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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行忍不住又问道:“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敌人第三号隘口,有了空隙。”她一面向着远方眺望,嘴里喃喃地道:“奇怪,灯也灭了!”一面说时,她缓缓地又坐了下来。
阮行喜形于色地道:“既然这样,姑娘还不赶快下命令,咱们就由这个隘口攻进去。”
甘十九妹道:“原是应该这样,只是我担心这当中有诈术,敌人阵中,既然存有这么高明人士,好像不应该有这个疏忽……”
才说到这里,即见舱外人影晃动,那个金刀盟的老大“洗云刀”李桐,已趋向舱门。
隔着那层纱帘,李桐躬身抱拳,洪声道:“启禀甘姑娘,卑职手底下的人,都有点忍不住了,请姑娘快一点颁发进攻的命令吧!”
阮行聆听之下,亦显得十分激动地看向甘十九妹,等待着她颁发命令。
甘十九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真的都这么沉不住气吗?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试他一试,不过,我却不能保定这一仗可以成功!”
隔帘的“洗云刀”李桐听到这里,大声回道:“回甘姑娘的话,卑职愿意打这头一阵,你等着瞧吧,我这一班人一定能旗开得胜!”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你有这个把握,我可是不敢断定,不过,既然你一再讨令,就让你去打头阵,建这个功吧。”
李桐嘻嘻一笑,大声的嚷着:“得令!”转身就要离开。
甘十九妹唤道:“慢着,李当家的,我还有话要关照你。”
“是,卑职在!”说着,李桐又转过身子来。
“你记住!”甘十九妹说:“我担心,敌人这是故意设下的圈套,你带着你手下的人由第三号隘口上岸,如马上就遇敌挡,事情或许还大有希望,那时,我就会令人援助你,我们的人大举上岸后,胜算的可能自然极大……如果你上岸之后,并不曾立刻遭遇敌人,我就预感事情恐怕不太妙,那时你有两个步骤可为。”
李桐连口称暗,大声说道:“敬请姑娘赐示。”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果真要是这样,你当就地按兵不动,或是原航退回来,这样虽然也不见得就称高明,却可以减低你手下的伤亡程度,你速速去吧。”
“洗云刀”李桐大声应着,遂即登上一艘专供接运的小船,转登上他手下人盘踞的两艘大船之一。
甘十九妹目送着李桐离开之后,才又转向“黄面太岁”花二郎说道:“花兄,你即刻去集合手下,准备接应李桐,切记,需要有可为才可上岸,花兄你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再饶舌了!”
“黄面太岁”花二郎对这位姑娘,早已心服口服,这时听她以“兄”来称呼自己,分明对自己恩宠有加,自是受宠若惊!
当时聆听之下,躬身应道:“姑娘不必费心,这件事属下必能谨慎应付,这就告辞。”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马当家的也请退下策应,一切听我号令行事,你们这就去吧!”
花、马二人匆匆领命而去。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向着阮行道:“想不到银心殿竟然有这么一个能人,我倒想要见识见识这个人,看看是什么角色。阮头儿,你吩咐下去,把船靠近了,我们来看看这一阵输赢到底如何?”
阮行应了一声,即刻传话,这艘画舫即偏过头来,徐徐向着银心殿那处半岛接近过去。
静静的水域里,看不见一些儿灯光。
渐渐地,一艘大船缓缓向着岸边拢过来,四下里全是黑黝黝的。对于“洗云刀”李桐来说,这是一次甚为成功的偷袭任务,包括他在内,全船四十名汉子,无不精神抖擞,心存必胜认为胜券在握。
金刀盟这个组织的所有精锐,俱都在此。除了他们的头儿“洗云刀”李桐之外,较为得力的还有“飞刀”谢一虎,“黑面虎”柳山,“三眼神”关万里等几个。
谢一虎,矮个子,擅施飞刀;柳山,黑脸,兜风耳,孔武有力;比较起来,倒是“三眼神”关万里还算是个厉害角色,身高六尺开外,使两柄“雪花神斧”,论功夫,就连“洗云刀”李桐也要输他一筹。
“洗云刀”李桐为表示勇猛,口咬钢刀,走在前面,三十九名汉子,紧随其后,就在大船即将接近岸边之时,一个个涉水登岸,来到了所谓“第三号隘口”那处天险所在。
眼前黑乎乎不见一些动静,身后潮水拍打着礁岸,哗啦啦激起满空浪花,景象颇为壮观。
李大麻子走在最头里,三十九名汉子一个个如狼似虎,翻过了眼前一片岸礁,跨进了那一处仅可供二人并行的狭窄隘口。
打量着眼前一番形势,“洗云刀”李桐把身子伏了下来,他手下的人,一个个都跃身进来,也学样的伏下身子,目注当前,好大的一片地势。眼前是占地颇大的一片石林,再前面是两行柏树,一幢幢的高大建筑物由此延伸下去,座落得层次分明,夜色里,只见各楼里明灭的灯光,有如隔岸渔火,气势磅礴惊人。
大家伙看了一刻,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洗云刀”李桐缓缓站起来向前面行了十几步,忽然被他发现了一处明显目标,就在这片石林的另一头左边,那里高挑着一盏明灯,却有敌方十来个汉子守在那里,这些人一个个席地而坐,一些兵刃弓箭随地散置着,完全一副疏于防守,困倦无聊的样子。
“洗云刀”李桐看到这里,不禁大喜过望,顿时向身后各人打了个手势,一行四十人迅速集结过来。
李桐压低了声音道:“看见没有?这一趟我们算是来对了,活该要我们兄弟露脸。关老二,你押后,我打前,咱们只把那一群兔嵬子给干了再说。”
“三眼神”关万里手持着两柄雪花斧,在手里掂了掂,一双眸子里凶光四溢,咕噜噜地四下里一转,咬牙道:“我看这件事,有点邪门儿,李老大,你可得弄清楚了,别着了他们的道儿。”
“洗云刀”李桐四下里看了一眼,眼前静悄悄的,哪里看得出一些儿破绽。
顿时,他雄心猝起!
“看见没有?”他用手指了一下石林子那一头:“这些小子还压根儿不知道,我们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三眼神”关万里紧了一下手里的板斧,左右看了一眼,到底也忍不住心里的冲动。
“好!咱们上!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桐悄声道:“我打头,你殿后,可别带出一点声音来,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说了这句话,他遂即又把那口雪花刀咬在嘴里,比了比手势,所有人都伏下了身子,就这样李桐带头,头万里押后,“飞刀”谢一虎,“黑面虎”柳山居中,四十名大汉连成一条长龙,蛇也似地向前爬着。
三十
眼前这片石林,虽然是没有多大,可是却也颇具规模,容纳眼前这四十个人,简直毫无问题。转瞬间,这支以李桐为首,关万里殿后的长长队伍已经全部消失在眼前这片峋鳞石林之内。
说也奇怪,虽然不见得十分明亮,却能依稀辨到一切。哪里知道身子一经爬进之后,等到进人到一个相当的距离,顿时面前一片漆黑,却似有大旋地转之感。这一刹给人的感受十分突然!每个人内心顿时浮现出一种不吉的预兆!
“洗雪刀”李桐爬在最前面,一发觉不对,立刻停住了前进。他第一个跃身站起,身后各人俱都相继爬起来。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记得来时,他们是彼此前后相衔,连成一行,然而现在,当他们发觉不对相继站起之时,才忽然发觉到敢情不知道什么时候队形已经乱了。非但如此,甚至于彼此之间虽然尚能感觉到存在眼前,形象却至为模糊。在本能的联系呼应上,实在已是咫尺天涯。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反应,自然使得每一个人大起恐慌,顿时形成了一片乱嘈!
“洗云刀”李桐情急之下,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忽地拿出了千里火,迎风一晃,“呼啦”一声,火光猝然窜起了尺许来高。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面前人影一晃,一个长身挺立,手捧长剑的银衣少年,忽然临近在眼前。“洗云刀”李桐就手上火光照射之下,蓦地认出了来人,正是那日碧荷庄将自己摔落在地的少年,心中方自一惊,对方少年已冷笑一声,陡地一剑,直向着李桐脸上猛劈了下来。
李桐大叫一声:“不好。”身子霍地向外一闪,掌中刀迎着对方剑势一挥,“呛啷!”
一声大响。
他满以为自己臂力奇大,虽说对方一身功夫,前此一见之后,留有深刻记忆,但是这种硬碰实架之下,保不住他就不是自己对手。殊不知刀剑相接之下,李桐仍然不是他的对手,掌中刀霍地被压得落下来,那条持刀的左手,齐根上一阵疼痛,简直是难以持刀。他又哪里知道,眼前这个银衣少年,正是对方敌人目前阵营里的一个最厉害角色,也就是对方银心殿里负责其事的首领,被称为“银心殿主”的樊银江。
看起来左先生埋伏的这一着奇兵,算是完全用上了。利用原有部署在石林之内的阵势,“银心殿主”樊银江率同“飞流星”蔡极,以及十二名干练杀手,在适当的时机里,忽然奇兵突出,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洗云刀”李桐这一刻实是既惊又恐,再加上内心的恐惧,简直形同疯狂!只听他嘴里狂啸一声,霍地一抡掌中刀,使了一招“大鹏单展翅”,刀身由下而上,划出了一道经天银虹直向着樊银江前胸兼带面门猛劈过去。刀势一展之下,眼看着对方人影滴溜溜一个打转,竟然无影无踪。
简直像是见了鬼!
李大麻子只觉得头皮一阵子发炸,身上汗毛一根根地都倒竖了起来,嘴里由不住大声地喘息着。就在这一刹,身后冷风袭项,李桐大惊之下,快速的一个转身,盲目地挥刀就砍。
他这里刀身方自一经递出,只觉得手腕子一阵子发麻,已吃对方紧紧地拿住了脉门。
可不又是那个银衣少年?
李桐只觉得那只手腕子上,简直就像是着了一道钢箍一般的疼痛!一阵心惊之下,他左手的千里火也权作兵刃,蓦地前伸而出,直向着对方脸上烧去,只是却慢了一步。他这里刚刚才抬起手来,顿时就觉得下腹猛的一凉,紧接着全身由不住打了个哆嗦,对方银衣少年掌中一口长剑,己深深地刺进了他的下腹。
随着樊银江拔出的剑,一股怒血,箭也似地标了出来。樊银江后退一步,“洗云刀”李桐的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来。
再也爬不起来了,他死了。
整个石林里,形成了一阵乱嚣,昏天黑地里,不时传播出兵刃交击之声。
这片石林,像是一片天然的屏障,这么多的人,在里面凌厉地拼杀,怪在石林之外,却是一无所见,即使有所谓的旁观者,亦必然毫无所见,唯一所能听见的,只是隐隐传出的兵刃交击以及痛伤呼叫之声。只是这些也只限于眼前,再过一点,连这些声音也难以听见。
是的,即使你是一个旁观者,在全然无知的情况下,你也不难想象出石林里在干些什么新奇的勾当。
“洗云刀”李桐掉以轻心之下,赔上了自己一条性命,“银心殿主”樊银江当然是胸有成竹,是以在杀害他之后身子毫不迟疑,紧接着飞快的几个转身,已来到了另一面战场。即见“飞刀”谢一虎,正用两把手攮子,与自己方面一名杀手打在一团。
谢一虎矮小的身材左舞右晃,极见灵活,要在平常正常的情况之下,银心殿方面这名杀手,万万不会是谢一虎的对手。而此刻占有地利之便,加以谢一虎本能的内心恐惧,自然动起手来,行动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双方竟然战成平手。现在樊银江的忽然踏进,自使形势大为改观。“飞刀”谢一虎略一惊顾之下,竟吃对方那名红衣杀手猝然落下的长刀,砍在了右胯上,顿时皮开肉翻,血浸裤管。他足下一个踉跄,斜出三四步,乍见樊银江的来到,一时心胆俱寒,嘴里怪啸一声,左手翻处,“呛啷”发出了一口飞刀,直取樊银江眉心。这口刀自是难以伤得了他。樊银江猝然翻动剑身,“呛啷”一声脆响,已把飞来的那口飞刀劈向一旁!
谢一虎果不愧是擅长飞刀的能手,在任何情况之下,他身上都准备着几口飞刀,而且出手的招式,相当的特别,即使在最危急恶劣的情况之下,也不碍他的出手。这时,随着他一个拧身的势子,第二口飞刀反身由肋下又飞出了手。却是直奔向樊银江小腹脐下!樊银江陡然弹动双足,大扒虎似地越身而起。
这口刀看似险到了极点,擦着樊银江的衣边滑了过去。这口飞刀发了空,谢一虎再也没能力发出第三口刀,也再也没机会发出第三口飞刀了。眼看着樊银江腾起空中的身子,蓦地向下一落,掌中剑向下一落,银光乍闪,“喳”地一声,不偏不倚的劈中了谢一虎的人头。
像是切西瓜似的,谢一虎这颗人头猝然分成了两半,顿时一命呜呼!
值此同时,“飞流星”蔡极以及一千杀手,已先后解决了来人主力中,比较强悍的“黑面虎”柳山以及一干手下。
夜色朦胧,再加上参差如犬牙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