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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驹歪着脑袋向他瞧一瞧,哈哈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徐中岳已经把他的女儿送给我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我的人,反而骂我!”
徐锦瑶又羞又恼,唰的拔出剑来,斥道:“胡说八道,谁是你的人了!”
穆良驹侧目斜睨,冷笑说道:“怪不得你不肯嫁我,原来是看上这个小白脸。”
徐锦瑶大怒,一剑就刺过去。
但穆良驹的武功可比她高明得多,脚踏蹑云步法,一闪就闪开了。穆良驹笑道:“想要谋杀亲夫么?”反手夺她的剑,不过几招,徐锦瑶已是给逼得手忙脚乱。
郭元宰叫道:“师妹退下,让我教训这个小子!”
楚天虹来得更快,她一声不响,就扑上前来,剑尖几乎是指到了穆良驹的咽喉,这才喝道:“你杀了我的坐骑,我要你赔!”
幸亏穆良驹的步法灵活,但饶是他迅即移形易位,只听得“嗤”一声,肩头的衣裳已是被剑尖划破,只差一点没伤着琵琶骨。
楚天虹正要追上去刺他穴道,忽见一团黑忽忽的庞然大物,向她飞来。原来是大力神佟开甲把一匹死马高高举起,向她掷去。
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迎面飞来,楚天虹未给它碰上,呼吸已是为之不舒,只好赶忙一个“细腰巧翻云”,倒纵出数丈开外,斜掠避开。劲风所及,徐锦瑶亦是身不由己的连连后退。
佟开甲冷冷说道:“我赔你的坐骑,你为何不要?”
穆良驹惊魂稍定,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态度,笑道:“楚姑娘,你是我的弟妇,应该对我这个做大伯的客气一些才对。你这么凶,不怕我叫弟弟不要你么?”
楚天虹骂道:“下流胚子,你莫恃着你爹是御林军统领,须知我们楚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好,你不许我走,我就回去叫爹爹与你们评理!”
佟开甲道:“彭总管,你拿个主意。”
彭大遒做好做歹,说道:“楚姑娘,我们大少爷和你开开玩笑,你莫认真。但说真的,穆统领也的确有和令尊议婚之意,不过令尊如今是在病中,议婚之事只好认缓罢了。这样吧,你要回家,你先回去。但徐姑娘可是她的父亲托我们找她回去的,她的事你就莫管了!”
楚天虹怒道:“我是给你们胡乱开玩笑的吗?徐姐姐是我的客人,你要抢走我的客人,除非先把我杀了。”
彭大遒笑道:“贤侄女,你懂不懂,我是买令尊的情面才容忍你的,我劝你莫胡闹了!”
楚大虹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才是胡闹呢,徐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怎能强迫她回去?”
彭大遒笑道:“儿女总得听父亲的话吧,小孩子固然要听,长大了也还是要听的,对吗?我们是奉了徐大侠之命来接徐小姐回去,怎能说是强迫?”
徐锦瑶道:“那就请你转告我的爹爹,你说我是决意不回去的了!”
彭大遒道:“这我管不着,我只知奉命而为。你一定要走,你和大公子说吧。只要大公子点头,我们做下人的自当遵命。”
穆良驹道:“待我打发了这小子再和她说!”此时郭元宰正要走过去与徐锦瑶会合,穆良驹拦住了去路。
郭元宰冷笑道:“穆大少爷,你是带了打手来的,你还是叫你的打手替你卖命吧!”
穆良驹怒道:“笑话,凭你这小子我还怕你不成!用不着他们帮手,我和你比划比划!且看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
郭元宰笑道:“穆大少爷肯和我比划,那是求之不得。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大家都不要别人帮忙,郭某恭候穆大少爷指教!”
穆良驹曾听父亲说过,说徐中岳虽然被人尊称中州大侠,却是浪得虚名。若论武功,他最多只能算是二流脚色。对付一般的江湖人物,他是绰绰有余;碰上武林中真正的一流高手,他就不堪一击了。穆良驹心想,父亲能够做到御林军的统领,武功当然应该是属于第一流的了。而且穆家的蹑云剑法,被称为武林一绝,这也是他不和听过多少武林中的名人说的,他自是相信不疑。就因为他认为必定可胜得过郭元宰,他才敢逞这威风。
岂知他的估计却犯了一个大错。
不错,穆家的蹑云剑法的确是第一流剑法,比徐家的剑法高得多。但穆良驹一来只练得几成,二来他练了剑法却从来没有对敌的机会,平时和门客拆招,那些人当然是让他的,这样的拆招,对他非但没有益处,反而有害。三来郭元宰是拼着把性命豁出去的,穆大少爷却怎敢拼命?
结果他一上来就几乎吃了大亏。
他第一招使出的是蹑云剑法中的“云龙三现”,这招剑法三虚一实,诡密异常,本来是一招难以捉摸的上乘剑法。
哪知郭元宰根本不理会他的虚招实招,给他来个硬碰硬接。“云龙三现”一招三式,最后一式,剑尖已是直指他的咽喉,他陡地一声大喝,反手就是一剑!
穆良驹可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打法,焉得不慌?
本来他的剑尖只要一伸,就可以刺穿郭元宰的咽喉的,但他却给郭元宰的气势所慑,生怕对方这一剑砍下,就能把他的一条手臂砍掉!这一喝喝得他失魂落魄,哪里还敢冒险进招,只好连忙躲避。他的剑法比郭元宰高,步法也比郭元宰灵活,但求自保,倒是不难避过。
但如此一来,他可是只有捱打的份儿了。郭元宰虽然在急切之间伤他不得,但那副狠劲,已是把他打得越来越怯了。比武最忌胆怯,一怯本领就使不出来,迟早都要落败。甚至性命都可说是交到了对方手上。
佟开甲发觉不妙,忽地说道:“怪不得徐大侠说在他的门下弟子之中,以这个姓郭的小子最为不堪造就,简直像是蠢猪!”
徐锦瑶笑道:“我爹最没出息的弟子也能打败你家的大少爷,你说我的郭师哥是蠢猪,那么给蠢猪打败的又是什么?”
楚天虹笑道:“是癞蛤蟆。”
其实郭元宰在同门中年纪最轻,本领知数他最高。徐中岳非但从来没有骂过他蠢,而且一向都认为他是最得意的弟子的。
那么佟开甲为何要编造谎言呢,原来他是为了要达到暗中帮助穆良驹的目的,这段话不过是个“引子”。
接着他就冷冷说道:“我说这小子是蠢猪,你不服气吗?好,我解释给你听,打架哪有只会蛮打的,这小子只知狠而不知稳,若不是穆少爷手下留情,他十条性命也都没了!”
徐锦瑶笑道:“好,那你就叫他莫要手下留情吧。”
佟开甲不理会她的冷嘲,继续说道:“你不相信,我再略加指点你吧。只狠是没有用的,比如说他使这招横云断峰,假如对方枪先来一招玄鸟划砂,他左胁的空门就是致命伤了!”
此时郭元宰正使到一招“白鹤亮招”,要下招才变为“横云断峰”的。
穆良驹倒是有点小聪明,他初时一怔,迅即醒悟是佟开甲指点他变招,“玄鸟划砂”从佟开甲口中一说出来,他便依言施展,果然他一施展,郭元宰的“横云断峰”就刚刚使将出来。
只听得嗤的一声晌,郭元宰衣裳给剑尖划破,幸亏穆良驹还是有点害怕他的狠劲,一沾即退,郭元宰受的只是皮肉之伤。
徐锦瑶怒喝:“不要脸!”拔剑向前。
彭大遒道:“徐姑娘,你干什么?早已说好了让他们单打独斗的!”
佟开甲哈哈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徐姑娘,你看不过眼,你也动口好了。”
山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相貌十分平凡,但出言却是特别。
他是哼着小调走来的。
“有个姑娘艳如花,引得小伙子为她打架,哈哈,只不知哪一个是姑娘的心上人。哪一个是姑娘眼里的癞蛤蟆!”
楚天虹心中一动,嗤嗤笑道:
“过路的大哥请看明白,
哪一个小伙子为我这位姐姐流了血,
我姐姐的心上人就是他。
那个大少爷是她眼里的癞蛤蟆!”
那人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我早应该猜得中的,要人帮忙打架的当然是癞蛤蟆!”
佟开甲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快快滚开!”
那人说道:“这条路是你的吗?”不但不滚开,反而靠着一棵树,坐下来观战了。
佟开甲是老江湖,见他如此,料想他不是普通百姓,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我劝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那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什么针针线线,我又不是找老婆,要你穿针引线?哼,哼,你撵不走我,就想和我拉交情么,我可没功夫与你胡扯!难得路上有人打架,这热闹可不能不看,看了热闹再走!”
佟开甲想要发作,但一看穆良驹正在连连后退,原来穆良驹得不到他的指点,又给郭元宰一轮猛刺猛砍,杀得手忙脚乱。
佟开甲忍住了气,想道:“待少爷杀了郭元宰这小子,我再收拾你这浑蛋。”当下回过头来,不再理会那人,只顾凝神观战。准备在紧要关头,找出郭元宰破绽,便即指点穆良驹痛下杀手。
那人看了一会,看得似乎忘了形,忽地叫道:“好呀,拳打南山野狗!”
其时穆良驹正自西面向郭元宰进招,他的蹑云步法变幻无方,霎时间就转到南面。郭元宰的注意力跟不上他的步法转移,险些又给他刺中。
那人说“拳打南山野狗”之时,谁都莫名其妙,郭元宰在剧战之中,更是根本没有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此时险些吃了大亏,方始蓦地心中一动,“莫非这个人也是像佟开甲指点穆良驹一样,他也是在暗中指点于我?”
楚天虹家学渊源,年纪虽小,武学上的见识倒是比郭元宰高些,噗嗤笑道:“这位大哥,你的招名好新鲜呀,我只听过拳打南山猛虎,没听说过打野狗的?”
那人说道:“本来是打猛虎的,但这里没有猛虎,只有野狗,不打野狗打什么?”授着叹道:“连野狗都不会打,怪不得人家骂你蠢猪。小姑娘,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最后这两句简直是画蛇添足,莫说郭元宰不蠢,就是真的蠢材,也听得懂是指点他了。
佟开甲喝道:“你发神经吗,胡嚷什么!”
那人说道:“你才发神经,你懂不懂南拳北腿的奥妙,哈,好呀,脚踢北海泥鳅!”
此时,穆良驹正在南面进招,和这人说的方向刚刚相反。
郭元宰当机立断,马上飞身踢腿,这一脚正是踢向北方。
对手从南面攻来,他却向着北面反击,要是穆良驹方向不变,这剑就能从他后心刺入,前心穿出。郭元宰依从那人指点,简直等于是拿生命来作赌注!
但这一宝他押对了。
穆良驹的蹑云步法有如水蛇游走,快速之极,郭元宰一脚踢
刚好迎上他的身形,只听得“砰”的一声,穆良驹的屁股给踢个正着。登时跌了个狗吃屎。
那人一叫“脚踢北海泥鳅”,佟开甲已知不妙,冲着那人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人冷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这句话未说完,穆良驹已经倒在地上了。
佟开甲又惊又怒,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暗算我们少爷!”要不是顾忌这人了得,他自忖没有取胜的把握,早已扑上去厮打了。
那人笑道:“我不过学阁下所为,只是动口而已。你们不是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么,焉能指责我是暗算?”
佟开甲为之语塞,铁青着脸,只好先跑过去,打算把少爷扶起来再说。
穆良驹被踢中屁股,摔的虽然很重,但因受伤之处不是要害,倒还能够自己爬起来。
他一爬起就骂:“小杂种,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小杂种,你骂谁?”
穆良驹怒道:“我的爹爹是御林军的统领,我骂你,怎么样?”
话犹未了,只见人影一闪,那人已从佟开甲的身旁掠过,抢快一步,到了穆良驹面前。
穆良驹怎也料不到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慌忙一剑刺出!
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响声,穆良驹已是给他打了两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这两记耳光一打,穆良驹的脸上登时好像开了颜料铺,瘀黑了一大块,鲜血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的剑亦已给人夺过去了。
那人哈哈一笑,“咔嚓”一声把那柄剑拗断,说道:“也没怎样,普通人骂我,骂一句我给他一记耳光,御林军统领的公子自当特别优待,骂一句就裳他两记耳光,穆大公子,你若嫌不够,可以再骂!”
穆良驹躲到佟开甲背后,颤声喝道:“你们还不赶快把这人拿下!”他被这人打了两记耳光,虽然恨得要死,但也被打得果然不敢再骂了。
佟开甲只好硬着头皮出手,他练的是鹰爪功,一出手就抓那人的琵琶骨。
那人神色自若,不躲不闪,只伸出一根指头。这根指头对着佟开甲的掌心。指尖弹起的一缕冷风,佟开甲己是隐隐感觉得到。
佟开甲虽然不是点穴名家,却也是个识货的人,一见这人如此出指,不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