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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陆两人到达此地的时候,他就心惊得几乎发抖,因为病书生罗俊峰的武功是他所慑惧的,如果一个躲藏不好,真象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由他屏气凝息分毫不敢乱动,罗俊峰施展神技擒鹫,以及两人的谈话行动,全落在他眼内耳里,两人一分散恰好给了他一个逃离报信的机会。
他起身后,张望一下,知道罗俊峰两人已离去很远,于是从地上另一尸体底下,取出了一支羽毛箭来。
此箭造得非常别致怪异,说它是神剑也不象,是长箭吗更不象,从形状看来有类似羽尾箭,因箭尾是两瓣羽毛,箭头是椭圆的,其中有四个小孔,箭头与箭身连接处系有两个响玲,乍响象箭之类的东西。
事实上,这是黄龙山寨的特制信号箭,一旦射入空中,空气一激入四个小孔时,会发出呜呜如角螺似的声响来。
这个声音并非杂乱无章的,而是有规则韵律的,凡是黄龙寨之人,只要听到这声音,就会往这发箭的地方走来。
目前当然不是用来集会帮众的,而是用来禀告首领,通知敌踪的。
此人取出信号箭,装入发射簧上,右手一拉,“搜”的一声,信号箭立刻往长空射起,只听“呜……”还未发出第二音响的时候,蓦然“察!”的一声,箭倏地被击中折断,往地上掉下。
断箭落下的同时,一声长啸震天价响起,一条快速如电光般的白影,由林中射出,眨眼间,陡闻:“啊唷!”
发箭那名徒匪叭达倒地,身旁却站着一位黄面白衣书生来,他正是病书生罗俊峰。
也许贤明的读者又要怀疑了,既然明明见他已离开,为什么会折身返回这里来?这不是太不近情理了吗?
要知道病书生罗俊峰为人虽诚实敦厚,但也有他机警的地方,情场上他永远是愚笨憨直,但在这里他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刚才他已经对陆玉华说过,可能敌人已埋伏在侧,伺机发难,因此在他离开树后,便立即远离,走入林内,马上施展绝顶轻功,掠身上树。
这一来当然不会有人发觉,然后展开“踏枝登波”的轻功,轻如飞燕,灵如猿猴,迅速的回到广场。
也是该恶徒当诛,罗俊峰发现尸堆上起来活人,惊为活尸,及见清楚后,才恍然大悟,不禁气愤填胸。
立即就想一掌劈死他,但继之一想,这样做不妥,一方面怕伤及无辜,再一方面想看清楚他的行动,然后下手未迟。
活该那名匪徒倒霉,信号箭一发,正好告诉敌人自己的死期,罗俊峰岂容他发射出去,一见“长箭上弓”,也来不及发声
阻止,随便从树上折下一根枯枝,向信号箭射去,接着一声长啸,如天降神兵,向那匪徒射来。
正当他想一掌劈死匪徒的刹那,一个念头闪入了他脑海,刚才错杀巨鹫错误教训,不能再重演,否则更无从明白梅花神剑王尧弦的失踪原因。
于是他一近匪徒身前二丈处,暗聚功力于右手指、中央全会指,隔空点中那匪徒“哑穴”,同时罗俊峰也卓立当场。
这一幕如是光火石发,全在刹那功夫顺利完成,这一来,免去了陆玉华一场厄运,同时对“飞龙帮”的卑鄙阴谋及残酷手段,多了一层更深刻认识,也加速了横行江湖近二十年的“飞龙帮”瓦解崩溃。
那个匪徒虽被点中“哑穴”,但脑子却非常清晰,当他看清来人后,心中暗叹一声“完了”!随着闭目待死。
这时罗俊峰单脚踩在匪徒胸上,低身伸掌解穴,那消片刻,那名匪徒哑穴顿开,只觉胸前一阵紧缩,肋骨被踩得剧痛攻心,不禁喔喔痛叫。
罗俊峰气他伪死探追,助纣为虐,不胆不放松踏脚,反而踏得更加沉重,并且指着那匪徒怒喝道:
“今日你落在少爷手里,该当你倒霉,少爷仰体上天好生之德,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少爷决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定叫你死活都难。”
说着神光暴射,瞪了匪徒一眼,继续问道:“谁指使你来的?”
那个匪徒非常强悍,闻言依然闭目不理,罗俊峰睹状并不马上予施煞手,继之问道:
“你瓢把子是谁”
匪徒仍然不闻不睬,满脸不屑之色,一点也不被威迫所慑似的。
这一来他的苦头吃大啦,罗俊峰劲贯脚掌,缓缓下压匪徒顿感胸前一阵心痛宛如千钧巨石盖压其上,呼吸陡感困难。
二十四根肋骨格格暴响,宛如脱了节般,这种痛苦比死何止难受十倍?任你忍性再好,意志再坚毅,也不禁哎哎痛叫出来。
罗俊峰见机说道:“说不说,别找自己的痛苦吃了,少爷只要再增一点力,就够你受用,说啊!你的头子是谁?”
那名匪徒自当忠主,只闻他扬声叫道:“你踩死大爷也不能叫大爷透露半句,今天栽在你这小子手里,宰割由你,废话少说!”
罗俊峰不禁为他忠义感动,但今日之事若不弄出一点眉目来,梅花神剑生死又将成为悬案,于是冷哼一声,厉声说道:
“敢情你不到黄河心不死,定要吃少爷的罚酒了。也好,少爷倒要试试你们黄龙寨到底是英雄或狗熊。”
说着,双指微弹,两股劲道合而为一,如闪电般夹“丝丝”破空之声,正对该匪“中庭穴”点去,“丝丝”之声刚歇,接着马上听到那名匪徒如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哀嗥。
罗俊峰所施的这一煞手,正是武林道上闻名丧胆的“分身错骨”法,任你武功再高,只要点上,全身三百三十几根骨头顿时如离位一般,全身痉挛瘫痪,热汗倾注。
这种刑法当今武林道上,视为禁忌,非对罪大恶极之徒,从不轻易使用,而且施者非内外功登峰造极者,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绝不能使用,因为一个弄不好,被点中者,重则当死于非命,轻则将无从解穴,而终身残废。
故轻重都难,必须恰到好处,这就是普通人不能办得到的了,不过象罗俊峰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那当然难不倒他啦!
那名匪徒何曾遇到过这种酷刑,全身骨骼象被烤化一般,酸痛难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哀叫道:“我说,我说,我们瓢把子是一位姓邱的,名字我不知道。”
罗俊峰一听匪徒招认,化指为掌,化刚为柔,往中庭穴一拍击,那匪徒顿时停止哀叫,热汗也同时停止不再外流,唯嘴唇仍然发抖,战懔不已。
罗俊峰温和的问道:“姓邱的是不是三十来岁?”
那匪徒表示是对的,罗俊峰诧然问道:“他不是离开了吗?你不会骗我吧?”
“不不!怎敢使诈,他确实走了,这里由飞豹老人主持。”
“噢!飞豹老人,好个阴险的老鬼,不过根据师父说,不是已给他惩戒了吗?为什么现在变本加厉的胡作非为?”
罗俊峰闻言这么暗忖着,接着问道:“飞豹老鬼在那里?”
“现在大概在后屋地洞内,不过我尚不清楚!”
罗俊峰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宽慰不少,既然知道罪魁所在,便不难查出真象来,于是又问匪徒道:
“这些人本是你们黄龙寨之人,何故集体陈尸在此,谁加害了他们?”说着手指广场遍陈的尸体。
那匪徒不敢正眼去瞧同伴的尸体,这时他脑海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侧隐之心、善良的良知也在这时又回到他心中来。
孟子曾说:“人性本善”,的确是一句千古不移的至理,人的本性是善良,虽然经常在罪恶的世界里生存过半辈子,但良知依然会存留在心的深处,只要有机会,或受到某种感召,随时都有萌芽、生长、扩大的可能。
这一匪徒就是一个明证当然不能说完全归功于罗俊峰,主要的原因是他发现了同伴死亡的惨状后的影响最甚。
这时他已无隐瞒事实的必要,听了罗俊峰的话,马上义形于色,毅然回答道:“是飞豹老鬼所毒杀,详细情形只要小侠捉住他,就可明白。”
说时语气诚恳,脸色肃正。
罗俊峰点头称许道:“我相信你,这里我想再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飞豹老鬼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可见过一位七旬左右,身穿道袍的人?”
匪徒很快回答道:“见过,不但见过而且还被他俘虏,这些人就是因为他才被杀的。”
罗俊峰听了这话,心头雪亮,不仅对陆玉华的聪明赞佩不已,从这名匪徒的语气,可以听出一点眉目来,这正好与陆玉华的猜测相符合,于是罗俊峰充满信心地再问下去道:“那道人那里去啦?是不是也被害死?”
匪卒摇头回答道:“我们也正为这个揣测担心,据小的所知,那位道长也喝了同样的毒药,但巡遍全寨,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想可能早已全身烂溃面滩黄水了。”
罗俊峰一闻言心中一痛,满腔的希望顿时烟灭,一种莫名的悲伤涌溢心胸,喉咙顿塞,喃喃说道:
“你走吧!望你今后弃邪归正,好自为之,要知道邪恶终不敌光明正义的。”说毕转身仰望天际,无语问苍天,其状至为悲伤。
罗俊峰这句话说来简短,但句句扣住那名匪徒的心扉,宛如一道光明的曙光,照亮了他黑暗的心田,不由他对以往邪恶的劣迹,起了忏悔和痛愧。
只见他低下头,一滴滴的热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倾泻而下,只听他带着沙哑不清的声音,向罗俊峰说道:“小侠的深恩大义我一定铭记肺腑,自今天起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罗俊峰背对着他,听了这话只点了一下头,并不回转过脸,因为他已不像以往对任何人信任了。
邱英杰的教训,几乎断送了一条命,虽然明知这一匪徒的话不会有诈,但仍然不敢过分信任,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多一次失败的经验,才有多一次成功的机会。
这时,两人都保持着缄默,罗俊峰似乎对于这些不感兴趣,他此时脑海里只存留着梅花神剑王尧弦一人而已,其余的对他已不再重要,只闻他缓缓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走吧!
只要你有此心就够了。”
那匪徒向着罗俊峰的背影一作揖,悄悄地离开,他果然弃邪归正,重新做人,这一来反而救了他一条生命。
从这里我们可以证明一件事,不论你以往是否走入歧路,沦人罪恶,只要及时悬崖勒缰,回头是岸仍然是可以得救的,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这个道理。
那匪徒走时,罗俊峰清晰可闻他的脚步声,连匪徒细弱的喟叹,也一并听进耳内,可是罗俊峰并不回头,因为另一种细弱的异声,引去了他全副精神。
从那声音判断,至少在一里之外的地方传来,那声波非常混杂,除了叱咤叫骂外,还夹杂着兵刃相碰之声。
在这寂静得有如鬼域般的黄龙寨前,听到这种声音,怎么不令病书生发愣?不由他联想到与月里嫦娥陆玉华有关。
罗俊峰这么一想,愈是发急,如果情形如他所料,则陆玉华已陷入重围生命危急,若不及时救援,岂不是……。
罗俊峰连再想下去的勇气也没有,只见他身子微蹲,单腿一伸,猛地点地掠起,往发声方向急飞而去。
这里我们回头再说月里嫦娥陆玉华离开罗俊峰后,所遭遇的事故。
月里嫦娥陆玉华天生傲骨,轻易不肯服人,虽然对罗俊峰心悦诚服,但未免尚保留着天赋好胜心理,早暗暗下定决心,要在罗俊峰等发现梅花神剑之先,早一步找到王尧弦,好在他面前显示她的绝世武学和聪明才智。
因此,她的心情非常急躁,说走就走,而且全力施开神尼独步天下的“凌肖踏云”绝顶轻功来,飞到急处,只能看见一条淡影,一闪即逝,其快速程度,真可逐风追电。
但她却疏忽了一件大忌,她忘了这是黄龙地带,敌匪早派有暗探,陆玉结身法虽急,却因衣衫破空之声更响,当她通过第一道暗卡,早被人发觉,没到第二卡时飞豹老人已得讯派心腹迎到。
月里嫦娥根本就不曾有这种预料,以她判断,黄龙寨早就冰消瓦解了,就是侥幸尚有未死的,也非寨内高手。
就因此差点送命在乱箭之下,非如此怎能使这位技高心傲、倔强好好胜的神尼门徒改变性质,这不得归功于苍天善意的安排。
陆玉华一阵狂奔,压根儿就不曾发现暗卡,正当她走到黄龙寨左侧“望星峰”脚下时,陡闻角螺声响。
陆玉华前冲的身子猛一顿挫,一个“飞燕掠技”急逾飞矢、凌空飞人道旁树上。
她的身子刚踏上树杆的同时,道上传来一阵哧哧的冷笑,一个强劲有力的声音向她说道:
“臭妞儿,不用再躲了,大爷早在此等候多时,喂,下来,大爷可没闲功夫跟你捉迷藏啦!”
月里嫦娥哪是怕死贪生之辈,听了这话,不禁有气,心中暗忖道:“好啊!敢情活腻了,我不找你已太便宜,既然亲自送上门来,这可好,等一下就让你尝尝‘卷风带’的滋味。”
她心里想着脚却不停,左足尖一一点枝干,身子往后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