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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秀丢听得双眉满罩煞气,并不住“嘿嘿”冷笑,剑光屡掣,似欲出手。
“天涯酒侠”慕无忧因看出夏天翔来历,生恐双方万一弄僵,各出辣手,则整个武林可能从此天翻地覆,闹得血雨腥风,永无宁日,故而赶紧向霍秀姜摇手笑道:“霍姑娘,我与这位老弟素味生平,但却知道他适才所说,不是虚语。”
“峨嵋四秀”中排行第二的秀圆道姑接口说道:“慕无忧,你在武林中总算微有声名之人,怎的也随着那乳臭未干的狂妄小儿,信口开河,乱发呓语?凭他能在一举手间毁去我们的‘四象追魂剑阵’?”
慕无忧这时的神情,越发镇静,自腰间取下酒葫芦来,喝了两口,目注秀圆道姑点头说道:“可能,可能,我认为这位老弟极其可能在一举手间毁去你们的‘四象追魂剑阵’!”
霍秀芸气得就指慕无忧怒道:“你说,你说,你若说不出他怎样能毁我们的‘四象追魂剑阵’,就让你同时尝尝‘四象追魂剑阵’中四剑分尸的滋味!”
慕无优先把酒葫芦递与夏天翔,请他饮用,然后指着深嵌石内的那对三绝钢环,微笑说道:“我从这对独特兵刃三绝钢环之上,认出这位老弟是‘北溟神婆’皇甫翠的门下!”
夏天翔闻言,深佩“天涯酒侠”慕无忧果然见识极博,觉得向他请教心中渴念在九疑山独斩“祁连四鬼”,骑青马、着玄色披风的姑娘之来历下落,定必大有希望。
“北溟神婆”皇甫翠的名头,果然把不可一世的“峨嵋四秀”暂时镇住。但那年轻气盛的霍秀芸,因自己狂傲半天,觉得有些骑虎难下,在沉默片刻以后,又向慕无优扬眉说道,“他师傅‘北滇神婆’虽然听说高明,但他却不一定能有多少成就,何况即算皇甫神婆亲自到此,也未见得能在一举手间便毁得了我们‘峨嵋四秀’的‘四象追魂剑阵’!”
“天涯酒侠”慕无优点头笑道:“霍姑娘讲得不错,你们那‘四象追魂剑阵’变化巧妙,威力强大,并可借力归元,生生不息,确实无论遇上多高的好手,均能最少斗上个三两百招!……”
霍秀芸接口说道:“你见识确实极博,但既知‘四象追魂剑阵之妙’,何以还说可能会毁在对方一举手之下?”
慕无优觉得这帮年轻人物的好胜之心,委实太强,遂微叹一声,目光略扫“峨嵋四秀”,发话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乾天霹雳’?”
这回是那年岁最大的秀朗道姑应声答道:“‘乾天霹雳’是北溟神山的镇山至宝,皇甫神婆决不会轻易交给这等年轻门下妄用造孽。”
慕无忧摇头笑道:“这位老弟既敢夸口,可能他身上便带有这种威震武林的北溟至宝!”
“峨嵋四秀”尚待发话,夏天翔却自身畔取出一颗比人拳略小的墨色球状之物,托在右掌之上。
“峨嵋四秀”虽然依旧不大相信这枚毫不起眼的墨黑圆球,就是威震武林的“乾天霹雳”,但风闻此物又号“死珠’,威力直能摧山震岳,血肉之躯,纵然功力再高,当之亦无生理。故而谁都对之怀疑,却谁也不愿以性命作为赌注,逼得夏天翔出手一试!
夏天翔见对方均已噤若寒蝉,遂剑眉微轩,把那颗“乾天霹雳”极其谨慎地揣回怀内。
霍秀芸看见夏天翔眉目间高做的神情,忍不住微咬银牙,问道:“你叫作什么名字?”
夏天翔应声答道:“我叫夏天翔,你是不是还想与我一斗?”
霍秀芸点头道:“我认为‘北溟神婆’皇甫翠门下倒没有什么大了不得,但你敢不敢用这‘乾天霹雳’?”
夏天翔笑说道:“‘乾天霹雳’何等威力,岂能妄用?只要你们不倚多为胜,施展什么‘四象追魂剑阵’,我便以这对三绝钢环,斗你百合!”话完,身形一飘,双掌微蓄真力,便自石中把自己那对独门兵刃三绝钢环取回手内。
钢环才一人手,夏天翔忽然想起了虬髯黄衫怪客对自己所说之言,遂目注霍秀芸问道:“你们峨嵋山坤灵道院之中,是不是藏有一部武学奇书,‘天玄剑谱’?”
这“天玄剑谱”是峨嵋传宗秘籍,必须历代掌门人方准学习谱中剑法,故而江湖中知者甚少。
夏天翔一言出口,“峨嵋四秀”不禁神色齐惊,由秀朗道姑问道:“夏朋友,你怎会知道我们坤灵道院之中藏有武学秘籍‘天玄剑谱’?”
夏天翔微笑答道:“我曾在宜昌城内巧遇‘风尘狂客’厉清狂……”
话方至此,“峨嵋四秀”神色更惊,盛秀芝柳眉微蹙,向秀朗道姑问道:“二师姊,‘风尘狂客’厉清狂的踪迹居然在宜昌出现,他会不会溯江而上?……”
夏天翔也不等她话完,便即接口说道:“对对对,我听得厉清狂对另一人说是他准备溯峡观赏,西上峨嵋,到坤灵道院之中,设法弄取‘玄玄仙姥’的‘天玄剑谱’!”
“峨嵋四秀”越听脸色越变,生恐掌门师姊玄玄仙姥不知“风尘狂客”厉清狂暗起盗心,以致失去本派传宗至宝“天玄剑谱”,或拼斗强敌,势力孤单。遂互一商议,由盛秀芝向慕无忧说道:“我们因峨嵋有事,今夜这段过节,便暂告结束;但异日有暇,还请慕朋友……”
夏天翔“哈哈”一笑,截断盛秀芝的话头说道:“你们尽管放心,一年以内,我准定奉陪慕老前辈游趟峨嵋。但我觉得你们‘峨嵋四秀’有点舍本逐未,欺孤怕众……”
霍秀姜听到此处,柳眉双挑,怒声问道:“夏天翔,你如此说法,有何根据?”
夏天翔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方才听说‘冲云鹤’卫家琦的一条右腿,分明是断在祁连双煞‘铁面鬼王’佟巨‘阴司笑判’吴荣及‘桃花娘子’靳留香手内。你们不先找他们报仇,反联手欺凌向来独行天下的慕老前辈,岂非显然畏怯祁连派势力?并不敢招惹祁连掌门人‘九首飞鹏’戚大招手中那枝重达一百五十斤的奇形钢拐!”
秀朗道姑闻言,单掌当胸,念了一声“无量佛”道:“夏天翔,你不要轻视峨嵋剑派,那祁连掌门人‘九首飞鹏’戚大招手中的一枝九鹏展翼钢拐,不过在武林中小有声名,其实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能,鬼神不测之妙。你们一年后来我坤灵道院时,‘峨嵋四秀’倘拿不出一条佟巨或是吴荣的右腿相示,慕无忧这段过节就算彻底了结,从此不提,一笔勾却!”
话完,道袍大袖微挥,“峨嵋四秀”一齐飘身,刹那之间,这荆门山绝顶的仙人桥上便静寂异常,只听得远远传来霍秀芸银铃似的语声,傲然叫道:“夏天翔,一年以后来时,不要忘了和我在峨嵋金顶单独一斗!”
慕无忧静待霍秀芸的语音在夜空之中消失以后,用一种颇为感激的目光,看着夏天翔,摇头叹道:“常言道:‘好男不与女斗!’这‘峨嵋四秀’委实难缠。夏老弟是适逢其会,还是受人指使,特来助我脱此一难?你方才所说的‘风尘狂客’厉清狂西上峨嵋,欲盗‘天玄剑谱’一事,不像是真的呢!”
夏天翔好生佩服这位“天涯酒侠”的见识之高,遂把宜昌酒肆巧遇虬髯黄衫怪客的情节,细述一遍,并向慕无忧探听这位武学极高的奇人来历,及是否还会现身相见?
慕无忧听完,失笑说道:“这位虬髯黄衫怪客是我生平唯一的酒友,也就是老弟刚才所说的‘风尘狂客’厉清狂。此人向来做事犹如天际神龙,变化万端,不可捉摸。他这时真可能业已买舟西上,溯峡观赏,远游峨嵋并一探坤灵道观去了!”
夏天翔听得恍然大悟,原来所遇的虬髯黄衫怪客,就是当世三大难缠人物中,与师傅“北溟神婆”皇甫翠及“天外情魔”仲孙圣齐名的“风尘狂客”厉清狂,怪不得会有那高功力!
但听完以后,却又不解,问道:“老前辈不是说他西上峨嵋,欲盗‘天玄剑谱’一事,不会是真的么?”
慕无忧微笑答道:“当时不会是真,但如今却不会是假。因为厉清狂若不授意老弟如此说法,则‘峨嵋四秀’必不肯轻易放我过去。彼此破脸恶斗之下,除非老弟拼舍至宝,甘造杀孽,施展‘乾天霹雳’,否则恐怕虽尽我们两人之力,也难逃出她们的‘四象追魂剑阵’!”
夏天翔因已见识过“峨嵋四秀”中盛秀芝剑法的威力,知道慕无忧此语不是虚言,遂含笑点头,听他继续说道:“如今此围既解,厉清狂因生平言出必践,自然溯江西行。我料他是要抢在‘峨嵋四秀’未回坤灵道院以前,一会峨嵋派掌门人玄玄仙姥。”
夏天翔哦了一声,仍自怀疑问道:“以这位‘风尘狂客’厉清狂前辈之力,他若在此亲自现身,吓退‘峨嵋四秀’,岂不比较简单?何必绕上这么一个圈子,还要跑趟坤灵道院?”
慕无忧微笑答道:“老弟有所不知,厉清狂如此作法,是为了避免与‘峨嵋四秀’中的霍秀芸见面。”
夏天翔大诧问道:“霍秀芸不过是个黄毛丫头,那位名满乾坤的‘风尘狂客’厉老前辈却避免与她见面作甚?”
慕无忧神色之上仿佛有点感旧伤怀,缓缓答道:“这桩事的因因果果,是一段极富曲折的武林秘辛,但如今尚不到披露的时间,请老弟恕我暂难奉告。”
夏天翔听人家如此说法,自然不便追问,只见慕无忧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微微笑道:“清风明月,烦热全消,想不到这荆门山绝顶,非但景色甚佳,并还是个避暑的极好所在。老弟适才曾说找我有事相询,不妨明讲,慕无忧知无不言。我们坐对碧天万里,下临滚滚长江,正好披襟挹爽,清谈永夜!”
夏天翔好容易误打误撞地才遇见这位萍踪浪迹、居无定所的“天涯酒侠”慕无忧,但话到舌尖,却又有点讷讷难于出口。
慕无忧见他这等神情,微笑问道:“老弟器字英朗,豪快无伦,怎的似有难言之隐,你究竟是想问人还是问事?”
夏天翔一老面皮,应声答道:“我想问人。”
慕无忧眉头微蹙,缓缓说道:“尘海茫茫,乾坤莽莽,问人确实极难。老弟欲问之人,是男是女?有何特征?曾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之下相逢?如今寻他何事?”
慕无忧的这一连串“何”字,弄得夏天翔深蹙双眉,只得把湖南九疑山麓所见细说一遍,但对慕无忧最后一问“如今寻他何事”,却避而不答。
慕无忧静静听完,又举起酒葫芦来喝了两口,便即坐在石上,背倚长松,闭目思索。
夏天翔不敢惊动,走到崖边,俯视月光之下滔滔东去的万里长江,但心头兀自有点不由自主地紧张忐忑。
足足沉默了约莫两三盏热茶光阴,慕无忧起身向夏天翔叫道:“夏老弟,你这个问题,可能要把我难倒!”
夏天翔闻言,不由大为失望。但那位“天涯酒侠”慕无忧,又向他宽慰笑道:“老弟不必发愁,且喝上两口,我们互相研究研究!”
夏天翔无奈之下,也只得借酒消愁,但慕无忧偏又不让他多喝,要过酒葫芦,招呼夏天翔与自己并肩相坐,微笑说道:“我方才所说可能要被老弟难倒之意,并非想不出那位姑娘,而是居然想出了三位之多。不过其中却无一能与老弟九疑山所遇之人完全相似!”
夏天翔自绝望中又生出几分希冀,急急问道:“慕老前辈,你且把你所想起的三人说出,我们推敲推敲,再加判断!”
慕无忧略作沉吟说道:“御墨色披风,用剑,而能在一刹那问,独诛‘祁连四鬼’的年轻姑娘,第一位便是你方才所见‘峨嵋四秀’之中,年岁最轻,要和你单独一斗的霍秀芸!”
夏天翔摇头说道:“当日九疑山麓,我虽未曾认清那位姑娘的面貌,但与霍秀芸却不大相像!”
慕无忧又复说道:“独斩‘祁连四鬼’,需要相当身手,故而除了霍秀芸以外,普天下仅仅尚有两位年轻姑娘具此本领,但不知是否用剑及爱着玄衣?”
夏天翔问道:“老前辈请先说出这两位姑娘的姓名,我们再加研判!”
慕无忧蹙眉说道:“这两位来头均大,比‘峨嵋四秀’中的霍秀芸还要难缠,一位是昆仑派掌门人知非子的衣钵传人鹿玉如,另一位则是‘天外情魔’仲孙圣的独生爱女仲孙飞琼。”
夏天翔倒不对什么昆仑派掌门人知非子及“天外情魔”仲孙圣的名头感觉畏怯,反向慕无忧笑问道:“慕老前辈,这事应该容易判断,她们这三位之中,哪位豢有一匹脚程极快的青色良驹用以代步?”
慕无忧摇头苦笑说道:“难就难在这里,霍秀芸、鹿玉如、仲孙飞琼三位姑娘,平素无一乘马,而青色千里良驹,武林中却有两匹!”
夏天翔知道事情越来越复杂,只得静听慕无优说道:“这两匹青色宝马,一匹就是祁连派掌门人‘九首飞鹏’戚大招所有,名为‘千里菊花青’,另一匹则系当代神医,‘商山隐叟’赛韩康的坐骑,名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