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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维道在暗中头皮发炸,一只小小的锦盒,已断送了数十条人命。
“黑枭程葵”缓缓地迟到断垣边,距吴维道伏身之处不及两丈,吴维道连大气都不敢出,静伏不动。
突然,两条人影,疾奔而到。
“哇!”
其中一人,在将到“黑枭程葵”身前之时,栽了下去,—人惊呼了一声,呆住了,“黑枭程葵”倒提长剑从暗处现身。
那人颤声道:“程头目,弟子是总坛红旗堂的属下!”
“为什么不出声?”
“不知头目在此。”
“干什么的?”
“奉命盯踪那叫吴维道的小子。”
吴维道心中一震。
“好,去吧。”
“是,哇……”
就在那名弟子转身之际,“黑枭程葵”手中剑电闪划出,可怜那名弟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步了同伴的后尘。
吴维道感慨万分,武道沦落,人心险诈,只这一会的工夫,发生了两起同类相残的事,到底江湖人还有没有人性?
程葵外号“黑枭”的确是人如其名。
倒是两个盯梢的被杀,于吴维道是有利的,至少在短时间内,对方不会接上线。
“黑枭程葵’手中玩着那一只小小的锦盒,口里喃喃自语道:“得此便可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何必屈居他人之下?”
吴维道真正吃惊丁,怪不得这多高手不惜舍命而争,原来得到的人便可以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丁,但若因此而送命,得到的是什么呢?如此居心的人,如果真正成为第一高手,岂非天下大乱?!
突然,一条白色人影,幽灵般出现。
“黑枭程葵”惊叫一声:“白衣人!”
白衣人三字入耳,吴维道心神皆震,他在随侍“金龙帮少帮主”的一年多的日子里,从帮中高手口里,听到了不少江湖异闻,据说,这“白衣人”功高莫测,行踪飘忽,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令人丧胆的是他出手残酷无比。
想不到今晚好戏连台,竟然碰到了这一号人物。
白衣人韵确形同鬼魅,只见那么一晃,便到了“黑枭程葵”的身前。
这一临近,吴维道才看出“白衣人”带了一个小孩玩偶面具,白森森的毫无血色,令人毛骨惊然,但也多少有些滑稽成分。
他便是令人闻名丧胆的“白衣人”。
“白衣人”开了口。声音冷得不带半点活人意味。
“你叫黑枭程葵?”
“黑枭程葵”声音有些不自然,道;“阁下也知道区区微名……”
“白衣人”傲然道:“你当引以为荣,值得本人提名道号的人并不多!”
这话实在狂妄到了极点。
“黑枭程葵”刚才的狂态顿时消失了,怯声道:“阁下有什么指教?”
“把东西交出来!”
“阁下是说……”
“别装蒜了!把锦盒交给本人,你不愿与躺在地上的人做伴吧?”
“黑枭程葵”骇然退了两步,背已靠上断壁,颤声道:“区区交出不难,但如何向敝帮交代?”
“鬼话,你早已存心吞没,还交什么令!”
“阁下……”
“本人再说一句,交出来!”
第三章不死书生
“黑枭程葵”到口的羊肉,当然一百个不愿吐出来,但,他能说不吗?面对这恐怖人物,无论如何也狠不起来,人,没有不怕死的。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忍痛把锦盒掷与“白衣人”,也在掷出锦盒的同一时间,飞纵而没。“白衣人”喃喃地自语道:“我如有心杀你,你又岂能逃得了!”
声落,人如幽灵般倏然逝去。
血腥的场面结束了,遗留下一地的死尸。
上弦月沉没了,大地被黑暗吞噬。
吴维道日回到了现实,自己到底何去何从?追踪自己的人死了,暂时可以摆脱牵缠,但相信不久将蒋入对方手掌。
由此西进,便是中条山,山,对于他是有很大诱惑的。他想,自己何不暂时回深山而居,凭自己的狩猎经验,与山中无主的果实,至少,可以不必再沿门求乞。名人隐士,多在深山大泽,也许能有所遇,本来明师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此做了决断,心头便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他在破庙里寻了个最隐僻的处所安歇。这一夜,怪梦连连,梦中尽是血与死尸,还有那神秘人物“白衣人”……
村鸡三唱,大地仍是一片昏暗,吴维道起身上路迄通西行。
第二天,进入山区,眼望那重叠耸翠的山峦,他有一种如见故人的感觉。
山居,有些东西是不可少的,但他只是个乞人,身无分文,这使他十分苦恼,想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凭周小玉所授的那一套“金钗手法”,在山内猎取山禽小兽,拿到山镇出售,半月下来;居然积攒了一些散碎银子。
于是,他购买了些衣物、干粮、刀、斧,特别打造了一副洗胎弹弓,然后向深山走去,数天之后,他在这山中找到了安身之处。
这里,可以说完全与世隔绝。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过这种遗世独立的生活,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每天,他僧着猎取食物,在山中无目的地奔行,早出晚归。他有一个奇想,希望能够碰到隐士高人……。
这一天,他为了追一头罕见的五色怪马,而上了一座险峻的孤峰。这孤峰怪石嶙峋,除了峰头有些巨大的古松之外,几乎寸草不生。
怪马没有追到,但却为峰顶的景色所迷,流连忘返。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家,在山中随地皆可歇息。
孤峰只有一面可遁上下,其余三方都是绝涧。
望着连绵不断的青山,山问飘浮的白云,不禁有些心旷神怕之感。当然,这种感觉,仍然有凄凉的成分,因为他不是德性超脱的高人,也不是遗世独立的隐士,只是个被江湖所不容的孤儿。
蓦地,半山腰有两个黑点,如星丸跳掷般向峰头移来。
逐渐,可以看出是两条人影。
吴维道大感兴奋,日与禽兽林石为伍,这是入山定居后第一次看到的人。
但是,这个意念并没有持续多久,迅即被另一个意念淹没了。
一般江湖人缺仁寡义的作风,给他极深刻的印象,自家屋被毁,父母遭害起。所接触到的江湖人,的确没有几个好的。
从上山的身法看,来人是江湖高手无疑。来此深山为何呢?
会是“金龙帮”派来捕捉自己的吗?
人影愈来愈近,可以看出是两名黑衣老者。
吴维道左右一顾盼,藏入一个向里折曲的岩隙之中。
不久,有人行近的声音,脚步声竟然停止在吴维道匿身的石隙之外。他屏息着不敢稍动一下。
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传入耳鼓:“大哥,是这里么?”
另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应该是的!”
“我看得先找到那特别记号,不然相似的峰头大多了。
“歇息一会儿再说。”
“可怜二哥竟会遭到不幸……”
“三弟,如我们达到目的,老二当可含笑九泉。”
“我们结拜三十年,想不到老来折翼,‘大漠三毒’只存其二了。”
“老三,事成之后,这名号得换一换。”
吴维道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一颗心怦怦跳起来。“大漠三毒”的凶名他在“金龙帮”总坛时听人提过,这三个魔头横行关外数十年,间或也入中原,是近百年来仅见的“毒道”
高手,为人阴险狠毒,一般高手避之如蛇蝎。
听口气,其中一毒已经死亡。
这两毒所谓的目的是指何而言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要见识一下“大漠三毒”的真面目,于是。他极其小心地挪动身子,把目光凑向隙缝。
这一看,又使他打了一个寒噤。
两毒年龄在花甲之间,相差大概只两三岁,只是那长相之丑恶,令人一见终身难忘,可能是造物者的恶作剧,使两人的五官不在适当的位置安排,斜眼、塌鼻、歪嘴,一个的耳朵也生成一上一下,另一个却是两颗肉瘤上面开了个孔:耳如肉瘤的年纪较大,看来是老大了。
果然,猜测没错,两毒话又起,是上下耳先开口:“大哥,‘白衣人,的功力实在惊人,想起来便胆寒……”
“白衣人”三字入耳,吴维道心头为之剧震。
那做大哥的阴阴一笑道:“我弟兄的毒功难道不骇人?”
“但二哥牺牲了!”
“白衣人是否能活,大成问题。”
“我们错了一着……”
“应该在‘白衣人’被毒所制之时,先杀了他,再搜取东西,二哥可能不死,对方也不会脱走!”
“事已过去,说之无益。”
吴维道恍然,浪波仍是那个小小锦盒所引起。
“大哥,我们来研究那张图。”
“嗯!”
做大哥的从怀中取出锦盒,打开来,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发黄的绢纸,摊在地上。手指比划道:“地拢是对了,望西山之雾,收北山之云,纳东山之笏……
你看,东面的山峰仿佛是一人持笏而拜吗……”
“是的,下面一句是……”
“南俯天梯,身在绿庞中。这登峰的一面,怪石层叠,不是天梯吗……”
“身在绿庑中呢?”
“这更明显了,峰顶这一片巨松,碧绿苍翠亭亭如盖,不就是绿庞吗!”
“是的,足见大哥高明,但这只是位置指标,以下呢?”
“词句晦涩难解,须慢慢解来!”
吴维道心里明白了大半!这锦盒内放的,原来是一幅藏宝图,从先前的语气推测,这藏宝必属武功秘笈一类之物,不然不会说成天下第一高手的话。只是不知所藏的东西是何名称……”
“哇!”
一声惨嗥猝然破空而起,那叫老三的滚倒在地。
吴维道不由头皮发炸,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大漠三毒”
本是异姓兄弟,义结金兰,想不到老大竟然向老三下毒,于利之所在,仁义二字被否定了。
老三拼命挣扎,却挣不起身来,目毗欲裂道:“老大,你……你……竟然如此狠毒……”
老大嘿嘿一声怪笑道:“老三,别怨我,‘大漠三毒’焉有不毒之理。”
“好哇,二哥的死,也是你安排的……”
“老三,天下能有两个天下第一高手?”
“天必不佑你……”
“天,天是什么?哈哈哈哈……”
“你忘了有福同享的誓言?”
“老三,誓言也者,人骗人而矣……”
“我恨,为什么不早发现你狼心狗肺!”
“此刻也不晚,你在临死前发现了!”
“你……你……哇!”
又是一声惨号,老三在老大扬掌之下断了气。
吴维道为之发指,天底下竞有这等残无人性的人,自己如将来练得好身手,非除尽这帮子败类不可。
惊恐愤怒下,身躯抖战竟发出了微微的声响。
老魔头发觉后,面现狰狞,阴森森地道:“想不到这绝峰之中,竟然还有朋友光临,请出来?”
吴维道这一被发觉,算是死定了,对方是“毒魔”,这毒并非武功所能抗拒的,以“白衣人”的功力,尚且难免,自己根本就不用提了……
老魔接着又道:“要老夫出手相请吗?”
毒蛇似的目光,照定了石隙。
吴维道自忖不露面是不行了,既被发觉,只好认命了。于是,他硬着头皮,从石隙中走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娃儿,你是干什么的?”
“山居人!”
“刚才的一切你看到也听到了!”
“这……”
吴维道讷讷不能出声,他已意识到对方话中之意,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
老魔朝西边的断岩一指,道:“娃儿,你自己跳下去吧!”
吴维道不由魂散魄飞,脸色顿呈死白。
老魔陡地站起身来,朝吴维道迫去,吴维道步步后退……
“嘿嘿嘿嘿……”
刺耳的笑声,充满了无比的恐怖,吴维道像是恶狼驱迫下的小羊。
退!退!
顾盼间退到了断岩边缘,再退,势将坠入无底的深渊,吴维道扭头一看,几乎晕倒,他已站在死亡的边沿,两腿颤得几乎支持不住身体。
“我与你无冤无仇……”
“小子,谁教你碰上的,认命吧!……你没有勇气跳?”
“老魔你……你把杀人……当玩乐?”
“对了,正是这句话!”
“老……”
“跳!”
俗话说:“狗急咬豹子!”豹子虽凶,狗急了也敢张口的。
吴维道披出腰简短刀,脱手猛掷,当然,这完全是白费,老魔一伸手,用两指钳住短刀,嘿嘿一笑道:“小子,跳啊!”
吴维道全身一颤,呼吸停止了,血液冻结了,麻木,晕眩,身躯摇播欲侧。
死亡,是最可怕的,然而最残酷的是慢慢迫向死亡,却无力反抗。
惊恐,绝望,无助……等字眼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这一眺,当然是粉身碎骨。
血仇未报身先死,死了也难以瞑目啊!
老魔看着吴维道惊恐绝望之状,似乎十分得意,怪笑连连,又道:“小鬼,怎么不跳,来,老夫帮你……”
话声中,手掌一挥,一道狂飘起处,吴维道凄厉地惊叫一声,身躯向无底的深滞沉落,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