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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渊惨淡地一笑,拍拍他的肩:“难为你有心……”话音哽住,不愿多说,挥袖下楼,往乾清宫走去。
卓宁心中忐忑,独自在廊上徘徊,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王爷早日康复。
时间在焦躁不安中显得特别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景剀象一只负伤的野兽般狂吼了一声:“来人,快传太医!”
那一声叫得惊心动魄。卓宁连忙答应一声,跌跌撞撞地从楼上奔了下去。
景剀颓然坐在*,呆呆地看着温如玉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那种强烈的绝望、恐惧感象魔爪一般死死攫住他的心,抓得他无法呼吸,心痛欲裂。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而空洞,“如玉,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以前你也受过杖刑,那五十杖怎么可能要了你的命?你别吓我……”
“父皇?”身后传来景渊的惊呼,接着“哗啦”一声,一叠奉折全部掉在地上,景渊疯了般冲过来,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景剀,“是不是姑父……?”他甚至不敢自己去看温如玉,只希望父亲给他一个否定的答复。
“他没有呼吸了……”景剀回头看着儿子,目光呆滞,“朕刚刚试过……”
“不!”景渊悲呼一声,扑通跪到温如玉床前,手指死死抓住被子,“姑父,你说过有朝一日要辅佐渊儿的……你不能死,不能死!”
“太子,放心,若是你登基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便会全心辅佐你。”温如玉温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姑父,为什么要说若是你还活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快离去啊。你那么年轻、那么优秀,老天爷怎么会如此残忍!
“清寒弟弟还在碧海国,姑父,你就这样走了么?你不等他了么?你是世上最仁慈的人,可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景渊把头埋在被子里,却怎么也压不住唔咽之声。
“渊儿,让开。”景剀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清冷如裂冰。
景渊惊讶地抬起头,看到父亲的目光幽深难测,浑身散发出一种冷静与狂热混杂的气息,矛盾得令人害怕。
“如玉,为什么要让朕再次经历这样的时刻?”景剀逼近温如玉,好象这个人还活着,正安静地听着他说话,“那一次,你中了“孔雀魂”之毒,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我们眼睁睁看着你停止呼吸。可后来……”
说到这儿,他好象忽然意识到什么,伸出双手抓住温如玉的肩头,拼命摇晃他的身体,大声吼道:“如玉,你给朕醒过来!朕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父皇!父皇!你干什么?”景渊大惊失色,“你放开姑父……你放开他,他已经死了……你别再折磨他了……。”
景剀一把推开他,神情冷厉:“谁说他死了?没有朕的允许,他怎么敢死?!”
“父皇……”景渊拼命咬住下唇,倒退两步,痛苦地闭上眼睛。
在景剀推开他的一瞬间,他看到他眼底含着泪花。
父皇,你心底里也是有感情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如此霸道?
“如玉!如玉!你醒醒!你醒醒!”景剀还在继续摇晃着温如玉的身子,声音渐渐嘶哑,指甲几乎抠进温如玉的肉里。
就在这时,他听见温如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类似叹息的声音。
“如玉?”景剀浑身一震,“你是不是醒了?”
景渊也一下子睁开眼睛,狂喜道:“姑父没死?”他奔过去,伸手探到温如玉鼻下,激动地道:“他有呼吸了!他活过来了!”
可温如玉的样子又恢复了死寂。
景剀轻轻拍打着温如玉的脸颊:“如玉,你快醒醒!你听得见朕的声音么?”温如玉没有反应。
景剀的脸慢慢沉下去,凑到温如玉耳边,一字字冷酷地道:“如玉,假如你还有一点意识,你给朕听好了:紫熵马上就要兴兵犯界,你若敢死,朕就让你的徒弟来为你赎罪!朕让他出征,只给他一万兵马。你等着他来地下追随便你吧!”
“父皇?!”景渊愕然地看着景剀,脸色发白。
“你敢以死来逃避罪责?你还是男子汉么?你有脸到地下去见你祖父与父亲么?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儿。你若敢死,朕就将他们发配到宁古塔去,让他们活得生不如死!”阴冷歹毒的话就象魔咒般在温如玉耳边响起。
温如玉终于有了感觉,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声低低的申吟,“不要……”
景渊又惊又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温如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费力地、一点点地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点,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个模糊的影子。
景剀无声地松了口气,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姑父,姑父!你真的醒了?”景渊激动地双手发抖,泪水夺眶而出。
“皇……兄……”温如玉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挣扎着道,“解……药……”
“解药?”景剀一愣,忽然想到张太医说的话,皱眉道,“你是说……蛊毒的解药?”
温如玉没力气点头,眨了眨眼睛:“我……袖子……里……”
景剀掀开被子,拿出他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捏上去全是骨头。暗暗皱眉,摸到他袖子中藏着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打开,见里面放着一粒紫色的药丸。
“这是解你身上蛊毒的药?”景剀拿起药,在温如玉眼前晃了晃。
温如玉再次眨眨眼睛。
景渊呆住,颤声叫道:“姑父?为什么……?”
景剀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铁青,双眸中渐渐露出危险的阴霾。
“混账东西!”他从齿缝里狠狠憋出四个字,瞪着温如玉,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原来你有解药,就是不肯服!你真的想死?你想弃妻儿于不顾,自己撒手而去?!”
温如玉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慢慢垂下眼帘。
“朕真想一掌劈死你!”景剀嘶声怒吼,举起手,却怎么也不忍心打下去。
那个脆弱得一碰就要碎的人,哪里还能经受得了打击?
“等你好起来,给朕一个解释!否则……朕绝不饶你!”景剀收回手,暗暗咬牙。看在景渊眼里却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景剀有些心虚地瞪景渊一眼,向他挥手:“去倒杯水来。”
他将温如玉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药喂给他吃。
温如玉重新躺下去,唇边露出一缕苍白的笑容,黑玉般的眸子雾蒙蒙地,看不清里面的神情:“皇兄放心……臣……一定会活下去……再也……不敢……违抗你的……旨意了……”
“是不敢么?”景剀冷冷地追问一句。
温如玉再次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是……不会……”
景剀哼了一声,强忍着怒火,道:“你好好歇着吧。朕要批阅奏折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主沉浮
意识清醒后就感觉到背上疼痛无比,温如玉挣扎着想翻身趴在*,可是根本使不出力来,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闷哼一声,眉心紧蹙,额头渗出滴滴冷汗。
景渊连忙过来扶他,轻声道:“姑父想翻身,为何不叫我?你刚刚……”想说刚刚死而复生,却又忌讳说出死这个字,连忙改口道,“刚刚苏醒过来,身子这样虚,千万别再折腾了。”
景剀本来转身想走,见温如玉这副样子,脸又沉下去,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握起来,那样子恨不得马上将温如玉的脖子掐断。
温如玉只能装作没看见,任景渊扶住他的手臂,勉强平稳自己的气息,道:“不必劳烦太子……让小宁子来帮臣吧……臣……臣想坐起来……”
景渊直觉地感到温如玉的态度好象恭谨又疏远,心中一阵刺痛。姑父变了,为什么?以前他俩的关系亲密无间,真的好过父子。他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自称为“臣”,可这次……
他是怕父皇不信任他,若是自己与他走得太近,怕影响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吧?生在帝王之家,是否就注定要站在风口浪尖,不见亲情,只见冷漠、猜忌、争斗与阴谋?
“姑父……”下意识地轻轻唤了一声。四目相对,景渊的眼里充满温暖、坦诚与尊敬;而温如玉的目光虽然朦胧,却柔和如春风。
彼此都已明白对方所想。
“姑父想干什么?让我帮你去做好么?太医一会儿就过来了,等他们为姑父检查过身体,姑父便好好休息吧。”说着双手轻轻用力,让温如玉顺势翻转身来,俯卧在*。
“我好多了,我……要写封信……给师父……”景渊听他又说“我”字,心情一下子大好,脸上亮起来,问道:“姑父是为了你师弟的事?”
“你……怎么知道?”
“姑父昏迷中念着巫山*谷、师父、师弟这些话。皇姑姑刚刚在这儿,她都听到了,她回去会派人上巫山的。”
“浣儿来过?”温如玉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颤声道,“她还好么?”
景渊还没回答,就听景剀冰冷的声音象砖块一样从头顶砸下来:“难为你还惦着她!你不是想死么?心里还有他们母子么?”
温如玉的背明显一僵,然后身子颤抖起来,突然捂着嘴咳了几声,鲜血从他指缝中一滴滴流下来。
“姑父!”景渊眼尖,一把抓住他的手。温如玉猛地挣脱,将手塞到身子底下。
“姑父别难过,皇姑姑下午会带着小表弟来看姑父的。”景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温如玉侧过头,看着景剀,悲伤象水中洗出的墨汁,一点点在他眼底洇开:“皇兄可否给臣两天*的时间,让臣回家看看?过后臣自会回来,任皇兄羁押于天牢。”
景剀一愣。温如玉那样隐忍、坚强的人,何曾跟他提过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他脱口问出这句话。
温如玉目光一颤,低下头去,黑瀑般的长发遮住半边面容。
“皇兄责备得对,臣……确实有过死的念头。臣觉得……对不起浣儿,对不起孩子。请皇兄给臣机会……”声音里难得地透出一丝柔弱。
“浣儿过来不一样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这儿……不是家。”
景剀皱眉,神情怔忡不定。
温如玉苦笑:“让皇兄为难了么?那就算了。臣待罪之身,本不该提这样的要求……”
景剀走到他面前,研判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如玉,你好象变了个人。”
温如玉费力地抬起头,目光仍然迷蒙:“是么?”他淡淡地笑,“人总是要变的吧?也许……臣早就该变了……只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如玉,你跟朕打什么禅机?”景剀有些懊丧地挥挥袖子,声音低下来,“你别硬撑着了,好好休息吧。朕给你两天时间,等太医来看过,朕就派人送你回家。”
“谢谢皇兄。”温如玉向景剀露出感激的笑容。这一笑,犹如夜空中突然绽开绚烂的烟花,美到极致。
景剀看着这个笑容,心好象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疼的感觉。
“如玉,你有恨朕么?”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问出来景剀又后悔了。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在向臣子示弱吗?自己真的是太在乎这个兄弟了?
紫熵。裕华宫。
子墨接见了康朝使臣,本该是欧阳雁,谁知迎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在下乃是卫国侯的属下,名唤逐电,奉皇命特来贵国,向大王递交国书。”
子墨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是派兵部侍郎欧阳雁来的么?怎么临时换人了?难道已经猜到孤会对欧阳雁不利?
“大王用不正当手段,将我们鲲鹏王爷劫持到紫熵,以此要挟皇上割让燕云十六州。这种行为实在有失王者风范。皇上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以为大王会主动将王爷放回。谁知大王变本加厉,竟*王爷背叛康朝,投靠紫熵。皇上震怒,特下国书,希望大王遣返王爷,保两国平安无事。”逐电相貌平常,走在人群中绝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但此刻说出话来却是字字掷地有声,那张平常的脸上自然地流露出凛然的气势。
子墨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贵使既到了紫熵地界,岂不知你的性命就在孤手中,焉敢如此狂妄?”
“在下只是在陈述事实。若讲狂妄,恐怕大王才是真正狂妄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哦?”子墨挑眉,眼底瞬间露出寒意。
“紫熵区区小国,比之乌萨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却也妄想侵吞我天朝?”
“你……大胆!”子墨盯着逐电,目光犹如利刃,恨不得刺穿逐电的胸膛。只是这种表情极快地收敛,换作冷笑,“没有真正较量,谁敢预言结局?你们康朝没有鲲鹏王爷,还有谁堪为统帅?”
逐电哈哈大笑,道:“我泱泱大国,何愁没有人才!倒是你们,分明是没有自信,才要鼓惑王爷投诚。我们皇上对王爷恨之入骨,必要将他抓回,严惩不怠。若大王明智,便将他交出。否则……我们便要兴兵讨伐,到时玉石俱焚,大王江山不保,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