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襄嘴里都是温如玉的血腥味,只是这血腥味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是天山雪莲的香味么?
疼痛缓解了,刚才剧烈挣扎耗尽了体力,困倦袭来,子襄竟然坠入了梦乡。
六名黑衣影卫已倒下一位,而王府五名侍卫中有两人受了重伤,另外又有三名侍卫正从前院奔过来,为首的正是李霖。
雨染上了鲜红的颜色,湿透的衣服渗进伤口,疼痛在不断扩大。
温如玉的眼睛里染着苍茫的雨雾,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激战中的影卫与侍卫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过来,渗入*与血液,控制了心魂,令人无法动弹。
那双眼睛有着佛的悲天悯人,却也有着魔的冷酷绝决。
无法想象这样两个极端怎能完美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决战的双方好象中了魔咒一般,不由自主地全部停了下来。
他看着受伤的两个人,对杨峰轻声下令:“带受伤的兄弟回去疗伤,好好休养。”
“是,属下遵命。属下告退。”
待他们离去,温如玉缓缓拔出剑来。
满天落下的雨丝却仿佛淋不到他身上,那一身白衣依然干净清爽、一尘不染。而他的姿态依然高贵、优雅、宁静而沉稳。
剑光又起,兵器撞击的声音在暗夜里听来特别分明。
天香楼上的百里飘蓬担心着凌烟阁下的战斗,却又不敢擅离职守,心中焦虑。最后忍不住腾身掠起,飞上楼顶。
隔着雨雾,黑与白的身影看得清楚。惊鸿一般的人影,惊鸿一般的剑光,即使隔着那么远,仍然看得百里飘蓬惊心动魄、寒意侵骨。
李霖带着两名侍卫从前院奔来,看着温如玉下楼,看着他摆手命受伤的人退去。可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却发现那五名黑衣影卫都已重伤倒地。
“乔诺,你带兄弟们收拾一下残局,帮他们处理伤口,将他们关到地牢中。”
“属下遵命。”乔诺躬身。
“王爷,你还好么?”李霖上前扶住温如玉。
温如玉微笑摆手:“我无事。”
李霖侧过头,看到温如玉光洁的额头有一粒粒晶莹的东西在闪亮。他心中一痛,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轻轻唤了声:“王爷……”
香雪宫。人无眠。
梅如雪温柔的眼波映着烛光,如烟如雾的秀眉染着淡淡忧伤。
“如玉真不让朕省心,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样样都好,就是不懂珍惜自己。”景剀懊恼地道,“朕教训过他几次,可他就是学不会。他今天为这个人伤,明天为那个人死,他又不是神,真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天下苍生!朕对他毫无把握,这种无奈的感觉生生将朕逼疯!”
梅如雪见他的样子活脱脱就象一个严厉的兄长,忍不住回眸笑道:“谢天谢地,幸好他要走了,若是留在京城,不知道会挨皇上多少顿打。”
“你在怪朕?”景剀气极,“难道朕打得不对么?若朕再不教训他,他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别看他挨打时乖巧得很,一转眼还不是我行我素?明天一早朕便叫夕照去看他,今晚朕走后不知道有没有事发生,朕这心里……”
梅如雪嫣然:“什么时候皇上对大哥如此宠爱了?”
景剀讶然瞪大了眼睛:“难道朕以前对他不好?”
梅如雪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微笑。
“你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莫不是又在腹诽朕?”
“雪儿不敢。”
“你别担心,朕明日贴出皇榜,广征天下名医。谁能解得如玉之毒,朕赐他*厚禄。”
梅如雪摇头:“皇上莫要忘了,我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可是……我对这种毒毫无把握。”
景剀的脸色不觉暗下去,转念一想,又复展颜:“至少我们知道解药是什么。等夺下紫熵,朕发动全紫熵的百姓去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定能找到解药的。”
“夺下紫熵?”梅如雪喃喃道,“那要到什么时候?”
“相信朕,很快的。”
“雪儿想求皇上一件事。”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朕能否到太医院去查医书?”
“你想为如玉找到解毒的方法?”
“是。”
“若如此,朕明日将嫏嬛宫借给你。”
“嫏嬛宫?我在宫中这么长时间,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我只知道江湖中有一个嫏嬛阁,专门收集各门各派的*与掌故。”
景剀得意地笑道:“嫏嬛宫本是天帝藏书的地方,朕这皇宫中也有,只是地处偏僻,你从未去过罢了。这里的书涵盖经史子集,医卜星相,天文地理,兵书战策。总之你要什么都能找到。”
“多谢皇上。”
“可是……”景剀凑近她,阴森森地道,“你就不怕朕吃醋么?”
梅如雪笑而不答。
第三百零三章 战略奇谋
一夜的雨到黎明才渐渐止住,景剀醒来时,见梅如雪站在窗前,雪白的长裙衬出窈窕的身姿,如云的长发垂到腰间,不着宫装,天然雕饰。
依稀记得半夜里醒来,身边好象没有人。莫非她一夜未眠?
“雪儿。”声音里藏不住怜惜之意,线条冷硬的五官也变得温柔了。
梅如雪回头,淡淡的晨光勾勒出略显苍白的脸庞,眼底有明显的黑晕。
“皇上该上朝了。”安静的神态一如既往,淡若轻烟。
“是不是一夜没有合眼?”景剀有些生气,为什么她总是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梅如雪微笑,温柔沉静的样子,只是无法掩饰一脸的倦容:“我……”,知道瞒不过,不如坦然承认,“我睡不着。”
“朕明白。”景剀走到她身边,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乱发,轻轻叹息,“你总是把担忧藏在心里,当朕看不出?今日朕不上早朝,我们用过早膳便去鲲鹏王府。”
“这样不好吧?”梅如雪微蹙柳眉,“若传出去,皇上竟为英王的一名幕僚不上早朝,岂非要招人怀疑?”
景剀苦笑:“事情的发展好象不受朕控制。朕想,如玉的身份迟早要暴露出来。不过朝中奸臣俱已伏法,朕倒不担心再有人兴风作浪。该来的就让他来吧。”
梅如雪释然。看皇帝和颜悦色,心中暗暗称奇。他竟没有怪罪她为温如玉彻夜难眠?他不吃醋么?
景剀仿佛明白她心意,宠溺地笑道:“其实朕也没睡好,做了许多梦,朕心中不踏实。”说着敲敲自己的头:“朕头痛欲裂,你帮朕看看吧。”
这动作与口吻颇有撒娇的味道,梅如雪不*一愣。威严冷酷、不苛言笑的皇帝,今日哪根筋搭错了?
线条柔美的唇角微微勾起,梅如雪长睫颤动,促狭地笑道:“皇上有那么多太医,哪里用得着臣妾?”
景剀一愣,随即抓住她的手,邪气的笑容从眼底绽开:“臣妾?朕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朕高贵如瑶池仙子的雪儿,对一切宫廷礼仪都不屑一顾的雪儿,竟然会自称臣妾?”逼近梅如雪,幽深的黑瞳中露出危险的气息,“难道因为朕答应你去看望如玉,用这个表示对朕的报答?你……在考验朕?”
梅如雪后退两步,不着痕迹地推开景剀的手,浅浅含笑。
这笑容犹如刹那绽放的昙花,令景剀呼吸一滞。
“皇上心无芥蒂,是雪儿之福。”梅如雪凝眸看他,明净的眼波清澈见底。
心无芥蒂……景剀暗暗叹息,心中有些苦涩。多少次冲动、妒忌,折磨温如玉,也折磨自己。此刻再回首时,竟觉得海阔天空,一片清明。
微笑展眉,柔声道:“你当朕是那样小气霸道之人么?时至今日,朕心中早无块垒。你我已是无法分割的夫妻,你这样聪慧、淡定的女子,必能将自己的心意把握得很好。朕怎会疑你?朕更知如玉对朕肝胆相照,为朕不惜委曲求全,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朕若再猜忌他,便真是昏君了……”
“皇上……”梅如雪动容地看着他,皇帝竟会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来,真的令她刮目相看。
清晨的空气中仍然带着昨夜的潮气,经雨洗过,满园苍翠欲滴。
百里飘蓬下了天香楼,本该回去洗漱休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在王府转了一圈,却听到天香楼那边传来婉转悠扬的箫声。
他走过去,遥遥看着楼上那个倚栏吹箫、凌风欲飞的人影,一夜之间他看来瘦了很多。明明是被毒素煎熬着,却绝不呻_吟,绝不示弱,永远笑得温润如玉、云淡风清。
然后他看到一身紫衣的景浣烟悄悄走到他身后,悄悄为他披上斗蓬,无声的怜惜、柔情似水。
四下寂寂,有流莺从花间滑过,风中的心情,惆怅谁知。
箫声止住,温如玉回头,握着景浣烟的手,含笑说着什么。
百里飘蓬看得挪不开眼睛,他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神仙眷侣,一对璧人,如诗如画。并不见爱得如何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只是那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笑容、一道目光之间,无不显示着温柔缱绻。
凌烟阁。
子襄从沉睡中醒来,口腔中仿佛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恍惚忆起昨夜温如玉割腕喂血的一幕,咬住下唇,手指起了*。
“来人!”他用力喊了一声。
门口有侍卫进来:“公子你醒了?待我找人来服侍公子洗漱、用餐。”
子襄想爬起来,牵动两肩伤口,痛得冷汗直流。
“公子不要动,若是伤口再裂开便不好了。”
子襄吸口气,冷冷地道:“我要见你们王爷。”
“好,在下这便去请王爷过来。”
温如玉过来时,见子襄安安静静地躺在*,脸色苍白、目光阴沉,看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
“感觉好点了么?”温如玉关心地问道。
子襄弄不懂,明明是那样温文尔雅的人,为什么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难道是那夜他一口气杀了六名影卫,将自己震慑住了?为什么自己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舔了一下唇角,垂下眼帘。
“要喝水么?”温如玉顺手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
“温如玉。”子襄动了动,声音沙哑干涩,“我想和你谈谈。”
温如玉在他面前坐下,平静地看着他:“你说。”
“虽然你服了天山雪莲,但没有天蛛丝的解药,你体内的毒性不可能根除。所以,你最终仍免不了一死。”
温如玉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你有娇妻爱子、万贯家财,你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你位极人臣、享尽荣华,难道你愿意就这样年纪轻轻地死去?难道你毫不贪恋人间?”
温如玉看他半晌,苦笑道:“我本以为在紫熵那段时间,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令兄曾与我交换条件,邀我与他结盟,共谋天下,并许诺我事成之后将鲲鹏王国还给我。可我没有动心。”
“那不一样。”子襄牵动一下嘴角,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若是连命都没了,一切荣华富贵都是空的。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你别忘了,当初令兄以‘莲心丹’控制我,与此刻的情形无异。”温如玉不为所动,“何况,我已知如何解天蛛丝之毒,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活下去。”
子襄眉心一动,有些懊恼,却转瞬收敛住:“看来我无法要挟你?”
“不错。”
“看来我只能将紫熵拱手奉上?”
“你可以不这么做,但那样的话,康朝的铁蹄就会踏遍紫熵。到时山河破碎、百姓遭殃,令兄亲手建立的繁华将会变成满目疮痍,而你的结局只会更惨。你觉得值得吗?”
子襄终于摁捺不住,疯狂地笑起来,“世人口中的君子,原来竟是彻头彻尾的恶魔和疯子!温如玉,你以为你可以凭武力主宰一切么?你兴不义之师,侵略紫熵,失尽天时、地利、人和,你凭什么取胜?”
温如玉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坦诚而郑重。
“我凭精兵、利器、奇阵、良谋。而你们紫熵虽有天时、地利,却早失了人和。你落雁关统领图泰与大将军应莫言素有嫌隙,当初令兄弑父杀兄,发动宫廷内乱,登上王位时,图泰与应莫言都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图泰自认武功、战绩都不输应莫言,可应莫言成为手握全国兵权的大将军,他却只当上边关统领。因此图泰心怀不满,屡屡得罪应莫言,而应莫言一心排斥他,却抓不到他把柄。若两国交兵时应莫言不派兵支援图泰,图泰必起反意。”
温如玉不紧不慢地为子襄分析:“骠骑将军应飞扬是我手下败将,我见识过他的武功,他根本不是我徒弟欧阳雁的对手。至于大将军应莫言,那次王宫宴会上我看得分明,他只臣服于令兄,但对于你……恕我直言,他根本不屑一顾。”
子襄勃然变色,想起临出发去赤燕前,应莫言对自己的顶撞。那样的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简直狂妄到极点。
温如玉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边掀起淡淡笑意:“他手握重兵,但倨傲不臣。我敢断定,一旦双方交战,而你又不在紫熵,他必会趁机独揽大权,取王位而代之。到时内忧外患不断,你紫熵何以自保?”
子襄看着温如玉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样子,背上汗落如雨。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