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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奇怪的是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无论再强大的女人,也毕竟是女人,总是被突然而止的事情吓得惊惶失措。
酒井倒吸一口凉气,想从抽屉里掏出手枪。
外面那人忽然笑了,低低的笑声,也很短暂,旁人听来就像是嘲笑。
一只握剑的手挑开了珠帘,酒井想抬头看清走进来的那张脸,却因刚才恐慌过大导致动作过大把那盏摇曳的烛火煽灭了。
房间陷入黑暗,黑暗中传来低沉的轻吟:“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酒井怔了一怔,忽然跳起,甚至有几分欢喜,扑进了走进来那人的怀里,撒娇道:“你这个混蛋,我以为你已经……”
话说到一半,她再也开不了口,因为她猛然发现这个人不是霍忌。可是她又想不通,这世上除了嬉皮笑脸的霍忌谁能说出让女人心动的诗句。
刚才听到这句话过于兴奋,而忘记去辨别声音,现在想想才觉得如果是霍忌绝不会发出刚才那低沉的声音。想到这里酒井猛然后退,凌空翻身。
那吟诗的人并没有趁机追她,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酒井惊慌道:“你是谁?”
那人道:“你为何不点上蜡烛看一看。”
酒井没有点蜡烛,而是弓身想把刚才因为兴奋而掉在地上的枪捡起来。
那人冷冷道:“我不杀女人,可是当有女人想要杀我的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酒井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听出了黑暗中的人是谁。她想起宫本的话,他那种无形的精神杀气对狄杀和霍忌这两个人有点作用,可是对这个人却一点用也没有。
他不会以别人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这世上虽有很多由人**役人性的事件,可是他不会为他人所轻易地控制。
灯亮了,杜弃脸色漠然,依旧他原来跟随琳儿的模样。酒井打量他好久,总觉得这个冷血杀手有什么地方变了,可什么地方变了却说不上来。
酒井微微笑道:“不知阁下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杜弃向前跨一步,道:“刚才你为什么扑进我的怀里?”
酒井脸上一红,道:“认错人了。”
杜弃道:“如果没有认错,那么这个人是谁?”
杜弃的语气就像是在发号施令,听来让人不容置疑。酒井听得心里不快,猛然想起这个人什么地方不对头?这个人的话在忽然之间似乎变多了,尤其刚才进门时的那道诗。
杜弃又向前跨一步,盯着酒井。酒井胸脯一挺,全身戒备。那一挺的胸脯忽然让杜弃想起什么,想问酒井琳儿的下落,话到嘴边却说一句:“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酒井小姐竟然也懂得害怕。”
酒井笑笑,没有说话。
杜弃道:“不做亏心事,不所鬼敲门。看来酒井小姐有心事。”
酒井身体一颤,因为她心里真的有心事。
杜弃道:“刚才你在看什么?”
酒井的心思本来全在突然而止的杜弃身上,可是刚才杜弃的两句话,却让她想起身在南京的霍忌。酒井身子一软,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杜弃突然出剑,剑在酒井眉心的一寸处嘎然而止,她却一动不动。杜弃喃喃道:“看来一个人心死是很重要的,怪不得你这几个月没有做过多的惨事。应该做惨事的人没有做,可能惨事就会降临在你的头上。”
杜弃剑锋一转,挑过那封桌上的薄信,撕开,只看到四个字,四个用鲜血写成的字:霍忌已死。
第六十三章 美国神父
外面的雨虽然大,可是在油布包裹的幽幽通路里的空气却是干燥。头顶上方的穹形架子在雨水的捶打下,发着低沉而密集的声音,偶而有雷声闪电贯穿其中,偶有狂风大作。听来倒也有点恐怖,可是对于一个马上就要去死的人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事。
前面有一扇大门,门紧闭,上面用白色颜料画着一颗死人骷髅。另一扇门分别用日文和中文写着:禁止入内。
没有多余的字来形容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有时候简单的语句往往比冗长繁琐的过多语句更有恐吓力,仅仅是几个字和一颗死人的骷髅却把这里显得像是一个可怕之极的地方。
李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走到这里。他不知道能不能炸掉这个军火库。刚才他被敌人发现了踪迹,腿上还挨了两刺刀。此刻血流如注。
不过,看到毁灭人类幸福的东西,想到自己有可能灭掉它,就像是看到光明和希望的人。豪情总会在此刻满怀。
李铁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因为刚才那些与他交锋的人都没有开枪。没有开枪表示附近就是军事重地。他心里狂喜,也有一丝对人世的淡淡牵挂,更多的是欣慰。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前面那些走来走去到处巡查的日本鬼子。
成败与否,就是是否能走过这道障碍。
如果走过去,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当然这些日本人也就巡逻到了尽头。
如果走不过去,自己的生命也到了尽头……李铁不敢去想。他不想接受走不过去这个现实。
李铁心思转动,思考着过去的办法,而且给他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远处已经传来追踪他来的那些日本人相互低哝的声音。他们肯定在最危险时候想到的是这里的军火。
李铁眼睛忽然一亮,他看到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军用卡车,如果坐到车上……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然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又偏偏感到绝望。
如果坐上车……可是怎么去坐上车呢?
困扰总是时刻出现在一个热血汉子的思绪当中。
那些巡逻的士兵的队形忽然变乱了,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恐的事情。李铁向前移动身体,然后看清楚这些日本人为什么恐慌,他们的队末竟然多了两个死人,而这两个死人明明就在刚才还和他们在这里走动。可是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到倒在了地上。
重要的是他们手中的枪竟然不见了。在他们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枪响,四处张望的那个人眉心流出了红色的血液,表情还在惊愕着,他在惊愕刚才那些莫名奇妙倒在地上的人。他还没有来得及恐怖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他便失去了对人世间感受的机会。
大队人马向枪响处涌去。
人总是怕死的,从这些日本人的队形就可以看出来。
李铁愣了一阵,心里在想是谁在帮他忙。可是时间不允许他把想法归在一件对此刻来说没有意义的事上。他身体前扑,滚进车底。他钻进车里时重重出了一口气。现在虽然没有成功,可是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这世上所有成功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只有一步之遥对于多数人来说已经等于成功了。
马达声起,那些惊愕的人愣了半晌,然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叫着向那辆车冲去。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开枪。
两扇紧闭的门“砰”一声被撞开。没有人再敢靠前,反而想退后,可是他们不能退后。
刚才响枪的地方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他怔怔看着油布包裹的军火库,喃喃道:“希望我帮你完成了这件事,别把我的命也留在这里。你千万要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才发威。”
狄杀叹了口气,向黑暗处走去。所有人都涌向军火库,涌向军火库其实也就是涌向死亡。狄杀离开第一监狱时,天色薄亮,有一点点光芒从东方长升起。朝霞满天,说不了出的瑰丽,一个不错的天气。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错的事情。
狄杀静静地站在第一监狱对面的树林里,里面警报声就像是奇怪的哀嚎。伴随着警报声,一声“轰隆”,接着接二连三的“轰隆”。第一监狱上空巨大的蘑菇去,把大地遮挡的没有光芒。乌云似乎也变为黑色,好久好久,黑雾散去,才看清里面的灯火。
狄杀喝着酒,叹道:“我以为会有美丽的烟花,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说完,叹息一阵,替死去的李铁。
前路漫漫,去向何处?
天涯漫漫,归宿何处?
人的路总是不由人来支派,不想去走的路却偏偏要去走。
心里的滋味是什么?是苦涩,还是颇不急待?
所谓伊人,她永远深藏在内心。
放弃追逐,可是放弃并不是那么的简单。霍忌已经去了南京,没有人成为她的守护。
何况人这种奇怪的动物,总是对别人怀有一点点不放心。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总觉得不及自己强大,此刻才觉得让霍忌去保护她竟是愚蠢的行为。这世上有谁能比他能更好地去保护她呢?
他的脑海中没有。
树林还是原来的树林,小屋却已不再是原来的小屋,霍忌是唯一一个烧毁他小屋却没有被他杀死的人。那时候把他当作朋友。现在呢?
义庄还是原来的义庄,可是却没有原来义庄的繁华。义庄这个名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好地方,无论有多繁华却只不过是像祠堂那样用来放死人的地方。
杂草丛生,老树横立,残壁断垣,虽有绿草,可却有无法形容的荒凉。
第一束光照来这里,看到的花草更像是废墟。
这里有过一段回忆,久久凝望却看不到当初的人。
没有想到,短短光阴却如过千秋。狄杀呆呆地站着,呆呆地喝着酒。
阳光此时才来到这里,不知是这里过于阴暗的原因,还是阳光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可能是长山客栈地处偏僻之地,大自然对一切都是平等的,不可能因为长山客栈的血腥而不给它带来阳光。暖洋洋的感觉,院里的樱花已经开放,很美丽的花朵。
狄杀如入无人之地,其实只要能安全走进来通过白杨树那道关口的人,里面了除了几个禁地外,别的地方没有人会出来干涉你。
久违的大厅里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似乎久未人在这里喝过酒,玩牌九,还有丰满的女人。那个黑衣汉子还在,他的眼睛还是很少看走进来的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十三郎等人的吩咐。再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客栈的伙计,本来就是没有自由的。
看到狄杀,他的脸色一动,不知是因为诧异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到来,还是久未招待一个客人感到激动。狄杀抬头看着楼梯,良久良久,向一张桌子走去,道:“有酒么?”
黑衣汉子的声音没有感情成分,无论谁在这样的地方呆的长久也不会有感情的,他冷冷道:“有。”
狄杀道:“给我拿一坛来。”顿了顿,又道:“劣酒。”
黑衣汉子怔了怔,想起曾经也有过一个只喝劣酒的奇怪年轻人。他多看了狄杀几眼,然后消失了。
角落的阴影还有一个人,阳光照射进来,可是那个人却把能照到他的阳光用一块灰色的窗帘遮挡。那人的身材很高大,身着一身白袍,几乎和狄杀的衣服有些相似。细看过去,才知他的衣服其实和狄杀还有一定的区别。他的衣服就像是西方祭祀作法时才穿的。
狄杀喝了一口酒,那人慢悠悠地开口了,道:“你叫狄杀。”
这人的声音很古怪,似乎不太会说中国话,而且有些生硬。狄杀本来此刻对什么也不关心,可听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道:“你不是中国人。”
那人道:“不是。”
狄杀道:“你也不是日本人。”
那人点点头。
狄杀不再说话了,既然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那么对他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喝着他的酒,并咳嗽着。古人有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在狄杀眼里,书中有的一切其实都在酒里。明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让他能展颜一笑。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那是一个秘密,一个痛苦的秘密,连道长这个养他的人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可是却有一个人却知道他这个秘密。
阴影中的那个身材魁梧的人抬起了头,他也走过去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浓密的大胡子包着一张白的异常的脸,一头粟黄色的头发,一双略带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眼窝很深。
狄杀怔住,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人绅士地耸耸肩道:“我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合众国。我的中国名字叫陈中良。”
狄杀打量这个白皮肤蓝眼睛的人好久,道:“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说着又抱起酒坛。
陈中良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上帝不会让你死的。我以上帝的名义来……”
狄杀迷离着眼睛,缓声道:“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会立刻让你去见上帝的。”他语速缓慢,也很低沉,很清晰地落进陈中良的耳朵里。
陈中良吓得不敢再开口,过了好久,小声低浓道:“如果不是我祈求上帝保佑你,你早就死在监狱里了。”
狄杀的眼睛光芒一闪,扭头看陈中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从监狱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