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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展梦白仍是双拳乱打,道:“你移动做什么?”
萧飞雨轻轻一笑,道:“我自最左边一个开始,到最右边的一个为止,自后而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七十四个人全都点住了穴道,除了前面约莫十人之外,后面的人此刻虽仍站在那边,却已像死人般不能动了。”
展梦白又惊又喜,这才知道为何方才这些布旗门下,既不欢呼呐喊,只是木然而立,像是绅气奄奄的样子。有人还只当是布旗门戒令森严,是以门下的弟子部不敢骚动。
萧飞而又道:“但剩下的人,仍不可轻视,若动起手来,太湖弟兄还是要大批流血。”
展梦白道:“该当如何?”
萧飞雨笑道:“此刻你这样打法,别的人看来,一定赞你拳法奇诡,等下你先将我击败,然后冲过去将那边的七十余人全都击倒,这一来定可将那些人一齐唬住,再没有人敢出手了。”
展梦白大喜道:“此计大妙。”
萧飞雨笑道:“只是便宜了你,可以打我一拳,过去一点,先说一句狂话,然后再胡乱打我一拳。”
说话之间,两人身形已渐渐移了过去,展梦白便忽然狂笑道:“你这样的武功,也敢与我动手,我陪你游戏一阵,此刻要不客气了,注意,我三招之内,一拳要击在你左面肩头之上!”
那颀长白衣人皱眉道:“姓展的好狂,他先说出地方,三招之内若能得手,我真要……
说声未了,只见展梦白突将一只右手背到背后,左手胡乱幌了两下,反着腕子一招击去|萧飞雨的招式本来将上半身护得风雨不透,此刻掌势微分,恰巧露出个空隙,展梦白的一拳便恰巧击在她左肩上,萧飞雨故意惊呼一声,凌空飞起一丈高下,然后才高高的跌到地上。
这一拳招式,当真是自古以来,拳经所无,只看得众人目定口呆,作声不得,那颀长白衣人方自说到:“我真要……我真要……”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太湖群豪,自然震天价喝出采来。
就连“大鲨鱼”这般角色,都被唬得楞住了。展梦白双目一张,大喝道:“还有谁来指教几招?”
众人噤若寒蝉,展梦白缓缓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吕长乐等两人赶紧闪开身子。
展梦白冷冷一笑,走入白衣人群中,那些可以动弹的白衣人,都不由自主地闪到一边。
另长乐大呼道:“弟兄们一齐动手,将这收拾下来!”此人胆怯惜命,最是喜欢以多凌少,欺软怕硬,要他自己单独动手,他是万万不来的,此刻只当展梦白的武功虽高,但好汉却也架不住人多呀!
那知展梦白身形一展,双拳俱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可怜这些白衣人早已被点住穴道,只要被他拳风一挥,都老老实实地跌到地上,你撞我,我撞你,七十余人,立时倒满一地!
太湖群豪本有一齐助他动手之意,见到这般情况,不禁为之目定口呆,吕长乐等人更是骇得惶然失措。
展梦白仰天一笑,厉声道:“吕长乐,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长乐道:“展……世……兄……”牙齿打颤,身子发抖,接道:“今日之事,本非小弟自己愿意来的。”
展梦白冷“哼”一声,大喝道:“是你么?”
那颀长白衣人一言不发,突地拧动身形,横掠丈余亡命地逃走了,吕长乐急道:“等我一步。”
展梦白却已拦住了他的去路,道:“你也想走么7”吕长乐双腿发软,道:“展……展世兄!你我交情一向不错,小弟家里上有双亲,下有儿女……”
“大鲨鱼”怒骂道:“没胆量的狗才,替男人丢尽脸了!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作甚?”
吕长乐大惊道:“展世兄,真不是我要来的……”
展梦白心念一动,道:“是什么人主使你的?”
吕长乐牙关格格直响,目中瞳仁都吓得散了光了,展梦白此道:“说!”
大鲨鱼道:“不说宰了你!”
吕长乐颤声道:“是……是……”
突然三道银芒,自展梦白身后飞来,一齐打在吕长乐身上,吕长乐话未说出,惨呼一声,双手撕胸,道:“我家里……”扑地翻身跌倒!
他虽然舍不得偌大的家财,舍不得荣华富贵,却终于还是去了。
展梦白翻身厉叱:“谁!”
只见十余条白衣人影,如飞向黑暗中逃去,“大鲨鱼”迈开大步,冲了下来,大喊道:
“追!”
那知一条白衣人突地自地上弹起,落在他面前,道:“不要追了!”
“大鲨鱼”吓了一跳,掌中钢鞭一展,笔直点出。
那白衣人身形轻闪,笑道:“你不认得我了?”举手抹下了面上的白巾,赫然竟是萧飞雨?
“大鲨鱼”大惊之下,怔在当地,他始终以为萧飞雨是在舱里照顾着宫伶伶,展梦白也含笑走来,“大鲨鱼”望望萧飞雨,又望望展梦白,长叹一声,突又大笑道:“我算服了你们两位了!”将掌中钢鞭,吧地抛在地上。
此刻太湖群豪,早已欢声雷动,蜂涌着将他三人围了起来,只听那欢呼之声,震得湖水都激起了波浪。
一条大汉问道:“如何处置那些贼子?”
立刻有人哄然应道:“抛下湖里王八好了!”
群豪哄然大笑,便要动手,展梦白大喝道:“且慢!”
“大鲨鱼”道:“杀了他们,我也觉不忍,留下他们,却终是祸害,不如将他们先且凉在这里,你我去痛饮几杯,商量商量再说!”
一手拉着展梦白,走上大船,湖上灯笼摇晃,人声欢腾,“大鲨鱼”推开船门,笑道:
“请I”展梦白也不客气,与萧飞雨当先而入!
那知他一脚踏进舱门,便不禁惊呼一声,骇然道:“伶伶那里去了?”小床上的伶伶,竟又无影无踪!
萧飞雨失色道:“我已拍了她的睡穴,她……她怎会走呢?”伸手一探,被褥还是暖暖的,显见是方去未久。
众人面面相觑,满心惊惶:“难道是布旗门下将她劫去了?”
突听舱里冷冷一笑,道:“你来了么?请坐请坐!”
笑声尖细阴森,竟分不清是从何处传出。众人心底俱都一寒,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
另听那冷笑声又道:“你要走么?不送不送!”
展梦白、大鲨鱼齐地大喝一声,冲向内舱,那知那冷笑声又从身后传来,阴森森笑道:
“我在这里!”
展梦白等人霍然转身,却听身后竟也有冷笑之声,格格不绝,刹那间四面八方,竟像是都响起了这种阴森的冷笑!
冷笑声中,只见那开着的舱门,竟缓缓关了起来。
门后缓缓露出一人,背墙而立,身上裹着一面白布,一跳一跳地,倒退着跳了过来。
内舱之门,却缓缓打开,亦有一人,头蒙白布,一跳一跳地,跳了出来,双腿笔直,膝盖竟似不能弯曲!
展梦白又惊又怒,一掌击去,那知此人背后竟似长了眼睛,飘飘地随着他拳风飘了出去?.萧飞雨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咱家就不信这手!”
话声未了,却见这两个怪物竟齐声大笑了起来,两人一齐撤下白布,赫然竟是莫忘我老人及天马和尚!
莫忘我哈哈笑道:“我老人家见你两人骗人骗得有趣,也忍不住技痒,要唬唬你们!”
他抛去白布,却是一条床单,萧飞雨娇嗔道:“不来了,你老人家怎地越老越不正经!”
此刻那杜云天,手抱宫伶伶,含笑自内舱走出!
展梦白怔在当地,只见那“大鲨鱼”竟向天马和尚长揖道:“大叔,你早来一步,也免得我担心!”他等的一人,原来是天马和尚。
天马和尚笑道:“洒家为何来迟,你只要问他!”
他伸手指向展梦白,展梦白朗声道:“前辈有何吩咐,在下都可遵命,但那“白布旗”,乃是秦……”心念一转,突地大声道:“前辈,你要那“白布旗”,莫非就是为了此间的事么?”
天马和尚大笑道:“对了!若不是为了我这笨侄儿,洒家要那破旗子何用?只因洒家近年虽然仍是大酒大肉的吃着,却见不得别人流血,只恐洒家一人之力,制不住那些小鬼,所以才想拿白布旗来镇住他们,却不想你两人一搭一档,竟将他们都吓跑了!”
于是众人心中的疑云,至此豁然开朗,谈笑之间,天马和尚突地正色道:“今日之事,虽然已了,但后患却仍未消除,白布旗自从秦铁篆死后,门下许多弟子,突然都被.一人聚集起来,此人野心甚大,今日虽然一时轻敌,来的好手不多,但想必还是不甘心的”“大鲨鱼”击掌道:“是了,那姓吕的方才地说幕后另有主使之人,只可惜他还未说出,便已死了!”
展梦白皱眉沉思半晌,道:“前辈可知道么?那“白布旗”秦老前辈,乃是死在“情人箭”下,莫非此事又和“情人箭”有什么关连,莫非是那“情人箭”的主人,为了要控制布旗门,才将秦老前辈害死了?”
莫忘我道:“我老人家也是有些疑心,是以我二人打着打着,天马和尚一提此事,大家便都先赶来了!”
杜云天道:“只有鹃儿,还留在那里,照顾那些伤者,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人痴了些。”
他这话显然是对展梦自说的,但展梦白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到杜云天满面凄痛,他心里也不禁黯然。
“大鲨鱼”突地双眉一皱,转身奔出,片刻间使又奔了回来,手里倒提着两个白衣汉子!
展梦白抢步上前,掀开这两人头巾,只见一人横眉怒目,胡子刮得发青,一个满面风尘、皱纹,颔下留着一把胡须,修得甚是整齐,当下便拍开了他两人的穴道,厉声追问!
这两人有如做了一场恶梦醒来,又惊又惧,禁不住三言两语,那年青的一个便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本在灵隐寺前讨饭为生,只是生得两膀气力,不知怎地被吕大爷看上,给了许多银子,叫我穿上这身衣服,来和人打架,打架本是小的家常便饭,何况有银子,便答应了。”
众人一听他只不过是杭州城里,灵隐寺前著名的恶丐,不禁又是失望,又是恼怒,却又有些好笑。
另一人迟疑良久,方自长叹道:“在下本在镖局混饭,也小有名气,十余年前,识得了布旗门的朋友,便也入了布旗门,十年来布旗门一无事故,只不过有时大家聚聚,喝两杯酒,直到月前……”
众人一听此人真是布旗门下,精神一振,追问道:“月前怎样了,是谁在暗中将你们聚集起来的?”
只见此人,又迟疑半晌,方自叹道:“近年来开销甚多,亏空了不少,只能逃到杭州来,找个布旗门的朋友,有一日他忽然拿来大把银子,说布旗门有个聚会,我心里虽奇怪,但也不多说,到了那天,大家都穿着白衣,蒙着白巾,主持的人,彷佛声音颇为苍老,却也看不见面目,我便问那朋友,他也只知道出那银子的是吕长乐,另外还有个瘦长个子,但却不知那老人是谁?”
天马和尚望了望他那修得整整齐齐的胡子,知道此人必定沉迷酒色,才闹穷空,是以有了银子,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审言度色,这两人虽然无聊,说的倒不似假话。
天马和尚道:“想必是因为布旗门弟子难以寻找,是以那老头子才找了些青皮无赖来充数了。”
展梦白皱眉道:“但此人会是谁呢?”
莫忘我道:“如此看来,大约除了吕长乐与另一瘦子之外,别的人都也不会知道那老头的真象,我知道你定是为了认定那老人与“情人箭”有关,是以心里着急,但以你此刻的武功,即使看破了那老人的真面目,又有何用?倒不如先去学武,我们自会在这里留意探查。”
展梦白心头沉重,只见萧飞雨默默地望着自己,目中满是盼望企求之色,不禁长叹一声,垂下头去。
萧飞雨大喜道:“他答应了。”
莫忘我转向杜云天笑道:“这里又是个痴丫头。”
杜云天呆呆地愕了半晌,望了望展梦白,又望了望萧飞雨,黯然长叹一声,突地长身而起,强笑道:“恭喜展性兄,得遇明师,从此青云直上,定可扬名天下,老夫,唉……还要去桃林看看……”
莫忘我哈哈笑道:“杜老儿话里好酸的味道,哈哈,莫走莫走,我老人家陪你一齐走!”
天马和尚笑道:“你两人先去也好,待洒家先打发了那些小鬼,再去寻你,反正这班人俱是为钱卖命,洒家再去威吓几句,露两手功夫,叫他们回去,莫再来多事,再敢来的人,只怕便不多了。”
突地双手一伸,将那两白衣人俱都悬空提起,厉声叱道:“你说是么?”
那两个白衣人骇得浑身打颤,牙齿格格作响,道:“是……定是……”天马和尚大笑着将两人一齐提了出去。
杜云天微微一揖,穿窗而出,莫忘我道:“我老人家也走了,孩子你快回去,不要再耽误了。”
萧飞雨急道:“小师伯……”莫忘我却已掠出舱外,落在一只小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