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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婉若神色一整,道:“姑娘难道真要使亲者痛,仇者快么?”
上官风一震,默然未语!
金玉容一笑说道:“乖儿,她既不愿走,你何必勉强她!”
董婉若听若无闻,望着上官凤道:“姑娘,我有把握他不会伤害我,再说,我即便死,那也不足惜,姑娘怎可跟着做无谓的牺牲?”
上官凤柳眉双扬,檀口方张,董婉若沉声又道:“姑娘,别让我负疚终生,也别让我那大哥痛苦一辈子!”
上官凤脸色倏变,略一迟疑,毅然点头:“既如此,夏侯姑娘,我走就是……”
董婉若神情一松,娇靥上掠起一丝笑意!
上官凤霍地转注金玉容,道:“金玉容,你若敢伤夏侯姑娘毫发,异日……”
金玉容一笑截口说道:“姑娘,虎毒不食子,莫忘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上官凤未答理,猛一跺足,破空掠去!
望着上官凤那美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金玉容脸上堆着笑,缓缓转注董婉若,道:“乖儿,我又听了你一次话……”
董婉若道:“虽然你为了‘玉蟾蜍’而不得不听,但这份情我领受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马上还你!”
金玉容道:“乖儿,父女之间说什么吃亏不吃亏,又谈什么还不还……”
董婉若道:“这么说你可以不要那‘玉蟾蜍’?”
金玉容笑了笑,道:“乖儿,我所以要那‘玉蟾蜍’,并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咱们父女俩,乖儿你想,一旦仇家逼到……”
董婉若道:“我懂,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金玉容点头说道:“正是,正是,乖儿,正是这个道理!”
董婉若冷然说道:“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怕死!”
金玉容无可奈何地道:“那只有由乖儿你了!”
董婉若冷笑说道:“你明知我不会失信于你……”
金玉容截口说道:“乖儿,那只能说你内心里承认我是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道:“反正你会说话,随你怎么说吧!”袅袅举步往左行去!
金玉容未说话,却忙举步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之后,董婉若在一株大树旁停下,抬手一指大树下,冷冷说道:“‘玉蟾蜍’就埋在树根下,你自己动手挖吧!”
金玉容未动,目光一转,笑道:“乖儿,你把它藏在了这儿?”
董婉若道:“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转身走向一旁!
金玉容忙笑道:“乖儿,我怎会不信?我只是没想到……”
董婉若道:“倘若你想到了,就不必我带你来找了,我也许不在人世了!”
金玉容一叹说道:“乖儿,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话落,他走近大树,弯腰探手要挖,倏地他目光转动,微微一笑,陡扬轻喝:“来人!”
只听夜空中有人答应一声,紧接着一条矫捷黑影,疾若鹰隼般掠到,落地躬下身形,那是个佩剑中年黑衣汉子,道:“见过老主人及姑娘,老主人请吩咐!”
金玉容冷漠地一摆手,道:“那‘玉蟾蜍’就埋在这株树的树根下,你替我挖挖看!”
那佩剑黑衣汉子,应声出手,翻动长剑,在树根下一阵挖掘,转眼间挖了个尺余的洞!
望着黑衣汉子挥剑挖掘,金玉容道:“乖儿,怎还没见……”
董婉若道:“我埋了有四五尺深,如今这洞才有多深!”
金玉容不再说话,全神望着那黑衣汉子运剑挖掘!片刻过后,树根下那个洞,已有四尺多深浅,忽听“当!”地一声,那柄长剑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金玉容目中异采飞闪,手一招,黑衣汉子立即停剑不挖,金玉容则望着董婉若道:“乖儿,这是了么?”
董婉若道:“该不会错了,我把它装进一个铁盒子里埋在地下……”
金玉容转望黑衣汉子,道:“把土扒开看看!”
那黑衣汉子应声把剑插在一旁,蹲下去双手扒土,转眼间土已被扒净,那树根下洞中,露出了一角生了锈的铁盒!
金玉容目中异采暴闪,急道:“把盒子取出来!”
黑衣汉子再度用手扒土,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只铁盒站了起来,他刚站稳,轰然一声,那四尺多深的大洞突然爆裂,泥飞土走,好不惊人!
金玉容大惊,急忙闪身掠向一旁!
适时,那黑衣汉子大叫一声,丢了铁盒,捂着肚子砰然倒地,一阵踢弹呼叫,随即寂然不动!
金玉容定过神来再看时,那黑衣汉子满身浴血,两条小腿已经炸断飞向一旁,死相惨不忍睹!
他脸上变色,机伶一颤,转望董婉若:“乖儿,好险,我若是事先大意,自己去取……”
董婉若像个没事人儿,冷冷说道:“我是为防人偷盗,所以在埋藏‘玉蟾蜍’之初,同时埋下了炸药,引信连在铁盒上,只要有人牵动铁盒,炸药立即爆炸,如今它爆炸了,只可惜炸死的是他!”
金玉容脸色好不难看,旋即他强笑说道:“乖儿,要不是我事先多一分小心,你险些铸成大错……”
董婉若道:“不必多说了,如今你要的‘玉蟾蜍’,就在他身旁铁盒中,我已失依恃,要杀你就杀吧!”
金玉容闪身掠过去拾起了那只生了锈的铁盒,双手捧着铁盒,走回来尚未说话,夜空中人影闪动,十余佩剑黑衣人如飞掠下,人目眼前情景,那为首佩剑黑衣人一惊说道:“老主人,这是……”
金玉容冷然截口说道:“过来一个人!”
一众佩剑黑衣人中应声走出一名,近前躬下了身!
金玉容随手把那只铁盒子递了过去,道:“到一边去把它打开来,小心了!”
那名佩剑黑衣人应声接过铁盒,掠向一旁!
金玉容这才望着那为首佩剑黑衣人道:“他为我捐躯,死得壮烈,带回去觅地厚葬!”
那为首黑衣人应声挥手,身后走出了两个,抬起地上那黑衣人的尸身!
适时,那边那名黑衣人已毫无惊险地打开了那只“铁盒子”,铁盒子里,放着一只其色碧绿欲滴的“玉蟾蜍”!
他一惊忙叫道:“禀老主人,这是……”
金玉容淡淡笑道:“我知道,拿过来!”
那名黑衣人应声奔了过来,双手递上铁盒!
金玉容伸手取出了那只“玉蟾蜍”,目中异采闪动,脸上堆满了笑容,略一把玩随即藏入袖中,转望董婉若道:“乖儿,谢谢你,咱们走吧!”
董婉若娇靥上微现疑惑色,道:“‘玉蟾蜍’已然到手,你不杀我么?”
金玉容一叹说道:“乖儿,世上有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么?”
董婉若道:“你仍认为我是你的亲骨肉?”
金玉容道:“乖儿,不是我认为,而是你的确定,我并不勉强你马上信,我要你一点一点地相信我是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道:“你该知道,那很难!”
金玉容道:“只要能让你相信,只要能让你别把自己的生身父当仇人,我不怕难,乖儿,走吧,咱们回去吧!?说着,上前伸手搀扶!
董婉若要躲,但终于她还是任金玉容搀扶着缓步向外行去,那些佩剑黑衣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走了两步,董婉若突然停了下来,目注金玉容道:“你为什么不把‘玉蟾蜍’拍碎看看?”
金玉容笑道:“乖儿,这只‘玉蟾蜍’价值不菲,我也爱它玲珑剔透,栩栩如生,拍碎了岂不是太以可惜?”
董婉若道:“你不打算取出它腹内那‘藏真图’?”
金玉容道:“咱们为的就是那张‘藏真图’,焉有不取之理?当初既有人能把它放进去,就该有不伤这只‘玉蟾蜍’便能把它取出来的办法,我要回去后试试……”
董婉若道:“为什么要等回去后?”
金玉容笑道:“乖儿,为什么非要在这儿取不可?适才那一声巨响怕不已惊动了好些人了,咱们该早一步离开此地……”
董婉若摇头说道:“为了我自己,你还是现在取出来看看的好!”
金玉容微愕笑道:“乖儿,这话怎么说?”
董婉若道:“那么我说清楚些,为了我自己的性命……”
金玉容皱眉说道:“乖儿,你怎么又来了?‘玉蟾蜍’已到手,我若有杀你之意,刚才就可以下手了,为什么……”
董婉若道:“或许你另有打算!”
金玉容道:“我另有什么打算?”
董婉若道:“或许你不让我痛快的死,或许你会用一种比杀我更可怕的手法来对付我,所以我不得不……”
金玉容苦笑摇头,道:“看来你娘确实害咱们父女不浅,为什么你那么相信你娘,而不肯相信我半毫分?乖儿,不必让我取出来看了,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了也是一样!”
董婉若道:“那么我告诉你,你虽然得到了这只‘玉蟾蜍’’但有等于无,它对你并没有用,你明白么?”
金玉容很平静,笑道:“乖儿,你是说,它腹内空空……”
董婉若道:“不,这只‘玉蟾蜍’腹内确有藏真图!”
金玉容道:“那么,是这张‘藏真图’假而不真?”
董婉若摇头说道:“是那张真‘藏真图’!”
金玉容笑道:“那它怎会对我毫无用处……”
董婉若道:“因为它腹内只有半张‘藏真图’,没有那另半张,任何人无法按图索骥,找到那藏宝的所在!”
金玉容笑道:“若真是只有半张,那确实有等于无,只是,乖儿,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样对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淡淡说道:“不信你可以把‘玉蟾蜍’打碎,或者现在取出‘藏真图’看看!”
金玉容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董婉若道:“本来就是真的!”
金玉容勃然色变,须发俱动,神色怕人,但旋即他威态一敛,颓然而叹,悲苦说道:“乖儿,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董婉若冷冷说道:“很简单,为了我自己的性命!”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信……”
董婉若道:“你是说,你并未因得到‘玉蟾蜍’而杀了我?”
金玉容道:“乖儿,我仍是那句话,世上没人杀自己的亲儿女的!”
董婉若道:“那也许因为你知道我藏了半张!”
金玉容身形倏颤,缓缓垂下头去,一头灰发在夜风中飞扬,看上去无限凄凉,董婉若面有异色,但并未说话!
须臾,金玉容猛然抬起了头,悲叹一声,道:“好吧,乖儿,随你怎么说吧,今后我不再勉强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总会有明白的一天,尽管你不把我当成生身父,我却一直认为你是我的亲骨血……”
翻腕取出“玉蟾蜍”两指只一用力,“玉蟾蜍”立即粉碎,玉屑洒了一地,摊开手,手心上有个小纸卷,他摇头悲笑道:“强仇逼迫,危在眉睫,到头来乖儿你只给了我这毫无用处的半张‘藏真图’,眼看着咱们父女就要遭人毒手,一幕人伦惨剧即将铸成,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拼上这条老命了!”两指一捏,那小纸卷粉碎,他随手掺扶住董婉若,道:“乖儿,从今不提‘藏真图’了,走吧!”
董婉若没动,但娇躯倏泛颤抖,道:“你为什么毁了那半张‘藏真图’?”
金玉容道:“乖儿,它加深了咱们父女间的误会,我不要它了,今后但凭这条老命跟他们拼了!”
董婉若道:“要知道,没有‘藏真图’,你无法练成绝世功力,没有绝世功力,你便绝胜不了你所谓的仇家!”
金玉容满脸悲戚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宁愿死在仇人手里,也不愿让我的亲生女儿把我当成仇人而导致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
董婉若娇躯颤抖得更厉害,哑声说道:“你真是我的生身父?”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我不再勉强你……”
董婉若道:“无须你再勉强,我信了!”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还是等事实……”
董婉若道:“事实已经够多了!”
金玉容道:“乖儿,别太快,日后万一再有变化,我受不了的!”
董婉若道:“我既然已经相信,日后不可能再有变化了!”
金玉容身形倏颤,道:“乖儿,真的?”
董婉若道:“我向来说一句是一句!”
金玉容道:“那么你娘的话……”
董婉若道:“也许你说对了,她是记恨于你,所以在你我之间制造了仇恨,把亲父女间的这种悲剧当作报复!”
金玉容倏地老泪夺眶,须发俱颤,垂下头去!半晌,他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泪,胡子上挂着鼻涕,颤声说道:“乖儿,这一天我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
董婉若道:“我要说明,我并不以是你的亲生女儿为荣!”
金玉容摇头说道:“不必,乖儿,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生身父,我就是死也含笑瞑目了,我自己的罪孽,自有我来承当……”忽地摇头悲笑,道:“其实,那能称之为罪孽么?夏侯一修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这该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