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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双狐,善用暗器,假如她不出声,冷不防就用喂了剧毒的暗器偷袭的话,楚天舒纵然已有准备,也非得着她暗算不可。
奇怪的是,银狐穆娟娟并没用暗器偷袭他,现出身形,开口说话之后,也仍然未发暗器。
更奇怪的是穆娟娟对他的态度,竟然似是未曾相识。她噗嗤一笑,接着说道:“我早就知道你要来追我的了!嘿,嘿,小伙子,你既然色胆包天,干嘛又害怕起来了?”
楚天舒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我……”
穆娟娟笑道:“你怎么样?你在那家酒家偷偷的用眼睛瞟我,我就知道你看中我了,你害羞不敢认吗?””
楚天舒喝道:“无耻妖妇,我是找你算帐的!”
穆娟娟面色一沉,但立即又笑起来道:“找我算帐?我欠你的情还是欠了你的义?”
楚天舒喝道:“别胡扯!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你欠下我的命债、物债,我非得和你一算清不可。”
穆娟娟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倒是不禁不为之愕然了,盯着他道:“小伙子,你不是发神经病吧?像你这样英俊的小伙子,要是我见过的话,我一定记得的。你叫什么名字?在何时何地曾见过我?”
楚大舒不觉满腹狐疑,心里想道:“她是戏弄我呢,还是内中另有蹊跷?瞧她说话的神气,又不像是开玩笑!”蓦地想起剪大先生也有“化身”的疑案,而这个“化身”直到目前为止,尚未知道是另外有人冒充,抑或是剪大先生自弄玄虚。以此例彼,楚天舒不禁起了疑心:“莫非银狐也有双胞,就像剪大先生的化身疑案一样?”
不过银狐穆娟娟究竟是不能和剪大先生相比,他可以相信剪大先生是正人君子,却不能相信穆娟娟对他并无恶意,连带也就更多几分怀疑穆娟娟是有意戏弄他了。“好,要是她有心戏弄我,我也不妨探听她的口风。暂且不忙动手。”楚天舒心想。要知银狐穆娟娟是和几桩武林疑案有关的,不但开勒铭的生死之谜,她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楚大舒虽然相信齐勒铭尚在人间,究竟还未得到证实。)华山派掌门被人暗杀一案,多半边和她有点关系。
穆娟娟笑道:“小伙子,你干嘛不说话呀?是不是你发觉认错人?”
楚天舒的信心其实已是稍为有点动摇,但还是用坚定的口吻说道:“你烧变了灰我也认得!你抢了我的东西,又几乎害了我的性命,你以为我会这样快忘记吗?”
穆娟娟笑道:“真的吗?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楚天舒道:“不是一件事情,是两件事情,都是在这十天之内发生的。”
穆娟娟道:“好,那你就分开来说吧,先说大的。我在何地何时要害你性命,我又是为了什么要害你的性命?”
楚天舒道:“为了什么,那可要问你自己,时间是在七天之前,地点是在齐燕然家里!”
穆娟娟吃了一惊,呆了片刻说道:“你说的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
楚天舒道:“不错。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当然不会有第二个!”
穆娟娟道:“你是齐燕然的什么人?你大概不是他的徒孙飞天神龙卫天元吧?”
楚天舒道:“我当然不是他,我与齐燕然非亲非故!”
穆娟娟道:“既然你和齐家并无关系,怎的你又会住在齐家?”
楚天舒道:“这你就不必管了!”
穆娟娟道:“我怎样几乎害了你的性命?”
楚天舒道:“你用唐家秘传的毒针,偷施暗算,射入了我的三处穴道:“
穆娟娟道:“当时你看见我没有?”
楚天舒道:“黑夜之中,看不清楚。而且在中毒针之后,不过片刻,我亦已不省人事了。不过,那人是个女子,我相信我不会看错。”
穆娟娟道:“天下的女子多着呢,你怎么知道是我?”
楚天舒冷冷道:“会用唐家秘传毒针的女子,天下可没第三个。我知道一定是你!”
穆娟娟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另一个人?”
楚天舒道:“你和齐家的关系,你瞒得了别人,瞒不得我,我早已从齐家老仆丁勃的口中知道了,另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跑去齐家!”
穆娟娟变了面色,说道:“哦,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那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吧,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你说的那天晚上,我在离齐家三百里外的一个地方!”
楚天舒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若然相信你的鬼话,那天晚上,我是碰见鬼了!”
穆娟娟道:“你不是碰见鬼——”从语气听来,似乎是想把事实的真相说出,但只说了一半,就突然煞住了。
楚天舒冷笑道:“不错,我碰见的当然不是鬼,是一头狐狸!”
穆娟娟柳眉一竖,愤然说道:“你不用出言讥讽,不错,我就是人称穆家双狐中的银狐穆娟娟,我也的确曾经做过齐燕然的独生子齐勒铭的情妇!我亲口对你承认,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楚天舒料不到她会这样直言不讳,倒是不禁呆了一呆。
穆娟娟哼了一声,接下去说道:“我对你说的实话,你就不该对我说谎!”
楚天舒道:“我说的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事实!”
穆娟娟道:“或许你不是存心说谎,但在你说话之中,却有一个老大破绽!”
楚天舒道:“什么破绽?”
穆娟娟道:“唐家的毒针,尤其是在毒针射入了穴道之后,天下无人能解?你怎能活到如今?”
楚天舒冷笑道:“我是没有这份抗毒的本领,但要说天下无人能解,那你也未免太小视天下人了!”
穆娟娟道:“哦,如此说来,武功本来就已经是天下第一的齐燕然,到了晚年,他的武功非便没衰退反而是更胜从前了?”
楚天舒把眼睛望着她,淡淡说道:“壮年的齐燕然武功究竟如何了得,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当今之世,武功第一的并不是他。”
穆娟娟道:“不是他,那是谁?”
楚天舒道:“是他的儿子齐勒铭。”
穆娟娟道;“你怎么知道?”
楚天舒道:“是他自己说的!”说罢,留神看穆娟娟的反应。
穆娟娟脸上毫无表情,说道:“你虽然抬出了齐老头儿,但你的话仍是不能令人相信。”
楚天舒道:“我本来就没有要你相信。”
穆娟娟当作没有听见他这句话,继续说道:“二十年的齐燕然已经闭门封刀,不理外间的事。你与他非亲非故,他为何要耗损功力替你解毒?”
楚天舒冷笑道:“你当别人都是像你一祥,只懂害人,不懂救人的么!救人性命,何须只论亲友?”
穆娟娟放声大笑,笑声怪异之极,似是满怀激愤又含有无限凄凉。
楚天舒抵受不住,喝道:“你笑什么?”
穆娟娟笑声陡止,说道:“你对我知道多少,敢信口对我讥评?我却可以告诉你,齐燕然的为人怎样,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你说的救人不论亲友,那是只能对侠义道说的,齐燕然根本就不是侠义道。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救你!”
楚天舒道:“见仁见智,我也不想与你辩论。”心里则说道:“内里原由,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我不能告诉你。”
穆娟娟盯着他道:“我对你直言无忌,你说了这许多,你究竟是谁?难道连名字也不敢告诉我么?”
楚天舒道:“曾经要害我的性命,难道我是谁你都不知?好,你既然明知故问,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扬州楚天舒。”
穆娟娟愕了一愕,看神情倒像是当真不知道他是谁似的,说道:“哦,你姓楚又是扬州人氏,那么扬州大侠楚劲松是你何人?”
楚天舒道:“是我父亲,怎么样?”
穆娟娟又大笑起来。
楚天舒喝道:“你再无礼,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穆娟娟道:“我有何失礼之处?”
楚天舒道:“我说出家父名讳,你因何大笑?”
穆娟娟道:“楚劲松真的是你的父亲吗?”
楚天舒道:“岂有此理,原来你以为我是冒认别人做父亲吗?”
穆娟娟道:“确是有点疑心。喂,你别生气,听我说了,你再动手不迟。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扬州大侠楚劲松和齐家的过节?”
楚天舒不愿回答,只是蹬着双眼望她。
穆娟娟继续说道:“楚劲松是齐家的仇人,你是他的儿子,齐燕然这老头儿即使念在你是小辈,不与你为难,己是好了,他又怎肯自耗功力为你解毒疗伤?”说至此处,突然把手一扬。
楚天舒早有准备,一个移形易位,判官笔已是拿到手中。
原来他受过穆娟娟毒针之害,想到了一个防御的方法,在判官尖端嵌上一块小小的磁石,可以吸取她的毒针。
他双笔交叉挥舞,同时飞扑过去。
并没有听见银针碰着磁石的声响;穆娟娟发出的也似乎不是金属的暗器。
楚天舒的轻功本来甚为了得,但穆娟娟比他还更高明。她一飘一闪,楚天舒的笔尖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着,她已退到十步开外,倚着一棵树笑道:“你看清楚再说吧。我若是要用暗器害你,何必等到如今。刚才你在明处,我在暗处,你未见着我,我已经可以暗算你了。”
楚天舒低头一看,判官笔的笔尖并没粘有银针。倒是在胸前发现有泥污的痕迹,原来穆娟娟用来暗算他的只是颗小小的泥丸。
楚天舒心头一松,但也不觉暗暗吃惊:“她得自唐门的暗器手法果然是奇妙无比,我虽然早有准备,还是着了她的道儿。”
穆娟娟笑道:“对不住,我要为刚才的说话向你赔罪。一点不错,你这对判官笔的功夫确是扬州楚大侠的衣钵真传,好,你继续和我算帐吧!”
楚天舒思疑不定,说道:“那天晚上,在齐家用毒针暗算我的那个人,你说不是你,我姑且相信。但四日前在华山上抢了我的坐骑的人,总是你吧?”
穆娟娟怔了一怔,随即格格笑道:“你说我欠了你的命债、物债,命债我陪不起,好在你也相信要你性命的人不是我了。物债我是赔得起的。不过也得有赃有证才行,我不能平白受人冤枉。”
楚天舒道:“我怎知道你把我的坐骑藏在什么地方,但你要人证是不难。”
穆娟娟道:“人证是谁?”
楚天舒道:“武当派的长老玉虚子!”
穆娟娟道:“你不是说我在华山上抡了你的坐骑吗?玉虚子自从那年伤在齐勒铭的剑下,早已绝迹江湖了。他又从何得知?”
楚天舒道:“不错。他是已经有十多年足迹不下武当山,但恰好那一天他在华山,这是他在隐居十多年之后,第一次离开武当山就到华山来的。”
穆娟娟道:“哦,如此说来,想必武当五老是已经听到了齐勒铭重现江湖的消息了。”她自言自语之后,接着问道:“我抢你的坐骑,他曾在场目击?”
楚天舒思疑不定:“难道我看错了人?那天所见的女子分明是她!即使是同胞姐妹,也总会有分别,不会相貌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于是冷笑说道:“你是装糊涂呢,还想要狡赖,玉虚子岂只在场目击,你还和他交过手的!要不是我因为一时弄不清楚,助你一臂之力,你已经给他杀了!”
穆娟娟笑道:“嘿,嘿,如此说来,你竟然还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呢,恩公在前,我却有眼不识恩公,真是失敬失敬!但你也可把我弄糊涂了,据我所知,玉虚子和令尊乃是好朋友,他要杀死我,怎的你反而帮我?”
楚天舒气道:“你现在还说风凉话儿,要是我早就知道他是玉虚子,你是银狐,我当然不会帮你。”
穆娟娟笑道:“原来你当时还未知道双方来历的,想必你一见那个女子长得美貌,就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勇救佳人,倒是值得令人钦佩。唉,但却想不到佳人竟然恩将仇报,抢了你的坐骑!”
楚天舒怒道:“我不想听你不知羞耻的说话!你知道是恩将仇报就好,你敢说你不是那天抢了我的坐骑的女子吗?”
穆娟娟突然收了油腔滑调,正容说道:“当然不是!”接着说道:“你想想,武当五老把齐勒铭恨之入骨,要是你说的那大的事情不假,玉虚子就是因为我和齐勒铭的关系而迁怒于我的。我抢了你的坐骑,就应该远走高飞,避免给他追上。你那匹坐骑是一匹良驹吧?”
楚天舒道:“虽然不是千里马,一日之间跑个四五百里做到的。”
穆娟娟道:“着呀,我既得这样好的坐骑,干吗我还要步行?”
楚天舒给她问住了,冷笑说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穆娟娟继续说道:“此地离开华山不过三日的步行路程,要是有你那匹良驹,一天就可以赶到了。倘若我是那个被玉虚子追捕的女子,我怎敢冒生命的危险,此刻还在此地?”
楚天舒设身处地替她着想,觉得也没这个理由,呆呆的答不出话来,只是把眼睛瞧她。
穆娟娟又道:“你说的这件事情是四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