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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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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远还想再回,篷车外已发生大变,连声惨叫,传入蓬车,这才背好包袱,窜出蓬车,先发一枚金环打向红娘子,又喝住趟子手,不要他们白送性命,再想走时,却被南天三煞中的老大,飞占一掌,硬生生的挡了回来。

当他听得于俊已遭揭,已知今日立局,一败涂地,走镖二十余年,初次遇到这等挫折,不禁心头黯然,生出了拚命一搏之心,扬了扬手中的旱烟管,肃然说道:“贵兄妹中,红娘子已答应在下两件事,不伤顾主,和留镖三月,在下希望你们南天三煞能够言而有信。”

黑衣人冷冷说道:南天三煞,只要有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自然是没有不算的事,不过,在下也有两个条件,要你方副总镖头答允。”

方振远道:“在下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交出你身上的白包袱,咱们当场找开瞧过,留镖三月,等你们总镖头带人找我们兄妹讨镖……”仰天大笑两声,接道:“只要你方副总镖头认输,奔去兵刃,留下暗器,我们兄妹一样放人,决不留难。”

张大豪冷哼一声道:“朋友你说的好轻松啊……”

黑衣人冷冷说道:“方副总镖头如若不到黄河不死心,一定要迫在下出手,那就难让在下履行留镖、保主顾的承诺了。”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等绿林匪盗,很难寄望他们能遵守江湖道义,我如能突围而出,带走了他们准备劫取之物,使他心中有所忌,或可使他们改变杀人灭口的心意。

心中念头一转,一振手中湘妃杆旱烟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方某人压根儿没有答应过甘愿留镖,朋友如想要镖,只要留下方某人一条命。”话落口,人已纵身而起。

那黑衣冷笑一声,怀中铁鬼手陡然一招“遥指天南”,人随兵刃,同时飞起,疾追过去。

方振远旱烟管回手一记“横扫干军”,守中寓攻。

但闻波然一声,两人兵刃接实,旱烟管和铁鬼手,硬碰碰的接了招。

两人虽都有具有很深厚的功力,但因身子都悬在空中,无法用上全力,一招接触之下,都被震得落着实地。

方振远右手一抬,道:“着打。”

三枚金环以三元联第的手法,并排而出。

就在那方振远打出金环的同时,那黑衣人也同时一扬铁鬼手,射出了两缕银线。

原来,他这铁鬼手兵刃之中,竟然也暗藏着细小的毒针,由握柄外的机簧控制,和人动手时一按机簧,毒针就激射而出。

两个人同存了施用暗器之心,几乎也在同一时间中,打出了金环、毒针。

双方距离很近,金环、毒针互相出手,闪避极是不易。

黑衣人刚刚站稳脚步,金环已到前胸,匆忙间急急例胸一闪,两枚金环掠胸而过,划破前胸衣衫,另一枚金环却击中左肩,深入肌肤半寸。

但方振远也同时被黑衣人打出两支毒针,射中了左臂。

铁掌金环感觉到伤处一麻,已知晓暗器淬有剧毒,不禁大怒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天三煞,竟然甘心和绿林中下五门人物同流合污,施用梅花针一类的歹毒暗器不算,竟然还在针上淬有剧毒。”

黑衣人说道:“不错,那针下淬用剧毒,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十二个时辰之内,毒发而亡。”

方振远暗中运气一试,果觉着左臂已麻木难抬,感觉奇毒正不断在体内扩展。不禁暗暗叹道:“我方振远今日葬身于此,也还罢了,连累了刘家十余口无辜之人,实是一憾事。”

这时,杨四成也被蓝衫白面文士折扇内毒针所伤,倒在雪地上。

八个趟子手,和五个扮装车夫的镖局伙计,大部被杀,余下四个没有死,也身上受伤,横卧雪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那黑衣人一咬牙,伸手拔出左臂金环,投掷千地,登时血流如注。

红娘子左手牵着刘夫人,行了过来,道:“大哥,你伤的很重,小妹给你包起来。”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要紧,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脸上,接造:“方振远,你自己解下背上包袱呢?还是要在下去取。”

方振远正自暗中运气,希望能凭仗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抗住巨毒,再尽全力逃走,已无法保护顾主总要设法把人家交代的事情送到开封都督府去。

红娘子冷关一声,道:“方副总镖头,你好大的架子,敢不回我家大哥问话。”

右手一抖,绫带飞出。

方振远哼了一声,横向旁侧闪去,哪知手脚都已不太灵活,竟被红娘子绫带缠住了右臂,摔了一个跟斗。

红娘子放开刘夫人,纵身而至,右手一沉,点了方振远两处穴道,才伸手解开方振远身上的白缎包袱。

方振远眼睁睁看着那红娘子解下身上的包袱,但穴道被点,无能抗拒,真比心头上扎了刀子还要难过,黯然说道:“红娘子,瓦罐不离井口破,将这难免阵上亡,今日性方的认栽了,我死而无悔,但愿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如是要折辱我,可不要怪我姓方的出口不逊。”

红娘子冷冷说道:“你要敢出口骂人,我就敲了你满口牙齿。”

这时,刘夫人突然一头远处一栋在树上撞了过去。

那黑衣人突然向前踏进一步,一抬脚,把刘夫人踢了一个大跟斗。

红娘子回过身子,一把抓起刘夫人,冷冷说道:“来日方长,要死也不用急在一时。”

这时,一辆黑蓬马车上车带启动,缓缓走出来青袍皮帽的刘大人,喝道:“住手。”

红娘子转头看去.只见那对大人满脸威严,不禁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官行公堂,你,喝个甚么劲?”

刘大人背负双手,神情肃然地答道:“我刘某人为官半生,但自信做到公正二字,你要冲着我的人来。我人在此,任凭处置;如是为了财物,我一生积蓄,都在蓬车之中。诸位只管取去就是。”

红娘子格格一笑,边:“财物我们自己会取,杀你也不过是举了之劳,用不着你来讨好。”

这时,虎威镖局的人,不是受伤倒地,就是被点了穴道,已无再战之人。

方振远望望那卓立当地的刘夫人,虽然不能使刀弄棒,和人动手,但面色平静,了无惧色,心中虽然佩服,但却又怕他文弱之身,难受皮内之苦,当下说道:“刘大人,方某无能,连累大人受苦,大人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中事,也用不着和人争执,虎威镖局,只要得到消息,就会设法解救大人,这事情和你无关,希望大人随和一些。”

第二回不可思议

他说得很含蓄,但刘大人却已听懂他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这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已经尽了心力,生死有命,我姓刘的虽然不懂武功,但也不会把生死之事看得很重。”

那黑衣人臂上伤势虽不致命,但亦不轻,他却不顾伤势,低声对红娘子道:“点了那女人穴道,解开那包袱瞧瞧。”

红娘子应了一声,点了刘夫人的穴道,解开包袱。

方振远虽然很想瞧瞧那包袱中收的是何物,但他数处穴道被点,身子动转不,无法瞧到那包袱中包的是什么?但他凭借着丰富的江湖阅历,却从黑衣人的神色中,瞧出那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只听那黑衣人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不错,还有一件,咱们仔细搜搜。”

红娘子匆匆收起包袱,低声笑道:“大哥,东西已到手,你不用再烦心了,你的伤势不轻,小妹给你包起来如何?”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道:“好!那就有劳三妹了。”

红娘子取出金疮药物,很仔细的包裹。

黑衣人点头一笑,道:“三妹,事情发展如此,咱们和虎威镖局,已成了势不两立之局,这个梁子是结定了,方振远如非调度错误,今日一战,很难说鹿死谁手。”

红娘子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

老江湖方振远,也听出了黑衣人的弦外之音,已准备在找全了欲得之物,然后,杀人灭口,不留一个活的。

他心中虽已明白,但又不便说出口来。

刘大人虽在宦海浮沉半生,但他却不知江湖中事,听不懂两人言中之语,仍然背着双手,卓立在大雪之中。

这当地,那蓝衫文士,突然跑了过来,低声对黑衣人和红娘子,说了数言。

几句话声音奇低,低得连方振远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那黑衣人和红娘子脸色同时大变,呆了良久,那黑衣人才缓缓说道:“有这事,二弟没有着花了眼吧!”

蓝衫文土肃然应道:“小弟看的很清楚,大哥三妹如是心中有些怀疑,不妨同去看过。”黑衣人点点头,道:“咱们瞧瞧去。”

这变化太意外了,方振远虽然无法了解是怎么回事,但却瞧也了南天三煞心中都有着无比震动。

方振远用尽了力气,使目光能够看到南天三煞,只见他们行向最后一辆蓬车中。

这使得铁掌金杯大吃一惊,暗道:“那是刘姑娘的坐车,难道南天三煞还是好色之徒……”

转念一想,又觉得清形有些不对,如是那蓝衫文上发觉了刘姑娘生得美貌,要奉献给老大,似是用不着一起告诉红娘子,也不应有那等震骇的神情,心头顿然一宽。

刘大人眼看南天三煞奔向爱女坐车,心头大急,喝道:“小女年方及笄,对我们作为之事,全然不知,你们不能加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南天三煞哪里理会他的呼叫,那蓝衫文土一抬手,打开了车帘。

陡然间,那黑衣人和红娘子,如同触及了电雷一般,呆在车外。

那刘大人已然放步奔了过来,准备拚了老命,拦阻三人,但见几个并未向车中侵入,也就停下脚步了。

但见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对那篷车抱拳一礼,道:“得罪了。”

伸手拉下车带,低声说道:“老二,去招呼冷箭邵杰把那位李少镖头送回来。”

蓝衫人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黑衣人一面举步,一面吩咐红娘子,道:“三妹快解开刘夫人的穴道,送入车中,再把虎威局几个受伤的人,替他们敷药包伤。”

红娘子奔向刘夫人,那黑衣人却快步行近了方振远,放下兵刃,拍开方振远的穴道,低声说道:“方兄,不知者不罪,我兄弟卤莽之处,还望方兄见谅。”

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只听得方振远如坠入五里雾中,但他究竟是走镖多年的老江胡,什么样光怪陆离的事,全都见过,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如不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南天三煞,又会改变心意,杀的不留一个活口。

心中像风车般,打了几个转,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本应该先说明的……”

黑衣人接造:“这个兄弟知道,方兄生性高傲,说出一弱了虎镖局的名头,但正是为兄你这份豪气,使我兄妹造成大憾之事,唉!总算还未弄到不可收拾之境。”

方振远道:“阁下说的不错,兄弟事先未说明白,也不能怪到你们兄妹头上。”

黑衣人道:“方兄明事知理,实在是叫兄弟佩服……”

挽手在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物,接着:“这是铁鬼手内毒针的独门解药,方兄请服下一粒,兄弟给你起出毒外。”

方振远接过丹丸,一口吞下,黑衣人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磁铁,先在方振远伤处附近,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推拿了一阵,把磁铁置于伤处片刻,突然拿起,长长吁一口气,道:“还好,一则是方兄内功精纯,运气闭住了穴道,使毒外停留原处,二则是间不久,总算被兄弟起了出来。”

方振远微微点头,口中不再接言,心中付道:“南天三煞已然功成,而且准备杀人灭口,远道而去,不知何故,突然改颜相向,包伤奉药,口中连连赔罪,虎威镖局,万万没有这份能耐了,事情自然有和刘家有关了。

付思之间,那红娘子已然包扎好四五个趟子手的伤势。

杨四成也被红娘子解了穴道。

几个被红娘子拍活穴道,包扎好伤势的趟子手,简直是被闹的糊糊徐徐,一个个站在那里,呆如木鸡,望着红娘子出神,既不敢多问红娘子,也不敢问那刘大人。

杨四成伸展了一个双臂,缓步行近方振远,低声说道:“副总镖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黑衣人抢先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极感抱歉,在下已对方兄解说过了,承蒙方兄大量包涵,彼此已握手言欢。”

方振远站起身子,轻步走到刘大人身侧,低声说:“大人请登车吧。”

刘大人茫然地望了方振远一眼,登上蓬车。

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但他为官半生,学了常人不及的矜持功夫,轻轻吟了两声,道:“很好,很好。”

黑衣人解下了身上的白段包袱,恭恭敬敬地交给方振远,道:“方兄,你收着。”

方振远接过包袱耳际却听得蹄声得得而来。

转眼望去,只那蓝衫文士牵着三红匹马,快步跑来,左右两匹马上,分坐着李玉龙和于俊,两人的兵刃,都已佩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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