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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座中出现奸细,不仅你望我,我望你的纷纷议论起来,无常鬼章治连忙喝止众人,然后向罗俊峰这边指着,说道:“那位是谁?”
身旁铜头太岁闻话说道:“一位秀才,叫王真,给晚辈祝寿来的。”
这时,全场眼光全集在罗陆两人身上,病书生罗俊峰仍然低着头,径自吃饭,连头也不抬一下。
无常鬼章治觉得那儒生异于常人,不由喝道:“喂!娃儿,你听到老夫的话没有?”
病书生罗俊峰非常后悔今天遇到这种场面的,愈想逃避愈无法逃脱,造物弄人,真是使人费解。
这时一听无常鬼找到自己头上,知道已无法再藏身下去,不禁冷笑连连,最先声音很低,有点阴森森之感。跟着渐渐变高,到最后那笑声竟宛如龙般,锵锵有力震得屋得屋顶格格直响,楼上桌椅也被震撼得微微抖动,桌上摆着的依具也自相碰得丁当作响。
病书生就在发笑中抬起头来,无常鬼章治一瞥抬起的儒生少年,大吃一惊,不由脱口叫道:“病书生!……是你……”
全场食客乍闻“病书生”三字,哗的一声,纷纷起身远避,眼睛全向罗俊峰扫来,但那露出的眼光是栗骇的。
病书生罗俊身微微一笑,道:“章老,久违了,龙门山一别至今已逾数月,你老也没变,对不起罗某又打扰你了。”
无常鬼章治虽慑于小侠神威,但身为绿林长辈,今日身份又不同往昔,那能露出怯意,于是强作镇静,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老弟,怎么啦!你也给冯兄祝寿来了!”说着似乎自觉语气太软,接说道:“老夫不希望你另具用心而来,如果是……”
病书生罗俊峰说道:“不错,罗某正为这件事千里赶来。”
其实他那真为这件事而来,从他进楼到现在,若非无常鬼出现在此,又说了那些话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会以为是普通武林人物的聚会而已。
无常鬼章治听说对方专程赶来,目的可想而知,心中顿时掠起一阵寒意,遂问道:“用意何在?”
病书生罗俊峰回答道:“彼此心照不宣。”
无常鬼听了这话,更确定病书生是故意为难。专翻飞龙帮的底牌而来,不禁怒火万丈,大声喝道:“你敢!”病书生罗俊峰态度从容,摇摇手说道:“章爷,别那么大声吓人,那只能吓倒二岁小孩,刚才好大的口气,凭你们那群乌合之众,就想并吞武林各派,不怕人笑掉大牙?”
说着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简直不把无常鬼看在眼内。这时,全场所有贺客,均被这位病弱儒生的狂态激怒,纷纷解下手中兵刃,跃跃欲试。
病书生一瞥这种情形,满不在乎地瞧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诸位,不要太冲动,更不要想得太天真,区区一个下三流的帮会就妄想称霸武林?笑话!凭什么?罗某给诸位一个证明:在座中只要有人能胜罗某一招半式,飞龙帮就能吞掉武林,否则,等于白日做梦,也许我太狂妄了些,但非如此,诸位必隐于人家阴谋陷阱中,无法自护。”
病书生罗俊峰这一席话,声免太狂傲了些,他怎么准知道没人胜过他?就说他武功已天下无敌,也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必有强中手,骄傲终究会吃到苦头的。
不过,这是他心情的变经,当他说完话时,也愧疚懊悔不已,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没有涵养的话来。
这是一种心理的变化,当他处于恶劣心境中才会发生。
无常鬼章治不听这话犹可,听了之后,发须齐张,挑开众人,向病书生逼来,从那布满着血丝的凶眼,不难想出他愤怒的程度。
铜头太岁身为主人,今日又是他五十寿庆,竟被不知名的小子扫了兴,这个气如何咽得下。
何况他在马鹿这一带又是大有声望的人物,那个敢不卖他的帐,今天却偏偏被这个外乡客闹得乌烟瘴气,不禁怒喝一声,骂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你不打听打听,铜头太岁是好欺侮的吗?”
说着竟越过无常鬼,气冲冲的一掌向病书生劈下,病书生一见铜头太岁出面,自己白吃了人家一顿饭,总得留点面子才合情理,于是见掌旋身闪开,不愿对敌。
这时,陇山寨主夜行客,跑过来挽着铜头太岁的手,说道:“冯兄,杀鸡焉用牛刀,这小子交给我好了。”
铜头太岁一见出面的是夜行客杜光晖,心中大喜。夜行客的武功在马鹿是数一数二的,有他出面怕不手到擒来?
病书生一见陇山寨主硬充好流,心中暗暗好笑,与这些人动手简直失了身份,干脆闭着眼任他打好了。
夜行客杜光晖见对方闭着眼,误以为怯场,不禁哈哈笑道:“小子,你怕了不成,烦恼皆因强出,头活该你小子倒霉,有眼无珠,硬充英雄不到别处去,偏偏找错了对象,大爷只好教训你了。”
说着,毫不留情的右掌用力,狠命地向罗俊峰头顶华盖骨劈下,这一下,夜行客可找到死路了,别的地方不打,偏找致命处下手,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病书生罗俊峰,察声辨位,存心教训这般夜郎自大之徒,硬生生地接了一拳,陡闻夜行客杜光晖一声惨叫:“哎哟!”
整个人踉跄地倒退几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似纸,右臂下垂,看样子业已脱了臼,不但如此,那个拳头竟红肿得宛若一个小孩的头那般大,痛得夜行客像杀猪一般惨号。
这时,病书生知道他的心意,于是说道:“冯兄,罗某白吃你一顿,无以为报,仅望你不要随彼逐流,与恶人同流合污。要知道正义永远存在的,只要你洁身自爱,终得喜报。”
说毕向月里嫦娥说道:“华姐我们走吧!”
无常鬼章治见病书生要走也不理他一眼,叫他如何下台?遂喝阻道:“且慢,说走就走,那有这等容易,必须接老夫三掌再走未迟。”
病书生罗俊峰睹状,笑在肚里,觉得此鬼也太不识时务了,凭他怎能留得住人?于是说道:“三掌留着明岁如何?”
无常鬼章治乘机找到下台,冷冷说道:“好!留你一命,是好汉可别食言。”
月里嫦娥看得忍不住的“呸”的一口,嗤嗤笑出声来,病书生不愿多事逗留,拉着陆玉华往外就走。
两人下得楼来,月里嫦娥问道:“峰弟,你怎么不教训教训他?”
罗俊峰说道:“老鬼成名不易,只要他怕我们就成了,何必一定要给他难堪。”陆玉华道:“你也太仁厚了,我真为老鬼可怜,那么大的年纪,见了你像老鼠见了猫般,一声不敢吭,哼,谁叫他是坏人呢?”
“华姐,章魔武功也不可轻视呀!那手冰雪旋风掌,有了独到的地方,若不是龙门山吃到苦头,他才不会那么软怯的。”
“如果是我,死也要拚到底,不然还谈什么‘万儿’。”陆玉华道。
罗俊峰道:“当然,大丈夫应抱着头断血可流,而志不可夺的志气才行,不过,有时也须能屈能屈才是英雄呀!”
“哼!什么话都是你说的,又是头可断,又是能屈能伸,这么矛盾的话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罗俊峰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你就只会吹毛求疵,以后我不说了。”
说着又做个鬼脸,引得两人哈哈大笑,陆玉华道:“峰弟,章魔此去回去一报,说你是专门找飞龙帮的麻烦,千面人魔不恨死你才怪。”
罗俊峰泰然答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恨透了他,我倒希望千面人魔倾帮全出,这样我可以会会领导绿林的千面人魔,看他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那你为什么不找上门去会会他?”
罗俊峰道:“时机未成熟,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反正明岁就可了却宿愿,到时一网打尽不是来得爽快。”
陆玉华道:“话虽如此,你有自信吗。”
病书生罗俊峰摇摇头,说道:“以前我雄心万丈,如今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陆玉华问道:“为什么?”病书生道:“你没听红裳罗刹怎么说,如今能人辈出,飞龙帮藏龙卧虎,不乏高人,区区罗俊峰,那有把握扫荡全帮?”
陆玉华道:“哼!你也太相信人家了,那姓薛的话靠不住的。”
罗俊峰诧然问道;“何以见得?”
月里嫦娥陆玉华一听罗俊峰,竟帮人家说话,醋性一发,撒娇道:“好啦!她的话对,算我没说。”
罗俊峰洞察明镜,连忙陪个不是,复咋舌做一个鬼脸,始平息了陆玉华的怒火。
两人一离开马鹿,立刻取道苏家河。这一日,苏家堡走来一男一女,不用说他们就是罗陆两个人。
两人一进苏家堡,迎面跑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白晰的皮肤,端正的五官,好一个英雄的翩翩佳公子。
刹那间,一人一骑已快冲到罗陆两人面前,这时马上少年猛一勒缰,陡闻少年:“咦!”
的一声,狠狠地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般纵马擦身而过。
少年走后,罗俊峰竟呆呆立在哪里,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事一般,陆玉华见了,一拍罗俊身肩膀,问道:“峰弟,你想什么?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怕人家见笑?”
罗俊峰猛一惊醒,喃喃说道:“好面熟呀!像是那里见过他?”
陆玉华问道:“谁?”
罗俊峰说道:“马上那位少年。”
陆玉华闻言笑道:“别瞎猜了,先找住宿的地方再想好了。”
两人很快的在苏家堡南端,靠近苏家河的地方,找到一家叫“富安客栈”的小客栈,里面倒还清洁,罗俊峰要了两间相联的套房,与陆玉华住下来。
夜深了,万簌俱寂,天空高挂着迷朦的月。
这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富安客栈的住客,业已纷纷入睡,惟独罗陆两人的房间,犹灯光辉煌。
两人还谈着话哩,这也难怪,热恋中的男女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更谈不上疲倦了。
但,就在这时,由外面飞来一条人影,轻如狸猫,一到富安客栈墙上,竟停足向内巡视了片刻,接着点足长身接起,向发光的房屋飞去。
底下谈情的两人,犹不知自己屋顶已来了夜行人,还高谈阔论着,夜行人一到屋面,只见一个跟头,双足倒挂,借纸窗向内望去。
只见房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相距二尺之远,正谈得非常起劲。
蓦然,室内少年大声喝道:“谁!”
夜行人一见行踪暴露,倒挂的双足一蹬,人如飞矢,向外掠出。
接着,两条黑影也从室内掠射而出,后面追出的人影快,前面更快。两人追到墙外,竟消失了夜行人的踪影。
病书生罗俊峰跺足叫道:“好快的身法,华姐姐,咱们追一阵再说。”
说着,罗陆两人竟飞也似的向苏家河畔追逐过去,可是令他们失望得很,连半个人影也未曾发现。
月里嫦娥陆玉华沉思一会儿,说道:“峰弟,莫非你神经过敏,否则以你我两人轻功,总不至于差到连人也看不见啊!”
病书生罗俊峰说道:“怎会!来人武功并不太高,自他落在瓦面,我就发觉,要不是想多留意来人动机,早就可以擒来。”
陆玉华道:“算了,既然逃了,追也没用,回店再说。”
罗俊峰苦思一番,自语道:“奇怪,咱们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莫非……
是他。”
陆玉华道:“谁?”
“那位马上少年。”
陆玉华笑道:“理这些干什么?你害怕吗?”
病书生罗俊峰摇头,与陆玉华两人返身回店。
当两人进店的时候,病书生第一眼就发现房里灯光已熄,离开时明明还点着灯,怎么……
莫非……
想着那敢怠慢,急声叫道:“华姐,咱们中计了。”
说着左手护面门,右手护胸,一个长身,如燕穿林,疾逾闪电,越窗而人,陆玉华也不先不后随后进屋。
病书生罗俊身很快的将全屋搜寻一遍,见无异样,不过当他眼光扫过桌上时,不由惊叫道:“啊!……”
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穿入窗户一看,第一眼就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还斜插着一支玉簪。
病书生罗俊峰慌忙点起灯,拿起字条一看,口中不住喃喃叹息道:“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月里嫦娥陆玉华瞧他沮丧着急之色,不知信上写些什么!忙也凑过头来,说道:“什么事?峰弟,看你急成这个样子,难道……”
罗俊峰未等她说完,将字条递给陆玉华,口中又是哀叹地自语道:“什么都完啦,惠妹你也太心狭了……”
月里嫦娥陆玉华拿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
“峰哥:妹自被掳,原拟一死,以免贻笑同道,惟思与君图晤最后之一面,故忍辱苟全至今。后承净善长老垂怜,深入虎穴,救得蚁命,并蒙指示侠踪,妹始星夜赶来。孰料与君相逢日,亦妾断肠时,盖因我君早已佳人在抱,情深意浓也。
贱妾本蒲柳之姿,彼妹乃花月之貌,不怪我君见异思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