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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真的如此恨我么?
温如玉的心好象被狠狠踩了一脚,血流如注。
迷迷糊糊地看见侍卫提着刑杖过来,耳边有人用极轻的声音道:“王爷,你放松些,我们会注意分寸的。”
他被摁倒在地上。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身上,痛得浑身一阵抽搐。
“等一下!”景剀的声音。
“皇上……”张夕照困惑地看着景剀。
景剀走到温如玉身边,脱下身上的龙袍,盖在温如玉下身。
“皇上不可!”张夕照扑通跪下,颤声道,“龙袍代表皇上,臣等怎敢……?”
景剀叹息:“如玉是朕的御弟,他在异国的所作所为,代表朕,代表皇室。他有错,也是朕管教不严之过。他一直活在武林中,从未受过皇家的教育,他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江湖中,他没有错。可他不知道身为皇室子孙,皇家的尊严胜过一切。朕亏欠他的,所以朕应该与他一起受罚。”
这些话字字句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温如玉头顶,他第一次感受到,景剀是真正地将他当作兄弟。
兄弟?可是那一次在忘尘居,他已经割袍断义,不再当自己兄弟了。为什么现在……
“皇上还是当臣兄弟的么?”他听着自己的声音缥缈不定。
“朕恨你桀骜不驯、恨你随心所欲、恨你有一套又一套的原则,恨你不听朕的话……可是朕没得选择,你就是朕的兄弟。”
“皇兄……”温如玉轻轻唤了一声,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朕今日这样罚你,你服不服?”
“臣知罪,即使皇上将臣千刀万剐,臣也毫无怨言……。”
“行刑!”景剀挥手下令。
“一、二、三、四……”
血流满地,温如玉一直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申吟。
他能感觉到那名侍卫是手下留情的,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得下去。
拖着血淋淋的身子,他挣扎着爬起来,双膝跪下:“臣谢皇兄不杀之恩……”
一语未了,人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快宣太医!”
“皇上,王爷他……”白发苍苍的张太医脸皱得成了一团。
“他究竟怎么样?”景剀的脸越来越黑。
“他先中过一种毒,后来虽然好了,但毒性已侵蚀五脏六腑,导致气血不畅。现在他身体里还有一种毒,以臣的判断,象是南方的蛊毒,这种毒吸精化血,慢慢消耗人的体力与精力,最后导致中毒者血尽精枯而亡。王爷的身体其实已非常虚弱,却不肯说出来。再经过杖刑……”
“你只要告诉朕他有没有救!”景剀厉声吼道。
张太医吓得脸色发白,惶然道:“臣不敢保证,但会尽力为王爷医治。”
“不敢保证?”景剀眼里射出冷电似的寒光,“你必须保证治好他!否则朕要你们一个个给他陪葬!”
温如玉还有一点意识,迷迷糊糊地听到他们的对话,迷迷糊糊地在心里想着:皇兄,你要的不正是这种结果么?现在的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无论派谁去攻打紫熵,都不必顾忌我了……
他的袖子里藏着一颗药丸,那是从独孤涵月身上找到的。可是他一直没有吃。
第二百五十八章 萧瑟兰成
“朕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嚣张跋扈之人。你胆大包天,目无法纪,随心所欲。你今日既敢假传圣旨、劫持皇帝,来日难保不会犯上作乱、谋权篡位……”
“你们武林中人讲究割袍断义,朕今日便与你断绝兄弟之情!”
“朕怎么觉得你们俩才象父子?”
“如玉是朕的御弟,他在异国的所作所为,代表朕,代表皇室。他有错,也是朕管教不严之过。”
“朕恨你桀骜不驯、恨你随心所欲、恨你有一套又一套的原则,恨你不听朕的话……可是朕没得选择,你就是朕的兄弟。”
“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动不动跟朕提死!朕真该好好教训你!”
“每次朕想左右你,到最后总是不会成功。算了,你不必解释,朕想通了,由得你去吧。只是……你再不可不顾自己的生命,一定要活着,知道么?”
“你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么?既然已经远离了江湖,何必还要管江湖上的是非?”
“傻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够清醒一下!你现在正该向他递了辞呈,我们一家离开京城,到江南去住。怎么一听到他几句好话,便全然没了主意?”
“你的武功无坚不摧,可你的心太过柔软。我只怕……你不会死于沙场,只会死于人心。”
“若是你们皇帝对你不好,你可愿来碧海国帮我?”
“一旦你当了君主,你就会明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
支离破碎的声音、影象纷纷从脑子里掠过,遥远而缥缈得如在天际。温如玉感觉自己的身子慢慢飘起来,意识好象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身体。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肿胀、干裂的嘴唇中发出喃喃的呓语,趴在*的温如玉无意识地想翻身,却被景剀一把摁住。背上伤痕累累,怎能朝天睡?
“少年自负凌云笔……?”景剀的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
“皇上,还是让王爷朝天睡吧,反正他现在……也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样臣等治疗起来也方便些。”张太医低声而恭敬地道。
景剀一愣,伸手将温如玉的身子翻转过来,然后向张太医喝斥道:“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方子配药?”
“是,臣等马上去办。”
“皇上……”卓宁看着温如玉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此刻的温如玉面容苍白而浮肿,双目紧闭,黑发凌乱地铺在枕上,露出一截雪白而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掐就能掐断。这是他所熟悉的王爷么?是那个光彩照人,一笑间连风云都为之动容的王爷么?是那个豹子般敏捷、狮子般威武、骏马般矫健的王爷么?
他呼吸微弱得好象随时都能停止。
王爷这样子,还能活得下去么?
景剀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你想说什么?”
“奴才……奴才只是想问,王爷犯了什么罪,皇上要这样惩罚他?”卓宁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你这奴才该管的事么?”景剀一脸寒霜。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卓宁扑通跪下去,左右开弓打自己的嘴巴。
景剀踢了他一脚:“滚起来!去将冰玉露拿过来!”
“是!”卓宁连忙爬起来,很快拿来一个玉色的小瓶,双手呈给景剀。
景剀让卓宁抱起温如玉,从小瓶中倒出一些乳液,轻轻擦在温如玉肿起的面颊与嘴唇上。卓宁心中暗道:王爷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如此打他?那张羊脂白玉般的脸,竟被打得脱了形,皮都破了。
正在这时,景渊端了杯水走过来,俯下身去,想喂给温如玉喝。
景剀瞪着他,厉声喝道:“朕让你起来了么?!”
景渊跪下去,垂首道:“求父皇让儿臣跪在这里,儿臣想看着姑父醒过来。”
说罢跪到温如玉床边,慢慢将水喂入他口中。
景剀长长地松了口气,道:“还好,他还愿意喝水。”忽然想到当年他挑断了温如玉的手筋脚筋,温如玉潜意识中只求一死,紧咬牙关,滴水不进。
景渊看父皇一眼,眸子中闪过一丝喜悦:“父皇还是关心姑父的,对不对?父皇……会饶姑父不死么?”
景剀怔住,目光幽暗,开口时声音干涩:“子墨将如玉封为睿王的事天下皆知,朝廷中那些老臣本来就恨他入骨,巴不得找机会除掉他。上次他挟持朕的事朕可以隐瞒过去,可这次……朕如何还能包庇他?这叛国之罪……该当千刀万剐,满门抄斩。”
“父皇!”景渊的身躯一阵颤栗,脸色瞬间苍白,“求父皇开恩……”
“开恩?”景剀苦涩地笑道,“你真的以为,身为帝王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孩子,你太天真了。等你当了皇帝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朕的难处了。今天朕狠狠地打了你姑父,可你真的以为朕的心肠那么狠?你姑父……他总是让朕担心,他太单纯、太善良,只要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会全心全意地付出。子墨向他示一点恩,他就甘心为紫熵出谋划策。幸好赤燕没有成功地劫走他,否则他岂非还要为赤燕指点江山?他这个人……聪明之极,却也糊涂到极点……”
景渊听他声音里充满悲哀、沮丧,心头不*一阵悸动,忍不住再次叫了声“父皇……”语气中明显有了歉意。
“今天朕打他那几巴掌,真想将他打醒。可他根本不懂……他不懂朕的苦心,他只是隐忍,因为朕是君,他是臣,他不敢反抗。他这样子……反而令朕更加恼火。此番他若能活下来,朕真该好好管教他了……”
“父皇。”景渊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抱住景剀的腿,哽声道,“儿臣错怪父皇了,儿臣现在知道父皇是对姑父好的。请父皇重重责打儿臣。”
景剀苦笑:“打你有用么?打了你,朕就能救你姑父么?”
“要怎样才能救得了他?请父皇明示,儿臣一定尽力去办。”
景剀站起来,走到窗前,一个背影孤独而凝重:“若要堵住众臣的攸攸之口,证明如玉的忠心,除非他领兵灭了紫熵!”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今宵魂梦
残月朦胧,夜阑珊。秋风乍起碧波间。
欧阳雁披衣而起,出驿馆,徘徊于落霞湖边。
湖面有水鸟掠过,惊起回头,点开层层波纹。
欧阳雁仰看苍穹,喃喃低语:“师父,师父,你在哪里?本想借出使之际设法救你,谁知变生肘腋,你又被赤燕掳走。看来天下即将大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无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皇上、子墨、独孤煌,他们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觊觎天下?当初你断臂抗旨,可如今,*却不得不让这惊鸿剑再染血腥……”
“雁儿。”清朗柔和的声音响起,欧阳雁大吃一惊。
是师父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从赤燕手中逃出来,又重新回到紫熵了么?
“雁儿”,又一声呼唤,轻得如同叹息。
欧阳雁顺着声音看去,淡淡的月光下,淡淡的白衣人影,踏着湖面飞掠而来,犹如惊鸿。
“师父?”欧阳雁大喜,“真的是你?”
湖内莲花已残,荷叶却依旧婷婷。
温如玉足尖点在荷叶上,白衣如雪,长发飞扬。一如过去无数次,他含笑看着心爱的*,双眸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欧阳雁双膝跪倒:“*拜见师父。”
温如玉挥袖:“雁儿免礼。”
“师父为何不过来?”欧阳雁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师父的脸色那样苍白,而眸子却黑得犹如子夜?
温如玉微微摇头:“我很快就要走了,只是不放心你。雁儿,听师父的话,明日不要去见子墨。我逃离紫熵,又重伤了骠骑将军应飞扬,若你为使臣,子墨必不放过你。速速回长安去吧,若你一定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可以换个不相干的人去……”幽幽的声音在黑夜中听来字字触动人心,却又缥缈得如同此刻的月光。
温如玉说完这些话,身子渐渐飘起,渐渐后退。
“灏儿还小,你是大师兄,长兄如父,师父拜托你好好教导他……”
“师父!师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要走?你去哪里?”欧阳雁只觉得心如刀绞,好象什么东西碎了,什么东西就要失去,再也抓不住。
他腾身掠起,追着温如玉飞过去:“师父!师父!你不要走!”
温如玉挥袖,一股强大的内力将欧阳雁送回岸上。
“且记,明天不要去见子墨。保重,雁儿……”
声音越来越遥远,那个白色的影子如烟雾般散去。
“师父----!”欧阳雁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扑倒在地上,拼命挥拳砸向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仰天长啸,泪落如雨。
“雁公子!雁公子!”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欧阳雁腾地一下从*坐起来。
冷汗湿透重衣,四壁烛火未灭,原来自己身在驿馆,原来刚才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为什么梦里的情景如此真实?
欧阳雁只觉得胸口痛得快要裂开,他挣扎着爬起来,打*门。
进来的正是王府侍卫李霖、杨峰与陶谦。三人见欧阳雁脸色惨白,额上冷汗如雨,身躯摇摇欲坠,连忙扶住他。
“雁公子,你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李霖转身拧了一条毛巾,为他擦脸。
杨峰握住欧阳雁的手,感觉他手心冰冷,打趣道:“公子是不是认床?在这里住着不习惯,所以睡不安稳?”
说到这儿忽然被欧阳雁的表情吓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欧阳雁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公子,公子。你别吓属下。”杨峰单膝跪下,摇着欧阳雁的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梦见师父的魂魄,他……来向我告别。”欧阳雁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三名侍卫如受雷击,一下子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