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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麟道:“萧某若死于此,岂不正遂了某些人的心意?凌府主,你说是不是?”
两人话音平淡,却各含机锋。凌关山冷冷一哼,道:“萧青麟,你傲视生死,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毫无干系。请你把路让开。”
萧青麟道:“凌府主想去哪里,尽请自便。但车中之人却得留下,我与他有一笔旧帐,须在今日了断。”
凌关山脸色一变,道:“车中坐的是我朋友,你要为难于他,就是为难于我。凌某虽然人单力孤,也要与你周旋周旋。”说完这句话,他跳下车辕,挡在萧青麟身前。
萧青麟道:“凌府主,你朋友欠我兄弟一条性命,这是一笔血债!我向他清讨,不违天理,无愧公道。请你不要插手。”
凌关山道:“我不管这事的是非曲直,只知道朋友就是朋友。即使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我也不能见你行凶却无动于衷。”
萧青麟道:“如此说来,你是非要叫我为难了?”
凌关山双目一翻,不再言语。
萧青麟叹了口气,道:“凌府主,我与狄二弟情同手足,你是知道的。我念着这份兄弟情义,无论你做出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不会伤害你。但是此刻,我要为一个无辜的兄弟讨还公道,他也不是白死的!今日之事,非以武力决断不可,纵有得罪,在所不惜!”说着,他右臂陡展,一股劲力自胸至臂、自臂及掌,拍在马车的车辕上。
只听得“喀喇喇”一阵乱响,粗如手臂的辕木寸寸断裂,四散飞溅,掌力余劲不衰,沿入车厢,将四根蓬柱一齐震断,轰然倒塌。只见车中盘膝坐着一个白衣老者,神情木然,赫然正是“千臂瞽魔”司空绝。
这一掌威猛如斯,凌关山不由得骇然失色,他担心萧青麟突下毒手,快步冲到司空绝身前,喝道:“姓萧的,你想怎样?”
萧青麟冷冷盯着司空绝,道:“司空先生,你是江湖前辈,此事该当如何了断,请你交代一句话吧。”
司空绝脸色苍白似雪,向萧青麟点了点头,伸出右掌搭在凌关山肩头,往斜刺里一推。凌关山立足不稳,登时栽出七八步,几乎趴倒在地下,忙道:“你……你……干什么?”
司空绝沉声说道:“凌老弟,这儿没你的事,请回府吧。”
凌关山道:“你何出此言?凌某但教有一口气在,决不容人伸一指加于先生。”
司空绝道:“凌老弟高义,我交了这样一位朋友,虽死何憾?不过,江湖中的事,须按江湖规矩了断。我面对一个晚辈,总不至于还靠别人庇护活命。”
凌关山急道:“你的身体……如何抵得住姓萧的……”
司空绝脸色一沉,道:“住口!你我相交多年,如何不知我的脾气?难道非要迫我翻脸么?”
凌关山被他一喝,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他知道司空绝年纪虽老,却丝毫不减犷悍之气,此刻既说不要自己插手,那是决意独抗萧青麟,自己若要勉强留下,只会惹他生气,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我这便走了。你……你多保重!”转身而去,再无一句废话。
待凌关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司空绝道:“萧青麟,你想报仇,这便来吧。”话虽这么说,但他盘膝坐在车中,双手平垂,丝毫看不出运功抵御之状。
即使如此,萧青麟也不敢掉以轻心,知道此人暗器功夫冠绝天下,一旦出手,必然极难抵挡,因此向后退了两步,双掌抱圆守一,立了一个门户。
司空绝觉出对方并不躁进,说道:“萧青麟,自从武昌一别,我心里常想,你我终有相见之期,届时便将一搏生死。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好快,今日看来,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
萧青麟低声道:“司空先生,咱俩原本没有怨仇。你想杀我扬名,我并不怪你,但你不该害死我的阿牛兄弟!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乡民,从没招惹到谁,却惨遭你的毒手。我若不替他报仇,世间还有天理么?还有公道么?”
司空绝淡淡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那个乡下青年吧。我记起来了,那天他替你挡住我的暗器。虽然我原本没想杀他,但他毕竟死在我的手下,你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他话音一顿,又道:“不过,我这颗人头也不是白给的。你要杀我,能有几分胜算?”
萧青麟道:“你的武功、智谋均不在萧某之下,但真动起手来,我自信可以赢你。”
司空绝苦笑一声,道:“不错,我终究是吃了年迈眼瞎的亏,敌不过你的雷霆一击。可是话又说回来,尊夫人似乎全无武功,我若向她发招,你又有几分把握抵挡得住?”
此言一出,萧青麟不由得骇然色变,喝道:“以你在江湖中的声望,难道会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司空绝道:“我连性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声望?我只知道你将夫人看得极重,我若伤她,便如伤你一般。”
萧青麟急怒交集,道:“你敢伤她一丝一毫,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空绝冷冷说道:“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么?老实告诉你,我说得出、做得到,千臂瞽魔言出必践,生平没说过一句空话。尊夫人若中我一枚毒针,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就算你杀了我报仇,可也晚了!萧青麟,你敢不敢冒这个险?”
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萧青麟却知对方绝非空言恐吓,他双拳紧攥,骨节啪啪作响,但腿上却如坠千斤,半步也跨不出去。
司空绝听他默然不语,便已揣摩出他的心意,说道:“萧家神剑盖世,生平怕过谁来?可是今日纵能杀我,却难保全亲人平安。这样吧,我跟你做一桩买卖,我让你得偿报仇之愿,但你也要答允我一件事。”
萧青麟暗觉诧异:“这人不知又生什么诡计?”
司空绝道:“只须你答允了这件事,便可上前杀我报仇。司空绝甘愿赴死,决不会向尊夫人加于一指之力。”
这番话实出萧青麟意料之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司空绝道:“我要你今生今世,决不踏入凌府之门,决不伤害凌关山毫发!即使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要忍让避行。”
萧青麟道:“你舍弃自己的性命,只是要为凌关山求情?你这样是为了什么?”
司空绝道:“你别问我为什么,此事于你并无害处,何乐而不为?”他说到这时,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晶光灿然的匕首,一挥手,将匕首插在身旁的辕木上,说道:“你只须依得我这番话,立即杀了我,为兄弟报仇,我决不抗拒。”嗤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
萧青麟道:“你不怕自己死后,我却不依你所言而行,你岂不是死得轻于鸿毛了么?”
司空绝道:“你是一条铮铮铁汉,一言九鼎,岂会反悔?数日前,你为了一对无亲无故的母子,尚肯干冒万险,孤身而入东湖梅园救人,怎能手刃老朽之后而自食诺言?我筹算已久,这正是保全朋友的良机。司空绝已是风烛残年,以一命而换凌府的安宁,这买卖如何不做?”他脸露微笑,凝视萧青麟,只盼他快些下手。”
萧青麟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那日你在武昌设计害我,是受了凌关山的指使,对不对?”
司空绝脸色微变,道:“大丈夫行事痛快些,哪来忒多废话?你横刃一刺,我引颈就戮,岂不干净利落?若等我后悔,你再想轻易得手,可就来不及了。”
萧青麟断然说道:“我不怕你后悔,有几件事非弄明白不可。凌关山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编造谎言欺骗狄二弟?他到底害怕我什么?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意欲何为?”
听着萧青麟连珠般的问话,司空绝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他为什么杀你,你怎会不知?现在反来问我?”
萧青麟道:“我自然不知,不问你却问谁去?”
司空绝道:“难道萧铁棠没对你讲过当年的事?”
萧青麟愈发惊诧,道:“如何牵扯到我父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空绝神色愈发费解,道:“萧铁棠为何不说?他为何隐瞒?难道他……他忘记了?不可能……决不可能!”
萧青麟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但我父亲自退隐以来,决意不再沾染江湖血腥,对从前的所作所为亦是守口如瓶。”
司空绝“啊”地大叫一声,仰对苍天,喃喃道:“原来如此!错了,都错了。罪孽……罪孽……”一语方毕,口鼻中猛地鲜血狂溢,身子向后软软栽倒。
萧青麟吃了一惊,喝道:“你怎么了?”快步抢上,将他抱住,同时飞速点了他胸口四处大穴,护住他的心脉。
司空绝任由萧青麟抱着,全身仿佛散架一般,道:“罢了!死期已至,没人可以救我。萧青麟,你别忘记答应过我的话!”
萧青麟心道:“我几时答应过你了?”眼见司空绝心跳越来越弱,随时都可能死去,便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去伤害凌关山,但你必须告诉我,当年你做错了什么事?犯下什么罪孽?”
司空绝道:“我……我不能说!我们三人发过毒誓,谁将此事说出去,必遭天谴,祸及九族!”
萧青麟道:“原来有三个人,他们是谁?凌关山是不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人在哪儿?”
他问话越来越急,但司空绝神志渐迷,已听不清他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天……风雪刮得好急,我听见他们的叫声,闻到……血的腥气,他们死了……抱在一起,是我……我杀了他们……”一口气喘不过来,憋得满脸青紫。
萧青麟道:“你杀了谁?”
司空绝面色僵灰若死,道:“他们死得很惨!我还要……斩草除根,可凌兄弟就是不肯,否则……怎会有今日?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真是……报应……报应……”话未说完,身子猛地一挺,就此一动不动了。
萧青麟望着司空绝的尸体,见他双目虽失,眼皮却犹然圆睁,似乎心有未甘,不由得低声道:“你虽没有双眼,却死得不能瞑目,到底还有什么不能示人的隐情?”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浓,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宫千雪轻轻走来,道:“他死了么?”
萧青麟沉声道:“死了!”
宫千雪道:“刚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一句话提醒了萧青麟,当即解开司空绝的衣衫,只见他胸口一道血线,从前心直划至小腹,倘若伤口再深些,便已开膛破腹。萧青麟神情郑重,低声道:“原来他已经受了致命之伤,刚才将话说得平平稳稳,没泄出半点疼楚之情。这份忍痛的定力,实在了不起!”
宫千雪道:“他自知求生无望,所以甘愿一死,以交换你答允不去触犯凌关山。这份义气,倒也难得!麟哥,他是被什么所伤?”
萧青麟道:“是剑!”他是使剑的大行家,从创痕中认出这是利剑所伤,再一思索,便知剑招的走势,不由得说道:“好快的剑法!自偏锋而入中宫,闪电一击,便已置人于死地。中原武林似这样使剑的,倒也不多。”
宫千雪听着他的话,喃喃自语:“剑走偏锋……剑走偏锋……”忽地脸色一变,道:“麟哥,你仔细看看,那剑伤是不是由心门直落丹田,贯穿任脉中紫宫、膻中、鸠尾、建里、神阙五处大穴?”
萧青麟按她所言望去,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宫千雪语气渐急,道:“是不是剑痕微曲,有如锯齿斜割之形?”
萧青麟道:“是啊,一点儿不错!便如你亲眼所见一般。”
宫千雪道:“果然是他!想不到如此偏激的阴山敕勒剑法,真被他练成了。”
萧青麟道:“你说的是谁?”
宫千雪道:“那人……我……我不知道他是谁?”
萧青麟道:“那你如何知道什么阴山敕勒剑法?那又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宫千雪低下头,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麟哥,你还记得钟离世家的剑法么?”
萧青麟道:“记的,怎么?”
宫千雪又道:“剑阑的武功你也知道的,你若与他交手,胜负如何?”
萧青麟不解道:“雪儿,你说到哪里去了?这事与钟离剑阑有什么牵扯?”
宫千雪神情凝重,道:“你别问我为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
萧青麟暗暗奇怪,两人自成亲以来,宫千雪绝口不说当年在钟离世家的生活,她既不说,萧青麟便也不提。哪知此刻她突然提起钟离剑阑的名字,萧青麟甚觉突兀,道:“我对钟离剑阑的人品和武功都很钦佩,但真动起手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宫千雪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接着说下去。”
萧青麟道:“若是切磋武艺,或能拆解百余招,但如性命相搏,三十招内可分生死。”
宫千雪道:“你说得保守了,剑阑的剑法虽然不弱,但你若出手便是‘一剑八芒血连环’,他挡不住你二十招。”说到这里,她双眉微蹙,沉浸入回忆之中,道:“那年我刚刚嫁入钟离世家,剑阑带我进入百剑堂,观赏天下名剑。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利剑,眼都看花了,便问他哪柄最好?剑阑说:‘天下好剑,岂能用好坏二字而论?若说最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