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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飞而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对咱家暗算?”
白衣妇人冷冷道:“你不认得我们么?我那妹子莫小静你总认得吧?我们就是为她讨帐来了。”
萧飞雨大声道:“谁是莫小静?谁欠了她的债,你们快生闪开……”她一心要将柳淡烟毙在掌下。却不知这三个女子亦是为寻柳淡烟而来,这白衣妇人便是“华山七莺”中的“石莺”石灵筠,黑衣女子是“铁莺”铁飞琼,妙龄道姑却是“银莺”欧阳妙。
原来“华山七莺”中的“玉莺”莫小静,被柳淡烟沾污失身,“华山七莺”大怒之下,一齐下山,终于探出了柳淡烟的巢穴,却不想又被柳淡烟骗过,“石莺”石灵筠冷笑一声,道:“你不要赖了,我姐妹这次下山,也不想立刻取你性命,只要你跟我上山去见小静妹子一面……”
萧飞雨怒道:“谁认得你那小静妹子?”
石灵筠一怔,道:“莫非你不是……”
“铁莺”铁飞琼厉声道:“此人说话神态打扮,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不是他还有谁?”喝声中又是一剑,刺向萧飞雨前胸。
“银莺”欧阳妙道:“五妹,莫要伤他性命,只要他跟我们回山好好与七妹成婚,从此洗心革面……”
萧飞雨怒道:“你认错人了,那柳淡烟……”
铁飞琼道:“柳淡烟就是你!”
她三人见了萧飞雨的打扮神情,一心认为萧飞雨便是那人妖柳淡烟,当下萧飞雨愤愤道:“我就是柳淡烟又当怎样?”赤手空拳,抢入剑光之中,她如今自己也受到冤屈,才知道破人冤枉的滋味,心念一转,想起了那常常被人冤屈,又被自己冤枉了的展梦白来,不禁又是后悔,又是惭愧,恨不得立时寻到展梦白,向他陪礼。
百灵筠道:“这竟然还敢动手,三妹,先找不要紧的地方给他几剑,却不要将他杀死,免得七妹伤心。”
萧飞雨一掌切向百灵筠持剑的手腕,顺势一个肘拳,撞向欧阳妙的胁下,左掌却扫向铁飞琼的“曲池”大穴,目光四扫,只见柳淡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心中更是急怒,招式也更是狠辣。
“华山三莺”三剑连环,一剑跟着一剑,一招按着一招,三剑几乎变为一剑,配合得当真是天衣无缝。
华山剑法中一招,“天河会”本有三武,“灵鹊搭桥”、“青牛凌虚”、“飞渡长空”,这三武连环旋出,变幻奇妙,已是剑法高招,此刻铁飞琼长剑一副,漫天剑花错落,有如一道天绵长桥,悬天而落,石灵筠立刻跟着一剑“青牛凌虚”,被风而出,萧飞雨连闪两招,但欧阳妙匹练般的剑光已斜斜划到,宛如一道经天青虹,飞波长空,她三人三剑合击,同时施出一招,剑式变化间,毫无间隙,更比一人施出时快了一倍。
萧飞雨不禁暗暗心惊,中原武林中,果有高手!她却不知道“华山三莺”心中的惊奇,更较她为胜。
她赤手空拳,周旋在这三柄名剑之中,竟丝毫不现败象,只见她漫天剑气中桃花缤纷乱落,而她的身形,亦有如花一般,在漫天剑气中盘旋飞舞,天边星群渐落,夜已将尽了。
数十招霎眼便过,萧飞雨身手虽仍未稍懈,芳心却是紊乱如麻,只恨这三人竟不分青白,便将她困住,那柳淡烟却乘隙跑了,她今日受到这样的屈侮,若不洗雪,怎么做人?但天地茫茫,柳淡烟已杳如黄鹤,今后却要去何处寻他?可想到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些从人,以及那可怜的女孩子宫伶伶,此刻为何都一无动静,莫非她倒也生出什么变故?再想到展梦白,满身冤屈,满心创痛,此刻含冤负气走了,也走得不知去向,自己怎么对得住他?
她不禁暗中长叹一声,突见眼前青芒一闪,欧阳妙掌中的剑锋,竟乘她心情慌乱之间,将她头上青丝削去一络!
第十章 箭雨烟鹤
展梦白奔出桃林,穿过桑林,抬眼望处,但见满湖渔火,忽明忽灭,彷佛都在嘲笑她的人生!
他自问一生无愧天地,却不知为何要被人如此冤枉,只觉心胸中一股冤闷之气,再世无法宣,仰天长叹一声,放足狂奔,到后来步履渐缓,他心思却更不平静,许多天来的往事,一齐自心头闪过。
刹那间他突地想起了宫锦弼,想起了这老人垂死前的面容,栗然忖道:“我受了那柳淡烟的污蔑,可以一怒而去,只因我已将一切事都置之度外,但我又怎能将伶伶这可怜的女孩子留在柳淡烟这种人手里?我纵然死了,又以何颜面去见宫锦弼的在天之灵?”
一念至此,他毫不考虑地转身而奔,只因这其间已别无考虑选择的余地,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宫伶伶!
未到桑林前,突见一骑绕林而来,马势如飞,奔腾而过,马上的骑士,低戴着一顶马连坡的大草帽,直压眉际,夜色朦胧中,更是看不清面目,但身影依稀间却彷佛像是“天巧星”孙玉佛,身后还伏有一条人影。
展梦白心头有事,看了一眼,也未在意,他若是回头看上一眼,便可看到这骑士身后的人,便是苦命的宫伶伶,只可惜他一眼扫过,便笔直进入桑林,穿过桑林,抬眼望处,桃花林中,竟弥漫着满林剑气,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妇人的低叱:“你若不娶老七……”
穿过回廊,他便立在厅门大声喊道:“在下展梦白,前来索回侄女宫伶伶。”
那知他喊了几遍,厅中却寂无回应,展梦白心头暗道一声:“不好!”一掌推开了门户,四下搜寻一遍,竟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他心里越来越是着急,放声呼道:“伶伶!伶伶!你在那里,叔叔来找你了,来找你了……”
喊了半天,还是一无回应,他愣在墙角,心里也全无主意,只是反覆喃喃自语:“宫老前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突听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自身后传来,声音有男有女,展梦白大惊之下,霍然转身,身后却是墙壁,这一片呻吟声竟是自壁里发出来的。
“莫非这墙壁另有机关?”他心念一闪,凝目望去,只见一片晨光,映在一尘无染的墙壁上,但那雕花的窗棂旁,却似有一些淡黄的汗渍,彷佛经常被人手掌摩裟,是以染上了手泽。
他自幼目光敏锐,异于常人,是以此刻一眼便看出了破绽,当下仔细在窗棂上触摸了一遍,只听壁上轻轻一响,墙壁上果然现出了一道暗门,暗门里一条地道,呻吟声更是清晰,断续着自地道中传出。
他定了定神,全神戒备着步入地道,地道中粉红的灯光里,彷佛满布着危机,他只觉心头微微惊慌,但仍然无畏地向前走去,终于走完地道,又走过一重暗门,只见一重彩色缤纷的珠,挡在面前,珠里的痛苦呻吟之声,让人听了,更是忍不住要发出恻隐之心。
“为何要对她欺骗,你若爱她,为何不愿与她结为夫妻,今日你若不好生说出,即便老七伤心,我也要宰了你。”
又听萧飞雨的声音怒骂道:“你放的是什么屁!”
展梦白愕了一愕,忖道:“谁是老七?难道这萧飞雨也是个淫贱的女子,骗了人家的七弟?”
动念之间,他身形已掠入桃林,萧飞雨一眼望见了他,心中不觉大喜呼道:“展梦白,你来得正好。我……”
“石莺”石灵筠反腕一剑,截断了她的话头,“铁莺”铁飞琼厉声道:“小伙子!快走开,莫来管这些闲事,你可知道这不是女子,是个人妖!”
萧飞雨气得面上发青,又放声怒骂起来。
她自幼娇纵惯了,又豪放惯了,常道世上男女,全都是人,为何男女便不平等,是以平日行事说话,便一无拘束,却不顾别人听了有多刺耳,“银莺”欧阳妙冷笑道:“这若非男子,怎会如此骂人?”
展梦白不禁又是一愕,暗暗忖道:“她竟不是女子!她原来……原来是个男人!难怪她平日言语神情,全没有半分女人气?”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生厌恶之心,深悔自己竟会认得了这样的人!
萧飞雨大声道:“展梦白,你不要相信这些女子的话……”
展梦白冷“哼”一声,不顾而去,直奔入房,去寻找宫伶伶,萧飞雨虽然在他身后大声呼喊,他根本听也不听,更不回头去看一眼。
展梦白抬手一掌,珠纷飞,一阵彩光耀目,他轻叱一声,嗖地窜了进去,目光一扫,忍不住脱口惊呼出声,立刻垂下了眼,这暗室中的景象,当真是令人不忍卒睹,粉红色的灯光下,只见数十个仅着寸缕的裸女,痉挛着卧在地上,满面俱是痛苦之色,也不知中了什么毒药。
还有几个男子,亦是满身痉挛,不住呻吟,地上盘盏狼籍,想是被他们毒发时打翻,而这些男子赫然竟是方巨木以及萧飞雨的一些随从大汉,他们显然是被柳淡烟诱来此间,到了这种温柔陷阱,他们自然谁也不忍离去,开怀寻欢作乐起来,又有谁会想到酒中竟有剧毒!
展梦白一把将方巨木自地上拉起,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巨木双拳紧握,呻吟着道:“毒……毒……”
展梦白惶声道:“宫伶伶呢?到那里去了?”
方巨木断续着呻吟道:“被人带……走了。”
他也不知道柳淡烟是何许人?地想不到柳淡烟为什么要将这些女子一齐害死?是以心中全无怀疑,才会糊里糊涂地着了道儿,他却不知道柳淡烟已决心将此地放弃,是以才将这里他早已玩厌的女子一齐杀了灭口!
展梦白再问几句——方巨木已答不出话来,展梦白知道唯有将这些人的毒药解开,才能查出根由,当下沉声道:“你们再忍耐些时,我去寻找解药来救你们!”飞快地转身奔出,掠出地道,但柳淡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他也不通医理,叫他到那里去寻找解药?
他心里惊乱焦急,不可言喻,茫然走了出去,但见晨光渐渐明亮,那“华山三莺”与萧飞雨竟仍未分出胜负,她三人心里已渐渐开始焦急,额上也渐渐沁出了汗珠,展梦白咬一咬牙,大声道:“萧飞雨,我问你,柳淡烟到那里去了?你可知道方巨木他们已遭了毒手?”
“华山三莺”心头一跳,齐地惊道:“你说什么?”
“石莺”石灵筠接道:“她……她不是柳淡烟么?”
展梦白奇道:“她自然不是柳淡烟。”
铁飞琼道:“这莫非在骗我们……”
展梦白大声道:“我骗你作甚?柳淡烟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他已看出了此事其中又有曲折。
只见“华山三莺”互望一眼,身手渐弛,那知萧飞雨突地轻叱一声,霎眼间连攻数招。
“银莺”欧阳妙迟疑道:“你若不是柳淡烟,就请住手,待我们查个清楚,若是错怪了你,我们自会陪礼!”
萧飞雨狂笑道:“陪礼?我被你们缠在这里,纠缠不清,再三请你们住手听我解释,你们都置之不理,我若武功稍差,早已被你们捉将去了,甚至已被你们杀死,此刻你们叫我住手,咱家便该乖乖地住手了么?”
“华山三莺”不禁为之一怔,只见她言语之间,招式更见凌厉,果真是心里毫无亏心事的样子。
“铁莺”铁飞琼性情最是刚烈,怒道:“既是如此,你又要怎么?难道你还能将我们姐妹吃了么?”
萧飞雨冷笑道:“你们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世上那有这么容易的事,先等咱家打得尽兴了再说。”曲肘一招,双指弹出,“叮”地一声弹在铁飞琼的剑尖上,铁飞琼手腕一震,长剑几乎出手。
石灵筠不禁发急道:“你这个人,怎地如此……”
萧飞雨大声道:“如此什么?”接连数招将石灵筠逼开数步,“华山三莺”见她手下毫不留情,剑法也不敢再稍滞懈,刹那间三柄长剑一错,又施展精熟的“华山剑”,与萧飞雨激战起来。
展梦白心悬宫伶伶的安危,着急道:“萧姑娘,请你先住手……”
萧飞雨怒道:“我的事不要你管,难道我就该让她们平白地冤枉了……突然想到自己又何尝没有冤枉展梦白?不禁再也说不出话来。
展梦白心里却在暗忖:“我果然也冤枉了她,险些以为她是个淫荡的女子,又险些将她当作人妖?唉!看来世人彼此之间,难免会生出许多误会,她冤枉了我,又何尝是出于她的本心,只不过是中了别人的奸计而已。”
一念至此,他心中对萧飞雨的愤怒全消,两人目光偶一相对,彼此心中,都有许多歉疚。
一阵风吹过桃林,突见桃林深处,竟冉冉飞入一只灰鹤,但这只飞鹤的双翅,竟未展动就飞了过来。
展梦白大奇之下,抬目望去,赫然发现这只灰鹤竟是烟雾凝结而成,冉冉飞到众人头上,被剑一激,灰鹤便化做了一片云烟,随风四散,“华山三莺”目光动处,齐声呼道:“好了,山阴老人来了。”
那知萧飞雨竟也喜呼道:“好了,小师伯来了。”
呼声未了,桃林外竟又飞入一串寸许小鹤,鸪鸠左右,一只接着一只地飞了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