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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吴不赊吓一大跳,冲口而出,“我师父好好的,你为什么咒他死?”
“敢骗老夫,信不信老夫拔出你的舌头?”阴风煞盯着吴不赊的眼睛,冷风似乎要刺进他心底去。
这种老魔头,说到做到,吴不赊可不敢犟嘴,只好闷声大发财,心中却是惊疑莫名,怎么阴风煞在他身上扫了两眼,就猜到飘风子死了呢?忽然想到背上的追风古剑,他霍地明白了,江湖中人,尤其是名门大派的弟子,都讲究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飘风子收徒,会授剑给徒弟,但不会把自己的随身长剑给徒弟。要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徒弟极其优秀,师父为示奖励,以随身长剑相赠,这样的例子有,但吴不赊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另一个就是死亡,师父死了,随身长剑自然就由弟子继承了。
除了剑,还有追风囊,阴风煞和飘风子斗了一世,飘风子身上的东西阴风煞自然眼熟,如果说授剑还有例外,追风囊就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了。追风囊只是个收藏东西的袋子,收个徒弟,师父把装东西的袋子都要给他,那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也要脱给他啊?那也太夸张了,绝无可能。追风囊到了吴不赊身上,只说明一点,飘风子再也用不着了。
“是,前辈眼光锐利,晚辈佩服,我师父确实已经过世了。”猜到自己身上的破绽,吴不赊只有老实承认。
“飘风子真的死了?”阴风煞到好像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死瞪着吴不赊。
说飘风子死的是他,不愿相信的也是他,吴不赊算明白了,这是一个老疯子,惹不起还躲不开,咱闭嘴行不?吴不赊闭紧嘴巴,装出悲痛的样子,一声不吭。
他只是装出悲痛的样子,没想要哭,阴风煞却哭上了,而且是嚎啕大哭,边哭还边猛捶胸膛。吴不赊这下可傻眼了,老对头死了他哭什么呢?后来阴风煞边哭边叫他才明白,阴风煞叫道:“飘风子啊,你这个老牛鼻子,你死了,我这一辈子再也没有赢你的机会了啊!”
敢情是黄鼠狼哭鸡呢,吴不赊哭笑不得。
阴风煞哭了半天,忽地一停,瞪着吴不赊,左看右看,却又拍掌笑了:“飘风子死了没事,师父死了有徒弟呢!等老夫也去收个徒弟,赢了你小子,那就等于老夫赢了飘风子了,哈哈,这个主意好,太好了。”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如戏台子上老疯子唱戏,吴不赊给他逗乐了,强忍了笑,装出一脸正经道:“那晚辈就等着了,不过还请前辈放了晚辈,晚辈还要练功夫呢!如果前辈老是不让晚辈练功夫,可就是做弊了,传到江湖上——”
话没说完,阴风煞已是怒喝出声:“放屁,对付你这种傻小子,老夫随便收个徒弟调教三个月就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用得着做弊?”手一指,一股寒风射在吴不赊身上,他的身子立时就能动了。
“你小子等着,最多三个月,老夫的徒弟就会找上门来,挑了追风门。哈哈哈哈。”声落,阴风煞已消失不见。
“这老疯子到也有趣。”吴不赊摇摇头,也没心思练功了,转身回村。未出林子,身后忽地掠风声起,他急忙转身,却见阴风煞又回来了。吴不赊不知他回来做什么,心中奇怪,抱拳道:“老前辈——”
刚叫出这三个字,阴风煞已冲到面前,伸爪便抓,吴不赊没想到阴风煞会对他出手,一则无备,二则招法半生不熟,手格脚闪。样子做出来了,却哪里挡得住阴风煞,被一把扣住了脉门。脉门为人身大穴,脉门被扣,全身气血不流,身子立即麻木瘫软,再也挣动不得。
“老前辈,你这是做什么?”吴不赊又惊又疑又怒,“你想亲自对付我吗?你胜了我也没什么光彩啊!”
“老夫不是想要对付你,老夫是要收你为徒。”阴风煞嘿嘿笑道。
“你要收我为徒?”吴不赊不明白了,他是飘风子的徒弟,飘风子和阴风煞是死对头,阴风煞收他为徒做什么?
“是。”阴风煞点头,“老夫一生行事,最不喜与世俗雷同,尤其不愿和飘风子雷同。他收徒弟,我也收徒弟,然后我的徒弟打赢了他的徒弟,世人好像都是这么做,而且赢你也确实容易,江湖上说起来,也确实是老夫赢了。可又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老夫要特立独行,要难中求难,所以老夫想到个绝妙主意,同样收你为徒。收对手的徒弟为徒,首先这一点就是世人想不到的,江湖上从来没有过的事,这就比飘风子胜一头了。然后让你同时练两门功夫,如果阴风门功夫能胜过追风门功夫,那说明什么?说明阴风门功夫强过追风门啊!说明老夫教徒弟的水平强过飘风子啊!老夫这样赢了,才赢得精彩,赢得有意思。”
他这想法实在有些疯狂,吴不赊脑子转了七八个弯才算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知道吴不赊是自学的,他嫌吴不赊太傻,收徒弟赢了吴不赊没意思,他要标新立异,要在吴不赊的身上赢了吴不赊,用这种怪异的方法去赢飘风子。
吴不赊又好笑又好气,本来有功夫学是好事,但跟这老疯子学,估计不是短十年阳寿,已经活过的这二十年只怕还要倒找几年回去,还是不学的好。吴不赊眨巴眨巴眼睛,道:“老前辈这想法确实新奇,不过如果我不合作呢?我学了前辈的功夫却不练,只练追风门功夫,那最后输的还不是阴风门?”
“哈哈。”阴风煞狂笑道,“老夫当然有办法,你不练是不行的,老夫也不偏心。你练追风门功夫的时间和练阴风门功夫的时间绝对一样,绝不跟死人做弊,但你自己想偏心,却也休想,老夫的手段用出来,麻麻辣辣,包你过瘾。”
他脸上笑,盯着吴不赊的老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吴不赊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是啊,阴风煞既然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如何能容他耍鬼?这苦头有得吃了。
阴风煞大喝一声,带着吴不赊直飞起来。吴不赊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给一股冷雾包着,大热的天竟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阴风门所御阴风,与追风门的风确是全不相同。
“喂,你带我去哪里?”看着离村子越来越远,吴不赊急了。
“跟老夫回山,老夫传你功夫啊!”阴风煞冷哼一声,“而且你要记住了,不是喂,而是要叫师父。”左手凌空向吴不赊一点,一股寒风射向吴不赊,吴不赊感觉仿佛有一根冰针,生生刺进了他身体深处,情不自禁惨叫出声。
“记住了吗?”
“记住了。”吴不赊慌忙点头,又补上一句,“师父。”阴风煞哈哈大笑,越飞越快。
吴不赊再不敢吱声,明天早上,越青青姐弟醒来找不到他要怎么办?他已经管不着了。是,做生意要守信,可他自身难保那就没办法了,自己老本都折了,还管得别人?现在能想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老本。跟阴风煞学功夫,好像也不错,虽然阴风煞是邪派,但吴不赊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眼里惟一重要的就是利益,而利益是没有正邪之分的。难道银子还有正银子邪银子?那不成妖精了。对吴不赊这个奸商来说,现在老老实实听阴风煞的话,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利益,其它的那就不必考虑了。
天明时分,进了一座山。一处小山谷里,有几间木房子,门前溪水潺潺,左近香花异草,环境倒是颇为清幽。不问主人姓名,还以为是哪个高人隐士的幽居之处,谁也不会和一个江湖邪魔扯上关系。
阴风煞把吴不赊丢在屋前草地上,道:“你那一趟追风手打得笨死牛,但玄功却不弱,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吴不赊既然认定老实合作大家发财,便全无抗拒,将拜飘风子为师的全过程一字不漏地说了。
“原来如此。”阴风煞点头,冷眼看着吴不赊,“飘风子可说是死在你的手里,若非是带伤出手又余毒未净,华氏双雄那两条小蜈蚣岂能伤得了他。”
“是,都是我的错。”吴不赊装出一脸沉痛愧疚,心里却叫屈:“那个能怪我吗?他额头上又没写‘飘风子’三个字,说起来我还冒了大险呢。难得一回义薄云天,结果说云里放着王母娘娘的鸡蛋,那我有什么办法?”
阴风煞想了一想,道:“我说了一定要赢得公平,但飘风子以聚风丹强行打通你小周天,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如果我还一步一步地让你练,以你这笨死牛的小子,十年都打不通小周天。那不行,大家要比,就要站在同一个台子上。”
吴不赊奇了:“可我已经打通小周天了啊!”
阴风煞嘿嘿一笑:“你知道为什么老夫大热天的御的是冷风吗?因为我阴风门走的就是反阴阳的路子,乃是逆运周天。”
“逆运周天?”吴不赊张大嘴巴,愣了一下,道,“那不是气血倒流。”
“对。”阴风煞哈哈大笑,“此乃我阴风门创造的最大奇迹,顺者成凡逆者仙,佛祖也要颠三颠。哈哈哈哈,小子,你就好好学吧。”说完从腰间一个袋子里掏出个玉瓶子,倒出一粒暗青色的丹丸,有大拇指大小,道,“这是阴风丹,老夫不占飘风子的便宜,但也绝不吃亏,也借这丹,打通你小周天,然后再学功。”
“又要死一次!”吴不赊魂飞魄散,但知道抗拒不得,逃不掉更打不过,只有认命,吞下阴风丹。
聚风丹入体是火烧,阴风丹入体却是冰冻,吴不赊刹那给冻成一个冰人,从内到外,肌体血液,全部冻结,甚至脸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你小子死不了。”一看吴不赊额前结冰,阴风煞一声冷叱,揪着吴不赊的头发一提一甩,将吴不赊身子甩上半空,自己跟着飞起,猛地一掌打在吴不赊丹田处。
吴不赊本来觉得全身都已冻成冰块,阴风煞这一掌,却好像把丹田处的冰块打散了化掉了,化成了一股寒流。冰冻了不知道痛,化成寒流可就知道痛了,那种滋味,像千刀在搅,却是叫不出来——嘴巴冻住了啊!
阴风煞一掌把吴不赊打上半空,到他落下来,复又一掌,这一掌却是打在吴不赊膻中穴处,把膻中穴处的冰冻也打化了,与肚中的寒流汇成一股。吴不赊身子再起再落,阴风煞下一掌,却是打在吴不赊额头神窍穴,冰再化,寒流再上,果然是逆行周天,然后是头顶百会,再从后背打下去,最后回到丹田。
最后一掌,阴风煞不是从下往上打,却是从上往下打,吴不赊的身子被打得从半空中急跌下来,“扑通”一声落在草地上,摔了个昏天黑地。但这一摔,先前的冰和痛都不见了,只觉一股寒流,从前往后,逆行周天,缓缓地运行着,虽是寒流,但却不冷,全身十万八千毛孔,是一种舒服到极点的凉爽。
阴风煞站在他面前:“起来,装什么死!”
吴不赊慌忙爬起来,道:“不是装死,是觉得特别舒服,不想动。逆行周天,果然是夺天地之造化的盖世奇功。”
这马屁香,阴风煞哈哈大笑,一脸得意,道:“你再试着顺行周天看看,比一比,顺逆之间,哪一种更得劲。”
“是。”吴不赊应一声,将心神凝于丹田,运起追风诀,丹田一热,顺行周天,一周天下来,刚想说出两者对比之下的感觉,忽觉腹中一震,气分两股,一寒一热,寒往上走,上膻中攀百会顺背而下;热往下走,过会阴,经命门,沿背而上。两股气流在后背正中相撞,狭路相逢,谁也不肯相让,立时战作一团。吴不赊“啊”的一声叫,一个跟斗栽倒,全身缩做一团,长声惨叫。
两股气流,就像两头斗牛,在身体里撞击搏斗。那种感觉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有兴趣的,自己去看看斗牛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阴风煞一脸疑惑地看着吴不赊,看他不似做假,急忙伸手搭上他脉门,运功一探,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就傻了,“怎么会这样呢?顺逆两股气斗上了,这可怎么办?”
“救……救我……”吴不赊嘶声惨叫,身子翻来滚去,把草地滚得像个斗牛场。
阴风煞呆立着不动,这样的怪事,他事先完全没想到。他不会医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发了半天呆,忽地狂笑起来:“这不就是比上了吗?那就好好比一比,到看是我阴风门逆行周天强,还是追风门顺行周天强,妙啊,实在是妙啊!这样的比试,可说是千古未闻,无论输赢,老夫都是千古第一人。”
他竟然会这么想,吴不赊若爬得起来,铁定一黑砖拍死这千古第一人,可惜就是爬不起来,狂叫一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吴不赊睁开眼,面前现出阴风煞狂热的脸:“怎么样小子,谁赢了?”
吴不赊全身已再无丁点儿力道,不过感觉还是很清晰,两股气不在背上斗了,可能是分不出输赢,各自回头,却又在丹田中斗上了,仍是分不出高下,便僵持着。吴不赊一个肚子胀得有六月的孕妇那么高,更是坚硬如铁。
吴不赊睁着眼不答,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