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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兄,多谢!”宇文成都拱手道,“不愧是本教巨柱,我这样隐匿,也只有你找得到。”
杨不败缩回手儿,转身说:“凤雏,你邀了人前来,可是要那莲花宝典?”
庞统冷冷道:“我若要那破书,怎会叫成都过来帮手?世人皆当宝,在我眼内算得了什么?”对宇文成都道:“宇文阀自化及叛教弑主,到如今已烟消云散,成都,你便不想重振身家么?”
宇文成都抬手摸着那塔,道:“今儿重入长安,打死了四大金刚后,在天王宫遥想昔日,光阴如梭,流水无忆,却忽然闻到一味,想起一物。”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人摸不着脑袋,杨不败,庞统却不以为意,知他必有下文。
“那味儿好生香甜,却是那年在洛阳看花,九妹亲手下厨,做的一个小菜,名叫桃花深处闻茑嘀。杨教主赏给我吃了,从此再也不忘。九妹,你可知是为何?”
“这般久了,谁记得住,我抄过菜么?可真忘了。”
“只因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你,从此便不视别的女子,直到如今。”
杨不败红了眼圈,口内却格格笑道:“都哥哥这般粗鲁,偏记得一个小菜,只是如今我再也不烧。”目光流盼,又道:“今儿哥哥提起,倒想做个,可惜没个炉儿佐料什么的。”
这时,黑夜里有人朗朗说道:“九阴法师,你说的菜,我这儿却有,只不知庞师和宇文兄是否赏脸,一试敝夫人的手艺?”这声音熟悉,我一听就知是我爹来了,大喜叫道:“爹,是你么!”
我爹道:“聪儿,好么?”
“还好!”我说道,身上九阴真气得俞玄机多段时间相疗,到此时已好了大半。心下暗暗佩服,俞玄机虽受杨不败一记碧玉环,但看来没什么,喷出淤血便就似没事人一样。
庞统哼了一声,“终于来了,云侯,你重出江湖,破了誓言,有违天意。”
“庞师这话好笑,天意怎样,又岂是你我能知的?”这句清悦冷骄,正是我娘的声音。说毕,东边火光大作,亮起一片宫灯,一驾翠云华盖车由八骑骏马拉着,聃聃而来,车前长身挺拔,站着个青袍紫冠,气派超俗的男子,却不就是我爹。身后,是剑院弟子,众星捧月一般,围着车驾。走近之后,又是一声呐喊,从西边传来阵阵鼓声,伴随着女子呼喝,威武有力,鼓动山河。抬眼观望,灯火通明下又驶来几驾扎着红布的马车,车上竖着大鼓,各由女子擂打,嘭嘭整束,红衣纷飞,娇艳明丽,却又势气通天。
俞玄机微笑道:“这是我杜鹃派红粉胭脂阵,倒让各位魔教前辈见笑了。”
宇文成都“呵呵”笑道:“不错呀,抵得过当年平阳公主的女儿军了!”
庞统又冷哼一声,道:“仗着人多,一味卖弄,明欺我魔教无人,江山易主!”
杨不败笑道:“这样的场面,好久不曾见了,云老四,你想用什么招待我?”
我爹手抚海下三柳长髯,长笑道:“五湖四海,无所不有,盛世大宴,今会旧日英雄。有宇文这样的天下豪杰,怎可怠慢!”手指微点,道:“来,先摆下几味好酒,且看比得过庞师壶中清泉美质么?”
剑院弟子应了,十几个纵身而出,抬桌上菜,那些桌椅为携带方便,是用些木板拼成,虽然简陋,但再用彩秀绒缎覆盖,立显华丽,再摆上金杯玉碟,片刻间就在空地摆成一长桌华宴,琳琅满目,酒香远飘。这其间杜鹃院女孩儿们鼓声不绝,到宴席设完,方叱咤一声,雷消雨止。长空夜色,余韵远播。
白雪少年/朦胧剑客 31。夜宴。四拍
设宴完毕,杨不败扫了一眼,说道:“这桌上东西是多,只是没有一样小菜,云老四可是吹牛,尊夫人并不会厨艺?”
我听了一怔,探头看了看,确是如此。长桌上摆的满多,但尽是些水果点心,空有美酒,却没有下酒的菜。正在疑惑,我娘在车内答道:“法师急什么,我这便做来。”说着,从车内传出锅碗铲勺碰撞响声,竟是在现烧现卖。
宇文成都用鼻子嗅了嗅空气内的香味,念道:“火腿,鹌鹑蛋,净笋,鸡蛋,番茄,还有一种是什么?”
杨不败道:“是黑芝麻,这一道可是仙鹤望金桥。”
我娘在车内笑道:“正是,杨法师到底是大行家。”又道,“宇文兄看来也是美食家,闻香辨味。”
宇文成都微微苦笑,“这还是当年富贵时尝到的,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庞统道:“前事烟尘,还提来做什么?”耳听华盖车中切菜声急,说道:“快巧准,料散如雪。运刀刚柔相济,刃底生花,绸上缕切,肉断绸不断,割纤析微,不差分毫。想不到鹰七先生除剑法外,刀法竟也如此超绝。”他这里一一道来,却似亲见。我娘在车内道:“庞师对美食也有研究么?”
庞统道:“民以食为天,谁人不喜?更何况烹饪之道,大有学问。上等名菜,要甘而不浓,酸而不酷,咸而不减,辛而不烈,淡而不薄,肥而不腻。色、香、味、形、器,相成相济,适到火候,方能五味调和百味成鲜。”
杨不败拍了拍手,笑道:“凤雏,原来也是个贪吃的行家。”
庞统摇了摇头,“会吃,也不过就一张嘴,怎比得上会做的一双手?”说着话,一道道菜肴已陆续做成,由李流云从车内递出,陆玉沉等八个女弟子端上长桌。西湖醋鱼,干炸响铃,生爆鳞片,元江鲈莼羹……香味四溢,让人食欲大增,就是肚子不饿,怕也要一动口舌。
杨不败道:“好生手快,李明月,厨房里你是第一,我甘拜下风。”
“这些都是家常小菜,没什么的。”
“家常菜烧得好,方是高手。”庞统说道,“只是成都说的那道菜,还没有上来。”
“文思如意水棱花,钻篱玛瑙酱玉板。我这里少了一味甘露法水,只好用花开见佛代替了。”我娘说道。
杨不败微微点头,“这道桃花深处闻茑嘀,就只甘露法水难弄,现在天热,冰雪消融,就拿来也失了原味。却是要别物代替,花开见佛倒也使得。”
我在旁听得迷茫,娘口中说的,有一大半不知是什么?眨着眼睛,问道:“娘,文思是什么?如意又是什么?什么是甘露法水,什么又是花开见佛?”
杨不败掩嘴葫芦,吃吃笑道:“文思都不知道,看来这一手你娘没有传你。”
我闹了个大红脸,低首惭愧。忽听俞玄机在耳边说道:“文思是指豆腐,如意是素鱼。甘露法水是冰冻菜,花开见佛便是发糕。”语儿低低柔柔,吹气如兰。我耳朵有些痒痒的,心下微起涟旖,忽然想起:她对我很好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样呢?还未想完,又听我娘说道:“这怪不得他,男孩儿家家,原不学这个,日后自有媳妇儿做给他。”
杨不败点头,忍笑道:“很是很是,可不知菜名,他日后有了媳妇儿,却怎么烧?难不成烧个阿物儿来喂他。”
我爹道:“法师玩笑了,来,请入座一品。”
杨不败也不客气,莲步轻移,款款就座。跟着庞统笑了笑,缓步走近长桌,将手中杯壶放到一边,拿了双筷子,抬手就夹了菜,放入嘴里慢慢品尝。娘在车内,掀帘问道:“凤雏,滋味怎样?”庞统咀嚼着,点首说道:“妙哉!”宇文成都听了,大步跨近,先不就吃,闭目探首,深深一闻,说道:“嗯,香味还是不差滴。”操起筷子,夹了入嘴,却露失望之色,道:“同旧时全然不象,此菜当真是桃花深处闻茑嘀么?”
我娘说道:“万里江山,人世沧桑,什么都已变了,还能保一菜不变么?”
宇文成都黯然失色,说道:“云夫人,所言不错。是我耿耿于怀,记着九妹的缘故。”
娘抬手示意,让李流云卷起车帘,下车说道:“宇文大哥,当年乱世群雄,都已逝去。”仰望星空,念道:“玄霸四弟,雄阔海,伍家兄弟,叔宝二哥,罗成小哥,便连年纪最少的裴元庆也已不在,天下豪杰十三条半,到现在只剩宇文,想来让人惆怅。”
宇文成都静默片刻,说道:“这许多豪杰,我只有二人不能忘怀,夫人可知是谁?”
杨不败在旁,笑道:“一个定是李家小四。”她说出后,我心下暗想,这谁都知道,还用得说么?当年隋唐争雄,天下第一杰的名声,不就是让李玄霸夺去了。宇文成都若不恨,才是奇怪。这样想着,看旁边诸人,也都是默然认同。
宇文成都瞧了杨不败一眼,摇头说道:“九妹,这么多年了,还是以老眼光看我,这话在二十年以前,是对的,但现在,嘿……”这话说出,意外之极,全场诧异。杨不败怔了一怔,道:“那是谁?”
娘想了一想,“那可是秦二哥?”
宇文成都道:“不错,当年洛阳兵败,我伤重欲死,如不是秦二哥惜我这身本事,伸手相救,藏匿治疗,我早已死了。”
我爹道:“秦二哥义气深重,赛过孟尝。天下豪杰,无不相敬。虽当年和宇文兄为敌,但向来英雄相惜,常说在隋之际,靠山王帐下,何尝不受宇文兄照拂,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洛阳大战,又怎会见死不救。”
庞统说道:“岂有此理!二军对敌,沙场雌雄,怎可援救敌将!主次不分,也亏秦叔宝能做得出来。”
宇文成都脸色不悦,说道:“秦二哥的胸怀,不是旁人能解。当年洛阳兵变,群雄混战,彼此之间,阵营已不分明,那时李世民还未成气候,杨教主又已被弑,二哥救我之际,瓦岗李密还在,并不知天下归唐。虽知我必不肯助魏,但也不怕我会成大敌,曾说来日若会,便决生死,那时二不相欠,再不留情。”说到这儿,他吁了口气,“其实宇文化及背信弃义,我早已心灰意懒,从此弃甲归田,再不出山。这天下姓谁,关我屁事!”
杨不败横了一眼庞统,嘴角微撇,说道:“秦叔宝做得对,都哥哥,不要理会凤雏,他这人无趣之极,只论天下,不识情义。”又笑道:“你倒是说说,还有一个忘不了的,是哪个豪杰?”
白雪少年/朦胧剑客 32。夜宴。五论
宇文成都随手倒了杯酒,一气饮尽,方说道:“还有一人,便是你。”这话幸好出自他之口,不然会让我以为这是个讨好情人的手段。而且由于他们二人的关系,别人已隐隐约约觉察还有一人可能是杨不败,所以他说出之后反不如说第一人时让人出其不意,周围诸人神色平静。
杨不败眉儿一扬,“都哥哥说笑了,我又不是那什么天下豪杰,怎算得上呢?”
宇文成都道:“但在我心中,九妹才真正是第一。”
娘说道:“不忘恩,不忘爱,如不记仇,宇文大哥,你便是出世的人了。”
宇文成都道:“仇?云夫人是指我打死天宫四大金刚之事么?”
娘点头说道:“正是。宇文大哥如不是记着李神通一拳之仇,又何必去那天王宫?”
宇文成都道:“李神通那里,我原没有打算闹事,只是记起当年九妹曾在那里留过,旧地重游而已。四大金刚不识相,自来寻死。我如要报仇,也是只打李天王,他既不在,我打别人作什么?”
庞统说道:“恩怨情仇,人之常性,若不记着,便不是人了。”一边说话,一边手上不停,又吃了几筷菜,倒了杯酒后,又道:“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云冰四,此次前来,是对付我魔教入京,还是想要那莲花宝典?”
我爹沉吟片刻,说道:“这话应当问庞师才是,庞凤雏号称魔教老师,这次来京,是想扶助哪位皇公贵族坐上一统大位?荆王元景?吴王恪?”言语之间,竟是提也不提莲花宝典。
庞统举杯浅尝,品了品杯内美酒,缓缓说道:“元景不是我明王门选取,且日前业已事败。吴王文武全才,素孚众望,此次事变竟被长孙无忌构陷,欲置恪死地。难道太宗子孙,便就这样了结么?”
我娘冷冷说道:“真是奇怪,明王门向来与唐无涉,这时却来保唐宗室,口称太宗,杨教主在地下,怕也要气得翻转。”
“此一时彼一时,况且李世民已经不在,人死为大。”庞统放下玉杯,说道:“叫他声太宗也没什么,大隋天下换成大唐,已是改不了的事实,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明王门决定拥吴王恪做主,废除李治,鹰七先生以为如何?”庞统这里口若悬河,竟将若大一个天下视同儿戏,说立吴王便吴王,废李治就除李治,好似整个天下皆在他手内,让宴席上其他人暗暗心惊。
我娘目中寒光一闪,说道:“果然反心不死,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李神通也没你口大!”
庞统微微一笑,道:“李神通算得什么?手下败将,也拿来跟我比。”说着,手指一弹,将玉杯射出。却不是射我娘,而是直入长安城外一片枫林,黑暗中有人惨呼,随后林内有人跳出,整治衣冠,拍了拍身上灰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