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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上。”温如玉躬身一揖,退后两步,转身走出门去。
景剀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那双幽深的黑眸中光芒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如玉找到秦筝,附耳跟他讲了几句话,秦筝出门,驾着马车往长安城驰去。
第二百零二章 风过无痕
窗开着,有清凉的竹林风徐徐吹进来。天高云淡,阳光将斑驳的竹影映到粉墙上,细碎的鸟鸣声散落在绿叶间。一切如此静好,令人想起王藉的那句诗: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温如玉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窗前,闭起眼睛,呼吸着院中飘来的淡淡花香,听各种各样的声音掠过耳畔,心旷神怡。
唇边慢慢绽开一缕绝美的笑容。即使明天就披枷戴锁、身陷囚牢,此刻何妨尽情享受这人生的美好,领略这世外绝尘的清幽?
秦筝已经回王府通风报信,只要妻儿能安全逃离,自己便虽死无憾了。
回转身来,取出纸笔,铺在桌上,对着窗外挥毫泼墨,转眼一幅清雅空灵的“忘尘山居图”便跃然纸上。
画得投入,全然忘了身在何处。待停下来,才感觉到背上一道目光如寒冰利剪般盯着自己。手腕顿住,轻轻放下笔。
“为什么不逃走呢?逃到你的林泉去,做个*自地的隐士,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初衷么?为什么要留下来等死?”景剀的声音在他身后突兀地响起来。虽然身体仍然虚弱,发出来的声音干涩而喑哑,但那种帝王的威严却丝丝渗入语调中,分毫不差。
“皇上醒了?”温如玉没有回头,缓缓抚平画纸上的褶皱,从容到极点。
即使不回头,他也可以想象出景剀阴沉的样子。这种样子比他狂躁、暴怒时更可怕。
他知道景剀恨他入骨,不仅是因为他犯了欺君之罪,更是因为他看到了他最最丑陋、卑*、狼狈、落魄的时候,他在他面前已丧尽尊严。他的存在,只会时时刻刻提醒景剀受过的耻辱。所以景剀容不得他。
这一点,温如玉在作出逼景剀戒毒的决定时就已预料到。所以他很坦然。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景剀从他身后走过来。
温如玉轻轻笑起来,微微侧过头,白皙的脸上有光影闪动:“臣待罪之身,能逃到何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大,无臣容身之地,又何必要逃?当年家父逃了那么多年,不仍然被皇上找到了么?”
他离开桌子,再次站到窗前,拉开与景剀的距离。
景剀看着他的背影,唇边掀起一丝冷笑。那样白衣如雪、淡定从容的人,仿佛临风便能飞入云霄。此刻他跟自己说,四海之大,无容身之地。真可笑,他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有半点颓丧或悲哀,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还是那样骄傲,表面恭顺,骨子里对自己毫无敬畏。他敢做任何人不敢做的事。
想起那道逼视自己的凛洌的目光,景剀心有余悸。原来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凶狠起来竟是如此可怕。那些话说出来毫不留情,字字如刀剜开他的皮肉,比打在脸上的巴掌更痛十倍。
而过后,他居然做出一副平静到极点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怒火陡然升起来,恨意渗入齿间,开口时声音便沉下去:“很好,原来你还是清醒的,你还知道这天下是朕的,朕是皇帝。”
“臣从未敢忘。”
“用背对着朕说话,这便是你为人臣的态度?”
温如玉转过身来,湖泊般的眼睛沉静而深邃,面对这种刻意的挑剔,他心中了然,景剀分明是想挽回他帝王的尊严。
“臣知错。”
景剀盯了他半晌,却无法从他脸上找出半点异常之色。目光垂下,落到那幅画上,仔细看着,点头赞道,“烟姿雨色,苍润洒落,偃仰浓疏,动合矩度。好画。”
“谢皇上夸奖。”
“如玉真乃天下第一才子,难怪如此倨傲不臣。”
“皇上……!”温如玉目光一颤,想说什么,却终于忍了下去,换成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难道朕说得不对?”景剀逼上来。
温如玉暗暗吸口气,顾左右而言它:“屋里闷得很,臣可以去院子里走走么?”不待批准,他已轻拂袍袖,转身翩然走进院中。
景剀气结。
就在这时,温如玉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蓦然抬头,见一条淡淡的白影站在高高的竹梢上,风吹过,他衣袂翩翩,临风欲举。但脚下却站得极稳,身子仿佛与竹枝粘在一起,任风动竹梢,身形不乱。看起来轻盈如一只停在竹叶上的蝴蝶。
正是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那天夜里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见到目光闪亮。此刻在日光下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眼睛,温如玉不*微微一愣。好漂亮的眼睛。
温如玉自己长得俊美绝伦,但他的美是带着一股俊朗的英气的;而眼前这双眼睛,却更适宜长在女子脸上。比起星罗的眼睛来,它似乎更增加了一种妩媚的、柔和的味道,目光流转间,如同水波荡漾,令人浑然欲醉。
似乎注意到温如玉一瞬间的失神,那双眼睛突然一凛,立刻便变得凌厉无比。
温如玉不*微笑起来。这个人,实在是有趣。是不是自己的表情令他产生误会,以为自己将他看成女人了?
这笑容顿时化开了那双眼睛里的寒意,目光再次柔和下来。
“温如玉,我在等你。”他开口道,声音还象初次听到的那么好听。
“阁下有何见教?”温如玉含笑拱手,用他的左手抚上银色的右手,风中袍袖轻扬,白玉般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白衣人一声轻笑:“我有些无聊,你反正也无事,不妨出来,我们比比轻功吧。”
说话的语气就仿佛与温如玉是好朋友一般,坦然、随意到极点。
温如玉略略回眸,看了看屋中的景剀,道:“抱歉,我没空。”
“你又不是他的侍卫。”一句话说出来竟仿佛有些抱怨的味道。
“也是我的职责。”温如玉答得坚持。
“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再说,你又没离开这个地方,不会出什么事。”白衣人极力怂恿。
温如玉正色道:“我怎能断定不是你使调虎离山计?”
“我发誓。”白衣人举起一只手来,很认真地道。
温如玉还没出声,他又道:“相信我吧。”语声中带着恳求的味道。
温如玉竟不忍拒绝他的要求,点点头,腾身掠起,象风一般掠上竹梢。
两人相对而立,一样的身轻如燕,翩然欲飞。
“你来追我。”白衣人道。
温如玉点头。
屋里的景剀忍不住走出来,走到院门口,看着两条白影如惊鸿般在林间飞掠,忽尔穿梭于枝枝叶叶间,忽尔凌空飞起,直上云霄。看得眼花缭乱。
温如玉扬眉而笑,意气风发,飞舞在林间的身影洒脱飘逸到极点。而那个白衣人也不输风采,一边施展身形,一边笑道:“真过瘾,温如玉,谢谢你。”
温如玉答道:“别光顾着说话,当心我追上你了。”
两人飞了半天,白衣人好象看出点什么,抱怨道:“你故意吊我胃口,明明可以追上我的,就是跟我保持距离。你戏弄我。”
温如玉也笑起来,道:“你不是无聊么?我陪你玩玩还不好?竟将好心当作驴肝肺!要我马上抓住你还不简单……”单字刚出口,人已欺到白衣人背后,伸手摁向白衣人的肩头。
白衣人停下来,温如玉松手,两人一起坠落在地。
“我输了。”白衣人垂下眼帘,有一瞬间的懊恼之色,但马上扬起来,漂亮的眼睛里溢满笑意。
“这几天是你在附近吹箫?”温如玉问道。
“是。”
“听你萧声,仿佛有很多心事?”温如玉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没问你,你为何问我?”白衣人瞪他一眼。
温如玉点头:“好吧。我不问。可你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如何知道安乐丸?”
“保密。”
温如玉窒住,转身就走。
“喂。”白衣人叫起来,“你不问我名字么?”
温如玉停住,没有回头:“你愿意告诉我么?”
“我……”白衣人道,“我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请叫我风吧。”
“好的,风,如果我不死,希望还能再次见到你。”温如玉回头,展颜一笑,“告辞。”
第二百零三章 锥心之痛
温如玉回到房间里坐下,唇边依然含着笑意。眼前拂不去白衣人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睛。那双眼睛第一次出现时是冰冷冰冷的,刚才看到又柔和、妩媚得宛如女子。虽然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但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听他的箫声,他应该有过不同寻常的故事,他为什么有意来接近自己?听他与自己说话的语气仿佛将自己当成旧识一般。真是奇怪的人。
想得出神,却听到景剀在旁边冷冷地问道:“此人是谁?”
温如玉回过神来,茫然道:“臣也不知。”
“你不知?”景剀挑眉,“朕看你们那样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兄弟”两字令温如玉心中一阵悸动,愣愣地看着景剀,道:“臣当成兄弟的人,早就已经不是兄弟了。臣哪里还有另外的兄弟?”
说罢起身拿了本书,躺到*去翻,不再看景剀一眼。
景剀被他一句话噎得够呛,愤然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皇上去哪里?”温如玉连忙站起来跟过去。
“站住!朕出去走走,不用你跟来!”景剀怒道。
“不,臣有责任保护皇上的安危。”
“朕不需要!”
温如玉不说话,却紧紧跟着。
“你敢抗旨?”
“臣已经罪大恶极,何妨再增加一条罪过。在皇上回宫前,臣必须保证皇上的安危!”
“你!”景剀怒不可遏,“你怎么如此倔强?”
温如玉紧紧抿着唇,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神情有一些激动:“皇上现在身体尚未恢复,毒性也未清除,臣怎能让皇上单独出去?若是再出差错,我们这么多天的苦便白受了。所以臣一定要保护在皇上身边,请皇上恕罪!”
景剀瞪着他,眼里有阴霾在聚拢,手指慢慢攥紧。可看着温如玉丝毫不让的倔强表情,他终于又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冲进房里,往*一躺,闭上眼睛。嘴里发出绝望的低吼:“如玉,朕要将你千刀万剐!”
“臣知道。”
“朕要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不是铁石做的!”
“臣向你保证绝对不是。”温如玉平静地道,然后转身倒好一杯水,递到景剀手中,“皇上消消气,休息会儿吧。明日我们就要回宫,臣不知道今晚皇上的病情还会不会再有反复,请皇上保重龙体。”
景剀恨恨地盯着温如玉,后者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僵持片刻,景剀无奈地喝下那杯水,仰头倒下,闭上眼睛,疲倦到极点。
黄昏时秦筝回来了,温如玉将他拉到后院,轻声问道:“王妃走了么?”
秦筝摇摇头,神情凄楚:“筝儿无能,没办法说服王妃。王妃坚持要与王爷共患难,坚持不愿意一个人逃走。她说,生同衾,死同穴,活着一家人相濡以沫,死了也要魂魄相守。她还说,请王爷不必有任何顾忌,她知道王爷所做的事都是对的,她永远支持你。”
温如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垂下,无人看到他眼底剧烈的波动,尖锐的痛楚弥漫开来,指尖冰冷地颤抖,缓缓道:“那么……孩子呢?”
秦筝怯怯地看着他,嗫嚅道:“王妃说,孩子还需要她照顾,所以她要带着他一起上路。还好大公子在碧海国,景家总算还有一脉香烟……”说到这儿骤然变色,失声叫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温如玉用手捂住胸口,身子慢慢弯曲,向后摆手:“我无事……不必惊慌……”猛地咳了几声,血从唇边溢出来。
“王爷!”秦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跪在温如玉脚下,慌得手足无措,一迭声地道,“王爷保重,不要吓筝儿……王爷你怎么啦……”
温如玉轻轻擦掉唇边的血迹,伸手扶起他:“别害怕。筝儿,你辛苦了,现在我和你一起去准备晚饭……”
“筝儿不累,王爷歇着吧,筝儿一个人去就够了。”秦筝哽咽着道。
看着秦筝往厨房走去,温如玉的身子晃了晃,扶住一根廊柱,喃喃道:“浣儿,浣儿,你是在惩罚我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挣扎着回到房间,刚刚进门,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昏过去前听到一声惊呼“如玉,你怎么啦?”眼前一双惊恐的眼睛慢慢放大,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百零四章 必杀堂主
“筝儿!”咆哮般的吼声从前院传来,秦筝吓了一跳,连忙从厨房里奔出来,推门冲进景剀的房间:“皇上有何……”“吩咐”二字还未出口,他便呆住了。
他看到景剀正将昏迷的温如玉从地上扶起来,想抱他到*去,却显然因为病体未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