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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偷听了姜雪君和楚天舒的对话,姜雪君说的和卫天元说的不谋面合,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总是喜欢从好处着想的,她也相信她的元哥真正爱的人是她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患得患失,心里想道:“看来姜姐姐似乎已经是爱上她的师兄,要是楚天舒也同样爱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心念未已,只听楚天舒说道:“我只道过两天就要和你分手,却不知道你也并不打算在齐家长住的,如此说来,或许咱们不会这样快分手了。”原来他本想邀请姜雪君和他一起回家的,但又怕过于唐突,心中患得患失,是以先用试探的口吻。
姜雪君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就要看你是否害怕被我牵累了?”
楚天舒道:“这是什么话,你说过的,咱们是同门兄妹,可不是外人!”
姜雪君道:“我所说的牵累,并不仅仅是指害怕徐中岳与你为难的灾祸,而是指你的声名,你不怕流言蜚语?”
楚大舒道:“哦,原来你是怕徐中岳诬捏我拐带他妻子?”
姜雪君道:“那天晚上,他已经这样说了。”
楚天舒道:“我不怕。那天晚上,最后你是给卫天元救了出去的。”
姜雪君道:“我知道他们也会怀疑我与卫天元有私情,但我倒不用害怕连累了卫天元的声名。因为事不符实,一到他与他的师妹成婚之时,有关他的谣言自然就会平息了。”
楚天舒道:“我也不怕!”
姜雪君柔声问道:“你家里有什么人?”
楚天舒道:“爹妈之外,我只有一个异母妹妹。”
差雪君道:“哦,你现在这位妈妈不是你的亲娘?”
楚天舒道:“我的娘亲早已去世了。不过,继母对我也好像亲生一样。”
姜雪君叹道:“那你的运气比我好得多了。嗯,另外还有什么人吗?”
楚天舒道:“就只是一家四口。”
姜雪君道:“如此说来,你是尚未成亲的了?”
楚天舒心头一热,说道:“你莫笑我自视过高,给我说亲的人虽多,但、但我未到洛阳之前,还没有碰见过一个我看得上眼的女子!”弦外之音,在他这次来到洛阳之后,他已经是碰上了足以令他倾心的女子了。
姜雪君故意问道:“是齐姑娘么?”
楚天舒笑道:“你千万别这样说,给卫天元听见可不得了。我怎敢抢他的心上人。”
姜雪君道:“你既然尚未成亲,那你怎能不怕流言诽语?师哥,我和你一起不打紧,但损了你的名声,日后你碰上了意中人时,人家的小姐不敢嫁给你那就糟了!”
楚天舒面红耳热,一颗心在狂跳,几乎就想向姜雪君求婚,但又不敢,半晌,颤声说道:“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
声音颤抖,手指也在颤抖,说话的时候,他本来想伸手去握姜雪君的手的,不知怎的,手指却是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等待师妹的反应。
姜雪君看在眼内,心里暗暗好笑。暗自想道:“再继续下去,恐怕就会假戏真做了。我可不能让他误会我真的是要毛遂自荐!”
她不便明言,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在楚大舒不知不觉向她靠近的时候,突然伸手与他相握。
楚天舒大喜过望,刚要吐露爱意,忽地感觉她的指头在自己的掌心写字。
楚天舒定下心神,揣摩她的“笔划”,姜雪君重写一遍,他才能确定她写的是什么字。
姜雪君在他掌心写的是:在齐姑娘面前,请你假装和我亲热一此!
楚天舒并不是糊涂蛋,这一下登时明白了!
本来是已经接近燃烧的热情也突然冷却了。
无巧不巧,天空飘来一片乌云,朦胧的月色更加朦胧了。沉暗得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心底的热情虽然已经冷却,他仍是不能不强颜的说道:“师妹,你不畏人言,那,那就好了。我、我想……”
简单的话语,说得也不流畅。姜雪君有个奇异的感觉,感觉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发酸的味道。
姜雪君轻轻把手抽回来,柔声说道:“师哥,你想什么?”她心中酸痛,楚天舒当然也感觉得到,她的温柔其实乃是假装。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师妹的苦心:“这出戏总还是要帮她唱下去的。”他想。
“爹爹若知道故人有女,一定菲常欢喜。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扬州去见一见他吗?”
姜雪君道:“你的爹爹是我的师伯,我本来应该去拜见他老人家的。”
楚天舒道:“要是你不嫌弃,你可以把我的家当作你的家。”
姜雪君道:“我无亲无故,此际亦是无处可以投奔。师哥,多谢你肯收留我。”感怀身世,这几句话倒是动了真情,微带哽咽。
楚天舒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说道:“师妹,别这么说,咱们本来应该像是一家人的,对吗?”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手又握在一起。这一次倒好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情,不是假戏真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天上的乌云也没有散开。
※ ※ ※
齐漱玉假装熟睡,竖起耳朵来听。心情的激动也是和他们一样。
不过她的激动却没有悲伤的成份,不错,她是像姜雪君一样,眼中含着泪珠,但那是受到意外的欢喜冲击所流的眼泪。
她在想象他们的心情,楚天舒那颤抖断续的话语,给姜霎君的感觉是有点“发酸味道”的声音,给她的感觉却是爱情的激动。
“姜姐姐是洛阳第一美人,楚天舒知道了师妹爱他爱不得要欢喜到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她想。“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呢?啊,是了,此际他们已是莫逆于心,当然亦无需说话。”她正在为他们欢喜,也在为自己欢喜,浮想连翩之际,忽地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人在自己身旁。
她是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的,但不张开眼睛,也可以感觉得到那人的气息。
她以为一定是姜雪君回来,恐怕给她发现自己是假装熟睡,自是不敢张开眼睛,仍然继续装睡下去。
但却感到有点不对了,那个人并没有睡下,如果是姜雪君回来,她不应该老是站在床边的。
那个人的指头轻轻碰着她的头发了,很轻、很轻,轻得像是春风吹拂一样,但齐漱玉感觉得到,那不是透过珠帘吹进来的江上清风,碰着她的头发的是有实质的东西,她甚至感觉得到那人的指尖在颤抖。
她惊疑不定,倏的张开眼睛,装作突然醒来的模样,伸手一抓。
出手虽快,仍然抓了个空。
她是练暗器的人,只要不是太黑暗的话,最少她也可以见得着一个一模糊的人影的。
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感觉得到,似有微风飒然,那个人已经子突然“消失”了。
这一下,她可真是给吓着了!
“姜姐姐,姜姐姐!”她不由自己的叫起来了。
姜雪君在外面应道:“漱妹,你醒来了吗?”她听到齐漱玉吃惊的呼叫,也是不禁吃了一惊。“难道她刚才不是假装熟睡,是真的睡着了?她醒来突然发现我不在她的身边,故而惊叫。”
“姜姐姐,你在哪儿?刚才在这房间里的是不是你?”齐漱玉声音发抖,慌忙问她。
姜雪君怔了一怔,说道:“你别害怕,我刚才是和楚师哥说话,就回来陪你!”她只道齐漱玉又在做恶梦。
齐漱玉毛骨耸然,尖声叫道:“不对,刚才我的床边好像有一个人!”
“什么?有一个人,这、这怎么会……”
话犹未了,楚天舒忽道:“咦,奇怪,我好像也觉得是有一个人……”
乌云已经散开,楚天舒凝望上岸边,隐约似见一个人影,但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原来他刚才已经察觉小舟似轻轻一晃,凭他的经验,可以判断这不是由于水流的推动。
楚天舒道:“你快去陪齐姑娘,我上岸看看。”
姜雪君半信半疑,走入舱房,齐漱玉已经燃起捆灯,脸上仍是一片惊惶的神色。
姜雪君道:“你是在做梦吧?”
齐漱玉道:“我早已醒了,真的不是做梦。楚天舒不也是这样说吗?”情急之下,她只能说出事实,没想到自己要掩饰刚才是在假睡了。
姜雪君不能不信以为真了。
但有谁能够有这样的本领,居然瞒得过楚天舒和她的眼睛,不但踏上这条小船,而且还进了舱房,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楚天舒方始起了猜疑?
虽说刚才她与楚天舒都是各怀心事,而天空又刚好有掩月的乌云,但如此高明的本事,已是足以令她震惊不已了。
“显然这个人是并无恶意的,他是谁呢?他是谁呢?”姜雪君不由得也是一片迷茫了。
忽地一个人的影子突然从她的脑海中跳了出来,她在心底自己回答自己:
“一定是元哥,一定是元哥!他听到了我和楚师哥的说话,以为我是真的爱上师哥,他不愿意现身,他伤心走了!”
“漱妹,你定下心神,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那人不知是谁,我恐防楚师兄有关。”姜雪君抓着这个借口,离船上岸。
她不是想向卫天元解释,她倒是巴不得卫天元对她误会的;那不是为了恐怕卫天元和楚天舒打起来么?也不是。她是深知卫天元的为人的,虽然分别了这许多年。她知道以卫天元高傲的性格,要是他听到了她刚才和师兄所说的那番话,他只有自己伤心,决不会耍流氓的手段,打楚天舒一顿来泄愤的。
甚至她也并不希望再见一见卫天元,但她还是迫不及待的跑上岸去了。为的是什么?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只能归咎于她“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吧?
姜雪君所想到的,齐漱玉也想到了。
她目送姜雪君飞身上岸,呆了一呆,心中蓦地道:“一定是元哥!一定是我的元哥!他偷偷看我来了。唉,元哥,你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现身,是怕给姜姐姐知道,不好意思吗?还是因为你与楚大哥的芥蒂未消,不愿当着他面与我相见呢?”
她也在为卫天元找出不愿现身的“理由”,只盼他的元哥在楚姜二人都上了岸后,还会回来。
“要是元哥知道了姜姐姐已经爱上了楚大哥,迟早他都会回到我身边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他马上回来!”
陷在情网中的少女总是喜欢往好处着想的,可惜这次却是令她失望了,她的元哥并没回来。
※ ※ ※
不但姜雪君和齐漱玉是这样想,楚天舒也这样想,以为这个形如鬼魅的夜行人不是别个,一定是卫天元。
他和姜雪君一样的想法,卫天元是因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误会姜雪君已经爱上了他,这才悄然离去的。
应该怎么办呢?一向颇有决断的楚天舒,碰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事,不觉也是心乱如麻了。
他追上岸去,只有几只栖宿在芦苇丛中的水鸟给人声吓得惊飞,空旷的沙摊一览无遗,哪里见得着半个人影?
沙摊过后是一个山岗,楚天舒知道是决计追不上卫天元的了。
他只能姑且一试。
“卫兄,请你等等,你有话和你说!”楚天舒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发话。这门功夫他虽然不及卫天元,但卫天元若是躲在林中,料想是应该听得见的。
他希望卫天元尚未远去。他知道卫天元爱他的师妹爱得很深:“很可能他此刻正在林中揪他心上的创伤吧?”楚天舒这样想。
他希望见到卫天元,和他当面解释清楚。
但怎样说呢?姜雪君是为了成全齐漱玉的心愿才“自我牺牲”的,要是他和卫天元解释清楚,那不是破坏了姜雪君的计划吗?
但若不解释清楚,他岂不是要给卫天元一直误会下去?自己给误会还不打紧,姜雪君的“自我牺牲”可就成了定局了。“她的命运已经这样可怜,难道我还要她伤心终老?”
是应该撮合齐漱玉和卫天元的烟缘,还是应该让姜雪君与卫天元破镜重圆呢?他自己卷入这个漩涡又是否值得呢?这都是难以回答的问题。
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他只能等待卫天元的回答。“一切都等待见了他的面再说吧。”
可是空山寂寂,传来的只有他的回声。
“卫兄,你不愿意见我,也该见一见雪君吧?”他又叫道。
忽地隐隐听得似有一声长叹,楚天舒又喜又惊,急忙向山岗跑去。
但迎接他的却不是卫天元,而是两枚石子。
飞石夹着破空的锐声,一听就知力道大得异常。学武的人保卫自己乃是出于本能,楚天舒不假思索,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本能的取出判官笔格打暗器。
“铛”的一声,一枚石子给他磕飞,但另一枚石子已是打到他额角的太阳穴,躲闪不开了。
太阳穴是人身死穴之一,这霎那间楚天舒禁不住心头一凉,只道卫天元要取他的性命。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卫天元当作“情敌”,死在卫天元手下,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心念未已,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枚石子忽地拐了个弯,而且是从上盘移向下盘,低飞拐弯的。“卜”的一下,打着了他膝盖的环跳穴。
石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