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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会距今已将近两个月,这告白不知什么时候贴的,如果是剑会后不久的事,几个旬日都过去了,那妙龄女尼还有命么。
告白贴到山里来,定是当日自己中了毒药暗器离场时,对方发现了自己奔驰的路线,不用说,山区一定搜索过了。
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呢?总不能要那妙龄女尼做代罪羔羊。
真正的“复仇者”,不知采取了什么行动没有?
想着,不由冒了一头的冷汗。
他窒在当场,计无所出。
摹在此刻,一声轻呼倏告传来:“田总管,你是刚到么?
田宏武心头一阵激殇,回过身去,只见不远的树叶边,站着一个老者,赫然是“风堡”
新任总巡察左云生,不由又是一震。左云生在此现身,不用说,四大堡的高手已经遍布山中了,当下故作惊异之状道:“左巡察怎会在这里?”
左云生愕然道:“田总管难道……不是奉大小姐之令来此对付‘复仇者’……”
说到这里,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叫道:“总管……你的脸?”
田宏武用手摸了摸脸,“哦!”了一声道:“我就是为了医治被毁的容貌,才远来伏牛山中求一位前辈异人施术,刚刚路过,发现了这张告白……”
左云生错愕地道:“被毁的容貌也能恢复,连点痕迹都没有,实在是前所未闻的奇事,那位异人是什么名号?”
田宏武微微一笑道:“抱歉,这一点不便奉告!”
左云生连连摇头道:“奇事!奇事!总管,恭喜你回复了本来的面目!”
田宏武不愿深谈这问题,点头称谢道:“左巡察,这告白是怎么回事?”
左云生四下望了一眼,凝重地道:“前些时,南召举行了三年一度的剑会,会主黄总局主黄镇山被一个紫衣中年人一剑格杀,留下竹签,才知道他便是‘复仇者’,另有两名黄镇山手下的武师也当场被害,有人见他奔入山中,我等奉命赶来搜捕……”
田宏武皱眉道:“也许‘复仇者’已经不在山中了?”
左云生道:“他当场中了黄镇山手下武师的毒针,那是见血封喉的,同时,山中找到他遗下的马匹,所以采取了双管齐下的行动,一方面搜寻他的尸体,一方面贴出告白,如他仍活着,必会出面。”
田宏武点点头道:“那什么‘修缘’女尼又是怎么回事?”
左云生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道:“那女尼来历不明,在‘复仇者’之先上台挑战,身手相当惊人,使的是短剑,一出手便是杀着,已经超出了比武的范围,而四大堡中先后被杀的,都是喉管被利匕式短剑一类的东西刺穿,所以判断她是‘复仇者’一路的。”
田宏武“噢!”了一声道:“人已逮到了?”
“是的!”
“她承认了?”
“这倒没有,她很能熬刑,死不招认。”
“现在人呢?”
“关在洛阳威武镖局里!”
田宏武期期地道:“说不定……她是冤枉的”
左云生道,“不见得,她交代不出来历。”
田宏武道:“此地行动由谁指挥?”
左云生道:“搜索的任务由本人负责,另外有各堡的好手暗中伏伺,没行动时不现身,田总管是否准备留下还是……”
田宏武想了想,道:“既然修缘女尼关在洛阳威武镖局,如果‘复仇者’中毒设死,他会在那方面采取行动,我准备去洛阳协助行动。”
左云生颔首道:“如此总管就请便吧!”
田宏武拱手与左云生作别,继续上路。
由于“修缘”女尼被抓,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无论如何要设法救出她,不能连累无辜的。
但,“复仇者”无法联络,自己孤掌难鸣,不用说,四大堡的力量,已集中在威武镖局了,一个人功力再高,也无法应付。
奔了一程,眼前现出山道来。
北通伊阳。
往南便是南召。
田宏武朝南召方向看了一眼,朝北驰去。
突地,有一个声音道:“朋友,你走错了,那不是通往南召的。”
田宏武止步停身,只见说话的是个猎户,肩上扛着虎头钢叉,叉上吊了一些小雉野兔之类的猎物,不由觉得好笑道:“你怎么知道在下要去南召?”
猎户上前两步道:“北去山路崎岖难行,山套山,连个宿头都没有,看朋友的打扮……
是位公子哥儿,不像是走山道的,所以小的大胆出声招呼……”
田宏武笑笑道:“你错了,在下正是要越山北上。”
猎户手搭凉棚一瞧,道:“日头就要歇山,日头一下山天便晚了,公于如不嫌弃请到小的住处,将就一宿,粗茶淡饭是有的,明天赶个早,小的指点公子一条捷径,如何?”
这一说,田宏武的肚子倒是真的感到饿了,心想:“山里人朴实好客,此去也真的找不到食物充饥……”
心念之间,道:“只是不便打扰?”
那猎户打了个哈哈:“山里人不懂客套,请随小的来,草舍就在前面不远!”
田宏武点点头,随着猎户穿林而去。
走了一阵,觉得不是路道,林木遮天蔽日,连羊肠小径的影子都没有,而且这片原始森林,眼望不透……似乎相当广袤,住家也不能拣这种鬼地方,不由停步道:“喂!你准备把在下带到什么地方?”
猎户回头道:“不远了,出了林子便是,如果要绕路,得好一阵子。
田宏武仗着身怀绝艺,倒不怕这猎户打歪主意,跟着又走。
林中本就昏黑,加之天色已晚,显得无比的阴森,换了常人,真的是寸步难行。
好半晌,天光重现,终算出了林子,但眼前却是个枯涧,把森林一分为二,涧对面,又是黑压压一片。
田宏武左右一望,道:“屋子呢?”
猎户嘻嘻一笑道:“深山野谷,哪来的房屋,跟你作耍的。”
田宏武这一气可大了,折腾了半天,天也黑了,却说是作耍的,一个箭步,冲到猎户身边,寒声道:“你找死么?”
猎户一掀毡帽道:“田老弟。火气别这么大!”声音突然改变了。
田宏武一反神,定睛望去,对方赫然是童梓楠改扮的,不由大感激动,道:“想不到竟是兄台!”
童梓楠端详了田宏武几眼,道:“恭喜老弟复了容,‘生死手’真是名不虚传!”说完,又转话题道:“那份行头还在么?”
田宏武心中一动,道:“还在,那天在宝鼎庵外,是兄台暗置在小弟马背的么?”
童梓楠道:“不,是‘复仇者’本人。”
田宏武一听,宝鼎庵前,留柬要自己赴南召剑会杀黄镇山,是“复仇者”亲自所为,不禁有些牙痒痒地,脱口道:“他为什么如此神秘,不肯与小弟见面?”
童梓楠道:“老弟别生气,‘复仇者’也有他不得已之处,其实……老弟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了,只是不知道而已,为了大计,忍耐些把!”
这一说,田宏武反而更加激动,既然见过多次,他是谁?
他把接近过的人,逐一推想,但找不出可能性大的人,最可能的是眼前的童梓楠,但他不承认。
童梓楠接下去道:“对方抓到了一个小尼姑,硬诬她是‘复仇者’的同路人,我们不能坐视无辜的人受累,碰上你是凑巧,事先没想到,你失踪了这么久,我不得不冒险乔装入山查探,还好,你平安无事,我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可以救那尼姑。”
田宏武剑眉一扬,道:“什么妙计?”
童梓楠沉声道:“四大堡的主力,日前全集中在洛阳,你以紫衣人的面目,故意在南召现身,无妨制造些风波,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向这边,我们便好着手救人,但记住,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本人曾返南召,否则又会疑心到你头上,事后,你绕道别的路赶回洛阳。
田宏武想了想,点头应好。
第二十二章
一向平静的南召城,突然掀起了狂风巨浪。
因为将近两月前,在剑会上一招搏杀会主“一往擎天”黄镇山的紫衣怪客……复仇者,在城里公开露了面。
当然,这风浪只限于江湖社会,一般平民是懵然不觉的。
黄镇山被搏杀,是轰动北方武林的大事,紫衣怪客这一现身,当然令人震惊。
就在紫衣怪客露面的当天晚上,先是横行这一带的采花剧盗“金燕子”被杀,悬尸钟鼓楼,尸旁题了“复仇者杀”四个血字。
再就是威武镖局设在此地的支局,接到传柬,限令三天之内收牌卸旗,否则将血洗支局,署名仍是“复仇者”。
紧接着第二天的早上,通行大道出现了白头招贴,警告四大堡的人,离开南召。
无形的江湖社会鼎沸了。
谁也不知道,“复仇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也不知道“复仇者”将做出什么惊人的事?
四大堡在这一带的弟子,人人自危,匿迹销声。
但这消息,却很快地传出去了。
不用说,这是田宏武的杰作。
三天后,四大堡的高手,以各种不同身份,涌到了南召,展开了行动,可是“复仇者”
却已无影无踪了。
也就在四大堡的高手聚集南召之际,田宏武却已到了洛阳。
洛阳,藏龙卧虎,满目繁华。
田宏武初履这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北方名城,耳目为之一新。
这一带是“火堡”的天下,他本身是“风堡”的总管,照理该径投“火堡”,但因了朱媛媛的关系,曾与“火堡”少堡主简伯修兄妹发生过不愉快,又曾剑伤过简伯修,他不愿去那里鼻子对嘴地难堪,只好先去投店住下。
他预料,童梓楠会设法与自己联络。
他心里记惦着“修缘”女尼的事,不知道童梓楠他们得手没有?
饭罢,花灯初上,田宏武离店出街,照惯例,他的剑仍提在手中,一个俊逸潇洒的白衣书生,提着剑逛闹市,显得十分地不调和,甚至有些刺眼。
他自己倒不觉得,因为习惯成自然,积渐为常了。
正在假作斯文,安步当车地沿街流览之际,突然有个穷酸相十足的老秀才靠近身边,开口道:“田老弟,好久不见了,我们到白玉楼喝杯茶叙旧如何?”
田宏武吃了一惊,侧头望去,面孔依稀相识,仔细一端详,他认出是谁来了,不由大感振奋,忙道:“兄台幸会,这向好?”
老秀才笑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愚兄我还是老行当,课蒙童度日,老弟文武兼备,这一向在哪里得意?”
田宏武觉得好笑,随口应道:“还不是书剑飘零,四海浪迹,请吧?”
这老秀才,是童梓楠乔装的。
两人煞有介事地一路交谈着,不久,来到“白玉楼”,这是间高雅的茶楼,座中茶客大部分都是衣冠楚楚之辈,短装打扮的江湖人,可说一个也没有。
拣了个僻静的角落座头,要了两碗茶,四色干果,闲聊起来。
谈了一阵闲话,田宏武忍不住道:“那事情怎么样?”
童梓楠磕着瓜子,一副悠闲之态,口里低声道:“说话当心些,我们被人盯上了,那件事砸了!”
田宏武心头一雳,以极低声音道:“怎么砸的?”
童梓楠道:“对方很精明,把那小尼姑转禁到‘火堡’去了。
田宏武面色微微一变,道:“那该怎么办?”
童梓楠道:“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手段”
田宏武略显紧张地道:“怎么做法?”
童梓楠端茶就口,暗中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纸折,放下茶碗之际,悄悄朝田宏武面前一推,使了个眼色,放大了声音道:“田老弟,难得久别重逢,明午愚兄作东,务请赏光吧!”
田宏武欠了欠身,道:“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把那纸折暗暗塞入锦囊。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聊了一阵,童梓楠起身道:“老弟,愚兄还得回馆授夜棵,先走一步,明午再见,干万别失约,老弟一路风尘劳顿,也该早早回旅邸歇息!”
说着,又使了个眼色,长揖作别离去。
田宏武心知那纸折有蹊跷,不能待久误事,正想付茶资离去,忽见一个青衫书生打扮的人,朝自己面前走来,举目一望,不由呆住了。
这青衫书生,竟然是三师兄夏侯天。
他怎么还逗留在北方没有南方?是了,他痴恋着小师妹上官文凤,小师妹不回家,他也在北方守着。
田宏武起身道:“三师兄,你……”
夏侯天“噫!”了一声,目光在田宏武面上一连几绕,道:“我该叫你田总管还是……”
田宏武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小弟虽然逐出门墙,但师兄弟间的感情仍在,三师兄请坐!”
夏侯天在童梓楠原来坐的位上坐下,田宏武也跟着落座,小二泡上了新茶,撤去原先喝过的茶碗。
夏侯天惊诧地道:“师弟的脸竟然复原了?
田宏武道:“小弟幸遇神医,得以复容,也算是机缘。”
夏侯天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番奇缘,师弟从‘风堡’来的么?”
田宏武道:“不,正要回‘风堡”,小弟接受神医施术,离堡已经数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