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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正是。〃见他衣着不俗,举止间颇为矜贵,二人连忙抱拳回礼。
〃哦。今日孙将军有事,不防过几日再来找他吧?〃少年待欲回府,却又折了回来,〃你二人可是要参军?如果是参军,只须去兵部录个名就行了。〃
两兄弟其实只想见识一下孙须大将军的风范,又听闻他素好武事,常与众武人研习武艺、兵法,敬慕之下也想来拜会一下。这会儿见他误会,连忙摇首,〃不是,在下兄弟二人从陈州宜郡过来的,一直仰慕孙将军风采,想拜会一下。〃
〃哦。。。。。。〃少年点了点头,像是回想着什么似的沉吟了会,〃陈州宜郡。。。。。。宜郡可出过一个兵部尚书啊,对了!叫曲缨,对,就是曲缨曲尚书,当年就是他忠直敢谏,力振碧落的!不知现在他的后人怎样了?〃
话音才落,兄弟俩已面带微笑,互看一眼,拱手道:〃正是家祖。〃
〃哦?〃少年顿时来了兴致,〃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他展颜一笑,小小年纪居然已带几分豪气凌云之概。他袖袍一挥,〃来来来,请府里相叙,如何?〃
曲氏兄弟看着他有些犹豫,虽然心中对这少年甚有好感,但毕竟素昧平生,连他是谁都不知晓。
少年见二人有些犹豫,心中明了,一拍额道:〃哎呀呀!我都忘了自报家声了!〃说着他正身一揖,〃在下孙颀,孙将军正是在下堂兄。〃
曲氏兄弟顿时愣住了,孙颀,堂堂摄政王辅卿,居然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娃娃?!
〃请!〃孙颀扬眉一笑,对着下人吩咐,〃备上好酒好菜,今日我借了须哥哥的府好好款待一下碧落的未来之将!〃
那下人是知道孙颀与孙须的交情的,立时应了,〃是,颀少爷。那。。。。。。是不是要等将军回来一起用?〃
〃不用了!〃孙颀摆摆手,〃你家将军今晚多半会气得不想用饭。〃他回头冲下人一笑,眼神淘气而狡猾,自此才流露出少年的孩子气来。
酒席摆上,曲氏兄弟身为武人,自然生性豪放,又善饮酒,几杯佳酿落肚,便也渐渐放开拘束。更兼那孙颀虽身出名门,又为文士,但亦是少年意气,性格健朗,酒至微醺,话也便说得多了,彼此都称兄道弟起来。
〃观二位大哥名姓,显是令尊希望家国安泰,永无战乱哪!〃孙颀将手中杯盏放下,〃可是,如今国势,天下又如何太平?!武事又岂可戈零烽息?!那匈奴从去年秋后起便屡屡叩关,浑然不顾和约盟誓之信,烧杀劫掠,滋扰边地百姓,无恶不作!呔!〃他一捶案几,几上杯盘亦跟着一抖。
曲氏兄弟亦是心涛澎湃,〃说得对!那匈奴蛮子如此猖狂,还不是欺负我碧落无将!〃
〃就是!几代下来,武事几于废置,军戎懈怠,要不是有三藩兵乱一事,当今皇上有心振图强盛,哪里还会重开武举?〃
〃嗯。〃曲氏兄弟连连点头,〃说起当今皇上,还真是巾帼里的女丈夫哩!居然也豪气干云,修缮边关,重开武举,整备军戎,这些手笔下去,真难想象一个深居禁宫之中的女儿也能如此!〃曲戈零朝孙颀一笑,〃想必摄政王爷也出力不少吧?〃
〃呵呵,那是自然。〃孙颀笑着一摆手,〃自古明主贤臣,家兄虽政绩卓著,但也要有皇上肯采用。二位可能还不知道,皇上于去年年初始便已广为购马,通过官收,亦通过民间商贩,都是滇云、安平的好马,现在全国配用军旅的已有近两万匹啦!哈哈哈。。。。。。〃孙颀笑得无比开怀。
两万匹?!曲氏兄弟心中震,一匹普通战马所需市价为七万钱,这滇云安平一带的好马那可得需十万钱哪!两万匹的好马,折银就是近一百七十万两哪!光是战马购置就已超过先皇十年所置军费。
孙 颀瞧见,也不在意,继续道:〃不只军政,而是全面革新!〃他拿着酒盏站了起来,微昂起脸,双目望向庭院上空的一痕瘦月,流露出一股孺慕之思。〃皇上广采治 国良方,家兄提出的盐务整顿,使得贪吏顿时收敛;匈奴蛮子虽背信弃义时扰我边,但此际增开多个榷场,我碧落百姓与他族人交相买卖往来,总有福音。啊!不单 只榷场,还有蕃市、蕃坊哩!教匈奴蛮子来劫掠时也有所顾忌!哈哈。。。。。。疏浚水利,治理华水,恩泽百世;各州县设仓司,调粜籴,粮食全国运送便宜,灾涝有济; 还有,设国子监,各州县奖励办学,广收贤才,且不拘一格。科举重开别科,去年始了算科,今年更是别开好几科,书画科、天文科、医科。。。。。。啊,据说前些日子皇 上还提到了让翰林编修整集历代典籍,准备编录一册《珠玉汇编》哩!〃他滔滔不绝,随着孙颀意气风发的举手投足,月白色的锦袍上下翻舞,神色间满是对开创盛 世的信心与对身为摄政王而引导这一局面的孙预的崇仰。有孙预一代摄政王,正在开启碧落中兴。这些政令,未必会速见起效,但只须累积,时日一长,碧落便生机 勃勃,重涣圣祖盛世了!他满怀激荡地想着,但无论他怎么想,此时的他怎么也没料到真正引导碧落迎来盛世的却是自己。
安元殿里淡淡的龙涎满溢,安神定气,但妫语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每每一本奏折才拿起,看了一行字就心烦气躁起来。
小秋见她如此有些发起愁来,看了看手中药碗,想唤一声,却终究不敢。妫语抬起头正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又恼,〃拿来!磨蹭什么!〃
小秋连忙奉上,悄悄在心中吁了口气,准备了温水,以便她喝完了药可以漱口。
〃皇上,萧夫人与成夫人求见。〃知云见她把药喝了,便通报闻家的那两个女人来了。成夫人是闻谙的夫人,前些日子刚得一子,大概是来讨赏的吧?
妫语把笔一扔,皱着眉抿了抿唇,〃传。〃
〃是。〃 知云明白这几日主子心中的烦闷懊恼,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历来孙氏与皇室是不能有任何姻亲关系的。孙与妫这两个姓,注定走不到一起。不是他说丧气话,他实 在看不到两人的未来,除非有一个身份上的转变,否则。。。。。。唉!主子也实在是苦,而且这苦还没法说。像这会儿,心中正自烦闷,却还要对仇人虚与委蛇,委曲求 全!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妫语千料万料,倒是全然没料到成氏一照面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她哭诉。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她只得离开案桌,上前扶起跪在地上啜泣的成氏,并朝萧霓瞅了眼。萧霓只把头偏在一侧,眼神冷冷淡淡,并没有特别的心事。妫语放下一半心,〃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皇嫂啊?不要哭,朕一定给你作主。〃
成 氏听见这句话,才肯起身。她一边抽噎一边诉苦,听了半个多时辰,妫语才明白,原来是闻谙近几个月迷上了天都的一名歌妓,夜夜流连,已有许多日子不曾还家, 自己甫出生的儿子也没看上几眼,却嚷嚷着要把那歌妓给娶进门来。成氏当然不肯,闻谙一气之下索性真个住在那歌妓处,再不曾回府了。
〃这样啊。。。。。。〃妫语面上仍是安慰着,但心里却是更为烦躁,一点子家事就要找上她,闻谙哪里是好与的主!纳妾!纳妾!为什么全天下的男子都是三心二意?!她脸色有些晦暗,显是想着了孙预迫在眉睫的婚事。
〃皇上可要为臣妾作主啊!那狐狸精身份下贱,他贵为皇亲,又是朝廷要员,怎么可以自失身份,娶一个烟花女子进门!〃成氏擦着眼泪,仍在那边垂泪。
〃唉!二哥也一定是一时糊涂,不如先劝劝他吧。〃妫语不想插手。
〃他要肯听得进劝,臣妾也不至叨扰皇上处理国政啦!〃成氏瞅了瞅萧霓,继续哭道,〃臣妾何尝不是好言相劝,甚至我还和娘一起劝过他,但他哪里听得进去!只回家将我骂了一通,便赌气走了!〃
妫语皱眉,她并不肯定闻君祥的意思,能让萧霓出面,自是有几分不愿让儿子纳一个歌妓,但他能让她管到哪一手呢?分寸把不好还不如索性不做!
〃哼!还不是和他老子一个样!〃久未开口的萧霓忽然冒出一句冷语。
妫 语瞅了她一眼,知她定是想起了闻君祥也曾纳过一个小妾的事,那闻谙与闻词也正是由这一房小妾所出。听了这句话,妫语已放下心来,这事也不防做过一些,反正 有萧霓在闻君祥面前担着。她主意一定,却并未顺着萧霓的话往下应。其实萧霓的话极为辛辣,闻谙是闻君祥与小妾所出,那小妾当时也是个烟花女子,这一句道出 分明是连成氏的面子都未留下一分。
〃那这么着吧,既然那名歌妓这般不知天高地厚,那就让她吃些苦头。。。。。。就将她发配到瀛州,让她永世见不着二哥的面,你们看如何?〃
成氏得了这一句话连忙把眼泪擦干,伏在地上谢恩,〃臣妾谢皇上!〃
〃啊,起来,起来!〃她笑着扶起她,却又面上带了抹愁容,〃只是如此的话,二哥只怕还不知错,若知晓是二位前来告诉朕此事,恐怕会心中介蒂。〃
二人心中〃格登〃一下,成氏连忙问道:〃那如何是好?〃
〃嗯,知子莫若父,让父亲出面或能点醒二哥。。。。。。不如这样,朕先降二哥一级,罚一些俸禄,好让父亲也有个名目。〃妫语只朝萧霓看过去。
成氏一听要降级,心中不愿,正想说什么,萧霓已抢先应了,〃如此甚好!〃
〃那就这么办吧。〃妫语淡笑着一点头,〃对了,那名歌妓暂住于何处?〃
〃就是'清露阁'里的狐狸精,叫清绮!〃
〃'清露阁'?嗯,朕记下了。〃
〃那臣妾等告退了。〃
〃好。〃妫语目送二人退出安元殿,眼神已然一冷。自从闻谙和谈归来,闻氏在朝中如日中天,势头一时大好,党羽遍插各部,已能与孙氏并驾齐驱。这正是她预想中的事,现在开始该慢慢收网了!〃知云,叫岳穹来一趟!〃
〃是。〃
其 实和谈只不过是妫语想借个名目升任岳穹,左散骑常侍毕竟在朝中只有谏言而无实权,如今这个中书令,才更贴合他的才德,也更能好好佐理碧落。萧水天也是,一 步步往上,前途无量。三个制科中试的人个个出类拔萃,木清嘉在任平夷二州的监察使期间,政绩卓越,考绩又是卓异,如今也已调回天都来了。只是覃思,才学品 格俱是上乘,但却失之鹜傲,清高自守,得罪了朝中不少人,空有满怀抱负,却处处制肘,无从一展长才,但在地方上却也政绩斐然。看来眼前是只能一个地方一个 地方让他干了,天都里的局,他的性格搅不进来,勉强搅进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流年faye 2007…03…29 19:16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章 鸣铮
摄 政王府里静悄悄的,众人都似屏住了呼吸一般,端坐在那里,只除了那个唯一置身事外地依旧翻看着公文的孙预。他面前堆着一大叠的奏本、公函,他也就一本不断 一本地审阅,并不时在旁执笔飞快地记着什么,面色沉静,仿佛整间屋子里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与己无干,超然事外,连特意为他打抱不平来的孙须都看得有些 不舒坦起来。
孙氏一门里大小小的长辈都在了,都等着孙预开口说句话,也已经等了许久了,久到孙太公叠满了皱纹的额上青筋都开始突突勃跳起来。终于,他跺了跺拄在身前的拐杖,孙业环见老父脸色不对,连忙抢在前叱道:〃预儿,你总该发句话吧!〃
孙预头也没抬,〃不成。〃语气淡然得几乎只是说着一件小事似的,全然地不在意。可这一句话吐出来,却比得义正辞严地驳斥更让孙业环觉得无望。
〃你。。。。。。〃
〃为什么?〃孙冒庐忍了忍心中的气,〃你都二十二了,不小了!那琴家的闺女品貌是没话说的。。。。。。〃
孙预仍旧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昂了昂脸,〃爷爷,孙儿立业不过是小事,何以爷爷这般劳师动众非要定下琴家的小姐呢?〃眼神深深密密地掠过父亲与祖父,竟隐了层让人心惊的晦暗。
孙冒庐一双老目迎上孙儿的眼神,同样也问得深沉,〃爷爷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事关系着整个孙氏。〃
孙预抿了抿唇,别开脸,索性不答,仍将视线调回公函上。一旁的孙须却看不下去了,一口嚷了出来,〃爷爷还不是想摆出个阵势来逼阿预顺从么?〃
〃住嘴!这儿还轮不着你开口!〃孙业成喝叱,但哪里知道这一声叱把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孙须猛地给挑了起来。
〃住 嘴住嘴!你们这些长辈口口声声就只知道逼着小辈去干这干那!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关系阿预往后的每一个日子!联姻联姻,那么想联你们自己娶啊!你们眼里除了 那些个权力家声还容不容得下别个?别冲我说是为阿预好,你们问过他心里的主意么?他有中意的姑娘么?煊赫了那么多代,使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