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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天行恨不得立即跪下叩几个响头,一脸的感激之色,恭谨的道:“多谢庄主!”
司马长风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愿收回、老夫把它毁了吧。”
说着,将那纸契约扬了一扬,表示是“如假包换”,然后三把两把撕个粉碎,揉成一团,振腕去向墙角杂物堆里。
司马长风的神情,真的十分诚挚。
费天行几乎感动得流下泪水,扑身跪倒在地,伏首道:“属下真的不知怎么报答,只有来世结草衔环以谢庄主天高地厚之恩!”
“不必!”司马长风忽地一改和蔼可亲的脸色,收起笑容道:“你起来,咱们不必说什么来生结草衔环,老天眼前就有一件事交给你办。”
费天行恨不得以死相报,如今听了司马长风之言,不愁反喜的道:“庄主尽管吩咐。”
司马长风的脸色更加严肃,双眼凝视着费天行。神情有些紧张的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等闲视之,万一我说了出米,你办不到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知道吗?”他再一次的强调事情的不平凡。
然而,费天行朗声道:“庄主,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属下即使拼了性命,也不让庄主失望。”
“好!”司马长风脸色稍有笑容,但是,神情十分认真的道:“我己选定了端午节那天,在司马山庄举行一个很特别的武林大会。”
费天行道:“属下愿意暂时放下丐帮帮务,以总管的身份,替庄主张罗。”
不料,司马长风不住的摇头道:“不!你仍旧是丐帮帮主的身份前来赴会,不过要率领丐帮的重要人物,如八方长老、水陆两路的分舵舵主,加上各级护法,一同来参加大会,不能缺少一个。”
费灭行忙道:“属下照办。”
司马长风微笑点头,又道:“这样就好,你且坐下来,我还有话与你商量。”
二年来,费天行在司马山庄,从没见过司马长风这等亲切,这等语气和蔼过,尤其是“坐”,在司马山庄,费天行乃是“总管”。
说穿了不过是“仆人的头子”而已。
虽然司马山庄俨然武林盟主,身为山庄总管是一人之下许多人之上,在山庄里分量地位都很良,对外也受人尊敬,但费天行从来没有在司马长风身侧坐下来过。
更有一点是“竹话与你商”,这商量二字,也使赞天行受宠若惊,内心不由忐忑不安,料定必有惊天动地之事,还是……司马长风见费天行沉思良久没何说话,不由道:“你在想?”
费天行不由悚然一惊,忙道:“哪有属下的座位,庄主说商量,属下更不敢当。”
司马长风仰脸笑了声道:“哈!费帮主,你可知道这次武林大会的用意吗?”
“属下愚味。”
“敌血大会。”
“歃血?”
“对!我选了八大门派以外的野仙游侠,要组织天下第一流。”
“天下第一流?”
“不称帮,不论派,不叫会,不立门户,我叫它做‘流’,这个‘流’,就叫做‘天下终一流’,懂吗?”
费天行实在不懂,但又不敢说出口来,一时答不上话来。
司马长风又道:“我之所以称它为‘流’,是想这个‘流’像是水一般,能掀起狂涛巨浪,又能像涓涓细流,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静时淙淙不绝,动时滚滚泻泻,像洪流似的,席卷天下。哈哈……天行,你该明白了吧。哈哈……”说到兴起之际,司马长风忽的从座位上弹身而起,举起双臂,长笑不已,似乎天下只有他一人,似乎他已是宇内的至尊,武林的宗主。
费天行不由瞠目结舌。因为,目前司马山庄在江湖上已经有崇高的地位,武林中承认的盟主,一剑擎天的名号响亮得很,实在用不着再举行“歃血”大会。“歃血”大会是一门一派的开幕大典的仪式,或是结盟并寨才有的礼数。司马长风约谁来,已经指出是“野仙游侠”,假若是真的敌了血,不用问,现在的名门正派,是参加还是摒谙门外呢?参加,无形之中名门正派自然瓦解,因为都并入司马山庄。不参加,司马长风的性格,加上“天下第一流”的构想,势必要消除异已,那么……费灭行觉着一阵冷汗顺着自己背后渗出,内里的里衫湿透。
司马长风焉能看不出费天行的心思,冷冷的道:“天行,你不赞成我的意思?”说着,他高举的手臂突然垂下。
“当!”藏在袖内的匕首应声落地,巧的是那柄匕首落下时乃是刀尖朝下,“笃”的一声脆响,竟然插在麻石铺成的地面,几乎整支匕首都刺入石中,力道之沉可以想见。
费天行忙道:“属下斗胆请问庄上,丐帮承蒙庄主面嘱届时前来,是不是要亢任接待字内高人,或大会中各级执事?”
不料,司马长风摇手不迭道:“不!不!你率领丐帮前来是参加歃血,并不是要担当什么职司。”
费天行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内跳出来,但脸上却带笑道:“哦!属下……”
“你听我说!”司马长风拦住费天行的活,道:“天下第一流的主流是司马山庄……其余各处没有门派的高手我都一齐网罗过来,算是主流的一点一滴小水泡。你嘛,哈哈!天行,算是第一道支流,你还满意吗?”
费天行势在必问的道:“那么一来,庄主,丐帮呢?丐帮算是什么?”
想不到司马长风忽然前跨一步,走近了费天行道:“你从来没想到丐帮二字非常难听?你忘记了丐帮波黑白两道称做穷家帮?要你率领丐帮的重要人物前来歃血,就是要给你天大的面子,从歃血之日起,不准任何人再提丐帮,扫去那个难听的‘穷’字!”他口中说看,脚下不经意的一寸一分的前移,等到话说完,人已在费天行的身前五尺之处,深乎可及。
费天行通身发毛,汗流夹背。
司马长风就在此刻,突然右手疾伸,搭在费天行的左肩之上。
费天行乃练功之人,而且是列名高手。自然反应灵敏,人虽不敢跃退,而暗地里已将全身真气上提,力道凝聚在左肩琵琶骨及肩井大穴。
司马长风岂不感到有股反弹之力,个由朗声而笑道:“天行,你的功力进境很快,反应的力道也恰到好处。哈!嘻嘻!”
费天行的一张脸既红又热。
适才,真的是性命交关的一刹那。只要司马长风的五指运功抓下,费天行必然落一个半身残废,甚而二十年的功夫,算是白练了。
好在司马长风按在肩上的手。丝毫没有展功用力,只像平常人搭肩轻拍,接着司马长风又道:“还有一件事,想来你一定乐意知道的,就是你母亲的消息。”
“庄主!”费天行几乎要大叫起来。
司马长风又道:“我不但有了确实的消息,而且已将老太太接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这该是你天大的喜讯吧。”
司马长风说完之后,不等费天行回话,收起按在他肩上的手,折身缓步走回豹皮掩垫的太师椅,若不经意的坐下来。
费天行个由将信将疑。
解散丐帮,投入“天下第一流”,是费天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因为数百乍的丐帮,不能毁在他的手里,不敢做千古罪人。
费天行在问明了歃血大会的用意之后,原已是吃了秤锤铁了心。即使是拼了一死,也不能答应司马长风的要求。
他料不到突然之间,司马长风会冒出有了他母亲下落的消息。费天行是丐帮出了名的孝子,他之所以能进入丐帮,也是九变驼龙常杰的大师兄。人称“日走千家”飞毛腿葛天民偶尔之间发现他事母至孝,又是练武的上上之材,才刻意的传授了丐帮的打狗棒法。交到九变驼龙常杰门下,存心要他接棒做丐帮的掌门。
因此,他听说母亲有了消息,不由为难起来。
司马长风的性格固然是专门控制别人,利用别人的弱点,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此时此刻提了出来,一定是逼着费天行投靠,居心的尖酸刻薄甚至到了恶毒的地步。
费天行除非是个顾老母的性命,否则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听他的摆布,幸着鼻子走。
此时,司马长风又故作缓和的道:“天行,我可不是拿你母亲来胁迫你,你可以自做主意,仔细的斟酌一番,然后再回我的话。”
他说完,又微微打了个“哈欠”,显出倦容,仿佛话已说完,有“我倦欲眠君且去”的逐客之意。这当然是欲擒故纵的姿态。
费天行一见,连忙趋步向前,低声下气的道:“庄主,属下可否见家慈一面?”
司马长风毫不犹豫的道:“当然呵以。”
费天行大喜过望,忙道:“庄主……”
司马长风抢着道:“眼前还办不别,因为你母亲的失踪是有人存心安排,路途遥远得出乎你想象之外,我已差专人,就是十八血鹰中的六人前去迎接、保护她老人家平安的到司马山庄来。到时,你何止与你母亲见面,而且朝夕相聚,晨昏定省,享受天伦之乐。
哈哈!天行,你安心,为时不远了。”他娓娓道来,活神活现。
费天行天性至孝,他不能不相信司马长风的话。
然而,他时丐帮的事是一个关键。他不能为了一已之私,为尽个人的孝道而毁了整个丐帮。
因此,他试着几近哀求的道:“庄主,家慈之事属下纵然一死不足报深恩,不知……不知此事可否与丐帮歃血之事另说另讲了?”
他料定此言一出,司马长风可能会勃然变色,甚而大发雷霆。
谁知,司马长风却冷冷一笑道:“丐帮就是你,你就是丐帮。天行,我之所以放你去当这个帮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找也累了,你也去歇息吧。”
司马长风说完,己立身而起,连眼也不看一看费天行,迈步跨过屏风,径自走向卧室。卧室,是司马长风自己一个人的天地,除了司马骏之外,连费天行也没进去过,是司马山庄的第一号禁地。
外厅,只剩下费天行。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费天行除了发呆之外,还有什么呢?地底深处,本来是冬暖夏凉的。此刻,一丝凉意,伴着费天行凄清的一声叹息,在宽阔的大厅上空飘荡,久久没有散去。
好生凄凉!
第十三回 来者不善
中州,有几个知名的城镇。
彰德府,是个南北杂货的集散地,一年四季商贾云集,车马相接,煞是热闹。
昆仑派每年一次大会今年选定这个府城举行,乃是最为难得。会期定在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是东岳大帝黄飞虎的生日。
昆仑派的大会,为何不在总舵所在地的昆仑山呢?一来,昆仑山地方偏僻,务路人马往返舟车不便又费时口,尤其要邀请的宾客也往往冈路程遥远而十请九不到。
二则,昆仑一派自七十二代之后,由于收徒泛滥良莠不齐,恶性影响所及,帮务不振,总舵几乎自顾不暇,徒众分散,人力、财力都有不胜负荷之感。
于是,掌门人西门怀德将一年一度的大会责成几个人手众多财源充足的分舵轮流办理。
彰德府南来北往的人多,商业频繁,帮务容易发展,财源不虞缺乏,是最好的大会地点,南北相距又恰在中站。因此,更加热闹。
处在北门外的“东岳大帝庙”提前一个月,已经整修得焕然一新。
北方的庙会,是一件大事,四面八方的商人,早已向庙祝接洽,要租赁一片地方,搭建临时的棚帐,卖草药、农具、家具、吃食、茶点、玩具、衣饰……庙祝本来就是昆仑弟子,他凭庙中的人手是不够的,所以也把这件事交给昆仑彰德府分舵来办。昆仑门彰德府分舵的舵主,人称“拼命郎君”罗大友,在地方上颇有些名望,可惜他是凭这点名望被昆仑派给看上的,目的只在借重他既有的名望,故而论手底下的功夫,并没得到昆仑门的真传,花拳绣腿而已。
大会就在东岳庙,而接待四方前来与会的地方,却是彰德府最大的一间“仕官行台”,店名叫做顺风庄。顺风庄在彰德府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南门大街街头,北门大街的街尾,一涟五进,门面六间,气派十分宏伟。店主也是个舞刀弄棒的朋友,算是昆仑俗家弟子,叫做薛无痕,练就一身轻身功夫。
这一天,正是三月二十五日。天色也不过是黎明,太阳刚刚露出脸。
一个凶巴巴气虎虎的黑衣青年,便风尘仆仆的跨步上了顺风庄的台阶,对刚刚起床未久,正在卸下大门门板的店小二带者三分怒容道:“店家,你们这是不是叫做顺风庄?”
店小二带笑指着大门额上的一块金字牌匾道:“暗!金字招牌,顺一风一庄!就此一家,别无分店。”
凡是店小二,可以说没有老实人。因此,店小二说话的神气活现,是比平常人来得俏皮,显得特别。
谁知那黑衣少年闻言厉声道“难怪顺风庄的气焰逼人,连个狗腿子店小二也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咦!”店小二斜着眼道,”这是队何说起,我是狗腿子吗?就算是,也是昆仑门的狗腿了,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