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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预拥着她的手一紧,憋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如果我不在了,你也替我报仇吧。〃
〃我在新近听到许多人在唱这首歌:君为塞下土,妾作山头石。。。。。。〃她低低地吟唱着,暗夜里,幽幽的声音萦绕在孙预的耳边,缠得他既感动,又心痛。
〃鸾驾还要多久才到?〃别夕正勒马迎候在杨城,身后是万千旌旗招展,朔北的风将大旗吹得〃忽啦啦〃作响,让人听不清别的声音。列队的军士已候过半个时辰,骄阳下,汗如雨下,便是坐在一方茶肆里的别夕亦有些候不住。
〃禀王爷,还需半个时辰。〃左明舒将茶盏晃在手中,似是在沉思什么。
别夕看了看他,将烦躁按捺住,〃这一次。。。。。。有什么不妥么?〃
〃王爷〃左明舒叫了一声,忽又一顿,好一会儿才复道,〃王爷本该去一趟永治的,如今皇上来了,是君就臣,到时王爷的一言一行,只怕都受世人挑剔。〃
〃可是。。。。。。〃别夕想辩解什么,想了想又改口,只是无所谓地一笑,〃呵呵,哪里想得到皇上真会来麟州?本来是觉着不用去,也不必来。。。。。。皇上毕竟是皇上,气魄非凡。〃话到最后一句,语气不禁有些阴沉。
左明舒转着手中的茶盏,声音很低,〃闻诚一事已被抢了先手,王爷应当谨慎行事了。何况。。。。。。〃
〃何况什么?〃
〃臣听说,天都那边,户部尚书已经下狱,而且,好似三州都尉的兵马有些小动作。〃左明舒轻抿了口茶,〃而如今,与匈奴之间,战在眉睫,皇上到了王爷这儿,可是桩不小的重任哪!保不定,闻家就想借着您的手。。。。。。〃他忽然左手成掌,做了个〃杀〃的动作。
〃借刀杀人?〃别夕的话音里有些寒意,转瞬即想到那一位来麟州,是否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左明舒望向茶肆外的黄尘路,眼微微地眯细了些,〃王爷应当好好考虑,背上那条罪,是否值得?与其尽落闻家之手,还不如。。。。。。〃他的声音更低过几分,散在烈烈的大风之下,几听不清什么,但别夕听清了,也因听清了而抚着下巴在那儿深思起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
巳正,哨官已纵马来报,〃皇上已入麟州。〃
这便是半刻间就要到杨城了。别夕听闻,将手中的茶一气喝尽,抹了把脸,走出茶肆,翻身上马,手一挥,原处休息的众将便〃哗啦啦〃地都站正列队。骄阳下,只觉重甲垒垒,寒光射人,旌旗迎风大舞,兵气凛然。
不一会儿,鸾舆行至,先是二十白马侍卫为前行,继而是掌内命的内官宫女,之后便是一驾明黄襜帷的八景鸾舆,由众仪仗持着九光宝盖簇拥而来。
别夕远远瞧见,便与众将下马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番排场过后,便引鸾驾直入杨城行馆。步下舆车,妫语只是淡淡一扫身前跪了一地的众人,〃众位将士,请起。〃
别 夕等人这才谢恩站起,双目下垂,只瞧得见女皇明黄的袍角,细密的龙凤呈祥纹,这锦绣,便是在夏衫如此轻薄的质料上亦是纹得清清楚楚。没来由得一阵好奇,别 夕轻轻抬了抬眼,只是余光一道,便叫摄去了心魂。高高的华盖遮去了一角艳阳,然而那种清华婉扬的举止气度,那张便是侧脸亦是倾国倾城的丽容,是如此的迷人 心志,只叫这一眼,便使人臣服于下。
因着女皇正自打量府坻,众人都未开口,自然也未察觉别夕的异样。左明舒瞧了会儿,正欲开口,侧过头来却见别夕如此模样,眉宇不由微微一拢,也未说什么,只暗暗扯了扯别夕的袍袖。
别夕这才回过神来,心神有些恍惚,不知自己呆了许久,亦还是只恍了下神。想到此是女皇亲临,自己失态,心中到底有些惶恐。
妫语打量完了,这才回过头来,朝别夕看了眼,淡笑着道:〃麟王为国守边,辛苦了。〃
别夕一时听不出话中他意,只好回道:〃谢皇上垂询,为国尽忠,是臣本分。〃他躬了躬身,〃皇上车途劳顿,还请入馆歇息。〃说着,便引妫语入了行馆。
妫语淡淡一笑,〃朕不过轻车微骑,哪比得爱卿,要奋死拚杀,击退敌兵啊。〃她隐去了笑意,仿佛极不着意地又补上一句,〃所以啊,爱卿既是脱不得身,朕便过来瞧瞧你。〃
别夕心头一凛,这话说得可是重了!他一马跪地请罪,〃皇上亲临瀛州,臣未及拜迎,臣死罪!然近日匈奴兵悍,直袭赤峰,臣怕麟州有失,愧对皇上,故未至永治述职。臣自知有失臣礼,无有辩解,请皇上赐罪。〃
〃罢了。起来吧。〃未作多说,虽不见怪罪,但亦是一招下马威,君主的架子自然摆出,便是初来即压过麟王一头。妫语深邃的目光淡淡瞥过左明舒,便不再多说,直入馆内休息。〃朕累了,一切觐见事宜,摆到明日吧。〃
〃是。臣领旨。〃别夕轻轻吁出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地退了出去。
回到府坻,别夕仍是神色悒悒,颇不痛快。左明舒瞧在眼里,自当宽慰,〃王爷理当高兴才是,皇上这是放心您。〃
〃放心我?〃别夕冷冷地哼了声,〃只怕未必吧。〃
〃王爷此言差矣。若果皇上对王爷您起了戒心,那如今只身来麟州,无兵马佐卫,当好言抚慰王爷才是。何以反施以重语,责备王爷呢?若非对王爷毫不二见,行事自当惦量万全才是。〃
别夕一愣,想了想,也觉有理,心中自然通畅不少。〃嗯,不错。〃真若要动,他也手握数万精兵,难道还怕这百来人的仪仗么!想定之后,别夕便将方才之事抛于脑后,只是对于女皇驾临麟州,还是有所为难,〃可是,人已来了麟州,我们到底要不要动手呢?〃
左明舒沉吟许久,才道:〃王爷,不妨再等等。闻家的条件开得固然不差,但如果王爷想要,只怕也不止一个瀛州而已。〃
〃你是说。。。。。。〃别夕轻轻吸了口气,〃那如今是要把神给供起来了?〃
〃王爷高见。〃左明舒瞥了眼窗外,澄蓝的天色,几无一丝儿云朵,人热得就如那蝉鸣,一阵不了一阵。
〃大人,恐怕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只怕。。。。。。〃刑狱官凑到闻谙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闻 谙朝着甪里烟桥一瞪,晦暗的刑房里只闻得一股血腥味,什么模样也瞧不真切。他不禁走上一步,呵!绑在刑架上,原本风神俊秀的文弱书生早已瞧不出原型,入眼 的只是那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与污浊的尘泥沾在一起,都是暗黑的。衣衫破处,俱是血肉模糊。甪里烟桥的头垂着,乱蓬蓬的发盖了整脸,看不清到底如何 面目,连声息也悄然不闻。闻谙脸上的皮肉抖了抖,心中亦生起一股寒意。
刑狱官的鞭子使得极有分寸,伤痕大多打在四肢,于要害处尽量避开。但饶是这样,甪里烟桥也已高烧数日,气息奄奄。刑狱官瞧着还是要留活口的,便请来了闻谙,照着这个样子,不用说施刑了,便是只这么吊着,也拖不了几日了。
闻谙掩着鼻走开,单手指了指甪里烟桥,〃他。。。。。。他还活着么?〃
〃回大人话,还有一口气。〃
〃他还是不肯招?〃
〃呃。。。。。。 这小子虽不经打,倒还真有几分骨气。〃刑狱官到了这时不禁也有些感慨,他手下刑狱过无数人,要文弱的也有这模样的,要傲骨比他硬的也有,但就是没瞧见过这 样的。要说他硬吧,一打下去就哭,求自己别打;要说他软吧,一鞭子一鞭子下去,让他招供却是死咬着唇不肯。有时也会疼得快晕过去,但却早早地叫着让自己用 水把他泼醒。他起先纳闷,后来却也渐渐明白,那小子是怕晕过去就稀里糊涂地招了。这么一来,他倒真有些佩服起这小子来,明明是软骨头,却也能硬挺到这个份 上,比得那些天生硬骨的人来,更可贵上几分!
闻谙朝着空白的供状扫了眼,想到朝堂里何秉与柳歇声声质问的话,心头又猛地腾起一把火,〃老子要的口供!留他的命作什么!〃他朝甪里烟桥瞄了眼,〃我叫人去写份供状拿来,末了让他盖个手印就成了。〃
刑狱官也朝甪里烟桥瞅了几眼,手下有些犹豫。
〃只要留他一只手就成了,其余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闻谙瞅着刑柱上早已昏迷不醒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夺过刑狱官的鞭子便欲往甪里烟桥身上打去。
〃大人!大人!〃牢房外,忽然传过一声火急火燎的唤声。
闻谙只得先丢了鞭子,〃什么事?咋咋呼呼地!〃
〃回大人话,太傅大人请您即刻回府,要十万火急的事商量。〃
〃十万火急的事?〃闻谙擦着手上因拿鞭子而沾到的血迹,随口问了声,〃什么十万火急?〃
〃听说是沙都尉的兵马到了。。。。。。〃
〃哦?到了?〃闻谙听了一喜,〃快走!快走!〃
王随等人伏在墙缘上,眼看着闻谙走了之后,才一记纵身,掠到暗处。〃乘雷,天都的人你熟悉些,待会儿,认人的事就交给你了。〃王随扫了眼四周,避过一群巡逻的兵卒,轻声对同伴说着。
〃哪那么麻烦!干脆都放了不行了?〃身旁的圆脸男子取出一块黑巾蒙上。
〃犯浑啦!〃王随猛地拍了下他的头,〃那儿有多数不是政治犯!放一个就是纵恶!再说,又没钱给咱们!行了!少说废话,救人要紧。〃
二人悄悄掠进了刑部大牢,王随随即拿出一只小瓷瓶,往里一砸,过了半晌,只听〃嘭嘭嘭〃几处重物堕地之声,俩人暗暗点了个头,摘下面巾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牢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狱卒。
王随四处转了转,问着,〃哪儿是地牢?〃
圆脸男子瞪了他一眼,〃跟我来!〃说着,他轻轻往一处拐角掠去,再一转,循着台阶便往下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与腐臭,让王随肯定了路线的正确性。两人行了一阵,在一处拐角透出亮光的地方停下。里头好似有人声传出。
〃小子,冯伍我今儿是真佩服你!本来真想活你一命,但上头有话了,你只怕非死不可,与其活受这些罪,还不如我给你来记痛快的!你下辈子投个好世道,我冯伍会给烧些纸钱,敬杯酒的!〃
王随与圆脸男子互换过一眼,同时掠出,只听一句〃什么人!〃之后,声响俱无。王随拍拍手,扫了眼倒在地上被打晕过去的刑狱官,又瞧了瞧绑在刑架上不成人形的人,〃嘿!是他么?〃
圆脸男子上前轻轻拂开乱发看了半晌,〃这样遭过刑的,是不是与本来的面貌会不太像了?〃
〃嗯?不像?〃王随抚着下巴考虑了会,〃哎!看看这地牢还有没有其他人,有的话先一起带出去。宁可弄错了,不然钱就少赚一个了。〃
〃呸!尽想着钱钱钱!〃圆脸男子非常不耻同伴的言论。
〃想钱怎么了?〃王随瞪了他一眼,〃磕仪这妮子!价钱压得那么低!少说也该五十两一个的!〃
圆脸男子小心地将绑着甪里烟桥的链子解开,将人驼在背上,他瞅了眼仍在啰嗦的同伴,不禁有些火,轻轻扶着身上的人,劈出一腿,〃你有完没完?到底要不要救人?!〃
〃救! 救!〃王随瞅了眼同伴,再四下里溜了圈地牢,〃哎?没人哩!应该就是他了!走吧!〃他率先往外面掠去,临到门口时,忽然冲进了一个小兵,他立时挥出一拳, 打在那人肚子上,乘着他疼得弯下腰去之时,再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记,成功将那人打晕。〃嘿!快点!外头的兵马来了!咱们今晚要救的人还多着哩!钱啊钱!我 来啦!〃
〃别忙!先得让宣爷爷给看看才行!〃
〃宣爷爷这会儿去了平州齐奶奶处啦!〃王随借着一处屋角使了一力,再度飞跃过几个屋脊,〃反正桃居老人在,让他看吧!那老头还是个高手哩!〃
〃嗯。〃
柳歇府外,正身立着一名四旬上下的男子,面色肃然,只是静静地立着。片刻,府门开了,一名家丁忙上前招呼,〃您请随我来吧,老爷去了何大人处,您请先在偏厅稍坐。〃
〃何大人处?〃那男子微微一皱眉,想了一阵才道,〃看来也是要紧事。。。。。。那,小哥,麻烦你了,我就在这等柳大人,他一回来就请让他过来,我有紧急之事相商。〃
〃那是自然。〃家丁瞅了眼来人,有些迟疑的问了声,〃请问您贵姓?〃
〃下官天都府尹,郑冠元。〃
〃原来是郑老爷。您请等等,小人给您沏壶茶。〃家丁虽说不上势利,但招呼间到底是显得热络了许多,〃大人去了有些时候了,也快回来了。〃
〃有劳小哥。〃
〃大人您客气了。。。。。。〃
正这边客套着,外厢已传来柳歇的声音,〃是谁找我?〃
郑冠元一听便站了起来,〃柳大人,下官郑冠元。〃
柳歇一听是郑冠元,便快步走入偏厅,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这里不必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