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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见灭红大师身形一闪,到了萍儿面前,双手疾伸,闪电般握住了萍儿的手腕,只听‘当’的一声,萍儿掌中竟有一柄匕首落在地下,萍儿颤声道:“放手……放手!求求你莫要管我!”
灭红大师道:“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寻死?”
萍儿痛哭道:“我还能活么?……我还能活么?我虽是别人买来送若展公子的人,但我既入展家的门,便是展公子的人,今日既被那妖贼污了身子,只有以一死才洗得乾净,大师,求你放手好么?”
群豪方才见她那般壮烈机智,早已对她十分钦佩,此刻见她竟有寻死之意,不觉大惊,又围了过来。
展梦白亦自赶来,萍儿掩面道:“展公子,萍儿已无颜再见到你,你……你还是快些走了吧!”
灭红大师道:“你为何无颜见他,他也不会瞧不起你!”
展梦白道:“正是,展某深感姑娘的大恩大德,若是有丝毫瞧不起姑娘之意,便是禽兽不如了。”
萍儿痛哭道:“无论公子你怎么样说,我……我也……不能再随着公子了,只有萧姑娘才配得上公子你。”
萧飞雨本就对她甚有好感,闻言更是怜惜,虽然身子不能动弹,口中却道:“你莫要说傻话,你为何配不上?”
萍儿道:“萧姑娘,求你莫再说了,但愿你兴展公子百年偕老,永为连理,萍儿死了也高兴的很。”
萧飞雨听的又是感激,又是悲痛,口中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突见‘赛陈平’熊正雄挺身而出,沉声道:“夫人纵不愿再与展公子成亲,但已是布旗门掌门,如何能死?”
此人说话痛快俐落,群豪哄然道:“熊大哥说的是!”
萍儿凄然一笑,道:“方才我说那话,本是一时从权之计,这白布旗是展公子的,只有展公子才能做布旗掌门。”
展梦白肃然道:“展某若敢接掌布旗门户,早在弃老前辈仙去时便答应了……姑娘你揭发了杨璇之阴谋,教‘布旗门’侠名不致为奸人所污,秦老前辈天上之灵有知,也必定将这白布神旗传给你的?”
群雄又自哄应,熊正雄恭声道:“正是,夫人为本门如此,除了夫人外,再有谁配做布旗掌门?”
萍儿颤声道:“我……我本是个烟花妓女,又……又被污了身子,我这么下贱的人,怎么配做布旗掌门?”
灭红大师沉声道:“谁说你下贱,那才真是下贱的人,依我看那些三贞九烈的女子,见了你都该抬不起头来才是。”
群豪齐呼道:“大师说的好!”
灭红大师道:“何况,若论下贱,世上本再也没有比我昔日更下贱的人了,我还不是好好活在世上。”
绝红大师笑道:“师妹说的好!依我看,这孩子生性倒有几分和你昔日相像,何不就收了她为徒吧!”
灭红大师笑道:“萍儿姑娘,你可愿意么?”
萍儿还未说话,展梦白与萧飞而已抢着代她说道:“自然愿意的……”两人相视一笑,展梦白住口。
萧飞雨道:“萍儿姑娘,你还不跪下?”
萍儿果然福至心灵,噗地跪倒,道:“大师……哦!不……师父,你老人家若是收萍儿为徒,萍儿就不死了。”
灭红大师笑道:“好,好孩子……你且从我几年,几年后各位若是还愿你为布旗掌门,那时……”
萧王孙接口笑道:“那时灭红大师的高足,也尽够资格作布旗掌门了,大家焉有不愿之理。”
群豪大喜,一齐哄然响应。
萧飞雨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不知道灭红大师的高足,可有资格作我爹爹的乾女儿么?”
萧王孙捋须笑道:“小丫头,人家刚说你配得上展公子,你就要收人家为乾妹子了,也不害臊。”
群豪哄堂大笑,萧飞雨又羞又喜,不依道:“爹爹,我……我不来了!”口中虽不依,却一直喜欢到心底,连伤势都几乎忘了。
灭红大师道:“闲话少说,你倒是收是不收?”
萧王孙笑道:“好厉害的出家人,在下怎敢不收。”
灭红大师也不禁莞尔失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尼那有什么厉害”群豪更是笑声不绝。
满堂大笑声中,萍儿已在萧王孙面前盈盈拜倒。方才满布杀机与悲伤之地,倾刻间便化作一团喜气。
那扫地的老头子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拍掌大笑,一双终年睡眼惺忪的眼睛,居然也大大张了开来。
‘赛陈平’熊正雄朗声道:“本门能得灭红师太之徒,帝王谷主之女统率,实是本门从来未有之喜,更不可不贺。”
群豪齐呼道:“正是?”
熊正雄道:“不如由晚辈作东,去整治些酒菜,就在这里,请各位前辈痛饮一场,两位大师也不妨进些素酒。”
绝红大师道:“盛意贫尼心领,但这位萧姑娘的伤势,却已不能再耽搁了,贫尼即当告辞。”
群豪听得此言,自不敢再加挽留,异口同声道:“但望夫人早日归来,重整本门,那时再以素酒敬奉两位大师。”
灭红大师笑道:“那时自当拜领,只是此刻贫尼还有件事要相求这位熊施主则个,不知熊施主能否俯允?”
熊正雄躬身道:“大师只管示下。”
灭红大师道:“布旗秘笈暂由贫尼带去,此柄白布旗,却要熊施主暂加保管,布旗门中之事,也要请熊施主多多费心。”
熊正雄道:“遵命!”
灭红大师听他只说‘遵命’两字,不多废话,便知此人乃是条不说空话,脚踏实地的汉子,嘴里说的越简单,却越是必将舍命护旗,全心做事,是以心下也甚是放心,当下便将那柄白布旗交过。
萍儿忽然道:“我也有一事相求!”
熊正雄恭声道:“掌门吩咐,怎能用此‘求’字?”
萍儿一笑,指着那老头子道:“他也是杨璇掌下余生的人,但望你能好好待他,莫教他少了酒喝。”
熊正雄道:“是!”
那老头子感激得老泪婆娑,自然又有一番礼数。只见萧飞雨与萍儿纤手互握,已亲热的如同姐妹一般。
绝红大师向萧王孙笑道:“贫尼带走了谷主亲女儿,师妹又带去了谷主乾女儿,谷主你可舍得么?”
萧王孙笑道:“舍得就是舍不得,舍不得就是舍得。”
绝红大师失笑道:“原来谷主也会打佛家机锋的。”
杜云天忽也笑道:“幸好他还有个女婿陪着,不致寂寞。”这严肃的老人也顽笑起来,显见心中欢喜已极!
展梦白、萧飞雨却听得脸又一红。
绝红大师瞧着萧飞雨笑道:“好,去吧!”
萧飞雨怔了一怔,道:“去那里?”
绝红大师道:“还有那里可去,自是去和他道别呀!”
萧飞雨红着脸道:“谁要和他道别……”口中虽如此说话,秋波却早已在暗中偷偷向展梦白飘了过去。
萍儿笑道:“只有我知道姐姐的心意……”
绝红大师道:“你且说说看。”
萍儿道:“姐姐和姐夫反正马上又要见面了,自然就索性装得大方些,若是不然呀,嘿!不要她道别也不成呀,你老人家刚刚不是没瞧……你若是不让我两人好好道别,姑娘就要……”她故意学着萧飞雨方才与杨璇的语气,但词句稍稍改了两句,恰是对题对景。
但她话未说完,已笑得喘不过气来,萧飞雨骂道:“小贫嘴,你……你……”身子又弱,又是羞,又是笑,也是说不下去,群豪见了此等小儿女之嬉笑真情,想起方才之凶杀殴斗,当真有如隔世般。
众人目送那两位昔日之红衫美妇人,今日之灰袍比丘尼,大袖飘飘,带着萧飞雨与萍儿远去之后,才敢落座。
萧王孙、云天、展梦白自更感慨良多,对坐半晌,展梦白方自探询萧、杜两人,怎会到了此地?
杜云天道:“那日我与你分手,果然不两日便追着萧谷主……哈哈,其实只是萧谷主在路上寻着了我而已。”
展梦白忍不住又插口问道:“前辈既然追着了……追着了……”
萧王孙微微一笑,道:“此刻只管随众唤我谷主便是,这岳父两字,料想你也叫不出口的。”
群豪又自哄堂,杜云天也不觉莞尔。
展梦白被他说破心事,面孔一红,却道:“前辈既是追着了岳……岳父,令媛病势想必已大好了。”
他性子最拗硬,别人都道他不好意思唤出岳父两字,他就偏偏唤了出来,只是唤得仍有些生硬。
杜云天与萧王孙相视一笑,群豪纷纷怕掌喝采,杜云天道:“我与令岳商量之下,便觉小女的病,还是不治的好。”
展梦白大奇道:“那是为了什么?”
杜云天欢喜的面容上,忽然掠过一阵阴影,沉声叹道:“有些人若是清醒了,反比终生痴迷更为痛苦。”
这句话说得甚是含蓄,但展梦白略一寻思,已想通了其中的含意,心下突也一阵黯然,默默垂下头去。
想那杜鹃神智若是清醒过来,见到她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已成了别人娇婿,而自己也糊里糊涂地做了他人的妻子,这痛苦是何等沉重深邃,只怕任何人都难以忍受,自不如痴痴迷迷,但却安适地渡过一生,反倒幸福的多,杜云天不将为她爱女终生着想的这番苦心解说清楚,只是生怕展梦白对此负疚,为此痛苦,但展梦白想通此理之后,其痛苦与负疚之心也更是沉重。
杜云天见他神情那般悲痛,反又展颜笑道:“你难受什么?鹃儿能如此渡过一生,你该当替她欢喜才是。”
展梦白黯然道:“但……但……”
杜云天仰天大笑道:“想那唐燕也是武林世家的公子,有那点配不过鹃儿,老夫能得此娇婿,也心满意足了。”
展梦白眼见这武林前辈胸襟如此开阔,风仪如此洒脱,不禁又是钦佩,又是感激,情不自禁,伏地拜倒。
萧王孙一直面含微笑,安坐不语,此刻忽然含笑道:“我方才收了个乾女儿,杜兄现在可愿收个乾儿子么?”
杜云天怔了一怔,才懂得他言下之情,不觉捋须大笑道:“老夫那里担当得起……那里担当得起……”
口中虽如此说话,眼睛却一直瞧着展梦白,显见得心里实在情愿已极,只等展梦白自己说出口来。
展梦白也已会意,大喜忖道:“我如此愧对他父女两人,若是能拜在他膝下,也可稍减负疚之心……”
当下再不迟疑,伏在地上,大声道:“爹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头。
他生平不愿屈膝,但这几拜却是拜得诚心正意,群豪哄然鼓掌喝采,熊正雄忙着奔出张罗酒菜。
杜云天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来,大笑道:“好,好,老夫常以无子为恨,想不到行将入土时,竟收了个强爹胜祖的儿子。”
伸手掺起展梦白,凝目瞧了几眼,似是一生中这才第一次见到展梦白似的,展梦白反倒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杜云天已接口笑道:“好!好孩子,好男儿……唉,我那亡妻今日若能见到你,更……更不知要有多么欢喜。”
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感怀,口中虽在大笑,目中却已老泪纵横,手掌也不住颤抖,显见心中激动已极。
展梦白但觉一阵热血冲上心头,喉头哽咽,诘难成句。
萧王孙在一旁捻须微笑,清澈的双目中,竟似也隐隐泛起泪光,这冷静的老人,显然也被这种真挚的亲情感动。
突见熊正雄站在高台上大声道:“咱们布置这会场时,本以为无异铜墙铁壁,别人万难越雷池一步,那知……”
伸手一指萧王孙等人,接道:“但这几位武林前辈,却将此地视做无人之境,来去自如,兄弟本来难受的很。”
胸膛一挺,语声更是响亮,又接道:“但今日若非这几位前辈到来,‘白布旗’固是早已稀哩哗啦,不成模样,此地更不会有这么多喜事,兄弟那些难受,早已变作了高兴,此刻兄弟叫的酒菜已送来,就请老前辈们与众家兄弟共饮一杯。”语未说完,早已响起了满堂采声。
群豪纷纷大呼道:“熊大哥说的好……只是共饮一杯,却未免太少了些,熊大哥说对不对?”
熊正雄大笑道:“一杯太少,就喝他个三百杯!”
萧王孙微微笑道:“会须一饮三百杯,乃是酒中之仙李太白豪气,若是劝君更进一杯酒,就显得太过缠绵绯恻,不似江湖豪士该说的话了,熊大侠你方才说错了,理合先罚三杯。”
熊正雄大笑道:“老前辈如此称呼,在下死也不敢承当,但这三杯酒,在下却是死也要喝的……”
忽然间,只听一阵尖锐刺耳的风声自众人头顶划空飞过,接着,大厅屋顶上,勃,勃,勃,三响。
三只亮银色的长箭,自窗外射入,一排插在大厅横梁上,不但箭□色加亮银,箭身更是特长,显得诡异已极。
哄堂笑声,突然寂绝!
除了萧王孙仍然捻须安坐,直似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众人或多或少,面上都已变了些颜色。
熊正雄义不容辞,挺身而出,站在窗口,振臂大喝道:“来的那一路朋友?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