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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样桀骜不驯,一定要逼别人按他的意思做。
看来,断臂真的没有改变他什么。
景剀长叹,拂袖而起:“朕从未见过象你这样执拗的人!罢了!朕准你所请,不杀乌莽。明日朕召见他之后,就将他放回乌萨!”
温如玉抬头,展颜一笑:“多谢皇兄!”
这一笑,依然那样迷人。
景剀双手扶起他,苦笑:“如玉,你总在为别人请命,却全不考虑自己。快回家去吧,浣儿该等急了。”
“臣还有一事……”
“你……”景剀看着他,神情凝重,“你是想请辞吗?”
一句话说得温如玉愣住。他本来正准备跟景剀请辞的,现在他有足够的理由。可景剀居然看透了他的来意。
这个人,真是目光如炬。
“如玉,你真的不愿意帮朕?”景剀皱眉。
“不是。臣如今已是废人,留在朝中对皇兄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当朕是什么人?”景剀生气,大声道,“你为朝廷作了那么多贡献,现在你残废了,难道朕就过河拆桥?朕说过要好好补偿你的!朕不许你请辞,不许你退隐。你听清楚没有?!”
温如玉呆住。设想了无数次,以为景剀会识破他的用意,以为他会生气,会狂怒,甚至会处罚他。谁知,他却想要补偿他。
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低声应道:“是,臣明白。”
告辞离去,留下一个又高又瘦的背影,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温如玉,他真的是击不败的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壮志蒿莱
就在这时,他看到视线里的那个背影忽然摇晃了两下,似是站不稳,然后缓缓往后倒,倒得很慢,仿佛还在努力支撑着,怎么也不肯倒下。
旁边有侍卫惊呼一声,上前扶他。
这个身体终于倒在地上。
景剀下意识地冲出去,奔到温如玉身边,一把抱起他,大声叫道:“如玉!如玉!你怎么了?”
温如玉勉强睁开眼睛,目光散乱,声音虚弱到极点:“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说完便昏了过去。
断臂上又渗出血迹,想是刚才倒下时碰到地上了。
“快传太医!”景剀狂呼。
好长好长的梦,乱纷纷沧海桑田。有人雪衣长裙,笑得宛若江南烟雨,温婉入骨。有人眉目如画,浅浅含情,一眸忧伤碎人心魂。有人如花娇艳,却渐渐枯萎,历尽风雨的枝头,还能见几分当初的颜色?
刀光剑影、铁骑铮铮。曾经多少英雄豪气,转瞬壮志消磨殚尽。
为救天下苍生,负尽知己红颜。
赢得忠义两全,落下满身负累。
你也只是普通人,你不是神。
你披着这一身高贵优雅的外衣,全不管里面已满目疮痍。
你耗尽心神,却还要装得云淡风清。
疲惫不堪,只想稍稍放松一下自己,哪怕只是一会儿……
却为何沉睡不醒?耳畔分明有细微的语声,如此遥远,听不真切。
有温暖的手掌抚在他脸上,似梦似真。
“王妃不用担心,王爷只是流血过多,又硬撑着不肯休息,体力与精力都极剧损耗,所以才昏迷不醒。”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温如玉终于睁开眼睛。
一双含泪的眼睛默默凝视自己,霎那间放出光华,唇边绽开美丽的笑靥。
“玉哥哥……你终于醒了?”
不管旁边还有谁在,景浣烟一头扑到温如玉身上,泣不成声。
太医悄悄地退了出去。
温如玉缓缓伸出左手,揽住那不堪盈握的纤腰,微笑,轻叹,声音温柔到极点:“浣儿,对不起……”
“不要,不要说对不起。你回来就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流不尽的泪,却已多了欢喜。
“浣儿,义父他们……都好么?”
“阖府的人都好,除了你……”景浣烟娇嗔,又微微笑起来,“义父来看过你了,他说看了你那副苍白的死人脸难过,所以决定等你醒了再来看你。”
温如玉想到东方朔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忍俊不*:“他老人家永远这样诙谐。寒儿呢?”
“今天太子约了他去围场打猎,还未回来。”
“灏儿呢?”
“丫环抱着他出去玩了。”
“你把他抱来让我看看好吗?”
景浣烟点头。
室内好安静,有淡淡的檀香味在空气中飘浮。再也闻不到血腥味了,心,不觉放松下来。深深吸一口气,感觉一切都美好起来。
家,永远是温馨的港湾。
脚步声响起来。
“爹!”景清寒扑到床前跪下,一脸凄惶,颤声道,“你终于回来了。你还好吗?伤口疼不疼?”
“寒儿起来。”温如玉微笑摆手,目中充满宠爱,“爹还好,不过是有些累了。没事。”
“姑父。”太子景渊也走了进来,看着温如玉,心痛而歉疚,缓缓跪下,道,“为了康朝江山,姑父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渊儿代父皇叩谢姑父的大恩!”说着郑重地叩下头去。
温如玉慌忙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忙道:“太子千万别这样,折煞我了,快快请起。忠君报国,本来便是我份内之事。”
心里酸涩难语。这未来的少年天子心地仁厚,他这样的举动,将自己对景剀的唯一一点怨气都驱逐得干干净净。
要退,还退得了吗?
“太子,我如今病着,怕是一时上不了朝。你能否帮忙代我向皇上奏请两件事?”
“什么事?姑父请说。”
“我如今已是残废之人,请皇上解散鲲鹏军,或者将它改编入别的部队。”
“好,我去跟父皇说。”
“还有,将兵权交还兵部。”
景渊神情怔忡,他不知道父皇作何打算。但无论如何,姑父既然这样说了,他便不能回绝。
“渊儿只能代姑父转告,至于父皇是否准奏,渊儿不敢妄自揣测。”
温如玉微笑:“我明白。多谢太子。”
第一百四十章 百密一疏
“那姑父保重,渊儿告辞了。”景渊低低说了声,转身快步离去。
他走得很快,只为不想让温如玉看到自己眼里即将掉落的泪水。
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生生刺痛他的心。
而温如玉却仿佛毫不介意,依然笑得温润、笑得优雅、笑得云淡风清。
这笑容,更让他的心痛了三分。
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去面对从此成为残废的事实?那样翩翩风姿,一举手一投足都成风景的人,如何忍得下这种缺憾!
而他,还在微笑,还在安定别人的心。
他那消瘦的身体里,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
景渊忽然觉得一股气在胸口翻涌,恨不得立刻喷射而出。他大步往乾清宫走去,姿势便如飞蛾扑火一般。
“父皇!”一脸沉郁地站在景剀面前,目光凛洌,直视着自己的父亲。
“渊儿?”景剀愕然地看着他。这孩子莫不是疯了?见到自己不行礼,反而一副要挑衅的样子。
“父皇为了江山,为了野心,一定要闹得众叛亲离么?”硬邦邦的话砸过去,把景剀砸得晕掉。
“你在胡说什么?”景剀的脸马上沉了下来。
“你逼姑父去灭乌萨,害得他失去右臂,成为残废。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他那样好的人,那样绝世风华的人,那样高贵的人,如今被你逼得只剩下一个残躯!他对你忠心耿耿,他为我们康朝的江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你利用他!你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你好残忍!你……”
吼声被狠狠的一耳光打断,景渊倒退两步,几乎跌倒。用手捂住脸,毫不妥协地瞪着景剀。
“畜牲!你敢这样跟朕说话!跪下!”景剀怒不可遏。
景渊僵持片刻,终于扛不住父亲的威严,缓缓跪倒。
“你懂什么!都是跟如玉学的,一样的妇人之仁!你这样的心性,将来朕如何把江山交给你!”景剀气得发抖,在景渊面前走来走去,满腔怒火没地方发,转身拿起桌上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皇上……”张夕照闻声奔进来,见此情景,连忙劝道,“皇上息怒。太子年轻……”
“年轻?朕象他这个年龄都当了皇上了!”
“父皇……”景渊有些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无礼,垂首道,“儿臣错了,请父皇原谅。只是姑父……他实在太可怜了。”
“可怜?他可怜?他快将朕逼疯了,你说他可怜?”景剀仰天大笑,忽然转头对张夕照下令,“去将乌莽传来见朕!”
“皇上不等明天早朝?”
“朕现在就见他!快去!”
“是。”张夕照领命而去。
景剀向景渊一挥手:“你起来。”
“谢父皇。”
“你在这儿等着,朕让你看看你姑父做了什么!”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景渊呆呆地侍立在景剀旁边,心中忐忑,不知道父亲又抓住了姑父什么把柄。
乌莽走进来,脸上再没有霸气,跪倒在地:“罪臣拜见皇上。”
景剀摆手,唇边微微露出笑意,竟是一派平和:“免礼平身。”
乌莽似乎没想到他的态度那么好,有些愣神。站起来,低头不语。
“朕听如玉说,你是主动投降的?”
“是。罪臣慑于王爷神威,未敢赌千万将士的生命,所以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景剀一愣,这个词一下子引起他的兴趣,不*笑得更深,目光直直地盯着乌莽,“你是说,你们在寂水城并未交手?”
“是。”
“那么……如玉的手臂是如何断的?!”景剀缓缓站起来,无声的压力一下子压在乌莽身上。
乌莽愣住。
自从跟温如玉见过那次,聊了自己的身世后,他再也没见着他。还以为他忙于公务,原来竟发生了意外?他自己一直幽居在王宫中,这几天几乎与世隔绝。
回来时一路上温如玉坐车,他也没有见到他。
温如玉没有与他串供,所以他一下子被景剀问住。
景剀笑起来。如玉啊如玉,你那样聪明的人,终究也会百密一疏吧?是不是交代好了所有将士,却忘了还有对手在这里?朕倒没想到,随便与乌莽聊两句,就这么轻易地将你的设计套出来了。
“罪臣……不知。”乌莽终于只能用不知两个字来应付。
“好的。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明日早朝过后,朕自有决定。”
“是。”
景剀回身:“渊儿,你听到没有?你姑父在寂水城根本没费一兵一卒就打了胜仗,他的手臂是自己砍断的。他这样欺君,你还要为他抱不平么?”
景渊的心深深沉下去。原来……事实的*比谎言更残忍,姑父竟是自己毁去了这条手臂。
他是不想成为父皇杀人的利器吧?
他的心一阵颤栗。
无声地看着景剀,痛心到极点。
“父皇,你……难道不明白姑父的良苦用心么?”
景剀掀眉。
“他对你一片忠心,不敢违抗你的旨意,又不愿意违背良心做事,所以才宁可自毁身体。他是真正的英雄。请父皇饶过姑父的欺君之罪,他灭乌萨建下奇功,就让功过相抵吧。”
景渊说着跪下来,深深俯首。
景剀沉吟不语,半晌道:“你从王府过来?”
“是。”
“你姑父醒了?”
“是。姑父已醒过来,只是……还很虚弱。怕明天上不了朝了。姑父让儿臣向父皇奏请两件事。”
“什么事?”
“请父皇解散鲲鹏军。”
“还有呢?”
“将兵权归还兵部。”
“朕知道了。你去吧。”
“父皇……”景渊期待着他的答复。
景剀挥手:“朕心中自有主意。你去吧。”
“是。”景渊无奈地离去。
景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沉似水,忽然将张夕照叫进来,道:“明日午时,朕于御花园设宴,招待乌莽。你去准备一壶毒酒,到时将他毒杀!”
“皇上!”张夕照大惊。上午温如玉与景剀谈话时,他在门外守卫,听得清清楚楚,景剀分明已答应温如玉不杀乌莽的。现在突然反悔……
景剀笑道:“他以为他是神,可以保住天下苍生?朕这样做,只是对他小示惩诫而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光芒未减
洗去一身尘埃,换上景浣烟亲手做的新衣,那雪白柔滑的布料,穿在温如玉身上,愈发显得高贵儒雅。
长发用玉簪高高挽起,却又挑下几缕垂在额前,看起来平添了几分文弱的味道。
景浣烟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无限柔情在眼底流淌。
“浣儿怎么啦?莫非我脸上开花了不成?”温如玉莞尔。
“玉哥哥永远这样美,便是少了一条手臂,也仍是世上最美的男子。”景浣烟俯下身,将头贴在他胸上,喃喃低语道,“从此我便是你的手,我会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永远不会觉得失去手臂有什么不便……”话音未落,眼泪倒不觉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温如玉微笑,柔声道:“我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便是没了手,没了脚都没关系。只是……从此我只能用一只手搂着你了……”
景浣烟的泪流得更多。
“对不起,浣儿。我不该这么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