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如玉十分担忧。
张夕照怔了怔。身为大内侍卫统领,身负皇帝安危,责任心令他不愿先行离去。可他知道自己受的伤太重,撑不了多久了。
“夕照,你去吧。”景剀挥手。
张夕照脸色苍白,咬牙忍痛,向景剀深施一礼:“臣护驾不力,回去再向皇上请罪。恕臣先行告退!”一个动作牵动背上伤口,血流如注,张夕照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温如玉飞身掠过去,轻轻抱住张夕照,再凌空掠起,将他置于马上。迅速点穴止血,并塞了一粒药丸在他口中。
“张大哥小心。”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夕照感激地一笑,催马疾驰而去。
温如玉的目光落到那位“白无常”身上,淡淡地问道:“魅影杀手?”
“白无常”微微一愣,表情只从眼睛里透出来,脸上肌肉却依然僵硬,看起来像是戴了面具。
“不错。”
“受何人之托?”
“恕不奉告。”
“诸位也是康朝人吧?”
“正是。”
温如玉缓缓举剑,星眸中射出冷电似的寒光,一字字沉声道:“身为康朝子民,竟敢弑君犯上。是否当了杀手,便泯灭人性、再无良知了?”
“白无常”目光一沉,拿着灯笼的左手死死攥紧,而右手握着的长剑微微振动起来。
“杀手只为钱卖命!”依然是冷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却似乎有了一些波动。
“受赤燕人所托?”
“白无常”一怔:“赤燕人?”有些迷惘,看来他自己都没弄清雇主的身份。
“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是魅影的首领?”温如玉凭直觉感到此人身份特殊。
“正是。”
“姓名可否见告?”
“已忘了姓什么,名沉渊。”“白无常”倒也坦率。
“上次在朱雀胡同偷袭英王的也是你们,同样受命于赤燕人,对不对?”温如玉再问。
“是路十三……这混蛋!他*了我们!”被张夕照伤了肩膀的杀手咬牙道。
温如玉意识到他所说的“路十三”便是自己放走的那名杀手,忍不住为他辩解道:“没有,他只说出魅影二字,别的什么也没讲。我甚至都没看到他的真面目。”
“温如玉……”沉渊居然笑了,明明在笑,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那样子说不出的诡异,“你果然和传说的一样……善良到迂腐的地步。”
那两名杀手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们的首领。今天大哥很奇怪,平时冷肃、不苟言笑的人,今日为何有了明显的情绪?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温如玉微微蹙眉。
沉渊轻轻叹道:“除了温如玉,没有人会这样傻,被人刺杀,还要反过来保护刺杀他的人。”
温如玉展颜笑道:“我可以将你的话当成是赞扬么?十分荣幸……只是既然你已识破我的真实身份,我便留不得你们了……”
他的声音动听之极,犹如甘泉汩汩流入听者的心田。他的剑也很温柔,在朦胧的灯影中闪着朦胧的光,缓缓举起,缓缓挥出,如梦,似幻。层层剑光如波纹般蔓延,又象扇动的蝶翼,美到极致。
云渐散,月已出,清辉满地。空气中的雾气不知何时悄悄敛尽,静止下来的落叶再次飘起。风变得轻了,如同晴人的耳语。
血,喷洒而出,犹带着杀手的体温。冷酷无情的人,却依然有着灼热的血。习惯了杀人的人,是否变得享受*?他们杀人时,是不是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噬血的*****?
可是,他们的血也会流尽,流尽了血的杀手,也不过是一具苍白冰冷的尸体,甚至可能连埋葬他们的人都没有。
一具尸体倒下,黑夜中发出沉重的倒地声。
剑光未歇。温如玉染着月光的双眸深邃而神秘。
血又流下来,但只有几滴。剑,如晴人的唇,吻上杀手的咽喉。只是寒光一闪,瞬间夺人性命。
原来,生命竟是如此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这具尸体倒地的时候,黑暗中又出现了五六条人影。他们就象躲在暗处的魔鬼,此刻终于等到择人而噬的机会,再也摁捺不住,蜂拥而出。
沉渊只是冷冷地在旁边看着,好象这些人的死亡根本与他无关。或者,只是因为戴着面具,令人无法看出他的真实表情?
寒意在长长的街上弥漫开来,再也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无边的杀气,只有兵器相撞的脆响,只有闪烁迷离的剑光。
越来越多的血溅出,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空气中飘出浓浓的血腥味。
温如玉的身上也被划出一道伤痕,可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出手。
最后一名杀手倒下,剑光敛尽。地上已多了七具尸体。
景剀看着这惨烈的场景,终于失去镇定,脸色变得煞白,喉咙里一阵阵涌上恶心欲呕的感觉。
温如玉退后一步到他马前,低声道歉:“对不起,大哥。”
“我无事,莫要管我……”景剀哑着嗓子道。
沉渊死死地盯着温如玉,抛开手中的灯笼,一步步向温如玉走过来:“原来,温如玉杀起人来也不手软。”
“对付不忠不义之人,我从来不会手软。”
“不忠不义?”沉渊再次笑起来,笑声充满嘲讽、凄怆、悲凉,这笑声,与他的杀手身份完全对不起来。
温如玉有些困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皇上?除了作为杀手,你是否有别的原因?”
沉渊一窒,眼里露出奇怪的、复杂的神情。
景剀有些不耐,这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呆下去:“如玉,不要跟他废话,速战速决吧!”
温如玉呆了一呆,恭声应是。
“是”字尾音未落,沉渊的剑已如毒蛇般刺了出来。
他的剑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血光。这剑,已杀过多少人?染过多少血?
沉渊的双眼也仿佛*,可怕的目光,狂野、肆虐、残忍,犹如野兽。
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睛里充满恨意。
温如玉心头微凛。这个人,心思复杂,变化莫测,情绪起伏剧烈,是因为不寻常的经历?还是已失常的心理?
凛洌的剑光,如狂飙烈焰般袭来。
温如玉却似闲庭信步,潇洒从容。
今夜的他,似乎因为喝过酒,一身飘逸。出手没有凌厉的锋芒,却更如流水,绵延不绝、生生不息。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湍急水深。
狂飙掀不起巨浪,却被渐渐吸进漩涡。
景剀的马被剑气惊动,频频倒退,扬首发出声声嘶鸣。
落叶被剑气激起,漫天飞舞。
剑光映出沉渊的眼睛,那双眼里渐渐露出死灰般的颜色。
杀人无数,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看着温如玉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湖泊,吸纳一切的湖泊,仿佛连他的剑光也被吸了进去。
他在沉溺,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灭顶的感觉汹涌而来。招式慢下来,力不从心。再也没有以往噬血的*……他心力交瘁。
一蓬血雨飞溅而出,沉渊倒退数步,惊恐地看着温如玉的剑没入自己左胸。
温如玉拔剑,剑尖撕裂沉渊的衣服,露出一个漂亮的纹身。
在锁骨下面,白皙的皮肤上,纹着一只美丽的蝴蝶,栩栩如生。
温如玉怔住,这只蝴蝶……这只蝴蝶好眼熟,他在流星身上看到过。
是蝴蝶之盟的标记!
“你……你……”温如玉倒退一步,有些晕眩,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蝴蝶之盟的杀手?”
沉渊的身躯缓缓倒下去,声音微弱:“没错……”
温如玉猛地扑上去,抱住那个身躯。
“我……是大哥的……不肖兄弟……我不愿做杀手……所以曾……背叛了大哥……临阵脱逃……可等我回去时……他却死了……兄弟们都死了……是因为你……死于皇帝之手……”
温如玉心上那道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蝴蝶盟,流星,金陵府牢的爆炸……血淋淋的一幕,冲进他眼球。
这是流星的兄弟,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要救他。他必须马上将景剀送回宫,然后去找大夫。
一念至此,立刻转身:“大哥,我送你回宫。”
景剀的目光落到沉渊身上,脸色一沉:“你抱着他干什么?”
“我要救他。”
“救他?”景剀低吼,“你疯了?他是杀手,要取朕的性命,你居然要救他?”
“他是流星的兄弟……我欠他的……”温如玉的语声有些艰涩。
“不行!”景剀怒不可遏,“你赶紧补他一剑,然后将他抛尸荒野!”
“不!”温如玉抱着沉渊,扑通跪下去,颤声道,“蝴蝶之盟的杀手因我而死,沉渊是无辜的。他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才要杀大哥。|Qī…shū…ωǎng|我伤了他心脉……若不及时救治,他会死的,请大哥见谅!”
“如玉!”景剀几乎疯了,“你……你非要气死朕你才甘心?!”
“只要大哥让我救他,小弟甘受任何责罚。”温如玉俯下身去。
“温如玉……”沉渊的意识已渐渐模糊,唇齿间发出微弱的声音,“不要求他……”
“如玉……”景剀看着温如玉充满哀求却又倔强、执拗的样子,脸上阵青阵白,拼命压住怒火,颓然道,“好吧,朕答应你。你赶快起来,送朕回宫去!”
“是。多谢大哥!”温如玉狂喜。
“朕派御医救他。”
温如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交集地看着景剀:“大……大哥是说……真的?”
“君无戏言。”景剀唇边泛起若有深意的笑容。
“多谢大哥。”温如玉展颜,飞身跃起,伸出手指放进嘴唇,打了声呼哨。
马蹄声起,一匹白马飞奔而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倦客山庄
夜色阑珊。凝霜阁中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两名太医为张夕照与沉渊洗净伤口,用上最好的伤药,包扎好。张夕照虽然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但神智仍然清醒。而沉渊却已昏迷多时。
温如玉放心不下沉渊,请求留在凝霜阁。景剀同意,命太监分别到张府及鲲鹏王府送信。
张夕照服完药就沉沉地睡去了,听他呼吸均匀,温如玉稍稍放心。
“大哥,不早了,请先回去歇息吧。有小弟在,会照顾好张大哥与沉渊的。”温如玉见景剀的脸色也不好看,明白他刚才被自己杀人的血腥场面吓到了,关心地道,“大哥今夜也受了惊吓,恐怕需要服一些安神的药物。”
景剀佯装生气:“朕没事,你难道觉得朕很胆小么?”
温如玉心道:都差点吐出来了,还说自己胆大?
却见景剀一道目光扫过来,分明已猜到自己想什么,暗暗苦笑。皇帝真精明,自己一举一动,一个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注定要受制于他。幸好……快要离开了……
景剀注意到温如玉唇边露出“终于要解脱了”的笑容,目光不*一沉。
温如玉心头一阵悸动,垂下眼帘,掩饰地拿起桌上的杯子。
“如玉。”景剀轻唤一声,却又停下不说,等着温如玉抬头。
“大哥……”温如玉不得不看着他,“有何吩咐?”
景剀瞥了一眼昏迷中的沉渊,淡淡地道:“在你心目中,是朕比较重要,还是你的朋友比较重要?”
温如玉怔住,皇上要向他兴师问罪么?
“大哥是天下之主,不管小弟在朝在野,心中都只忠于皇上。”
“哦,是么?那如果这个沉渊执意要杀朕,你将如何对他?”
“我会尽力化解这段冤仇,若是无法化解,我便将自己的命给他。但希望大哥……饶恕沉渊。”温如玉说得再平静不过。
景剀又气又恨,无奈之极:“难道你就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莫忘了,你还有妻儿,你身上还有责任。你活着的价值难道只有牺牲?若满朝文武都象你这样,朕还指望谁来为国出力!”
“大哥……”温如玉歉然道,“对不起……”
“朕从未见过你这样傻的人!”景剀发现自己最近频频想到这句话,这会儿忍不住轻斥出口,“朕将浣儿嫁给你,是指望你呵护她一辈子的。可你这样的人,朕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温如玉心头一震,原来皇上还在关心着浣儿啊。
“对不起……”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景剀气得几乎晕掉,又怕吵醒张夕照,不敢大声吼出来。憋着声音从齿缝中蹦出几句话:“你别以为离开朝廷朕就管不到你了。不管怎么样朕还是你大哥。你若敢弃浣儿母子不顾,动不动为别人去轻抛生命,朕……朕绝不饶过你!
温如玉还从未见过景剀如此痛心疾首,轻易绝不流露感情的皇帝,今夜为何如此失态?
“大哥息怒……”温如玉低声道,“小弟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景剀叹气:“你这个人啊,每次都是虚心接受,但死不悔改。一旦碰到所谓的道义良心,你就把妻儿抛到九霄云外了。”
温如玉苦笑,无言以对。
景剀不想再跟他纠缠,换了话题道:“今*欠朕一份人情。”
“是,小弟代沉渊谢大哥救命之恩。”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