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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此刻天上只有数不清的星星。圆月似乎感觉到大地没有佳人,所以它也懒得出来给人以浪漫的色彩。
女人总是很敏感的,往日夏夜的蝉鸣在她刚才推开窗户的一刹那忽然消失不见。陆云徵月本来已经重新躺在了床上,双手狠命地揪着雪白的床单,紧咬嘴唇,想起那个一脸笑容的男子。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是女人,而且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女人。
最不能缺少男人的一个年龄,可是她的身边没有男人。
欲火毫不留情,你越是希望它熄灭,它却偏偏要将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带进折磨。
她猛地推开门,一阵风吹过,吹起她的发,吹出她的腿,吹进她的胸膛,却吹不灭她的火。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幸福也许就在前方。
此刻她才明白,她的幸福,在霍忌手里,因为狄杀始终不会去触碰她。她认为,她在狄杀心里已经是神,既然是神,就是高不可攀,无法探及。
可是她知道她不是神,她是人,一个需要爱抚的女人。
黑暗中,她置身于黑暗,黑暗中却没有她想要见的人。
她呆住,身体忍不住颤抖,泪水滑了出来。她想控制却控制不住,终于放声大哭。泪水中有对现实的无助,有对男人的无奈,有对自己的辛酸。
狄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回廊中间,怔怔看着流泪的陆云徵月,他的泪水便也流了出来。慢慢地向前走,走到陆云徵月的三尺前,他停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过去给陆云徵月一个拥抱,一个安慰,可是他在此时却感觉到陆云徵月的身后有人,微弱的呼吸虽然难以察觉,可是他却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陆云徵月扑进了狄杀的怀里,像一只小鸟,在风雨中经过,落下来便依偎在眼前的胸膛中。
狄杀的手没有伸出,他只是直直地盯着那片黑暗。
如果陆云徵月再跨出一步,再深入一点黑暗,就可以看到她想见的人,一个敢让她幸福的男人。可是她没有,她没有跨出那一步。
十三郎在此刻似乎也安静了许多,本来他想呼喊,可是霍忌的手按上来时,他便知道呼喊是错误的。如果霍忌真的打算跟这个女人生活,那么他便连这种卑微的生活,卑贱的生命也失去。
所以他和霍忌一样选择屏声憋气。
狄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给予怀中女人幸福,他决定把黑暗中的人揪出来。直觉告诉他,黑暗中的人就是可以带给陆云徵月幸福的男人。
狄杀咬牙,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
这时,回廊的另一边,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陆云徵月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挣脱小鸟的港湾,急急向楼上奔去。狄杀一愣,然后追陆云徵月而去。
黑暗中有人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悄然站出来,然后向黑暗中一探手。十三郎就被拎了出来。
霍忌遥望一眼夜色中奔跑的女人,心情复杂,叹口气,依然一动不动。
脚步声沉沉响起来,只有她离开霍忌的脚步才敢这样响亮。
响亮只为证明他来过这里。
童四爷,一脸惊恐地坐在床上,宽大的睡衣也显得凌乱,似乎经过一场搏斗。
狄杀赶进来时,窗户被一人撞开。他没有去追,因为他看清撞窗而出的人,杜弃。现在他和杜弃间隐隐有一个秘密,一个奇怪的秘密。
杜弃要杀他保护的人,而他依然保护,条件是有一天去杀一个叫做霍天弃的人。
陆云徵月似乎比童四爷更为惊恐,急急亮着灯,看到童四爷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狄杀冷冷地看了一眼童四爷,道:“既然无事,为何惨叫?”
童四爷干笑着,讷讷道:“刚才睡梦中,有人好像在摸我的脸。”
狄杀不屑道:“没有想到一个噩梦都把你吓成这样。”
童四爷垂头,轻抚陆云徵月,柔声道:“孩子,我没事。”
陆云徵月微微笑着,然后转身看着狄杀,道:“以后你……”她忽然幽幽叹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两个男人就算以她之力也是不可能调和的。
狄杀心里一阵痛苦,刚才黑暗中隐藏的人,眼前这个满身赘肉的童四爷。他看又转过头照顾童四爷的陆云徵月,掏出酒壶。
他面对一直面对的忽然有些迷惘。
童四爷欣慰地拍拍陆云徵月的肩膀,柔声道:“睡觉去吧,我没事。”
陆云徵月点头,温柔的眼睛里充满笑意。
她的火已经熄灭,沿着旋转楼梯迟迟发呆。狄杀在她身后,默默伫立,五彩的灯光围绕在他们的周围,像鲜花一样,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温馨的感觉。
狄杀淡淡问道:“你有心事?”
陆云徵月柔和的目光投向黑暗,投向刚才站立的地方。狄杀瞟向那里,苦涩地摇着头。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陆云徵月猛然警觉,回头想对狄杀说什么,可是嘴唇张开却什么也说不出。狄杀知道她要说什么,开口把她没有说出来的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那里有人?”
陆云徵月正欲抬起的脚猛然下沉,身子险些要堕落至地,她的手紧紧抓上涂了红漆的栏杆上。狄杀欲伸出的手也便僵在了空中,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缩回来。
陆云徵月没有回头,却依然感觉到了僵在身后的那只手。心里的滋味因那只未伸出手而变得异样,描述不清,阐述不尽。
她轻轻地问:“那里是不是有人?”
狄杀抬头看着前面的背影,犹豫良久,道:“他来了。”
静默,
空气似乎在这三个字后不再流动。
陆云徵月痴痴望着远处,脸色复杂,欲言又止接着紧皱眉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狄杀看不到陆云徵月的脸,可是却能听到她的叹息,低声道:“他就在……”
“不要说了……”陆云徵月有些哽咽。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么样一天。两个男人在身边,却无法得到一份感情。
也许得到了,只是在她身边却都不进入她心里。或者说进入她心里,却都又刻苦铭心。她已经分不清困扰她的是什么。
风似乎在这快要黎明之时带上了凛冽,她的脚仍旧赤裸,踩在楼梯上竟然没有发出声响。狄杀黯然想起什么的时候,她的人已经走到楼梯的底端。
狄杀喉咙有些干涸,伸出手想挽住,可是距离太远,咳嗽着用声音挽留道:“等一下。”
陆云徵月顿住,也没有回头,轻声问道:“什么事?”
狄杀顺着楼梯走几步,嘎声道:“他就在前面。”
陆云徵月忽然生气了,怒道:“他在前面与我何干……你们为什么把我当成一件物品,相互让来让去……尤其是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人……你……”
狄杀凄然僵在那里,枣红色的长袍猎猎作响,他却再也说不出话。
陆云徵月掩面,泣不成声,飞奔进她的房间。
狄杀一下瘫软在楼梯上,对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喃喃道:“我何尝不想,可是我只能这样,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只有他才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你的人。”
狄杀忽然间觉得自己确实已经成为多余的人,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他慢慢站起,咳嗽的更加猛烈。也许离开也就是自己生命的尽头,他知道自己身患重病,至今不死,只是因为心中有着牵挂。
现在他觉得牵挂已经到了尽头,回首往事,虽一无所成,可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因为就算立刻去死,他的生命中有过一段爱情,虽然这段爱情没有给他什么——他也不可能获得什么,可是爱情降临过。
狄杀想去再见一面霍忌,没有交待完的他想交待完。
如果这算遗言的话,可能是最让人感动的遗言,虽然他还未说出,可是他这种行为已足以让人感动。让许多不知道爱情的人,许多不忠于爱情的人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狄杀的身影消失进了黑暗,他的最后一眼投向了陆云徵月的窗户。他的过去,他的今天,甚至他的明天都在里面那个女人身上。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是离开时他的酒壶仍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狂饮,期望在一醉中倒下,永远地倒下。
二楼的那扇窗户忽然开了,童四爷看到狄杀消失在前面的身影,他紧皱眉头思考着,总感到不安。尤其是刚才的噩梦,他知道并不是噩梦。他这样做,只是想告诉狄杀,他童四爷心里依然不想让陆云徵月担心。可是此刻他看到狄杀的离去,才感觉到刚才的做法显得无用而多余。
他轻轻地摇响了铜铃,这是在呼叫正在像猪一样睡觉的阿超。
阿超的速度很快,完全不是平日那副懒散的模样。
童四爷看着阿超,脸上有一点欣慰之色,这是他最后的支柱。阿超虽然不及狄杀那样精明,可是他很听童四爷的话。
听话的人是最靠得住的人。
有本事的人不一定永远听你的话。
童四爷就在这两个判断人的条件下活到今天。有时候他希望凭借这两点他还可以活下去,可是他也知道渺茫。因为对手是霍天弃。
童四爷深吸一口气,背着手,他心里有些烦乱,可是不愿让阿超看到。阿超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平日他的面孔是登徒浪子的形象,因为在上海滩这样的人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重视。可是在此刻他却冷静的异常。
童四爷的动作已让他明白他将要面对什么困难。
待心中的烦乱都在一呼吸间化为虚无,童四爷转过身,看着这个一直隐藏实力的已经不算是青年的人。三十多岁的脸上有着二十多岁的玩世不恭,就像霍忌刚出来一样,总是不为人察觉。
童四爷看着阿超,声音平静,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阿超摇摇头。
童四爷道:“有人要杀我。”
阿超脸上出现怒容,他紧握拳头,紧咬牙关,似乎想一拳捣碎那个想要杀童四爷的人。他虽然冲动,却不说话。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能够在这里一直以一名打手的身份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而从来没有暴露,无疑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童四爷注意到阿超的激动,叹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变。”
童四爷道:“本来我不想让你出手,可是情况已经发生变化。狄杀已经不为我所用。”
阿超失声道:“不可能。“
童四爷苦涩地笑着,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只要阿月在,他应该也就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可是今天晚上我发现他将要离我而去。”
阿超紧皱眉头,他知道狄杀的实力,如果他站在童四爷这边即便无胜的把握,可是也不至于输的太惨,就算输也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童四爷道:“现在我有两条路,一条是顺其自然,另一条是改变这种自然。”
阿超沉默着,关键时刻他没有说话的权利,他只知道服从。
童四爷忽然从床下抽出两把枪,慎重地放在了阿超的手中,道:“现在你去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超接过枪,眼睛里忽然冒出光。他已经有十年没有杀过人。在他认为他这种做法是委曲求全,现在他的这种日子终于熬出了头。
这对他是一种幸运,可是对童四爷来说,却是一种不幸,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希望阿超就这么每天有酒喝,每天有女人陪。
童四爷伸出手,轻拍阿超的肩,道:“我这一生没有对什么人疼爱过,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阿超点头。
童四爷道:“这次很危险。”
阿超断然道:“我的命随时准备失去,为四爷。”
童四爷叹息,盯着窗户,喃喃道:“他可以训练霍忌杜弃,他可以训练狄杀,我为什么不能训练阿超呢?”接着他笑了,继续自语道:“只不过我比他们高明之处在于,我训练出来的人从来没有知道,起码他们不知道。”
童四爷自语了好久,才淡淡说道:“顺其自然是不可取的,因为顺就会失去生命。我们只能走那着险棋,在敌人认为我们没有反抗的力量时反抗。”
阿超紧检查着手枪,子弹已经压好,撞针也很光滑。他不用刀,不用剑,只用枪。如果说刀是狄杀的生命,那么枪就是阿超的生命。可是这些年他却一直没有碰过这种如同生命的东西。
此刻的感觉除了激动、兴奋外,还有什么可以形容。
童四爷道:“你先去杀一个叫做了空的人。他的眼睛一直在咱们赌坊转悠,我希望先打掉他的这双眼,让他站出来。面对阳光下的人总比黑暗中的鬼要舒服许多。”
阿超道:“如果把他逼出来,会不会……”
童四爷笑道:“不会,我理解霍天弃,他对我可谓恨之入骨,不到最后时刻他还不会致我与死地。”
阿超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我无能。”
童四爷猛地转过头,因为他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超道:“我不知道了空在哪里?”
童四爷忽然狡黠地笑了笑,道:“尽管他无时不刻地观察着我,可是我也在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