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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姜雪君一样,也正是为了找寻飞天神龙上京来的,不同的是,姜雪君没有法子打听到飞天神龙的消息,而她却已知道了飞天神龙的行踪。
***
飞天神龙驾着马车,仍然是走那条小路回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决意和徐中岳一斗,和以全力支持镶中岳的剪大先生一斗,甚至和他们背后的大靠山——御林军的统领穆志遥一斗!
他知道穆志遥正在张开罗网等他自投,但他并不害怕,而且甚有胜利把握。
因为他已经抓到了一个人质,这个人质正是穆志遥的大儿子穆良驹。
日影西斜,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他正自筹划入京之后觅何地藏身,以及又用什么办法和穆志遥“打交道”等等问题,想了几个方案(其中之一是去震远镖局找汤怀远帮忙),都觉得不大妥当,忽地发现一个少女拦路叫他停下。”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只能容许一辆马车通过,那少女站在路中,他不愿意停车也只能停车了。
“这位大哥,请问你是进京的吧?”少女问道。
卫天元一看,这个少女他从未见过,但英姿飒爽,看来似是懂得武功。他怔了一怔,说道:“是又怎样?”
少女说道:“我也正是想进京的,天色近晚,恐怕赶不到,请你行个方便,载我去吧。”
卫天元道:“对不住,我不认识你,孤男寡女,不便同行。”
少女噗嗤一笑,说道:“这么说,如果你认识我的话,那就不必避忌什么孤男寡女了?”
卫天元沉着脸道:“姑娘,我没功夫和你胡扯,请让路。”
少女道:“我和你说的是正经话儿,你仔细瞧瞧,你当真不认识我么?”
卫天元忽地好像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物事,心头一凛,不知不觉睁大了眼睛。
少女笑道:“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这件衣裳吧?”
原来她身上穿的正是姜雪君失去的那套衣裳。
姜雪君所有的衣裳,卫天元当然不可能每一套都见过,但唯独这一套,卫天元非但见过,一而且印象特别深刻,永远也不会忘记。
因为姜雪君称他一起逃出徐家的那天晚上,穿的就是这套衣裳。卫天元与她联手闯出重围,杀伤了几个徐中岳请来的客人,鲜血溅上姜雪君的衣裳,血渍还未洗得干净。
卫天元触电似的猛地跳起,跳下马车,叫道:“这套衣裳你是怎样得来的?快说!”
他怕这少女逃跑,说话的同时,已是出手向那少女抓去。这一抓是卫天元精练的小擒拿手法,又快又准,抓的是少女的肩井穴。莫说等闲之辈,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恐怕也难以避开他这一抓。
哪知这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身形只是一飘一闪,就避开了。
“你不是要避男女之嫌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吗碰我?”也不知她是真怒还是假怒,反手就打卫天元耳光。
卫天元焉能给她打中,但这少女出手比他还快,要解此招,唯有以重手法平推出去,将她推开。但这么一来,势必触及她的胸部,而且可能将她震倒,令她受了重伤。卫天元可又不能这样做。
百忙中卫天元既然闪避不开,只好自行跌倒,在地上一滚,这才避过被打耳光之辱,但如此应付。也真可说得狼狈之极了。
那少女身形一转,跃上马车。
卫天元大惊,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喝道:“你干什么?”大喝声中,发出劈空掌力。
少女一个“细腰巧翻云”,半空中打了一个筋斗,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身法美妙之极。
她噗嗤一笑,说道:“想不到一个大男人也说假话,但可惜你说谎的本领太差!”
卫天元哼了一声道:“我说了什么假话?”
少女笑道:“这辆车上好像还有一个大男人吧,我和你同车,又怎能说是孤男寡女?”
卫天元厉声喝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少女说道:“没什么,我知道你有许多心事,想和你聊聊。”
卫天元板起脸孔道:“我早已和你说过,我没功夫和你瞎扯!”
少女笑道:“我也早已知道你不肯理会我的,所以我只好借了姜雪君这套衣裳。”
卫天元心头一震,扑上前去喝道:“你这妖女,你把姜雪君怎么样了?”
要知这少女的武功甚为怪异,凭卫天元的眼力也看不出她是属于何家何派,看来似是介乎正邪之间,他知道姜雪君决不一会有这样的朋友。第二、更重要的是,姜雪君的这套衣裳并不是普通的衣裳,这套衣裳是她和卫天元一起逃出徐家的那天晚上穿的,衣裳上还染有血渍的。对姜雪君来说,这套衣裳的意义恐怕比她那套新娘子的礼服还大得多,新娘子的礼服只能引起她的厌恶,这套衣裳却是交织着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的。她又怎能把这套衣裳“借”给别人,即使这人真的是她的朋友。
既然不是“借”,那又怎会到了这少女的手上?卫天元自是难禁不寒而栗了。
少女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忽地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是害怕我杀了姜雪君吧?”
卫天元扑上去喝道:“你不说出真情,我杀了你!”
少女笑道:“很好,有本领的你来杀我吧!”她身形一飘闪,卫天元连环三掌,竟是连她的衣角都未沾着。卫天元发了狠,正待加重掌力,那少女斜身窜出,知道:“听说你是齐燕然亲手调教出来的,对吧?”
卫天元道:“是又怎样?”
少女说道:“齐燕然代功号称天下第一,尤其剑法掌法都是天下无双,你的掌法我见识过了,如今只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
高手比斗,只争毫厘,何况半尺之多: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少女的衣袖己是给卫天元削去一幅。
卫天元跳出圈子,冷冷说道:“还要比下去吗?”
少女收回宝剑,轻轻吹一口气,说道:“不错,你我都已尽展所长,是用不着再比下去了!”
她这口气轻轻一吹,只见铜钱般大小的一片布片,本是粘在剑尖上的,被她吹了起来,布片随风飘荡,恰好飘到卫天元的面前,少女插剑入鞘,两只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卫天元。
卫天元怔了一怔,低下头一看,只见胸口部的衣裳开了一个铜钱般大小的裂口。他把手一招,接下那片飘到他面前的布片,用不着拿来补那裂口,已知这片布片是从他的衣裳上剜下来的了。
他想不到这少女的剑法竟然精妙如斯,不由得登时面红过耳,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女插剑入鞘,笑道:“好在你和我都是同样心思,否则只怕是早已两败俱伤了。你破不了我的剑法,我也破不了你的剑法,咱们就算打个平手吧。”
卫天元当然懂得她说的“同样心思”是指什么,心里想道:“不错,我刚才是抱着点到即止的心思,对她手下留情,但若是大家都在同时施展杀手,我只能削断她的一条左臂,她却可以在我的胸膛开一个透明的窟窿,我焉能还有命在?”
他面红耳热,只好抱拳说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其实是我输了半招。”
那少女笑道:“你不必客气,其实你答应和我比剑,已是让我的了。”这话也说得不错,卫天元假如不“只”是和她比剑,那少女根本就无法伤他。
“剑法我是胜不了你,不过你大概可以相信,假如我要杀姜雪君的话,我是做得到的吧。”少女说道。
这样说,那就是表明她没有杀姜雪君了。
卫天元还想到另外一层意思,这少女的本领是比姜雪君高得多,那么这套衣裳她可以是偷来的,也可以是从姜雪君手中抢过来的;还有,也可能是姜雪君已经被她捉住,那么姜雪君的衣物她自是可以予取予携。
“请问你穿了姜雪君这套衣裳跑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卫天元造。
少女笑道:“第一,是要你不能不理会我;第二,是借这套衣裳作为信物,让你知道我已经见她了。”
她这样回答,仍然未能解开卫天元心头的结。
须知卫天元想要知道的并非她是否见过姜雪君。
她能够取得姜雪君这套衣裳,用不着她说,卫天元亦已知道她是“见过”了姜雪君了。但“见过”姜雪君并不等于就是姜雪君的朋友。
他要知道的是“见过”之外的其他事情。
“姜雪君为何将这套衣裳给你?”卫天元问道。
那少女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当然知道她不会把这套衣裳送给我的,只不过是我借来的而已。”
卫天元冷冷说道:“恐怕你还没有完全说出真话吧?”
少女笑道:“不错,说是借来,其实是偷来的。不过,我想她不会怪我的,因为她已知道我对她是好意的了。”
卫天元道:“你既然对她怀有好意,又为何不和她一起来呢?”
少女说道:“你以为我是鬼谷子,合指一算算得出今天准会在这里碰上你么?说老实说,昨天晚上,连我都还没有把握找着你呢?再说,我虽然帮了姜雪君一点小忙,却还淡不上有什么交情的。我怎能对她说,喂,我和你去找你的情人好不好?万一她大姑娘害了羞,不敢承认,反而骂我一顿,岂不更加糟糕?”
卫天元给她弄得啼笑皆非,问道:“你帮过她什么忙,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少女说道:“你问得大多了。这些事情,你也不必马上知道的。你因何不先问我的来意?”
卫天元道:“好,那我就请问你的来意。”
少女说道:“我想先要知道,你心目中是否只有一个姜雪君?”
卫天元已是有点烦躁不安,按捺不住,说道:“你也问得太多了。我不想谈个人的事情,请你干脆告诉我吧,姜雪君现在哪里。我去找她,这就不必麻烦你了!”
少女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却没说话。
她并没有开口,卫天元却忽地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
“嘿、嘿,你对姜雪君果然是有情有义,但对你有情有义的人却似乎不只一个姜雪君吧?应该先找的你不去找,我倒要替另一位姑娘感到不值了!”
卫天元吃了一惊,呆呆的看了她片刻,方始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在徐中岳家里说怪话的就是你!”
“怪不得她说和我早已相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卫天元心中想道。
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吧?”
卫天元道:“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不是我如今和你单独相对,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到那个声音好似利锥一样刺耳的汉子,竟然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小女噗嗤一笑,说道:“我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刚才你还骂我是妖女呢!”
卫天元有点尴尬,说道:“刚才我错骂你了,你别见怪。”
少女说道:“这样说,你好像已经承认我是你的朋友?”
卫天元道:“那天徐家的宾客,甚至包括剪大先生在内,都是偏袒徐中岳的,只有你敢讽刺他,并且帮我说话,即使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感激你的。”他不知道这个少女的来历,说话十分谨慎,既不说“承认”,也不说“否认”,只是表达了自己感激的心意。
少女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帮你说话,我是因为,你对姜雪君有情有义,才帮你说话的。”说至此处,她顿了一顿,突然接上这么两句:“那天我说的不是怪话,今天我说的也不是怪话。”
这两句放虽然好像有点罕兀,卫天元是听得懂她的意思的。那天她帮他是因为他有情有义,只须他“有情有义”就行,不管他对姜雪君或是别的姑娘。因此如果今天他不先去找那位对他的情义不亚于姜雪君的姑娘,他就是寡情薄义了。
卫天元心头苦笑:“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也只有像她这样古怪的姑娘才说得出来。”
“那位姑娘是谁?”卫天元问道。
“是你的师妹齐漱玉!”少女答道。
卫天元苦笑道:“原来你说的是她,这位小师妹我一向是把她当作小妹妹的。”
少女说道:“不管你当她什么,她对你有情有义总是不假。姜雪君现在平安无事,但这位小师妹却是身在危难之中,难道你不应该先去救她吗?”
卫天元吃了一惊:“她遭遇了什么灾难?”
“她已是落在白鸵山的妖人手中!”
卫天元大惊道:“她是怎样被白驼山的妖人捉去的?”
少女说道:“不是捉去的,是给骗去的。正因为她受了欺骗,那就更可虑了!”
卫天元道:“她是怎样破骗去的?”
那少女道:“详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认了白驼山主的老婆做干娘!”
卫天元跳起来道:“有这样的事,那妖妇在什么地方?”
少女说道:“我不知道。”
卫天元起了疑心,说道:“当真不知?”
少女说道:“我不骗你,我现在确实还未知道。”
卫天元听出她话里有话,盯紧她问:“现在还未知道,那就是说已经有了把握打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