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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洗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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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东生脸色铁青,还未答话,欧阳长亭抢先道:“好!你放了他我就让你走。”
鹤逸道:“我不信你的保证,你先在大门口备匹马。”
欧阳长亭毫不犹豫地吩咐还站在旁边的那个家人:“去备一匹快马!”
她这么好说话,倒让鹤逸心里没底起来,下意识地更扣紧欧阳东生的关节,猛然一股强劲的力量沿着欧阳东生的肩冲下来,从关节处吐出,把他的手一下子震开,欧阳东生本来受制的手臂直击他胸膛!如果鹤逸按在欧阳东生软胁上的手于此时施力,固然能杀了欧阳东生,但欧阳东生这一招也就结结实实打在他胸膛上了!
鹤逸只好撤掌疾退。
欧阳东生也退出一丈开外,“你能逼我用出同归于尽的招式,大可以到江湖上去吹嘘一番了。”
鹤逸展颜一笑,“那也得前辈们放了我,我才能到江湖上去吹嘘呀。”
原先的优势陡然逆转,一线生机就这样没了,他既没有后悔不迭,也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自暴自弃地干脆胡冲乱打一通拼得一个是一个,居然还能这么镇静地开玩笑,连见多识广的五个老人都不能不佩服,欧阳东生忍不住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连老夫都觉得杀了你真是太可惜了。”
鹤逸微笑道:“我没想到前辈竟然练了‘怒蟾手’,一时失误,现在又回到起点。想必前辈现在也不会再轻敌大意,我也没机会取巧了。”他抬手拔剑,插剑于地,然后脱下外袍,连袍子带剑鞘一起扔给欧阳长亭,“帮我拿一下。”
欧阳长亭不由自主地接下来,见他里面穿的正是那件绣着仙鹤的天蓝中衣,想起手里这件外袍还是自己给他补的,不禁感慨万分。
欧阳东生赞道:“有风度!有胆识!你先出招吧。”
鹤逸也不客气,拔剑刺向欧阳东生。他的剑一刺出,剑势就不停地变幻,如连绵流云,轻盈自然又变化万端,看的人都禁不住动容失色。欧阳临关喃喃道:“这是哪一家的剑法?”
欧阳士信道:“衡山剑法里没有这招。”
欧阳希坚道:“但这一剑如高空飞燕,剑意清远,与衡山剑法极其相似,说不定是罗臻后来自创的。”
谈话间鹤逸和欧阳东生已经斗了十余招,鹤逸长啸一声,冲天而起,双臂展开、左脚微蹴,望之如一只苍鹰破云飞起!
欧阳临关脸色一变,“这是武当派的‘破云槌’!”
“破云槌”是武当派的绝学,乃死中求生、孤注一掷的招数,欧阳东生当然也认得。他虽然奇怪吴鹤逸怎么会这一招,却不慌张,他知道“破云槌”主攻的是那只蹴起的左脚,他有把握闪得开。“破云槌”虽然凌厉难当,却没有后着,只要吴鹤逸的攻击落空,就只剩下挨打了。
鹤逸本就轻功绝顶,又脱去了厚重的外衣,身形更轻盈灵活,这一跃用尽全力,竟有两丈来高,左脚在长剑上一点,借力再跃,这次就高出了外墙。宝剑落地,他的人也斜斜地飞掠出欧阳世家的高墙。
五位老人万万也想不到这么凌厉的一招竟是为了逃跑!更想不到的是鹤逸的轻功竟然这么好!
三丈多高的围墙,天下任何人都无法一跃而过,而五老都两手空空,连学鹤逸的方法跃出墙外都办不到,只好留一个人在里面给其他人垫脚,四个老人这才跃出墙外,只这么一下耽搁,吴鹤逸已经跑得没了影。
他们特地选在这个地方擒吴鹤逸就是因为这里后无退路,等于是个死地,没想到反被吴鹤逸利用阻挡他们!欧阳东生追在最前头,越想越窝火。
西墙外是个死巷,四人追出巷子,不知该往何处去追,向路过的行人打听也毫无结果,欧阳东生恨声道:“这小子脸孔英俊,穿得又那么花哨,怎么会没人注意到?”
欧阳临关道:“现在生气也没用了,相信大小姐已经命人在全城要路守着了,吴鹤逸一定逃不出洛阳城去。”
等他们绕大门回去后,却得到欧阳长亭突然晕倒、昏迷不醒的消息,四人急忙赶到欧阳长亭的房间,留下来的欧阳希坚道:“长亭不要紧,只是中了迷药,不久就会转醒,吴鹤逸那小子在外衣上做了手脚,就是要迷昏长亭,让她没办法及时布置人手追捕他。”
欧阳临关叹道:“秘笈还不知是不是他盗的,但他这一走,衡山派和咱们欧阳世家的关系就完了。”
霍朱衣拒绝了欧阳世家送她回家的好意,提着衣箱独自坐上霍家派来接她的马车离开了。
马车一路无阻地出了城,快到霍家时,突然一只野兔从道边田间窜出来,从马前闪过,马匹受了惊,登时狂奔乱跳,没出多远就撞在一棵大树上,马车轰然倾倒。
霍家的车夫惊吓过后正想去看看小姐有没有事,却不知绊到了什么,以最五体投地的姿势摔趴在地上,再也没起来。霍朱衣自个儿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见车夫摔倒后就一动不动,急忙走过去想看看他伤了哪儿,一串如风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别担心,我只是绊了他一跤、点了他的睡穴而已,解开穴道后他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跌倒,晕了那么一下。”
霍朱衣回过头,就看见了吴兰心那双清亮含笑、活泼伶俐的眼睛。
吴兰心笑盈盈地走到她身边,手里提着她原本放在衣箱里的白绫包裹。
霍朱衣惨淡地一笑,“你怕我贪图你的东西所以才玩儿这一手?”
吴兰心笑道:“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你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霍朱衣看着她,目光深注,良久才道:“是你告诉他们的,是不是?”
吴兰心没听明白,“告诉谁什么?”
霍朱衣道:“我前些天才告诉你那帮仇人是来找我舅舅和三伯的,没几天我舅舅就被害了,正好是你托我保管秘笈的隔天、正好让我不得不回家而可以把秘笈从欧阳世家带出来,你叫我怎么能不起疑?”
吴兰心道:“那你为何不在欧阳世家就拆穿我、抓住我、为你舅舅报仇呢?”这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青苗短得只贴地皮,根本藏不住人,眼前只有一个武功和她差得远的霍朱衣,她不怕承认。
霍朱衣道:“我舅舅已死,即使杀了你也不能再复生,而我如果拆穿了你,曾公子就死定了。我虽然恨你,但知道你也是为了他。你为了他连少林四宝都敢盗取、连十八罗汉阵都敢进,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我若是你,也会象你这么做的。”
吴兰心吃惊地看着霍朱衣,发觉自己一直都看错了这个少女。霍朱衣虽然多情,却并不蠢钝,也并不懦弱。望着霍朱衣憔悴而又幽怨的容颜,她心里不觉有些愧疚。
当她脑海里冒出“愧疚”这个词时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前天她和鹤逸谈心时还没意识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真是变了!在无心谷时她做事从不择任何手段、不问是非善恶、更别提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了,她根本连想都不想。她的良心从来不曾出现过,怎么自从出谷以后就越来越心软了呢?
只听霍朱衣叹道:“你目的全都已经达到了,如果你想杀我灭口尽管动手,我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不想杀我就赶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吴兰心看着她,也悠悠叹息一声,“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她的确希望永远别再见到霍朱衣,因为她不想再害这个少女,她知道霍朱衣对童自珍有微妙的感情,如果日后见了霍朱衣,她一定还会忍不住想害一害这个情敌的。
守朴农庄的花厅里炉火通红,童天赐与庄守朴正围着火炉闲聊,一道灰影轻烟般从飞檐上掠下,落于他们面前。
庄守朴一惊而起,“什么人?”
来人年近四十,相貌平庸,身材微胖,上穿灰布粗衣,下着黑色布裤,乍看一点儿也不起眼,只不过仔细打量就能看出他裤子的用料居然比上衣好得多。
这人立定之后朗声一笑,声如凤鸣,清越无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身材立刻高了几寸、瘦了几分,再把灰色上衣脱下来反穿,内里竟是天蓝色的缎子,绣着深一点的仙鹤图案,然后又从脸上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张面具,恢复了鹤逸英俊潇洒的原貌。
庄守朴看得眼睛都直了,易容缩骨术能造成这么神奇的效果连童天赐也是第一次见到,赞道:“吴兄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
鹤逸道:“哪里,当今活在世上的至少还有两个人比我高明,一个是家师,另一个就是兰灵,她回来了吗?”
童天赐道:“回来了,正在舍弟房中。”
鹤逸笑道:“那我就等他们说完话再找她吧。”
一串清脆活泼的笑语接过他的话尾,“我们已经谈完了。”
这笑声是吴兰心的招牌,鹤逸转身问:“你出来得顺利吗?”
吴兰心和童自珍并肩进门,“我故意和欧阳长天吵了一架,连房也没回就走了,你遇到什么事落得这么狼狈?”
鹤逸把经过叙说一遍,叹道:“想不到欧阳长亭这么快就找我的麻烦,连一时一刻都不耽误,的确厉害!”
吴兰心斜眼瞟着他,“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好像‘若有憾焉’呢?”
鹤逸苦笑,“少寻我开心,我有正事和你商量。”
吴兰心笑看童自珍一眼,道:“好,去我房里说。”
鹤逸和吴兰心出厅以后,童天赐问童自珍:“他们要商量什么?”
童自珍微笑道:“你为什么不问他们?反来问我?”
童天赐道:“吴兰心答话时为什么先看你一眼?你一定知道。”
童自珍道:“刚才兰心对我说了他们在欧阳世家盗书的事,他们现在谈的一定是那一百零七部刀法秘笈。”
听到结尾,童天赐耸然动容,眼睛里发出冷月寒星一般的光来,“一百零七部刀法秘笈?”
童自珍道:“我亲眼确认,上面有爹做的批语。”
童天赐一把抓住弟弟的手,“东西在哪儿?”
童自珍态度沉静,“哥哥,你看一看可以,但不能动。”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兰心,把这些秘笈送给她了。”
童天赐难以置信地瞪着弟弟,就象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似的,“你把爹的遗物送给她?”
童自珍道:“如果她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知道欧阳西铭是咱们的仇人。她冒险把东西从欧阳世家偷了出来,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该从她手里抢秘笈,何况她也并不想永远占有它,只是想学上面的武功罢了,将来还会还给咱们。”
童天赐道:“一百零七套刀法,她要练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
“三个月。”
“三个月?”
童自珍道:“她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把秘笈背熟,然后就把秘笈还给咱们。”
鹤逸和吴兰心一出花厅,等不及到她房中,确定院中无人后劈头就问:“东西呢?”
吴兰心道:“东西好好地放在我屋里。我先问你,以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鹤逸道:“当然是咱俩带着秘笈高飞远走。”
吴兰心道:“不妥。第一,咱们带着这么多秘笈奔波,万一有个闪失,岂非白费心血?第二,练这一百零七种刀法绝非一蹴而就的事,把它们融会贯通更是费时日久,你一躲几年师父难道不找你?”
鹤逸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立刻练它了?我只需要一段时间……最多三个月,就能把刀法背熟,你用的时间也许比我还少,然后咱们毁书灭迹,以后再慢慢练。而且我说高飞远走也只是形容而已,咱们一离开欧阳世家的势力范围,就找个隐秘之处躲三个月,岂不是既稳妥、又方便?”
吴兰心道:“你既然想得这么周到,我有个建议你一定不反对。”
鹤逸道:“你说。”
吴兰心道:“你在这儿住三个月,既不愁欧阳世家或师父找到你,也不用烦心食宿交际,安安心心、稳稳当当,就和闭关修行一样,岂不好吗?”
鹤逸立刻跳起来,“你的心被油蒙住了?我早警告过你,如果被童家兄弟知道那东西,哪儿还有咱们的份儿?”
吴兰心道:“反正你三个月后就要烧了它,何不做个人情呢?”
鹤逸警觉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已经替我做人情了?”
吴兰心伸出一个手指头摇了摇,鹤逸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吴兰心道:“我只是替你和他们做了个交易而已。”
鹤逸又跳了起来,象只竖着冠子的公鸡瞪着条大蜈蚣一样地瞪着吴兰心,吴兰心笑吟吟地回视他,欣赏他怒冲冲的神色,一点儿也没被他吓住。鹤逸不禁泄了气,无可奈何地道:“算你厉害,既然你做也做了,只有听你的了。”
反正木已成舟,没办法再反悔,而且这个交易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更可以卖给童氏兄弟一个人情,将来他保不准有用到童氏兄弟的时候。
欧阳长亭垂首走进欧阳西铭的书房,“爹,爹!”
欧阳西铭正靠在椅子上沉思,欧阳长亭连叫几声他才听见,“什么事?”
欧阳长亭把吴鹤逸逃走的前后经过讲述一遍,道:“是女儿轻信奸人,以致红楼被盗,二老一亡一伤,又计划不周,被贼人逃脱。”
欧阳西铭叹息一声,“你没有错,连五老都没抓住人,你就不必再苛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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