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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请侯总管原物收回!”说着将手一松,“当啷”一声,把匕首丢在侯牧野的脚下。
侯牧野道:“凌府主不是江湖中人,怎知江湖险恶?铁衣山庄留下这柄匕首,是想让凌府主身边多一件趁手的兵刃,以备万一之需。你可不要会错了意。”他口中说着话,脚下跨前半步,踏在那柄匕首上,足心暗暗使劲,竟将匕首踩得嵌入了方砖之中,刃与砖齐,甚是平整。
众人一见,都是大为惊奇,知道他露这手功夫,一来是向凌关山炫耀武力,二来是警告满堂宾客知道厉害,不要多管闲事。
凌关山见此情景,便知今日的婚礼难以顺利完成,不禁心思急转:“铁衣山庄虽然势力庞大,但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里千余位宾客朋友,谁都不挺身出来说句公道话?”当下郎声说道:“侯总管,你武功高强,凌府上上下下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不过,凌某若为你的武力所屈,从此没脸再与亲朋相见,更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今日你不准举行婚礼,嘿,恕难从命!”说罢,他大步往前堂走去,口中喝道:“拜堂!”
侯牧野叫道:“慢着!”跟着一挥掌中的令旗,只听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铁衣山庄弟子前来拜见,请凌府主收回成命!”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满堂宾客都吃了一惊。但见屋顶房前闪出十余人,身穿一色的黑色劲衣。大厅中的诸人却各样打扮的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凌关山,在一千余人之中,谁都没有发觉。
凌关山勃然变色,喝道:“侯总管,这是什么意思?”
侯牧野道:“凌府主恕罪。只因薛庄主发下话来,说什么也要劝阻凌府主,请你推迟婚礼。我深恐凌府主不听劝告,才出此下策……”
不待他把话说完,凌关山抢声道:“侯总管,请不必再说!今日我敬你是客,让你三分,若再为所欲为,哼,当着天下英雄面前,铁衣山庄难逃公道!”
侯牧野道:“倘若我偏要一意孤行,那又如何?”
凌关山双眉一轩,昂然说道:“凌某头可断,志不可屈。”说罢,他转身向前堂再喊一声:“拜堂!”
侯牧野低声道:“那便只好得罪了。”探掌抓向凌关山的肩膀。此刻两人相距三丈之远,侯牧野微一晃身,便已到了凌关山背后,身法快逾奔马,确是内家高手,大非寻常。
哪知他才到凌关山身后,突然间眼前红影闪动,一人挡在凌关山之前,红袖中伸出一只手掌,骈指似剑,疾向侯牧野点来。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出手的正是新郎狄梦庭。
侯牧野大吃一惊,眼见对方指尖晃动,将自己上半身十余处大穴尽数笼罩,竟不知他要点的是哪一处穴道,正因不知他点向何处,数处穴道皆有中指之虞。急切间难以招架,他腰背猛一发力,凌空一个后翻,硬生生退了回来。这一下看似平淡无奇,但在一瞬间将向前急冲之势转为后退,其间只要有毫发之差,便已中指受伤。
厅中有不少精通武学的高手,无不打心底喝出一声采来。但侯牧野这一退毕竟十分狼狈,脸涨得通红,心道:“庄主嘱咐我小心这姓狄的小子,果然出手厉害!”一时羞愤交加,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拿下。”
随着喝声,左右闪出八名铁衣山庄弟子,一拥而上,人人使得都是小三十六擒拿手,十六只手齐向狄梦庭抓来。
小三十六擒拿手都是贴身肉搏的厉害着数,一招中敌,轻者伤筋扭骨,重者骨断筋折。这八人是铁衣山庄中练擒拿的好手,侯牧野特地带来对付狄梦庭。狄梦庭眼见八人抓到,双掌自袖中倏然伸出,十指翻抖,一勾,一带,一拗,几招一气呵成,快如电光石火,霎时之间,八人齐声尖呼,人人的手臂都被拧脱了臼,无力的垂在身前。
侯牧野怒道:“敢伤我弟子。”双掌一抖,袖中乍射而出七八点寒芒,不射狄梦庭,却都打向凌关山。暗器一出手,他身子立刻往斜刺里窜出,劈手向凌惜惜抓去。
这一招甚是毒辣,他知道狄梦庭武功卓绝,自己发射的暗器决计伤他不到,也挡他不住,因此将暗器都袭向凌关山,逼得狄梦庭不得不救,自己便可乘机去抓凌惜惜,一旦凌惜惜落如手中,这场婚礼便说什么也结不成了。
狄梦庭虽然觉察出对方的险恶用心,但怎能眼见凌关山危险而不救?危急之中不及细想,飞身掠出,挡在凌关山身前。这时暗器已到面前,他识得这是江湖最为歹毒的追风透骨钉,钉上布满倒刺,专破内家罡气,倘若贸然用手去接,非吃大亏不可。可是四周站满了宾客,他若是闪身躲避,定会伤及无辜,当下双手抓住衣襟,运劲一分,将衣扣崩断,跟着长袍离身,内力贯处,一件长袍仿佛红云行空,又似船帆鼓风,将数枚追风透骨钉尽数卷在其中。
便在这么一瞬之间,侯牧野已跃到凌惜惜不远处,喝道:“凌小姐,得罪了!”伸手向她手臂抓去。
哪知,就在他手臂伸出的一刹那间,猛听背后有人叫道:“侯总管,切莫动手!”随着喝声,一条人影从堂门疾掠而入,这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倏忽欺身到侯牧野的身后,探掌抓向他的肩膀。
侯牧野背对来人,虽然看不见那人的颜面,声音却十分耳熟,暗道:“糟糕,他是如何赶来的?”这当口哪有时间犹豫,心中只想:“管他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先擒住凌惜惜再说。”当即反手一掌,直拍那人前胸,身体依然向凌惜惜扑去。
这一掌意在阻挡对方,虽非杀招,却也真力充沛,非同小可。那人急道:“侯总管,是我!难道认不出来么?”一语方落,侯牧野的掌力已经逼到了胸口。他未料到侯牧野竟会突施重手,以他的武功,要想躲避并不为难,只是这样一缓,凌惜惜势必落入侯牧野手中。情急时刻,他突使险招,蓦然一矮身,身体与地面几乎水平相触,飕的一声,竟从侯牧野的胯下钻了过去。
这一招实是匪夷所思,那人身子滑出,跟着直挺挺的弹起,膝不曲、腰不弯,陡然站在凌惜惜之前,仿佛全身装上了机括强劲的弹簧,身法之奇,变招之快,比之侯牧野刚才疾进疾退的身法更胜一筹。
如此一来,侯牧野再向前去,便是撞到那人的身上,无奈之下,他只得拧腰止步,硬生生站了下来。便这么一眨眼的工夫,狄梦庭也飞身来到凌惜惜身畔。侯牧野见时机已逝,收手后退几步,,道:“赵护法,你阻拦我行事,该怎么说?”
那人低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是赵士德。他先走到凌惜惜身边,眼中全是慈爱之色,低声道:“惜惜,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舅舅赶来向你祝贺。还好没有耽误了婚典,你是不是等急了?”
凌惜惜拉着他的手,道:“我不急。我知道您一定会赶来的,哪怕远在天涯海角,我知道您会来的!”
赵士德微微一笑,放开凌惜惜的手,转到侯牧野之前,道:“侯总管,今日我外甥女嫁人,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与她为难,好么?”
侯牧野双目一翻,道:“赵护法,在铁衣山庄中,你主外,我主内,咱们各干各的事,没有什么交情,可也没有什么过节。我今日来凌府,不是不给你面子,实是奉了薛庄主的号令,重任在肩,恕难通融。”
赵士德苦笑道:“咱们做属下的,原该尽心尽力的替主人分忧解难。侯总管的一片苦心,赵某可以理解。但是……”话音一顿,他用眼角瞥了瞥狄梦庭,压低声音道:“凭你的武功加上带来的这般人手,倘若激起公愤,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就是你侯总管能否全身而退,尚且不得而知。”
侯牧野昂首道:“受主之托,忠主之命,但教侯某一口气在,决不能堕了铁衣山庄的威名。”
赵士德道:“庄主若知你的忠心,定然大为喜欢。不过,你既无法阻止这场婚礼,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没用。倒不如听我一劝。”
侯牧野道:“依你所言,又该如何?”
赵士德道:“及早罢手,回铁衣山庄去。”
侯牧野嗤的一声冷笑,道:“你说得倒很轻松。我无功而返,辜负了庄主之命,倘若怪罪下来,侯某可担待不起。”
赵士德正色道:“此事因我而起,庄主怪罪下来,全由我赵士德一人担当便是!”
侯牧野道:“只怕你一人担当不起。”
赵士德道:“这么说,你定要一意孤行?”
侯牧野道:“正是!”
听到这里,狄梦庭忍耐不住,向侯牧野冷冷说道:“今日在我婚礼之上,阁下先是无理取闹,又以武力相胁,未免欺人太甚。”
侯牧野道:“欺人太甚,那又如何?”
狄梦庭沉声道:“在这喜庆时分,我不想动起干戈,但你们如此胡作非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生性宽厚,从不疾言厉色,“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话中,已含了他最大的厌憎和愤慨。
侯牧野兀自嘴硬道:“你胆敢想怎样?”
狄梦庭哼了一声:“我胆敢怎样?”突然间仰天大笑,这一笑乃是气凝丹田而发,宛若凤鸣龙吟,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暗,厅上的红烛竟自熄灭了七八枝。
众人正自惊诧,狄梦庭陡然止住笑声,突然疾进上前,劈手扣住侯牧野右手手腕的“外关”、“阳池”两穴。这一下出手擒敌,当真如迅雷不及掩耳,众人眼睛还没一眨,侯牧野已落入他的掌握,动弹不得。侯牧野又惊又骇,他久经大敌,本来也防到狄梦庭会突然发难,出手对付自己。哪知对方竟以长笑扰敌,出手更是如风似电,事前绝无半点征兆,不然以侯牧野的武功,虽然不敌狄梦庭,却也不在赵士德之下,断无一招便被擒住的道理。
一众铁衣山庄弟子也被这下突变惊呆了,怔怔相望,虽有救人之心,却投鼠忌器,谁也不敢上前相攻。
狄梦庭目中精光四射,对侯牧野道:“这便叫你知道,铁衣山庄纵然权倾江湖,也不能为所欲为!”
赵士德见状,不禁摇了摇头,走上前来,道:“侯总管,你若早听我相劝,何必会受此辱。”
侯牧野恨恨瞪了他一眼,心道:“我落在人家手中,你却来说什么风凉话?”虽是满腔愤慨,却无对付之策。
赵士德道:“你心中定然怪我不设法相救,反而来说风凉话。唉……”他叹了一声,突然双掌骤发,呼呼两声,竟向狄梦庭击来。
这一掌来得突兀之极,狄梦庭如何也想不到赵士德竟会攻击自己,微微一怔,掌力已袭到胸口,只得举掌挡架,砰的一声,掌力相撞,劲风激荡。
狄梦庭只觉对方掌力绵绵不绝,自己仓促出掌,未能蓄足内劲,急忙后退两步,将这股掌力卸去。赵士德乘势向前一冲,将侯牧野拉了过来。
这几下出手,快若兔起鹬落,四周众人尚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侯牧野已被赵士德抢了过来。
赵士德虽然救人成功,脸上却疏无喜色,向狄梦庭说道:“今天铁衣山庄前来搅局,实是无礼,原应受些教训,但我身为庄中护法,断不能见同门受辱却坐视不理。孩子,请看在我的面上,别与他们计较。”
狄梦庭见他把话说到这等地步,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赵士德又对侯牧野道:“侯总管,事情你也见到了,留在这里对你绝无好处。赵某向你求一个情,请你带着属下快走吧。让我顾全同门弟子的义气,也能保住骨肉亲情。”
侯牧野早没了先前的傲气,但就此便走,终是不甘,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只要你一句话,将来庄主追究起这件事,责也好,罚也好,总由你一人承担,不要连累别人。”
赵士德一口应允:“好,就是这句话。”
侯牧野点了点头,既不说话,却又不走,只是望着赵士德,目光游烁不定。
赵士德心念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赵某一言既出,决不反悔!难道你还怕我说话不算数么?”
侯牧野嘿嘿一笑,道:“此事关系重大,空口无凭,谁人能信?庄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旦发作起来,后果难料。赵护法总得留下一件东西,让我带回庄中交代。”
赵士德微一沉吟,举起左手,只见他食指上戴着一枚黄金打铸的指环,在烛光下变幻着金灿灿的亮泽。他望着这枚指环,缓缓说道:“你认得这枚指环么?”
侯牧野脸色微微一变,道:“当年洞庭龙君假意与铁衣山庄结盟,将庄主骗至君山,在酒席宴间暗下毒手。其时庄主未曾防备,被对方突施偷袭,双臂皆受重伤,眼见命在顷刻,是赵护法舍身相救,力搏洞庭龙君与十八龙子,杀得七入七出,才将庄主救出重围。事后庄主感激你救主之功,将这枚指环给了你,并传下话来,持此指环可以代传庄主之令,铁衣山庄弟子莫不遵从。”
赵士德道:“亏得你还记得这些旧事。”
侯牧野道:“我怎不记得?这些年来,你出生入死,为铁衣山庄立下的功劳数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