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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昌盛霍地拔出长剑,向后退了两步,狠狠地瞪着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寒声道:“拼命么?你不是区区的对手!”
胡昌盛咬牙道:“不死书生,你太张狂了!”
“胡大掌令想必是金龙帮的原老?”
“不错,怎样?”
南宫维道目中陡现凶煞之光。
“当年血洗‘宏道会’,阁下是有份的了?”
胡昌盛打了一个冷颤,道:“宏道会死灰复燃……”
“住口,死灰复燃,要将‘金龙帮’烧为灰烬。”
“大言不惭!”
“你赶快自了吧!”
“办不到!”
“要区区动手,很好,区区上招取你性命,你能接一招,便暂时饶你一次!”
胡昌盛栗声道:“一招吗?”
“不错!”
“拔剑吧!”
南宫维道缓缓抽出铁剑,身躯前挪,到了适当的出手位置。
场面骤现高潮。
所有丐帮弟子,全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场中,他们能见到这等百年不一见的剑手出击,的确是眼福不浅。
“侠丐陶芳”老脸一片激动之情。
胡昌盛身为“金龙帮”分帮掌令,功力决非泛泛,“不死书生”扬言一招之内取他性命,真是骇人听闻。
他能吗?
很多在场人的心中发出了这一问号。
南宫维道铁剑一扬,冷喝道:“你先出手!”
胡昌盛握剑的手在发颤,他想,一招,只一招便决定生死。他不相信接不了对方的一招,现在他先出手,对越是有利的。
一声震耳的暴喝,胡昌盛倾毕生之力攻出了一剑,无论气势、招术,都可以说是一流的。
所有在场人心弦为之一震,呼吸也为之窒住了。
“锵!锵!锵!”
数声刺耳的金铁交鸣过后,一切又趋于静止,双方仍凝立原地不动。
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胡昌盛没有死,“不死书生”的话砸了。
就在众丐惊疑不定的当口,“砰!”胡昌盛笔直地栽了下去,一颗头喷出八尺之外,鲜红的血从腔子里泉涌而出。
“呀!”
接着是一阵震耳的惊呼;
南宫维道若无其事地回剑入鞘。
“侠丐陶芳”紧趋数步,拱手谢道:“少侠神剑,老化子等开了眼界!”
“过誉了!”
“敬谢少侠援手,使敝帮分舵弟子摆脱一劫!”
“适逢其会而已,不足挂齿。”
“老化子感激不尽!”
“此地距对方分帮多远?”
“不足二十里!”
“对方可能会采取残酷的报复手段,贵帮应早为之计。”
“啊,多承提醒,老化子将令全帮弟子,今后少侠如有任何差遣,必全力以赴,聊报德义于万一。”
“前辈言重了,只现在,便有借重……”
“请吩咐!”
“晚辈想了解有关该分帮的一些内情,不知……”
“侠丐陶芳”回首道:“杨分舵主,你当熟知此地敌情?”
—名马脸老丐应声而出,躬身道:“弟子听令!”
“你准备答复少侠询问!”
“遵长老法谕!”
“龚执事?”
另一名中年丐者,肃然而应。
“命各弟子暂时退下,听候安置,同时派人清理四周!”
“谨遵法谕!”
“其余执事人等也退下!”
“遵法谕!”
所有在场的人全部悄然退离现场,院地中只剩下“侠丐陶芳”与姓杨的分舵主、南宫维道三人。
马脸老丐自报姓名道:“要饭的沁阳分舵主杨齐法,恭候少侠询问!”
南宫维道拱手还礼道:“不敢当,在下有几件事情杨舵主释疑。”
“请讲,要饭的知无不言。”
“金龙帮沁阳分帮的位置在何处?”
“在沁阳南门外直行十里的潘家祠堂,少侠只认明一片榆林便是了,不过少侠在接近该地区三里之内,必有人上前盘查的!”
“是的,分帮主是谁?”
“飞天小神龙张之凡!”
“哦!请问他可是昔年‘白鹤帮’帮主‘云中鹤东方英’的门人?”
“是的!”
“为人如何?”
“狐假虎威,恶迹昭彰,这一带怨声载道。”
“最近该分帮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少侠指何而言?”
“比如有人寻他……”
“倒不曾听说。”
南宫维道心头不由一凉,看来东方英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在下听说他师父东方英要清理门户,不知东方英可曾在这一带出现过?”
杨齐法偏头想了一想,道:“这很难说,东方英失踪太久,敝分舵弟子可能对他很陌生,见了也不认识……”说到这里,双眉陡地一沉,道:“我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张之凡在出巡途中曾遭突袭,但仅受了点轻伤……”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道:“不知那下手的是个什么人?”
“这是事后的传闻,当场无人目睹……”
“他只受了轻伤?”
“是的,听说正巧有总舵的高手在旁,否则他可能不只受伤!”
“以后呢?”
“听说那突袭者失手被擒!”
南宫维道心里猛地一震,那突袭的人八成是“云中鹤东方英”,时已过月,东方英还有命在吗?张之凡真敢欺师灭祖杀他师父吗?但以“金龙帮”的作为而论,决不会容忍敌人活在世上。
这问题相当严重,东方英如遭了不测,“赤后五世”之谜便难以解开了。但这还在其次,主要的是自己曾受东方英救命之恩,没有他,自己决不会活到今天,不是死在牢中便是做了“赤后门”的牺牲品……想到此,他忙道:“在下告辞!”
“侠丐陶芳”灰眉一紧,道:“少侠该容老化子等略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以后有机会再打扰。”
“少侠看样子要赴分帮?”
“是的!”
“夜已深了……”
“不要紧。”
“有什么要老化子效劳的?”
“目前没有,以后如有劳驾再……”
“少侠的目的要找张之凡?”
“是的!”
“老化子之见,如果少侠直来直去,对方很可能避而不见,何不改换一下头面装束,减少对方戒备之意……”
甫宫维道一想,这也是个办法,但此问何处去寻衣物改装呢?易容之术他也略通皮毛,但由于不打算用,平时就不准备应用之物。
“侠丐陶芳”一眼看出南宫维道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易容改装是本丐特技之一,如用药物易容不大方便,老化子这有人皮面具一个。可以奉赠,至于衣物……”说着,目注杨分舵主。杨齐法立即道:“有现成的,少侠大概只需一件外罩吧!”
说完、立即向殿侧的角门奔去:
“侠丐陶芳”自怀中取出了人皮面具,往自己面上蒙道:“少侠,就是这等形象!”
南宫维道一看,老化子已变成了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腮边尚有一粒胡痣。配上一头乱发,百结鸦衣,那形象不伦不类,不禁哑然失笑,道:“好极了!”
“侠丐陶芳”一笑,除下面具,递与南宫维道,口里接着道:“本帮易容,概用药物,不许借他人面目,这面目是一位至友所赠,从未用过,少侠使用是第一次。”
南宫维道一愕,道:“这张面皮是谁的?”
“脂粉客褚玉山!”
“邪门人物?”
“不错,五年前他因犯淫行,被老化子的至友撞上,予以搏杀,并剥下他的面皮,制成面具,此事江湖中尚无人知道!”
“贵友是谁?”
“现已退隐,恕老化子不便提起!”
“晚辈只是随口一问!”
“少侠肯见示姓名否?”
南宫维道低声道:“晚辈‘宏道会’遗孤南宫维道,请老前辈暂时守秘!”
“侠丐陶芳”显然吃惊不小,向后退了一个大步,疑惑道:“不是说‘宏道会’少主幼时即已被‘流云双剑客’之一的吴方出卖与仇家……”
南宫维道面色一沉,悲声道:“此事甚多曲折,以后会公诸武林的!”
“啊!实在太出乎老化子意料之外。”
分舵主杨齐法匆匆从内奔出,手中拿了一件灰色风氅,道:“这合适吗?”
南宫维道接在手中,道:“好极了,在下就此谢过!”
“少侠过谦了,这算什么!”
“告辞了!”
三鼓已过,夜色正浓。
一条灰色人影,急急奔向“金龙沁阳分帮”所在地的潘家祠堂,一路无阻,直到那片茂密的榆树林外,才有人现身阻挡,现身的是四名黑衣武士。
其中一个冷声喝道:“何方朋友,请止步!”
来的,正是“不死书生”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停下身子,冷漠地道:“本人要见张之凡!”
“什么,朋友要见敝分帮主?”
“不错!”
“为何拣这深夜?”
“有急事!”
“请报名号?”
“只说故人要见。”
那武士迟疑地道:“朋友,请依江湖规矩。”
南宫维道不屑地道:“若不依规矩,本人早直接闯进去了。”
那武士莫测高深地瞪了这身披灰色风擎的中年人一眼,道:“朋友,一向无此例!”
南宫维道冷哼了一声道:“今夜无妨破例!”
那武士看来是个小头目,回头向身边另一武士道:“王三,传报大门警卫!”
叫王三的武士立刻转身驰入林荫大道。不久,又折返原地,道:“朋友请!”
南宫维道昂首前进,穿过一条长长的石板大道,来到祠前。灯光映照下,只见四名抱剑武士左右分立,一个戴较大“金龙号志”的中年武士当门而立。
“朋友要见分帮主?”
“不错!”
“请示来路?”
“见了你们分帮主他自然知道。”
中年武士怔了一怔,道:“朋友与分帮主什么关系?”
“渊源不浅!”
“分帮主早已就寝……”
“要他起来!”
这种口吻令那武士难测深浅,停了一停之后,道:“朋友稍候!”
说完,转身入祠,约半盏茶功夫,才随同一个睡眼惺松的老者出来,从衣襟的号志上,南宫维道知道对方并非分帮主,是管事一级的人物,当下默不作声。
老者仔细打量了南宫维道半晌,突然面现惊容道:“朋友是姓诸吗?”
南宫维道立即意识到脸上的人皮面具,那粒胡痣便是特征,对方把自己当作了“脂粉客诸玉山”了,当下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作答。
“老夫是分帮内三堂管事林立人,请问褚朋友有何贵干?”
“这必须对你们分帮主当面讲!”
“请进吧!”
南宫维道随着姓林的内堂管事入祠,心想,臭排场不小。
到了一间小厅之内,林管事肃客落座,然后转入后堂,这一去时间更长,足足一盏茶光景,脚步声起,一个白面无髭的中年人从屏门出现。毫无疑问,这便是“飞天小神龙张之凡”了。
南宫维道大咧咧地坐着,连动都没动。
张之凡登时面现不悦之色,但仍维持风度道:“阁下,幸会!”说着,自向主位落座。
南宫维道冷冷地回答一声:“幸会之至!”
“阁下深夜光临,必有指教!”
“当然!”口里漫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采取行动。
“阁下已很久不现江湖?”
“唔!”
“本座愿听阁下指教。”
南宫维道冷冰冰地道:“区区要找‘云中鹤东方英’!”
张之凡面色一变,陡地离座而起,惊声道:“朋友说什么?”
南宫维道声音平平地道:“分帮主冷静些,区区要找令师东方英!”
张之凡脸上肌肉抽动了数下,冷笑了一声:“朋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金龙分舵,没错吧?”
“既然明知,何出此言?”
“这有何不妥?阁下当了分帮主,难道忘了本?”
张之凡一咬牙,道:“朋友直接了当说出来意吧!”
南宫维道故意蘑菇了这一阵,心中已有了计划,轻笑一声道:“此地谈话不会走露风声吧?”
张之凡为之一愕,他有些摸不到头脑,随即应道:“不会!”
南宫维道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令师与区区的关系吗?”
这一说,张之凡更加迷惘了,以“脂粉客诸玉山”的为人,凡正派人士都不屑与他交往的,师父的性格嫉恶如仇,而且也从未听说过双方之间有什么来往。
“这个……倒是未曾听说过!”
南宫维道主要目的要先探明东方英的生死下落,不然,他岂有这等耐性。
“令师与区区是忘年至交!”
张之凡满面疑云地道:“本座从未听说过!”
“嘿嘿,区区一向任性,声名……呃,阁下是知道的,所以这段交情并未公开,当然,其中是有原因的……”
“愿闻其详!”
“你知道令师何以失踪?”
张之凡精神陡振,迫不及待地道:“何以失踪?”
“奇怪,你竟然不知道?”
“真的不知情!”
南宫维道故意一拍茶几,怒声道:“他不够朋友!”
张之凡的情绪已缓和,脸上换上一片好奇又迷茫的神色,缓缓离座道:“家师何以不够朋友?”
南宫维道气呼呼地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