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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吗?公子说他叫什么鹿的?”
吴不赊顺着他眼光看去,果然就看见了鹿银弦。他骑在马上,双手却被反绑着,前后左右都是黑衣武士,显然是给捉住了,正押进城来。
“都隔了一天了,怎么还是给捉住了。”吴不赊叫一声糟,心下急转念头。
救曾珠儿,可以借采药女的名头,只说叶轻红就是那个体质最合适采药的纯阴之女,邪月王绝不会怀疑,也一定会答应。可要邪月王下令放了鹿银弦,却找不到借口,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邪月王为什么要捉鹿银弦,若是冒冒失失乱开口,只怕就会惹得邪月王生疑。
“明里只怕不好要。”吴不赊左思右想想不到借口,“不过只要不把鹿银弦押进王宫,暗里救他出来,不是难事。”吴不赊打定主意,便掉转牛头,远远地跟在后面。他运气不错,黑衣武士果真没把鹿银弦押进王宫,而是押进了一个衙门。
吴不赊不想引起注意,不在衙前停留,记下衙门所在,绕路进宫,求见邪月王,直说他在曾家村选定的采药女进宫了,他得要回去,没有那女孩子的纯阴之体,采不了药。这样的小事,邪月王自然一口答应,吴不赊也不想见叶轻红,只叫办事的小太监把叶轻红送出宫,让她自己回去就行了。
捞出了叶轻红,吴不赊回自己宅子里来,半夜时,化身为猫,直奔关押鹿银弦的衙门。那衙门院墙高大,守卫森严,也不知是什么衙门,估计是关重犯的地方,吴不赊从侧后纵上院墙,刚跳下墙,眼角瞟到一物掠过,扭头急看,却是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个子瘦小,比吴不赊好像还矮着一点点。这人也是从墙外摸进来的,虽然与吴不赊不在同一个方向,但以吴不赊的功力,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声息,可事实是,直到眼角瞟到这黑衣人掠过的身影吴不赊才发现他,心下一时大是惊疑:“这人翻墙时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我就是化身为猫也做不到啊!好功夫。这人是谁?来做什么?”
黑衣人落地之后伏身不动,四下打量,也看见了墙角的吴不赊,却没当回事。这又让吴不赊颇为迷惑,吴不赊虽然尽量收敛了灵力,但黑衣人的功力若真的非常高,这么近的距离,该还是可以感应出吴不赊身上泄出的微弱灵力,便会知道这只猫不是一般的猫,可黑衣人为什么视而不见呢?是大意之下没发觉?还是功力高到根本不把吴不赊当一回事?
黑衣人没发现什么异常,手一扬,对着的方向是前面的一棵大树。吴不赊眼睛瞪得溜圆,却没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黑衣人手里打出来,心下疑惑:“什么意思?突然挥手做什么?唱戏吗?”
没等他琢磨明白,黑衣人的身子突然飘了起来,是的,是飘,不是纵,不是跃,也不是飞,就是飘。仿佛他不是个人,而是一条黑丝巾,风一吹就飘了起来。吴不赊张大嘴:“没有风声,显然他没用力,没有灵力的波动,也不是在飞,难道他不是人,是一个随风走的鬼魂?”
忽然吴不赊感觉眼前一闪,极微弱的光线中,好象有一根丝荡在空中,即便吴不赊是猫眼,暗夜里的一根丝也绝对看不见的,只是那根丝在飘荡中恰好迎住了光,反射过来,所以被吴不赊看见了。吴不赊愣了一下,刹那就明白了。
黑衣人不是功力高到不可思议,而是借助了一些技巧,说白了,是借了一根丝,他手一挥,是射出了一根丝。因为丝过轻过细,所以落在吴不赊眼里,就像他只是莫名其妙地挥了一下手;他无风飘起,就是借着丝的牵引,不需要用力纵跃,就没有风声;他不是在飞,所以也就没有灵力的波动。
有一种吃树叶的虫子,如果突然受到惊吓,身子会蜷起来从树叶上落下,但却并不是真的落到地下,它身上会吊着一根丝,把身子吊在半空中,等危险过去,又会慢慢地沿着丝爬上来。吴不赊小时候,经常玩这样的游戏,树上踹一脚就会落下好几条,在半空中荡秋千,好像是死了,过一会儿又活过来,一二三四地往上爬,若是再踹一脚,又会掉下来,笨而有趣。
现在的黑衣人,就像那种虫子,不过他可不笨,身子借着丝线一吊之力,往前一飘就是十数丈,无声无息,除非恰好看到了,否则哪怕是吴不赊这样的高手,也难以发现他。
“这虫子功用来穿墙入户,还真是一流。”吴不赊暗赞一声,索性跟在后面,看这黑衣人想做什么。
黑衣人飘一段停一下,吴不赊跟着走,到了一侧的监狱里,前面小房中两个值夜的衙役在喝酒聊天,黑衣人摸到窗前,看了一下,手指轻弹。这会儿借着灯光,吴不赊看清了,黑衣人手指弹出的,是两根丝,非常细,就和蜘蛛丝差不多,飞行也不急,好像就是飘过去的,完全没有半点风声,吴不赊又奇怪了,这么软绵绵轻飘飘的一根丝,能有什么用?
定晴细看,只见那两根丝飞到两个衙役面前,一个衙役举杯喝酒,那根丝飘在他酒杯上面,滋的一声,连丝带酒,一起喝进了嘴里。那衙役似乎觉出了异样,伸手去嘴里摸索,手方伸到嘴边,头突地一栽,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就醉了?”另一个衙役嘿的一声,却没喝酒,拿起筷子去夹盘里的猪头肉,另一根丝飘在他嘴边,随着他一吸气,竟从他鼻孔里钻了进去。
“什么玩意儿。”那衙役伸手摸鼻子,手刚抬起来,也“扑通”一下栽倒了,却是栽翻在地上,带倒了酒杯,杯子清脆的碎裂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两个衙役却像死过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丝上沾有毒药,或者是迷药。”吴不赊刹那就明白了,暗暗点头,“这法子妙啊!”
两个衙役一倒,黑衣人闪身进屋,取了钥匙,打开牢门,闪身进去,吴不赊自然跟了进去。牢里是一条过道,左右两列牢房,关着不少人,墙上有昏暗的灯光,各种气味混杂着,已经不是一个臭字可以形容了,如果仅仅是跟着黑衣人看热闹而不是要救人,吴不赊绝对会转身就走,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黑衣人却似乎毫无感觉,身法如风,在左边一转,好像没找到他要的人,又转回右边,随即在一扇牢门前停住了,取钥匙开锁,套了两把没套开,竟把钥匙一丢,从怀里取了根钢丝出来,两下就打开了锁。
“看来是积年的老贼了。”吴不赊暗暗点头,“他看来也是来救人,却不知救的是谁。”
他先前怕引起黑衣人注意,跟得远,这会儿跟过去,溜着牢门边走。有个没睡的犯人,发现了进来的黑衣人,正攀在牢门边盯着,这时见吴不赊过来,这家伙竟伸手来揪吴不赊的尾巴,吴不赊恼了,运尾如鞭,“啪”地在这家伙手上打了一鞭。这人吃痛,“啊”地一声叫,慌忙又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那犯人慌忙赔个笑脸。敢劫狱的人,当然不是好惹的,这犯人是个聪明人,这笑脸的意思,一是黑衣人千万别生气,他不是故意的,高抬贵手,不要杀人灭口;另一个意思是讨好,如果黑衣人顺手能把他这边的牢门打开放他出去,那就太好了。
不过他的打算有些落空,黑衣人既没来杀他,估计也不想放他,刀一样的眼光只在他脸上扫了一下,便落在了吴不赊的身上。一只猫跟进来,他似乎有些奇怪,不过随即便扔开了,推开门走了进去。
吴不赊与他眼光对视,却是一愣:“这人的眼光好像有些熟。”念头方起,牢里已是一声低喝:“桑刀儿,你来做什么?”是鹿银弦的声音。
“我说熟呢,原来是那个会变戏法的丝人。”吴不赊恍然,心下奇怪,“桑刀儿难道是来救鹿银弦?不对啊,上次鹿银弦不是追着他射吗?他怎么会反过来救鹿银弦,莫非是落井下石,另有想法?”
吴不赊跑过去,趴在牢门边上往里看,这间牢房小一些,也不像别的牢房一样一间关几十个,就只关了两个人,一个是鹿银弦,另一个……怪了,另一个好像也是鹿银弦!两个人竟是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细看之下,吴不赊还是看出了分别,其中一个额角上有一块赤褐色的胎记。吴不赊记得,上次救鹿银弦时,没看到鹿银弦额角上有胎记,那这人不是鹿银弦。两人如此相象,这人应该是鹿银弦的双胞胎兄弟,只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
“原来这头鹿还有个双胞胎兄弟,还先一步被抓进来了。两人看来是做重犯押着,不知犯了什么罪。”其他犯人在牢里手都是放开的,鹿银弦兄弟却上了重镣,不但手上有手铐,脚上还有脚镣。
“不论有什么话,出去再说。”桑刀儿冲鹿银弦说了一句,上前就要给鹿银弦开锁。鹿银弦却猛地一挣:“我不要你救。”桑刀儿愣了一下:“老二。”
“你滚!”鹿银弦双目瞪圆,好像有火要喷出来。
“老大。”桑刀儿又朝鹿银弦那个兄弟说。既然叫老大,此人该是鹿银弦的哥哥。
鹿银弦的哥哥有些犹豫,看了鹿银弦一眼,嘴巴动了动,不等他开口,鹿银弦已抢先叫了起来:“我死也不要领他的情,若不是他,我们兄弟又何至于此。”
“鹿银弦追着桑刀儿射,他入狱,桑刀儿却又来救他,他却还不要桑刀儿救,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吴不赊在外面,彻底迷糊了。
桑刀儿愣了一下:“老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烛台意外倒塌,烧了鹿族圣物。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我哥哥当初警告过你没有?”鹿银弦直问到桑刀儿脸上去,“要你收起你那该死的好奇心,绝不要偷进圣殿里去,你为什么不听?不是故意的?你说起来轻松,圣物被毁,我哥俩被逐出族中,永不得归家,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全抵过去了?”
“是我的错。”桑刀儿重重点头,“要打要杀,出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鹿银弦断然顿喝,“你救了我兄弟出去,我兄弟两个就欠了你的情,我宁可死,绝不领你的情。”
“这小子犟。”吴不赊暗暗摇头,“看来他们之间有大过节,以前好像关系还不错,后来桑刀儿不听话烧了鹿族的什么圣物,害得鹿家兄弟不容于族人,所以被鹿家兄弟恨上了。”
桑刀儿没有办法,看向鹿银弦的哥哥:“老大。”鹿银弦的哥哥性子好像没有鹿银弦那么激烈,犹豫了一下,望着鹿银弦道:“老二……”话没说完,鹿银弦突然张嘴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劫狱啊!”
这一叫乍然而起,吴不赊都被他吓了一跳,暗骂:“这条犟鹿,还真是犟到家了啊!”
“老二!”桑刀儿也一跳起来,伸手要捂鹿银弦的嘴。鹿银弦手铐一扫,扫在桑刀儿肩头,把桑刀儿扫了个踉跄,冷眼看着他道:“快点滚吧,否则衙役把门一封,你就是会变虫也爬不出去。”
“老二。”鹿银弦的哥哥也吃了一惊,一顿足,对桑刀儿道,“刀子,你快走吧,迟恐不及。”桑刀儿退开一步,看看鹿银弦,又看看他哥哥,忽地里把头上头套一摘,盘膝坐了下来,伸手往后腰袋里一摸,摸出个小小的葫芦来,拨下塞子仰头喝了一口,看向鹿家兄弟:“你两个要不要喝?”
他这个举动过于怪异,吴不赊又惊又奇:“那葫芦里装的看来是酒,不赶快跑,竟然喝起酒来,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儿?难道是功夫厉害,来再多人也不怕?”
“刀子,你这是做什么?”鹿银弦的哥哥脸上变色,“这时候喝什么酒?快走啊,再迟就来不及了。”
“酒葫芦留下。”鹿银弦死也不要桑刀儿救,看见酒却伸手了,一把抢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大赞,“好酒。”把酒葫芦递给他哥哥,“哥,来一口。”
他哥哥不接酒葫芦,只是一脸焦急地看着桑刀儿:“刀子,快走,快走。”桑刀儿摇摇头:“欠你们的赔不了,陪你们坐牢吧!”鹿银弦的哥哥急了:“刀子,你发什么傻?这是要掉脑袋的!快走,快。”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什么了不起的。”桑刀儿满不在乎。
鹿银弦斜瞟着他:“想拿脑袋赔我们,你一个脑袋赔两个,打得好算盘啊!”
“我呸。”桑刀儿猛呸一口,“赔什么赔,我欠你什么了?”四目对视,两人蓦地里齐声大笑,鹿银弦点点头:“你这桑赖皮,行,以前的一笔勾销,大伙儿结伴上路吧!”
“你才是个赖皮呢。喂,小口些喝行不行,给我。”桑刀儿伸手去抢酒葫芦,鹿银弦急忙往边上一闪,仰头就灌。桑刀儿急了,猛扑上去,两人扭做一团。鹿银弦的哥哥急得在一边猛跺脚:“神经病啊你们。”
事情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吴不赊看了也自好笑,却闻脚步声杂沓,一队衙役闯了进来,大约有十来个人,手中都拿着兵器,有两人手里还端着短弩。衙役们涌到牢门口,其中一个都头模样的往牢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