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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中的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均想:“剑宗这座老宅子虽然不小,但地位偏僻,卖不出大价钱,加上后山的林场,最多不过三万两银子。周正方此刻狮子大开口,开价便是十万两,想要狠狠敲铁衣山庄一大笔竹杠。侯牧野是老江湖了,岂能上他的当?”
哪知,侯牧野微一沉吟,道:“好,十万两就十万两,咱们成交了!”向后一挥手,道:“抬进来!”门外有人应了一声,走进十个大汉,每人担了一对金漆木箱,放在堂中。侯牧野道:“打开!”众大汉齐喝遵命,将二十口箱子同时打开。只见一片银光璀璨,箱中竟然装满了银砖,雪白的银霜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耀人双目。
满堂宾客中虽然不乏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却没人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惊叹声此起彼伏。
侯牧野脸露得意之色,道:“请周掌门过目,这是十万两雪花银,你派人验数吧。”
周正方面上毫无表情,淡淡说道:“不用验了。侯总管说是十万两,定是十万两,绝不会少给一分一厘。”
侯牧野道:“既然数目不错,周掌门把地契交给我吧。”
周正方却道:“不行,差得太远。”
侯牧野拂然不悦,道:“你怎么出尔反尔,想要赖帐么?”
周正方道:“我开价十万两,是要十万两黄金,你却拿出十万两白银,数目相差何止数倍?我岂能接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十万两黄金,要值百余万两银子,饶是铁衣山庄财大气粗,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看来剑宗故意要将生意谈崩。堂中的宾客大多是老掌门周鑫道的朋友故交,这时都为周正方捏了一把汗。
侯牧野果然怒道:“十万两黄金能买几十座大宅院。周掌门,今日我以礼相待,你怎的却来消遣我?”
周正方正色道:“这座祖宅经过剑宗几代人修缮,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先辈的心血,又何止十万两黄金所能买得?铁衣山庄拿不出这笔钱,别想得到一砖一石!”
侯牧野道:“你开口先祖,闭口前辈,把死了几代的人都摆了出来,分明是无理取闹,存心想毁了这笔生意。”
周正方道:“你若认定我没有诚心,那也无可奈何。今日没有二话可说,铁衣山庄付钱,我交地契,否则一切免谈。即使薛老庄主来了,我也是这一句话。”
侯牧野盯着周正方,道:“这些年来,没有人敢对我这般不客气,你的胆子不小啊!”语音沉缓,目中杀气渐浓。迎着他的目光,周正方坦然站立,神情间毫不畏惧,一付置生死于度外之色。
双方对峙良久,蓦地侯牧野放声大笑,道:“好,真有你的,果然后生可畏!”顿了顿,又道:“铁衣山庄想要的东西,从来没落空过。这座老宅子,我要定了!”向后一挥手,道:“抬进来。”
门外又走进十个大汉,再次抬进二十口箱子,摆在堂前,一齐打开。这次却是金芒闪射,箱中黄澄澄的金条流光溢彩,映得四周众人的眼睛都花了。大厅中变得寂静无声,人人都目瞪口呆,心摇神驰,望着满箱的黄金发呆。
沉默了好一阵儿,周正方才低声说道:“铁衣山庄有备而来,竟不惜十万两黄金购买这座老宅。好手段!好胆气!好魄力!”他一连赞了三个“好”字,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缎锦囊,交给侯牧野,道:“你信守诺言,我也没啥说的。这是剑宗的地契,请你一并收去吧。”
侯牧野接过锦囊,连同另外六张地契合在一起,仔细收入怀中,道:“依照规矩,十日后铁衣山庄接管这座宅院,请你收拾利落后,带领门人搬到别处。”
周正方道:“那是自然,这座宅子是铁衣山庄的了,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侯牧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告辞。”转身向门外走去。
“且慢!”当侯牧野刚走的门口,周正方大声喝道。侯牧野转回身,道:“什么事?”
周正方道:“我心中委实不解,铁衣山庄为什么花巨资购买一座并不值钱的老宅院?你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
侯牧野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我不惜重金,自有所图。否则的话,铁衣山庄就算富可敌国,也禁不起这般糟蹋。”他取出一只布袋,放在周正方面前的桌上,道:“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它。”
周正方打开布袋,见里面装的都是沙子,道:“你只是为了这些沙子?”
侯牧野道:“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沙子,乃是含金极高的金砂,经过提炼便能出来十足赤金。这等好成色的金砂,据我所知,仅在蓝田以西的戈壁金滩中才有。想不到剑门山中,也有这般富足的金窝子。”
听到这里,周正方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莫非剑宗的老宅下便有金砂?”
侯牧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袋金砂正是从后山的院基下筛出的。铁衣山庄花费了十万两黄金,却买下了一座金山,这笔生意值得很哩!哈哈……”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周正方静静听着,没有一丝懊悔之色,只是横眉扫了一眼三位师叔。
侯牧野道:“此事乃是剑宗的不传之秘,只有首座弟子知晓,你虽身为掌门,却也蒙在鼓里。孰料三位首座弟子却把这个秘密卖给了铁衣山庄,我才会用重金买下剑宗地产。十日之后,这座老宅子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一座巨大的金矿。”
周正方冷冷说道:“若我没有猜错,管理这座金矿的肥差,定由我的三位师叔担当。”
侯牧野道:“正是。”
周正方长叹一声,道:“侯总管,你大错特错了。我自幼在剑门长大,熟知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金砂!”
侯牧野哪里肯信,道:“你骗得谁来?”
周正方道:“你若不信,那也无可奈何。”他挥了挥手,走来三名剑宗弟子,手中捧着托盘,盘上蒙着黑布。周正方揭开黑布,只见盘中盛的都是金砂,他微微一笑,道:“侯总管,你看清楚,我这些金砂的成色,与你袋中的毫无差别。”
侯牧野眼光极准,一扫之下,便知盘中的金砂与自己的一模一样,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周正方道:“与你的金砂一样,都是出自戈壁的金滩深处,并非剑门所产。”
侯牧野道:“胡说!这些金砂是我亲自带人从后山溪边筛得的,怎会有错?”
周正方道:“那是我从戈壁金滩买来的十几担金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埋在后山溪边的。”
侯牧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正方道:“若不这样,你怎会相信剑门有金窝子?怎会被讹出十万两黄金?”
刹那间,侯牧野猛然醒悟,喝道:“姓周的,你……你太阴损了!想出这个圈套算计铁衣山庄,他妈的,你骗了我十万两黄金!”急怒之下,一扫大宗师的派头,竟忍不住口出秽语。
周正方道:“想不到侯总管久经大风大浪,却在剑门的小河沟里翻了船。还得多谢三位师叔帮忙,不然的话,实在难以让你轻信这个骗局。”
一句话,便把矛头指到了三位师叔头上。侯牧野正在气头上,向三人怒目而视,道:“原来是你们捣鬼!我把你们待若上宾,你们却设计害我。好大的胆!”
三人百口莫辩,急得冷汗直流。王鑫然结结巴巴说道:“侯总管,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们也是上了当,绝对没有坑骗铁衣山庄的念头。”
侯牧野喝道:“放屁!你还敢说没有坑骗铁衣山庄的念头,我若不听信你们的鬼话,十万两黄金如何被骗得了?”想到恨处,心道:“这件大丢脸的事,今日都让天下英雄看见,我怎还有脸做人?薛老庄主知道此事,也不会饶我!”登时狂怒急发,杀心陡起,右臂一振,拔出剑来,刷刷刷刷刷,一连五剑,向王鑫然刺去。
这一招“五龙锁江”,乃是他生平力作,五剑刺得迅猛凌厉之极。王鑫然见他身形甫动,便知不好,身子向后急退,同时拔剑封挡。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响,奋力挡开四剑,但第五剑却再也抵挡不住,左肩中剑,顿时皮开肉绽。王鑫然大叫一声,在地下一个打滚,翻身站起,只觉左边半身痛楚难当,叫道:“你为何杀我?”
侯牧野狞笑道:“你敢骗我,就该死!”长剑一指,又刺到王鑫然前胸。吴鑫貌与郑鑫岸见此情形,知道侯牧野已动杀机,当下抢身上前,双剑齐出,将侯牧野的长剑架住。吴鑫貌道:“侯总管,我们兄弟不想得罪铁衣山庄,你也别欺人太甚!”
侯牧野连声冷笑,并不答话,运劲震开双剑,跟着长剑一挽,抖起三朵剑花,分刺三人眉心。吴鑫貌横剑一崩,叹道:“三弟、四弟,咱们投奔铁衣山庄,算是瞎了眼!眼下人家要杀咱们出气,咱们还顾忌什么?跟他拼了吧!”三人心意相通,各挺长剑,向侯牧野围攻上去。
这三人都是剑宗的第一流高手,尤以吴鑫貌最为了得,掌中长剑重达二十多斤,走的纯是刚猛的路子,横削直劈,威势惊人。郑鑫岸的剑法却是绵密严谨,招招刺向对方的周身要穴。两人剑法同出一门,势道却截然相反,着实不易对付。王鑫然死里逃生,若不是两位师兄替他挡了一剑,早已死于侯牧野的毒手,这条命其实是拣来的,这时左臂虽然剧痛,仍是奋力出剑,十剑中倒有九剑是进攻招数,只盼和对方同归于尽。
侯牧野的武功高出三人甚远,倘若以一对一,甚至以一敌二,获胜并不为难,但三人连环进击,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当即定下心神,将长剑舞成一团白光,在对方围攻下闪转腾挪,丝毫不落下风,眼见王鑫然伤口的鲜血越涌越多,心想这是对方最弱之处,由此着手,当可摧破强敌。
四人斗成一团,剑光闪烁,拳脚飞舞,一时难分胜败。堂中的宾客看得心惊胆战,谁都没料到灵堂前竟然发生这般惊变,眼见四人再打下去,势必有人伤亡,但慑于双方的势力,谁也不敢上前解劝。
转眼间,四人已经交手二十余招,侯牧野倾尽全力,渐渐抢占先手,但若要一举击破三人的抵御,却也不能。正在这时,他忽听身后传来金刃破空之声,一股寒风直逼背心,知道有人偷袭,反手挥剑挡去,当的一声响,只觉虎口剧震,急忙回头望去,却见出手之人正是周正方。
侯牧野吃了一惊,心想:“不好!姓周的虽是晚辈,内劲竟不在吴鑫貌之下。我以一敌四,情势危急!”一闪念间,手中长剑出招略缓,吴鑫貌趁此机会,大喝一声,运剑中宫直进,势不可挡。侯牧野吓得“啊”的一声大叫,抽身想往后退,但高手过招,岂容稍有疏忽?吴鑫貌这一剑拼尽了全力,势在必得,剑光直舔侯牧野咽喉。
眼看剑尖就要穿透侯牧野的咽喉,生死便在一刹那间,周正方忽然长剑斜出,挡住了吴鑫貌的剑锋。侯牧野借机向后奋力跃出,直飞到四五丈外,才拿桩站定,脸色却骇得苍白无血。
周正方收剑归鞘,道:“我不想插手你们的恩怨,但你们在先父灵堂里动武,是对他老人家的亡灵不敬,我不能坐视不理。”他缓缓扫了四人一眼,又道:“你们若要了断,出了剑宗大门再比拼也不迟。”
侯牧野定了定神,道:“姓周的,你少说风凉话。剑宗占尽天时、地利,人数又多,想要收拾我,尽管出手便是。若等侯某出了剑宗大门,你们可就伤不得我。”
周正方道:“侯总管此言差矣。剑宗是江湖小门派,从未打算得罪铁衣山庄,也不会伤害于你。”
侯牧野“嗤”的一声冷笑,道:“你设下诡计,骗了我十万两黄金,还敢说不想得罪铁衣山庄?”
周正方道:“侯总管这样说,可太小看我了。剑宗虽是小门派,却也没将钱财看得比道义还重。这十万两黄金来路不明不白,我分文不动,请你收回去吧。”
侯牧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追问:“你是说……想将这些黄金还给我?”
周正方道:“这些黄金原本就是你的,我从没想要占为己有。”
侯牧野道:“你既不贪财,为何还要设计这个骗局?”心中微一转念,忖道:“是了。他定然害怕铁衣山庄报复,才将到手的黄金退了出来。此人能在片刻间审时度势,不为重金所诱,倒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才。”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道:“周掌门既有这番诚意,侯某也就受之不恭了。”
周正方点了点头,身子却仍然挡在黄金箱子之前。
侯牧野心思一动,已知他的心意,从怀中掏出十张地契,交还周正方,道:“剑宗地契完璧归赵,咱们两家互不相欠。”
周正方收回地契,道:“事情业已了结,我就不留侯总管耽搁了。送客!”
自经适才一战,侯牧野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自知今日在心智与武力上都输给人家一筹,即使周正方不送客,自己也无颜逗留,当下吩咐随从抬走箱子,告辞而去。
众宾客见此情形,心中都觉不是味儿,纷纷向周正方告辞,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