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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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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大先生说道:“好,就照你划出的道儿,我数到一个三字,咱们同时放人。一、二、三,放!”

姜雪君又是尴尬,又是感激。尴尬的是自己的处境,是给这位少林寺的高僧误会。感激的是卫大元对她的一片爱心。她知道卫天元为了报仇,不知费了多少心力,而现在他却愿为了自己释放仇人!

她心情激动的叫了一声“元哥!”情知这么一叫,别人更要把她当作丧尽廉耻的女人,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掩着脸就向卫天元奔去。

剪大先生并没弄奸使诈,确实是解开了她的穴道。但意外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徐中岳与她面对面的各自跑向一边,中途碰上。在他们的旁边是一座假山。

姜雪君忽地感觉假山洞里有一缕阴风射出,她侧身一边,突然膝盖一麻,一个踉跄,就跌在徐中岳怀中。

徐中岳顺手牵羊,立即将她抓住。补上一指,点了她的麻穴,令她顿时昏迷。

姜雪君“嘤”的一声,在他怀中晕了过去。徐中岳假意说道:“娘子,你愿意重回我的怀抱,我很欢喜。你也不必多说了,你过去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

卫天元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形箭也似的射出去,喝道:“无耻之徒,快把她放下!”

说时迟,那时快,剪大先生亦已抢上前来,拦在徐中岳面前,和卫天元对了一掌。

他们功力悉敌,剪大先生虽然未能击退卫天元,却把他挡住了。

徐中岳冷笑道:“岂有此理。你抢我的新娘,居然反过来说我无耻!哼,你武功再好,也强不过一个理字。有枯禅上人和剪大先生在此,他们自会给我主持公道,我不屑与你这无耻之徒多说!”

他装作害怕卫天元的模样,抢回新娘,立即跑回那间密室,开动墙上机关,躲进复壁的暗室去了。

卫天元在外面听得见轧轧声响,看得见墙上开了暗门,就是无法闯得过剪大先生这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雪君被徐中岳挟持,在他眼前消失。

高手搏斗,哪容分神?卫天元一刀,被剪大先生的指锋划过他的左肩,火辣辣作痛。幸而他及时施展铁袖功夫,这才没有给他戳穿琵琶骨。

卫大元大怒,急攻三招,剪大先生见好即收,斜跃出去,退到枯禅上人身旁。

卫天元喝道:“剪千崖,你怎么如此不顾信义?”

剪大先生道:“我怎样不顾信义?”

卫天元怒道:“我不是依你划出的道儿,和你同时放人的吗?”

卫天元急怒之下,口不择言,喝道:“你好不要脸,你的人已经平安回去,我的人呢?”

剪大先生冷笑道:“姜雪君是你的人吗?你自己不要脸还敢说别人不要脸!

“不过你不要脸是你的事情,我剪某可是说话算数的。你要我放开姜雪君,我已经放开,至于徐中岳要回他的妻子,那是另一桩事情,与我无关!”

虽是狡辩,却也言之成理,卫大元在急切之间倒是想不出怎样反驳他才好了。

沉默许久的枯禅上人忽地说道:“剪大先生,此事也不能说是与你无关!”

卫天元精神一振,好似沉在水中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似的,连忙说道:“对,枯禅上人,请你评评这个理。”

枯掸上人双掌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说道:“卫施主,老袖盼你戒除妄念,绝嗔断痴,回头是岸!”

卫天元心头一凉,亢声说道:“上人此言何意?”

枯禅上人此时却不理会他了,回过头来对剪大先生说道:“剪大先生,此次卫施主与徐大侠的纠纷,你自始至终在场,比老衲更加清楚。卫施主要评理,你似乎也不该置身事外,帮老衲一同晓喻他吧!”

用的是“晓喻”二字,立场已是分明。卫天元这才知道,原来枯禅上人对剪大先生说的此事与他有关乃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卫大元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剪大先生则微笑道:“卫天元刚刚与我交过手,我还是避嫌的好,上人,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这件事由你仲裁,谅也没有谁敢不服。”

枯禅上人不置可否,但却说道:“卫施主,你可愿意平心静气,听老衲一言。”那即是接纳了剪大先生的提议了。

卫天元对枯禅上人不能不尊重几分,只好说道:“请上人指点。”

枯禅上人道:“指点不敢。但老衲与令师祖多年友好,我不能不劝一劝你,姜雪君是徐中岳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如何,你不该抢人家的妻子!”

卫天元道:“姜雪君并不愿意嫁给徐中岳,我也不是要抢他的妻子……”

枯禅上人眉头一皱,截断卫天元的话道:“她有煤灼之言,父母之命,纵然心里不愿意,此身也是属于徐中岳的了。何况,若然她不愿意,她又肯过门?

“卫施主,老衲是看在师租份上,盼你回头,不忍深责。依你的所作所为,实己是有亏德行!若再执迷不悟,势必自绝于世人!那时责备你不是的就恐怕不仅是老衲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卫天元心中的气愤也是越来越强。

“善未易明,事未易察。这件事我一时也难说得清楚。但剪大先生前天晚上做的一件事情,我必须先告诉上人!”卫天元说道。

枯禅上人眉头一皱,望向剪大先生。要知他与剪大先生乃是互相尊重的朋友,假如他未征得朋友的同意,一口便即答应让一个晚辈在他的面前,说剪大先生的坏话,那就是有失礼貌的事了。因此他这眉头一皱眼睛一望,实是含有两种意思,对卫天元的不信任和询问剪大先生的意思。

剪大先生昂头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剪某平生坦荡,自问从没人做过亏心之事,任他怎样说也无妨!”

枯禅上人道:“好,那你说吧。”

卫天元冷笑道:“你没做过亏心之事?真是脸皮厚!你双手沾满血腥,居然问心无愧么?”

剪大先生怒道:“我平生杀的只是坏人!”

卫天元气往上冲,又一次冷笑道:“不见得吧!”

枯禅上人道:“卫施主,请你别只是攻汗别人私德,快点把事实说出来。”

卫天元朗声说道:“他前天晚上杀了姜雪君母亲和三叔,姜雪君的三叔虽是小人,罪亦不至于死。至于姜雪君的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她是坏人吧?”

枯禅上人道:“用不着讨论好坏问题,我只问你,你说的是他前天晚上杀人?”卫天元道:“不错!”枯禅上人道:“什么时分?”卫天元道:“三更时分。”

枯禅上人道:“你亲眼见他杀人?”卫天元道:“姜雪君母亲临死之时说出凶手的名字,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剪千崖这三个字!而且他杀人的手法也正是他的绵掌功夫!”

枯禅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说道:“卫施主,我希望不是你说谎,只是姜雪君的母亲看错了人!”

卫天元悲愤交加,涩声叫道:“上人,你不相信?……”

枯禅上人双手一摆,制止他说下去,接着便的说道:“老衲当然不信!因为你只是亲耳听见的,老衲却是亲眼看见的!”

卫天元怔了一怔。大声问道:“你看见什么?”说话已经不大客气了。

枯禅上人缓缓说道:“前天晚上,老衲和剪大先生下棋,下到四更时分,他才回房间睡觉的。”

一听此言,卫天元顿时呆了。

剪大先生怎能在同一个时间,一方面在徐中岳家里陪枯禅上人下棋,一方面又在姜雪君的三叔家里杀人?

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看见凶手的庐山真面,但从背影看来,他已可以判断是剪大先生无疑。何况他清清楚楚听见姜雪君的母亲说出凶手的名字。

难道剪大先生竟有分身之术,这是决不可能之事!

难道这位少林高僧也在说谎?这似乎也是决不可能之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望着枯禅上人。

枯禅上人道:“卫施主,你还有什么疑问?”

卫天元颓然说道:“上人既然力证剪大先生前天晚上是和你下棋,我纵有疑问,也只能存在心中,难以开口了。”

枯禅上人怫然不悦,说道:“卫施主,你若然不相信老衲的话,老衲也没有什么好说了。”

卫天元道:“不敢,……”

枯禅上人寿眉一轩,说道:“孽由自造,魔自心生。老衲但愿你三复斯言。既然不敢,那你就该悬崖勒马。阿弥陀佛,你回去吧!”

卫天元道:“但还有一事,上人恐怕未知!”

枯禅上人冷冷说道:“又有何事?”冷漠的语气,显然是认为他节外生枝。

卫天元道:“上人,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但这是我刚才亲耳听见的,剪大先生正在和徐中岳商量,要往京师投靠御林军的统领!”

枯禅上人怫然说道:“老衲与剪大先生相交数十年,素来知道他的为人!卫施主,我对你的期望本来甚大,但你这次的行为可真是七颠八倒,令老衲灰心!但愿你只是一时受心魔所障,以后别再妄语胡言!”他果然不相信卫天元的话,而且越来越是声色俱厉了!

此时徐家的人已是闻风来到现场。有徐中岳的弟子李仲元、方绍武和金兆英,还有留在徐家的宾客印新磨、谢国铝等人。

印新磨是少林弟子,那天晚上,他吃了卫天元的大亏,此时恃着有枯禅上人在场,禅杖一顿,说道:“监寺师伯:这小子夺人之妻,毁人清誉,无耻无赖,无所不用其极,若不严惩,咱们少林寺如何还能领袖武林。”

枯禅上人口宣佛号,朗诵经文:“报怨行苦,当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爱憎。割肉喂鹰,舍身救虎,妄动无明。”

卫天元于佛学可谓一窍不通,但这段经文并不深奥,大概的意思他还是懂的。枯禅上人是借这段经文对印新磨作个训示,同时也是点化他的。大意是说佛法重在普渡众生,即便是对恶人也不例外。狠如鹰,凶如虎,佛祖尚且要割肉舍身,来施舍它们,何况是人。因此,若然只思报怨,那就是舍本逐未。只是自律(不作任何恶事),那也还是下乘修为。最后两句,意思更为明显,印新磨请他严惩卫天元,他的答复是不许印新磨妄动无明。

念完经文,枯禅上人挥手说道:“卫施主,盼你好自为之,你去吧!”

卫天元只觉一股柔和力道推来,不由自己的便向后退。他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悲愤。吃惊的是枯禅上人的功力非同小可,他虽然已经练成了上乘内功,还是不能抵御。悲愤的是,这位少林高僧竟然为剪大先生和徐中岳所愚,善恶不分。

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不走也只能走了。当下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多谢上人训诲,是非善恶,日后真伪自明。”

印新磨听得出枯禅上人是以经文训示于他,但也听得出枯禅上人是不值卫天元所为,心想无论如何,这位师伯总还是要帮自己的,于是佯作不懂,禅杖一挥,喝道:“我的师伯,慈悲为怀,好心劝你,你不领情,还敢反唇相讥,师伯容得你,我容不得你!”

卫天无使出流云飞袖的功夫,挥袖一卷,把印新磨的禅杖夺出手去,当的一声,禅杖被他掷向一座假山,深入山石之中。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枯禅上人喝道:“印新磨,我叫你不可妄动无明,你因何不听。”

印新磨只道一交上手,师伯非得帮他不可,哪知不过一招,便遭惨败。这才知道,那天晚上,卫天元对他还是手下留情。禅杖插入山石,杖尾兀是颤动不休,印新磨吓得呆了。

剪大先生说道:“善哉,善哉!此人怙恶不悛,大师纵加点化,恐也难收效果。不如由我保护徐大侠,暂且离开洛阳,避避他的锋头吧!”

枯禅上人叹道:“卫大元如此胡作非为,老衲亦是始料不及。论理我该替徐大侠消除灾祸。但老衲身为监寺,不能久离嵩山,思之有愧。如今得剪兄锐身负责,那是最好不过。”原来当卫天元与徐中岳第一次在嵩山比武之时,枯禅上人是曾经替卫天元说过好话的。当时另外两位证人——剪大先生和崆峒派的一瓢道人都受江湖上一般舆论的影响,以为飞天神龙卫天元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只有枯禅上人力言人言不可深信,替卫天元辩。因此剪大先生和一瓢道人才答应对比武双方一视同仁,出任公证的。(若然把卫天元当作魔头,那就不能依照江湖上的规矩比武,而是必须群起而攻之了)此际枯禅含有后悔之意的感叹就是因此而发。

他哪知道剪大先生的“锐身负责”,其实是找个借口与徐中岳离开洛阳,偷往京师的。只要枯禅上人不怀疑他,他即使在京师给别人发现,别人也不会相信飞天神龙所说,疑心他是在京师做见不得光的事了。

枯禅上人内疚于心,没向徐中岳告辞,便与印新磨走了。

剪大先生骗过了枯禅上人,心里暗暗欢喜。但也有另外一样担心:“徐中岳得回娇妻,只怕他迷恋美色,明天未必就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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