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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傻二怪”一摆手,与“南海骑鲸客”迎了上去。
近前,东方朔肃穆地欠身说道:“老朽东方朔、艾迟、西门望仅代敝岛主恭迎诸位佳宾!”
白如冰含笑答礼,道:“多年未见二位,没想到二位……”
蓦地,“冰霞宫”中传出一阵清越钟声。
东方朔忙截口说道:“敝岛主已由后宫往前宫候驾,诸位请!”侧身让路摆了手。
白如冰也未多说,含笑称谢向“冰霞宫”走去。
进宫门,过重廊,穿过几处门户,最后来到了一处,那地方,是个圆形的石宫,石宫顶上挂着几盏大灯,映射在四周光滑如镜的石壁上,照耀得满室通明。
两列竹子编成的桌椅对排着,一边是三位,一边是恰如白如冰等人数。
在白如冰等进入石宫的同时,另一处门户也转出了个人,那是中等身材,却略显肥粹的青衣人,一块青纱遮住了整张脸,只有在两眼处挖了两个洞,一双眸子炯炯发光,颔下长髯飘拂,举止颇为稳健。
在他身后,还跟着八名青衣小僮。
东方朔、艾迟、西门望三人一起躬下身去。
青衣人一摆手,笑道:“贵客远来,‘冰霞岛’增辉不少,诸位请坐!”
人挺随和,夏侯岚向白如冰瞄过一眼。
白如冰面泛诧异之色,望着东方朔道:“这位是……”
东方朔道:“敝岛主!”
白如冰“哦!”地一声含笑说道:“原来是岛主当面,白如冰失敬,在未谢座之前,请岛主先恕白如冰等唐突孟浪之罪!”
“岂敢!”青衣人道:“白夫人乃当令武林巾帼奇英,其他诸位也无一不是中原俊彦,有诸位做我‘冰霞岛’上的首临贵宾,我与‘冰霞岛’上的每一个人只有觉到荣幸,请坐!”
白如冰等称谢坐下,青衣人也落坐在对面中间一张竹椅上,东方朔、戈迟分坐左右,西门望却站在最下首。
坐定,青衣人传令献茶。
在献茶中,夏侯贞低声向道:“大哥,是不是?”
夏侯岚摇头说道:“不是,小妹,那怎么可能!”
一切待客之礼过后,青衣人轻咳一声开了口:“听敝岛使者上报,白夫人坚欲参观敝岛……”
白如冰淡然说道:“那是因为我原怀疑岛主是我当年一位旧识!”
青衣人道:“报告中说,夫人怀疑我是夏侯一修大侠!”
白如冰道:“是的!”
青衣人道:“那么夫人如今见到我了,是否仍……”
白如冰道:“我不愿讳言,岛主的身材跟言谈举止却不对!”
青友人微一点头,道:“那就好,请诸位参观过‘冰霞宫’后……”
白如冰飞快说道:“我有几件事,要就教于岛主!”
青衣人道:“不敢,夫人请说!”
白如冰道:“恕我冒昧,岛主是中原武林的哪一位?”
青衣人微一摇头,笑道:“我来此地多年,连自己都忘了当年的姓名,再说夫人在‘冰霞岛’上不过做一日之客,又何必问那么多?”
白如冰毫不在意,道:“是我冒失,岛主为什么远来此处……”
青衣人道:“夫人,这事关隐衷,恕我不便奉告!”
白如冰也未追问,笑了笑,道:“请问岛主,为何将‘琼州’改为‘冰霞’?”
青衣人道:“夫人,岛名不是我改的,是我这位左相的建议,当时我觉得冰霞二字颇佳,所以我就采用了!”
白如冰道:“这么说,这冰霞二字并不是代表着两个人?”
青衣人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夫人何指?”
白如冰道:“白如冰与柴玉霞!”
夏侯岚与夏侯贞为之一怔。
青衣人倏地笑道:“夫人误会了,应该不是这意思!”
白如冰道:“也许是我误会了,我再请教在‘海安’宾馆大厅中有幅画,可是出自岛主手笔?”
青衣人笑道:“涂鸦之作,贻笑大方,但不知夫人指的是哪一幅?”
白如冰道:“一位青在老者负手月下……”
青衣人“哦!”地一声,道:“天涯飘零孤独客,世上唯一斯肠人,可是?”
白如冰道:“正是!”
青衣人道:“夫人问那幅面是……”
白如冰道:“请问岛主,画中含意是什么?”
青衣人道:“不瞒夫人说,那是我自己的写照,来此的第三天,我散步宫外,负手月下有所感,因而……”
白如冰道:“岛主,夏侯一修自号‘断肠碎心偷生客’!”
“夫人!”青衣人道:“世间断肠不该只夏侯大侠一位!”
白如冰道:“固然,但那口气,那两句话,却是他的,他常说的!”
青衣人笑道:“这就巧了,夫人,我不愿多说,夫人请看!”抬手扯下覆面青纱。
青纱后那张脸,圆圆的,胖胖的,长眉细目,鼻子略显扁,嘴也略嫌大,哪里是当年第一美男的夏侯一修?
白如冰倏地笑道:“看来我是弄错了,这一趟也白跑了,白如冰自知鲁莽,当请岛主……”
“岂敢!”青衣人戴上面纱,摆手轻喝:“来人!”
只听室外一声答应,一名白衣汉子手捧一具上覆红布的漆盘疾步走进,青衣人笑道:“诸位来此是客,由千里之外光临‘冰霞岛’也至为难得,我为诸位预备了几样本岛土产,不成敬意,只是略表寸心,尚望夫人笑衲!”
夏侯岚站起接过漆盘,白如冰含笑称谢,道:“岛主太客气了……”
青衣人一笑站起,道:“五位入岛,在我来说已属食古破例,因之未敢久留诸位,我这就陪诸位到各处走动一下……”
做主人的既已站起,白如冰也只好跟着离座。
然而,她甫站起,脸上忽地泛异色,旋即一转平静,含笑说道:“岛主,我在此还有个不情之请,愿……”
“岂敢!”青衣人道:“夫人请说!”
白如冰道:“白如冰等鲁莽入岛,蒙岛主不加怪罪且赠厚赐,本不应再作要求,无奈白如冰自幼酷爱文墨,所以不惜贪多无厌,想向岛主索求一幅画儿……”
青衣人笑道:“夫人看重,令我深深汗颜,只是夫人话已出口,我不敢过份小气,容我命人去取,西门护岛!”
西门望那里一欠身,尚未答应。
白如冰已然快说道:“岛主,白如冰想请岛主即席挥毫,也好开开眼界,瞻仰瞻仰岛主高绝而神奇的笔法!”
青衣人身形微震,笑道:“夫人恕我不敢当场献丑!”
白如冰道:“岛主不必客气,白如冰再请!”
青衣人强笑说道:“夫人,不都是一样么?”
白如冰微一摇头,道:“岛主试知道,古今诸名家作品都有远近之分,那是绝不相同的!”
青衣人摇头:“夫人原谅……”
“岛主!”白如冰道:“白如冰三请!”
青衣人默然不语,旋即猛一点头:“好吧,我只有当场献丑了……’倏然轻喝:“来人!”
只听室外一声答应,随听步履杂乱,金铁交鸣,继之有人在外扬声说道:“禀岛主,已准备就绪!”
青衣人一笑说道:“白夫人,请!”
白如冰双眉微扬,淡然问道:“岛主要我哪里去?”
青衣人道:“我送夫人出‘冰霞宫’,下‘黎田岭’,离‘冰霞岛’!”
白如冰笑道:“我那画还没有……”
青衣人道:“夫人,如今这石室四围已布满了黎族勇士,我迎夫人入岛,如今也愿送夫人出岛,请夫人幸勿自误!”
白如冰笑了笑,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不过我愿意告诉阁下,在我没见着贵岛那位真正的岛主之首,我绝不离去,也不惜流血五步,要怎样阁下看着办吧!”
青衣人怔住了,旋即他摇头笑道:“夫人好厉害,左右二相,退!”
他“退”字方出,身形未动,夏侯岚已闪电掠出,扑了过去,青衣人大吃一惊,挥掌欲击,然而夏侯岚比他快,“天魔掌”随手演出,五指已落在他左“肩井”!
那里“疯傻二怪”闪身扑救,轩辕极、冷天池双双横身拦截,挡在夏侯岚身前,“南海骑鲸客”西门望也欲抢救,白如冰倏然冷喝:“西门望,你敢动!”
“罗刹夫人”威名慑人,西门望一震还真没敢动。
转眼间“冰霞岛”上这几位都被控制住,白如冰笑道:“阁下,要是那位‘冰霞岛主’再不露面,今日我要血染这座‘冰霞岛’……”
话声未落,一声长叹由左边一处门户中传出:“如冰,你这是何苦,当我死了不挺好么?”
随着话声,那处门户内缓步走出一人,那是个青衫人,身材颀长,气度超人,长眉凤目的青衫人。
夏侯岚身形一震,不自禁地松开五指:“义父……”
那另一青衫人趁夏侯岚失神,反掌欲击。
这位青衫人轻喝说道:“不许动,退后!”
那青衫人恭谨躬身:“是,岛主!”低头往后退去。
白如冰适时颤声说道:“夏侯一修,果然是你……”
夏侯一修点头说道:“是的,如冰,是我!”
夏侯岚定过神来,失声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夏侯一修一仰头,道:“岚儿,你看看!”
夏侯岚略一凝目,神情大震,骇然说道:“您怎么……”
夏侯一修叹道:“爹先告诉你,爹命大……”
他喉间有一道伤疤。
夏侯岚砰然跪了下去。
白如冰道:“夏侯一修,你承认他是你的骨血了?”
夏侯一修黯然说道:“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
白如冰道:“那你为什么说他是……”
夏侯一修苦笑说道:“如冰,我用心良苦,先前我只道金玉容真的已死,适时岚儿已然长成,我也预备随玉霞而去,我不忍心让他知道太多,所以我只说……”
白如冰道:“可是你这样反而害苦了岚儿!”
夏侯一修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事先我没有想到……”
白如冰冷笑一声,道:“你还认我么?”
夏侯一修道:“如冰,我从来也没有……”
白如冰道:“那你为什么遗弃我?”
夏侯一修道:“如冰,你误会了,我……”
白如冰厉声说道:“多少年来的忍羞含辱,多少年来的胸中仇恨,只落得你这—声误会,夏侯一修,你……”她闪身欲扑。
岂料,夏侯洁一把拉住了她,悲声叫道:“娘……”
白如冰叱道:“放开我,我要替咱娘儿俩……”
“娘!”夏侯洁流泪说道:“怎么说我是爹的女儿,我能眼看着您跟爹拚命么?娘,好歹您听听爹的解释!”
白如冰叫道:“我不听!”
话虽这么说,但她并未再动。
夏侯一修适时说道:“如冰,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那么我稍后再解释,如今我先给你看件东西……”探怀取出一物,那是一封信,接道:“这是在我未动身去接你之前,玉霞写的,你可以拿去先看看!”
白如冰冷哼一声,伸手夺了过来,抽出信笺—看,脸色立变,抬眼说道:“这真是我柴姐姐写的?”
夏侯一修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贞儿一直跟着玉霞,你让她看看是不是玉霞的亲笔!”
白如冰突然流了泪,道:“不必让她看了,已听一修详述,愿效娥皇女英,兹催促一修动程接妹,有这几句已经够了,可是你……”
夏侯一修道:“如冰,那是适逢岚儿出世,我不能不留下来照顾玉霞,所以耽搁了,你只要再在那儿多等几天……”
白如冰道:“可是我没有,你知道我的性情……”一顿接道:“洁儿、贞儿,给你爹叩头!”
夏侯贞、夏侯洁双双流泪拜倒,夏侯一修颤声说道:“谢谢你,如冰!”
白如冰道:“别谢我,要谢该谢柴姐姐那封信,柴姐姐永远对找那么好,可是她……”倏地住口不言,低下头去。
夏侯一修那里扶起三个,道:“稍后咱们爷儿几个再说话,如今爹先让你们见见爹的救命恩人……”
夏侯岚一怔道:“您的救命恩人?”
夏侯一修点头说道:“爹爹自刎未死,不是他路过施救,爹就真的死了,早成一堆朽骨,今天也不会跟你们几个重逢了……”一顿唤道:“大和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檀樾又何必拖我和尚来?”
夏侯岚闻声刚一怔,夏侯一修适才现身那门户之内已转出一名枯瘦老僧,夏侯岚失声叫道:“和尚,是,是你……”
那赫然会是癫和尚,他含笑说道:“不是和尚还会是谁?我和尚跟檀樾一般地命大,金玉容把我丢在湖底,可是我和尚又浮了上来,可是当时他没有往寺后去,否则定可看见老檀樾,这—切都可以说是天意!”
夏侯岚道:“湖底一付朽骨,那又是谁?”
癫和尚道:“你下去过了?”
夏侯岚遂把“下湖”的经过说一遍。
癫和尚笑道:“那是跟和尚一起被沉湖底的可怜无辜,他不会武,也没和尚我这移穴之能,金玉容一指要了他的命,和尚我人走了,只好把手镯留下陪他了!”接道:“我和尚这一趟湖底值得,杏则我焉知金玉容没有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