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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梦庭淡淡一笑,道:“皮肉小伤,碍不得事。”
凌惜惜哪里肯信,道:“这当儿你还要瞒我么?你是怕我担心,因此不告诉我伤势。”
狄梦庭知道瞒她不过,如实说道:“肩上的刀伤算不了甚么,只是中了‘腐心散’之毒,此刻阴毒攻心,治起来得多花些功夫。”
凌惜惜急道:“你中了毒,那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这可怎么办……这荒郊僻野哪找大夫去?唉,早知这样,不离开盐官镇就好了……咱们得想办法解了毒再说……你中的那个什么毒散……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心中一急,说的话全然语无伦次。
狄梦庭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这‘腐心散’之毒是取九种毒物炼成的,用水一洗,肌肤立时发肿溃烂,再也无药可医。”
凌惜惜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狄梦庭道:“惜惜,你先不要担心。‘腐心散’虽毒,却也不是无法可治。”
凌惜惜一怔,忽然明白,拍手道:“对啦,八年前你便有本领医好舅舅的重伤,如今小国手长成大国手,治愈这毒症自然不在话下。”
狄梦庭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毒虽然厉害,我却能用金针化解。只是此刻毒质侵入经络,如果解毒时妄动真气,立刻气血逆行而亡,因此施针之前,必须散功,方保无恙。”说到这里,他望了望四周,忧虑道:“此时大敌当前,情势难测,我散功之后,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有敌来犯,岂不是将性命送给了人家?”
凌惜惜急道:“这时哪还管得了许多?你毒伤不治,一般地保不住性命,与敌人来杀有何区别?左右还有一线希望,总要试上一试。何况这里十分荒僻,咱们藏在礁岩背后,便是敌人追来,也未必能找得到。”她自认为所言极是,却见狄梦庭仍是满脸不决之色,心念一转,顿时明白,道:“你是怕散功之后,若有敌人来了,你便无力保护我,对不对?你……你为了我的周全,宁肯不顾自己的性命,你……你真是……”话到此处,忍不住一阵哽咽,说不下去了。
狄梦庭低低叹了口气,道:“惜惜,我带你离开临安,本想陪你快快活活地散心。哪知会发生这么大变故,累得你担惊受苦,我心中已是万分愧疚。倘若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我真恨不能自己死了才好……”
不待他把话说完,凌惜惜将小手轻轻按在他的嘴上,道:“不要说了,我知道的。在你心中,我的安危远比你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你……你对我好,关心我,呵护我,我好喜欢。因此你若有个闪失,我……我是也不能活了!”最后几个字,说得声细如丝,但柔弱中却透出一股刚毅之气。
狄梦庭听到她真情流露,仿佛一道暖流涌遍全身,霎时之间,什么处境险恶,什么危机四伏,一下子都变得无足轻重,心中只想:“惜惜娇弱善良,原不该受此磨难。我爱她实是重愈自己的性命。但求苍天垂怜,保佑我们平安渡过此劫。”当即放松全身穴道,取出金针,在督、任、冲、带、阴维、阳维、阴跷、阳跷八脉诸穴上逐一刺过。只见他脸上笼罩的青气渐渐消淡,但双手的肌肤却呈现灰碧之色,且越来越深,显是将周身的毒素都逼到了手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又取出一柄小刀,在双手的“合谷穴”上割开少些皮肉,再换过两枚金针,刺入破孔之中,用大拇指在针尾一控一放,针尾便流出黑血来。原来这一枚金针中间是空的,专门用来拔血吸毒。随着毒血流出,狄梦庭的脸色越来越平和,显然伤势大有好转。
凌惜惜初时脸上深有忧色,渐渐的秀眉转舒,眼中露出光采,又过了一会儿,小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生怕惊扰了他疗伤,才不敢笑出声音。
眼见针尾血流不止,黑血变紫,紫血变红,便知毒液已然去尽。狄梦庭长舒一口气,道:“死不了啦。”拔下金针,仔细洗净,收回针囊之中。
凌惜惜兀自不放心,问道:“全好了么?”
狄梦庭道:“毒素已经清除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一点不足为害,待日后再用内功化解。咱们现在离开这里吧。”
凌惜惜道:“你刚疗完伤,再歇一会儿,也不打紧。”
狄梦庭摇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股杀气正在逼近,这是不祥之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着站起身,拉起凌惜惜的小手,道:“走吧。”
话音方落,猛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犬吠之声,在这万籁俱寂之中,声音显得分外凄厉。
狄梦庭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只听犬吠声越来越近,片刻之间,十余头身高齿利的猎犬冲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些猎犬足有牛犊般大小,张牙舞爪的发威,一时还不敢扑将上来。
狄梦庭心道:“好家伙!”这是塞外的灵獒,生性凶猛之极,发起威来,可以一口咬断奔马的脖子,连猛虎都惧其三分。眼见这些凶獒露出白森森的长牙,狠态毕露,知道凌惜惜定然害怕,当下拉起她的手,闪到一块巨礁后。
随着灵獒到来,跟着又传来群马奔驰之声。蹄声越来越响,不久疾奔而来十数匹骏马,骑士身手矫捷剽悍,一看便知是江湖好手。
凌惜惜慌道:“怎么办?有人追来了!他们是不是冲咱们来的?”
狄梦庭道:“这伙人阴魂不散,苦苦相逼?”不禁叹了口气,心想:“我散功疗伤,此时丹田中虚,一点内劲都没有,要到一个时辰后才能凝聚。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我狄梦庭一世英雄,却要落到这般宵小手中。”
凌惜惜惴惴不安,小声道:“你的毒伤刚刚好,怎么应付他们?”
狄梦庭道:“你害怕么?”
凌惜惜摇摇头,道:“有你在,我不怕。”
狄梦庭登时傲心雄起,道:“对,你别害怕。那些人找到这里,虽然不难,要咱们受他们摆布,便未必有那么容易。”突然之间,将心一横,激发了英雄气概,说道:“你放宽心。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有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凌惜惜瞧着他这副睥睨傲视的神态,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敬仰,再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都无憾了。此刻别说是敌人追至,纵然天塌地陷,山崩石裂,那么死便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便在此时,忽然远远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没人伤得了你,只怕未必。”
狄梦庭吃了一惊,低声道:“是薛冷缨!”
他话音虽低,但外面那人还是听见了,森然道:“不错,是薛冷缨。”
那人的话音夹杂在马蹄声中传来,说第一句话时,相距尚远,但第二句话却是在礁丛间发出。狄梦庭知道事态不妙,已来不及让凌惜惜设法躲避,只得凝立不语。
只听马蹄声在前方停了下来,一人冷冷喝道:“出来!还能在这里躲一辈么?”狄梦庭握了握凌惜惜的小手,从巨礁后坦然走出。只见礁前三丈外站着一个黑衣金带的青年,正是薛冷缨。他身后两侧站着十数骑人马,都是铁衣山庄的好手。另外还有三个人,与铁衣山庄的人马分开而立,却是“幽冥三煞”,这三人伤势不轻,一路飞马赶来,饱受颠簸之苦,因此望见狄梦庭,目光冷得如同六枝利箭一般,直欲将他穿身钉死。
薛冷缨见凌惜惜与狄梦庭并肩站在一起,胸中妒火中烧,半晌不语。狄梦庭傲然而立,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对方敢对凌惜惜下手,明知不敌,也要竭力一拼。两人目光对在一起,如刀似剑,各不相让,仿佛要碰出火花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薛冷缨收转目光,对凌惜惜说道:“凌小姐,你从府中不辞而别,急坏了你叔叔。这些天来,凌府主恳请各方朋友寻找你的芳踪,我便是得到消息,来接你回府去的。”说罢,他向后一挥手,道:“来人,备车,送凌小姐回府。”
凌惜惜听他要带自己回府,不由得握住狄梦庭的手,道:“我会自己回府,不劳你费心相送。”
薛冷缨皱眉道:“你说哪里话来?你是凌府的千金,堂堂金枝玉叶,怎识得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可知道身旁这人是谁么?”他恨恨盯了狄梦庭一眼,道:“他便是江湖第一杀手萧青麟的生死兄弟,如今正被天下各派剿杀。若叫凌府主知道你是随他出来,岂不气坏了他老人家?”
凌惜惜摇头道:“什么险恶,什么杀手,江湖中的事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话音一顿,又道:“他是好人!”这四个字一说出口,她一张俏脸登时涨得通红,只觉一切话语都不必再说,却又将一切话语都已说尽,至于以后会怎样,那是全不在乎了。
薛冷缨望见凌惜惜脸上又是娇羞,又是喜悦的神色,仿佛一柄大锤重重砸在心上,他自幼心高气傲,暗恋凌惜惜多年,虽然未得佳人垂青,却始终痴心未改。哪知此刻凌惜惜情系他人,自己的一场美梦终是化成了空,那份懊恼实如噬心撕肺一般。他大声道:“好,你愿意跟他走,那也成。不过,江湖中想图谋凌府家财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武林高手,这人有没有本事保护你,可说不准。总要试上一试,我才放心。”他重重一哼,转头喝道:“来人,去伸量伸量这人的武功,看他配不配做护花使者。”
随着喝声,从人群中跃出两个人,向狄梦庭逼来。
凌惜惜见这两人脸上一团杀气,哪是要试探武功,分明是杀人夺命来的。她一直在为狄梦庭的伤势担心,忍不住说道:“他中了剧毒,现在伤愈未久,怎能和你们动手?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说到这里,语声中已带哭音。
一听这话,薛冷缨脸上登时露出一丝喜色,挥手叫住了那两人,眼中的杀气却更加浓了。
狄梦庭暗暗摇了摇头,心想:“惜惜就是实心眼,把我受伤的事也说了出来。这样一来,薛冷缨愈发没有顾忌,只怕这便要下手了。”他心中担忧,脸上却绝无显露,依然冷冷望着对方。
薛冷缨原本对狄梦庭着实有几分忌惮,此刻既知他中了剧毒,哪还把他放在心上?当即说道:“凌小姐,你是娇弱女子,这人又已受了毒伤,不如随我一同回去,既能保你路上周全,又能请名医为他调理,岂不是两全其美?待到了临安,我把你平平安安交还给凌府主之后,便即离开,如何?”一番话说得甚是诚恳。
凌惜惜虽然性情朴实,人却不傻,知道薛冷缨为人素来阴薄狠辣,狄梦庭一落入他的手中,焉有命在?不知道会受多少酷刑折磨,急道:“薛少庄主,你的好意我是领情了。但咱们性情不投,原是走不到一条路上的。只望你带着人马赶快离开我们,虽是不费你吹灰之力,我们便已承情不尽,其它的事一概不敢相求。”
薛冷缨桀桀一阵冷笑,道:“你虽这样劝我,但我一定要送你们一程。来人,送凌小姐上车!”
他手下几名大汉答应了,走近身来。便在这时,斜侧里突然有人喝了一声:“且慢!”
薛冷缨闻声望去,见出声之人却是“幽冥三煞”。他忙问道:“三位有什么话说?”
那管家一指狄梦庭,道:“薛少庄主可以把凌小姐带走,但这人却得给我们留下。”
薛冷缨道:“三位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不惜重金请三位出手,只为将他们二人完完整整落入我的手中。三位施毒之后,尽可拿了银票而去,怎么反来向我要人?”
那管家冷声道:“今日‘幽冥三煞’阴沟里翻船,栽在这小子手中,那是几十年从未有过的事。薛少庄主,我们兄弟这一身的伤,你都看见啦。不是我们不给铁衣山庄这个面子,只是若叫这人活着离开,‘幽冥三煞’在江湖再难立足,我们兄弟也没脸做人。”
薛冷缨心想:“这话倒也是实情。”口中却道:“三位都是江湖中成名立万的人物,须得依着杀手道上的规矩行事,既然收了我的聘金,便要遵我之命。纵是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能反悔。”
那管家沉声道:“道上的规矩也是人定的,今日偏要改上一改。聘金可以加倍奉还,这人我们是留定了!”
薛冷缨道:“我若不答应呢?”
那管家道:“在江湖中,想拦着‘幽冥三煞’做事的人,都已成了死人!”
薛冷缨冷笑道:“我倒想领教领教,就凭三位这一身的重伤,用什么本事把我们变成死人。”
那管家打了一个哈哈,道:“倘若薛野禅说出这话,我还惧他三分。你一个江湖后辈,不给你一点儿手段看看,岂知天外有天?”说着抬了抬手,仿佛伸了一个懒腰。忽听几声凄厉的犬吠之声,十余只灵獒一只只翻身滚倒,口喷血沫,毙于地下。
薛冷缨见他微一抬手,也不知用得是什么手法,便将自己的灵獒一一毒毙,这等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功夫,真不知花费了多少苦功,倘若这毒是冲人而来,如何防备躲闪?他想到此处,不由得脸上微微变色。
那管家淡淡说道:“薛少庄主看清楚了,杀人也不一定非用刀剑不可。我们这三把受了伤的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