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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羽轻笑不语。
就是因为躲在大雄宝殿上观看佛光奇景,是一件大胆又富有挑战意味的事,所以他现在才会和山仔待在这里。
就在此时,峨嵋山群峰之间,忽然有千百万点晶莹闪耀的光亮蓦地亮起,这些光点灿若明星,飘忽不定,更似万盏同时被燃亮的明灯一般,闪烁辉耀!
此时,金顶寺的僧人便撞响殿上的洪钟,震撼人心的钟声,与南无大放光明菩萨的虔诚梵唱,同声响彻云霄。
也震得屋脊上的山仔耳膜发痛,大呼吃不消!随着梵唱和钟声的流逝,曙光渐露。
第七章金顶峨嵋
又是鸡啼破晓之际。
天色依然空荡如壳,宛如似这着一层轻纱般朦胧。
山仔压低嗓门道:“羽叔,看这天色灰蒙蒙的,说不定没机会看到日出了。”
“那倒也不见得!“
独孤羽指着蓦然泛红的东方,低声道:“快看那边!”
只见,层层阴云之后,一抹殷红似燃的太阳,正露出一道细细的光影,光影虽是不甚明亮,但却染红半边天空,和峰崖间滚滚如浪的云海。
一时之间,天上、峰下俱成一片翻腾如沸的红彩!
渐渐……
初露的旭阳,又冉冉地上升一点点……
再一点点……
终于,太阳像是自云层间蹦出来似的,整个露出脸来,颜色也由血红转为橙赤,接着缓缓幻做温暖的金黄。
刹时——
金黄色的阳光,仿佛向大地撒落一层金粉似的亮了起来。
远山近岭完全笼罩在这片绚丽的金黄世界之中。
这宛如财富般的梦幻色彩,闪射出千万道醉人心神的耀目光华,跃动的金光,令在场许多人几乎为之屏息昏绝。
“叹为观止”四字已不足以形容,造物者此刻对天地万物所施用的点金魔法!
山仔方始嘘出长长的一口气,几近敬畏道:“这就是峨嵋山有名的佛光?我看比较像皇帝老爷的金库大开!”
独孤羽淡笑道:“根据传闻,所谓佛光的景象,最初是银涛万顷,荡漾天空,继而如绵雪平铺,好似一片琉璃海。
然后会在这片海上,忽然有一轮圆光出现云端,五色绚烂,有若彩虹,中间空明虚湛,越往上升,光圈越大,那才是叫佛光!”
“哦!”山仔失望道:“那咱们刚才所看到的只是日光,不是佛光?”
独孤羽否定道:“不是!据说佛光通常是在天气晴朗的下午时分才会出现,那时若站在睹光台,便可以在光圈中看见自己的影子,那就叫摄身光。
摄身光消散之后,睹光台对面山峰上立刻风起云飞,在风云中,又会呈现大圆光,横贯数座山峰,闪动着各种奇光异彩,景致格外瑰丽眩目!”
山仔好生失望道:“那咱们这次没机会看到这种神奇的佛光喽?”
独孤羽道:“除非你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继续待在这里晒太阳。”
山仔无奈地耸耸肩,叹道:“我看还是算了,咱们趁那些吃菜人还不知道有人在他们头顶上动土时,快快溜之也乎!”
他回身之际。未注意到有块瓦片已经松脱,正好踩在上面,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瓦面上。
独孤羽眼明手快地稳住他,但是掉落地面砸碎的瓦片,已引起殿内峨嵋僧人的注意。
“谁在屋顶?!”
独孤羽顾不得隐藏身形,伸臂挟起山仔,快逾闪电地射向十丈外的一株大树,再做一晃身,他业已带着山仔消失于林间。
将当当急响的警钟,抛在了身后。
直到此时,始有无数灰衣僧人自大雄宝殿中奔出,四下搜寻。
睹光台上也有不少人闻声而来,加入搜查的行列,只是没有人搞得清楚,他们究竟要找什么?
只有一名年约四旬,慈眉善目面容清癯,留有长须,身着道袍,手持拈尘的中年道长,卓立于金顶寺西侧禅房之外。他面露微笑地轻拈长须,目送着独孤羽带着山在扬长离去。
这位道长身后,一名身背三尺青锋的年轻道士,神态恭谨地随侍于侧。
自然,这名年轻道土不是别人,正是武当七英之首的悟心!
进入山区之后。
独孤羽轻易地摆脱了峨嵋僧人的追蹑,并不急于前进。
山仔感到纳闷,问道:“羽叔,咱们一路都是赶死死,好不容易进入峨嵋山,你怎么反而悠哉起来?为什么不赶快去找雪魂灵珠?”
独孤羽平静地道:“就是因为已经进入了峨嵋山,所以才不用应于奔命……”
山仔自以为是地点头道:“对,对,反正峨嵋山就是在这里,也不会跑掉,咱们当然不用太辛苦的到处乱跑,慢慢来就可以。”
“那倒未必!”独孤羽道:“等时候一到,你想慢都不成!”
“时候?什么时候?”山仔更是一头雾水。
独孤羽谈笑道:“你以为咱们现在是闲逛?那你想得未免太天真!”
他见山仔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索性点明道:“方才咱们惊动峨嵋派,他们定会提高警戒,如果我们现在立刻行动,岂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要等比武开始之后,他们忙着大会之事,那时的守备自然较松懈,这才有利我们的行动,你连这层道理都想不通,真是太差了!”
“哦!原来如此。”山仔干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是故意不去想通。”
“是这样吗,”。
独孤羽故意瞟他一眼,接着又正经地说道:“再说,峨嵋山区恁般辽阔,若无线索,你打算到哪里去找灵珠?”
“对呀!”山仔迫不及待问:“那咱们要如何找线索?”
独孤羽抬头点了点近岭,轻吟道:“金顶之巅,百穴之汇,灵阴所孕,雪魂在即!”
“金顶之巅,百穴之汇,灵阴所孕,雪魂在即!”?山仔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地又重复了一次。
“羽叔,这几句话倒有点像看风水的地理先生常念的台词呐!”
独孤羽轻笑道:“不错,所以我正带着你四处看风水,找地理呀!”
山仔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咱们这四处溜达是在客串地理先生。”
他随即摆出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对着青山绿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嘴里犹自嗯嗯哦哦不知咕哝些什么。
那模样,果真有三分地理师父的德性。
独孤羽好笑道:“看不出你懂不懂,架势倒是挺唬人的呐。”
“看多了嘛!自然就会了。”
独孤羽询问般地抬了抬眉毛。
山仔咯咯谑笑道:“以前我们四小龙在太原,可是有名的孝子贤孙。不论是抬棺、哭墓或丧事跑腿,保证扮什么就像什么,在那一行里也算颇有名气。
因此时常有人重金礼聘我们替他们办事,自然就有机会跟着地理先生到处寻脉探穴,学他两手啦!”
独孤羽嗤笑道:“啧啧!瞧你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你是何方的高人呐!”
顿了一顿,独孤羽促狭道:“你既然也学过风水堪兴,我倒要考考你。”
山仔神气地抖肩仰首,唱诺道:“可也!放……呀马过来!”
独孤羽强忍着笑意道:“以方才那四句隐诀配合此地地势,你认为我们该往哪一个方向去?”
“这个嘛……”
山仔故作慎重地左徘徊,右徘徊,犹不时掐指计算,一副认真仔细的模样。
装作半天,山仔大喝一声道:“就是那边!”
他随手在半空一划一比,天知道他比的是何方?
“哪边?”独孤羽故作茫然地追问。
山仔神色庄重道:“就是那边!”
“那边是哪边?”
山仔嘿嘿瘪笑道:“就是我也不知道的那边啦!”
独孤羽“喀”地敲了他一记响头,仰天大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山仔揉着微肿发痛的脑门,愁眉苦脸道:“你说什么?我听没有!”
独孤羽早已习惯山仔如此三不五时,偶发的乡土之音,他迳自语含深意道:“自己已经知道的事理,不要傲于启齿,需能有心将自己所知真理告诉不明白的人,而自己尚未明白的事情,也不要羞于开口去请教明理的人,如此,你的智慧就更能长进!”
山仔疑惑道:“我记得古董是说,凡是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这样才是真的知道也!”
独孤羽神情微肃,淡淡道:“去想想这两种说法,究竟有何异同,以你的聪明智慧,应该凡事多用脑,少用口。”
山在久不见独孤羽如此严肃的表情,闻言之下,不觉地心神徽凛,立刻收起嬉笑的心情,仔细去体会独孤羽方才所言……
独孤羽不打扰山仔的沉思,自顾自地环顾四周的地形,他也如山仔方才一般,不时掐指细算。
只是独孤羽口中并未喃喃有词,他仅以充满智慧的眼光,深速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有顷。
独孤羽轻嘘道:“该是那里没错!”
山仔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哪里?你看出什么了吗?”
独孤羽遥指右方一条弯曲绵延的山脉,解释道:“东方偏南隶属异位,此岭草木青绿,阳光普照,又是活龙所在,该是地灵所钟,至于百穴之汇的正确所在,就得到那里之后再仔细寻找。”
山仔佩服道:“羽叔,你不但正统的学问丰富,就连这种旁门来术,懂的也很多嘛!你究竟是怎么学来的?”
他本来还想加上一句:“什么都懂的人,还算是人吗?”
不过,根据他以往痛苦的经验,只要他如此口出不逊,保证又得挨上一记响头,索性这话他自己留在心里偷偷说过就算!
独孤羽目光虽利,却也无法窥透山在这种我有话要说的心声。
“处处留心皆学问!”独孤羽淡然道:“只要你有心认真学习,你会发觉,在我们身边周遭,以及行动坐卧之间,便已充满知识与学问。”
独孤现正觉得自己这话已说得太深,恐怕不是山仔所能理解。
山仔忽然道:“自然即是道,道在日常生活中,所以行动坐卧之间,处处皆是学问,处处也都有道!”
独孤羽惊异地盯着山仔,他没想到以山仔如此年龄,竟能悟透道家思想的最高境界。
他问道:“你这话是自己体会出来的吗?”
山仔耸肩笑道:“一半是,一半不是,有一次我帮人扮孝子哭墓时,在休息时间听到一个老道公对他徒弟说的。他还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觉得好像很有理,可是又不知道理在那里?”
他泄气地挥挥手,叫道:“哎呀!我也迷迷糊糊搞不清楚啦!”
独孤羽黯黯然低喟道:“原来如此!终究你只是知道,而不是悟道。唉!你的确是佳质良材,可惜就欠巧匠雕琢!”
山仔眨眨眼,俏皮道:“所以我很有眼光地选择和你混在一起,我是良材,你是巧匠,咱们这叫最佳拍档,一拍即合!呵呵……”
独孤羽闻言并不如山仔所预料的开怀大笑,反而又是深深地看着山仔,那眼光中包含无限的慈样和怜爱,还有一些山仔说不出是什么的神情。
山仔被看得很别扭,不禁嘿嘿长笑道:“羽叔,我脸上是不是有花?你为什么看得那么认真?”
独孤羽道:“没什么!咱们往东南方去看看吧!”
他领身而去。
山仔急忙追上,心中暗自咕哝道:“奇怪,羽叔近来是怎么啦?老是怪里怪气,好像有话要说一样,可是,他为什么不说?我又不能敲他脑袋,他怕什么嘛!”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退自朝独孤羽所说那条活龙地脉电射而去。
打从远处看来,这座蜿蜒的山岭虽然不甚高峻,但是,直到此刻,山仔亲自进入这座山脉之后,他方才发现,真是山不可貌相。
他与独孤羽两人踏着岭间一条淙淙小溪底的涧百,朔没而行。
不过是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山仔已经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嘘嘘。
他费力地跟住前面身形依然潇洒轻松的独孤羽,心中早已在盘算,该如何找借口休息,才不会再挨上一记爆粟子。
“哎唷!”
山仔看准一块不甚牢靠的溪石做为他落脚换气的垫脚处,正如他所预料,这块溪石经他用力一蹬,立刻哗啦滑动。
而山仔便故意惊呼一声,顺势往左侧摔去,姿势优美地跌进一处积水颇深的小潭,引起“噗通!”巨响。
独孤羽讶然回头时,正巧看到水花四溅,待他回身探视,山仔却在心底暗叫:“凉呀凉呀凉!有够爽……”
独孤羽负手笑道:“亏你学了一身不错的轻功,这么好走的路,竟然还会走得摔倒,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山仔抹去脸上的水渍,理直气壮道:“谁说这是好走的路?这明明是溪,才不是路。更何况我正在专心浏览四周风景,才会被那块石头给陷害到!”
“是这样子吗?”独孤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故意加强语气地反问着。
山仔嘿嘿瘪笑道:“假设它是啦!”
独孤羽看着他讨饶的傻笑,也扳不起面孔说教,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轻笑道:“好吧!就让你好好歇一歇,免得你在背后骂我虐待你。”
山仔连忙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