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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阳一定是在当头照着,因为有一个地方射入一道阳光,虽然这道阳光既窄又淡,但是在山仔他们的眼中,它却宛如金子一般灿烂。
山仔盯着林蝇和其他细小的昆虫在这道光柱中,上下翻飞。
他肯定道:“快到了,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林区,到达两界桥,只要渡过两界桥,就可看见鬼湖,那里就是咱们未来几年的家。”
小风倚着他身衅坐着,半信半疑道:“你确定咱们可以走出这座鬼林,到得了鬼湖宫?”
山舒安抚性地笑道:“绝对错不了,只要见到复活泉,再下去的路我都知道该怎么走。”
古董瞄着喷溅而出的激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定是复活泉?林子里说不定还有别的泉眼。”
山仔伸个懒腰,顺势将小风搂向怀中,笑吟吟道:“你如果不信,就到那棵老树后面找找看,是不是有一块石头,刻着复活两个字。”
古董等人忍不住好奇,起身去寻找刻字的石头。
小风动了动身子,也想站起来,却被山仔的健臂揽紧不放,她白了山仔一眼,这才放松气力,软软地靠在山仔怀中。
“老大,真的有字也!”苦瓜惊喜地叫着。
山仔眼皮子撩也不撩,道:“废话,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出过错?”
古董拍拍手,走回原地,落坐道:“那字都快被苔藓盖住了,好像年代已经很久了,你又没走近去看,怎么会知道?”
山仔夸张道:“你老大我具有神通本事,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过去未来,像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当然不用看就已经知道啦!”
“得了,老大。”古董挥手戏谑道:“你少在女朋友面前唱大戏,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你义父说给你知道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假仙!”
“谁说她是我女朋友?”山仔膘着小风,见她快要变脸时,方始促狭地呵呵笑道:“她是我的心上人兼未婚妻。”
“恶心!”小风低啐一声,挣直身子。
山仔放开她,针对古董,佯怒道:“你这个狗屁军师,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像刚刚那种事,事实已经很明显,你偏偏还要再问一次,你是不是在学脱裤子放屁那一套?!”
古董不以为意笑道:“我只是想证明,你从不会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而已。”
山仔嘿然嘲谑道:“你不用白费心机,故意想在小风子面前破坏我纯洁善良的形象。反正,她早就习惯和形象比我还恶劣的人逗阵(在一起)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风不悦地用手指戳他的腰眼嗔问着。
山仔抓住她的小手,咯咯笑道:“我是指你那个宝贝师祖爷爷胡乱吹嘛!你以为我说谁?”
茶壶走回原地,摇头晃脑道:“老大,我不懂也!”
“什么东西你不懂?”山仔扬扬眉毛问他。
茶壶抓抓头发,道:“你不是说这座魔林没有人敢进来吗?那昨天咱们撞见的尸体又是谁?”
“对!”古董击掌道:“这件事我一直想提,差点忘了,那具尸体看起来顶多是三到五天前才死的,如果这林中真如传说,没有人进得来,那么这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山仔,好像希望山仔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苦瓜插嘴道:“我知道很不可能,但是我们能不能假设那具尸体,是附近的猎户或居民不小心在林里迷路,所以死在那里?!”
古董嗤鼻道:“明知不可能还要说,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苦瓜反驳道:“不可能也有不可能的理由呀!有本事,你把不可能的理由说来听听着!”
山仔他们轮流看着争辩的二人,好像等着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古董卷起袖子道:“好,本军师就多浪费些口水,教育你一次。”他顿了顿,举例道:“不可能的原因,第一:由我们进林所经的路线来看,方圆百里以内,根本没有人烟,哪里来的居民或猎户?”
“游牧民族嘛!”古董悻悻地插口。
“放屁!”古董嗤道:“你少强辩,第二个不可能的原因,只要住在这魔林之外的人,都知道这里是鬼域,当地人吓都吓死了,谁没有事会往林子里面钻?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长,活得不耐烦。”
古董气势凌人接着道:“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是在林中迷路而亡的人,不是饿死、吓死就是被林中野兽咬死,他为什么会缺胳臂少腿,外带颈脖上挨了一刀?这个人是被别人宰掉的,懂不懂?笨鸟!”
苦瓜子笑道:“他奶奶的,同样只看了一眼,你怎么会看得那么清楚?!”
古董得意道:“这就是我能做军师,而你只能跑龙套的差别,告诉你,老兄,有时眼睛随便瞄,也要瞄些有意义的地方。”
山仔谑笑道:“苦瓜向来只瞄三点,其他的地方,他根本没时间注意。”
四个大男人已经心知腹明地暧昧直笑。
小风奇怪道:“苦瓜他瞄哪三点?为什么那么好笑?”
她满脸茫然地看着山仔他们。
山仔拍拍她肩头,强忍笑意道:“我保证苦瓜绝对不敢随便瞄你的那三点,否则,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下酒。”
苦瓜连忙摇手,呛声道:“老大,你放心,我瞄千瞄万,就是不敢瞄你的心上人。”
古董不怀好意道:“老大,他不用瞄的,他是想眼睛吃冰淇淋,正大光明地盯着人家看,嘿嘿……”
山仔沉脸问道:“苦瓜,是这样子的吗?”
“你好毒!”苦瓜扑向古董,叫道:“你怎么可以曲解我,冤枉我,甚至恶意地陷害我?”
古董和他扭打成一团,哇啦叫道:“好呀!你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风从头到尾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得懊恼地咕哝道:“一群神经病、疯子……”
山仔翻眼向天,暗笑道:“小娘们就是小娘们,有些事你还是别懂比较好!”
山仔见古董他们打得热闹,索性起身赏他们二人一脚,将他们踢落泉中,让他们二人冷静一下。
古董他们像落水狗般,甩着水珠,抱怨道:“老大,你干嘛那么狠?”
山仔哼道:“正事还没讨论完,你们开什么打?真是欠踢!”
苦瓜抹把脸道:“什么正事?是不是要上路?”
古董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老大,你是不是奇怪在这个林子里,为什么会有凶杀案?究竟是何方神圣被杀?有多少人进入这个林中?这些凶手是不是还留在魔林里面?我说对了没有?!”
山仔满意道:“你这个骗吃骗喝的狗头军师,果然有点二步七,大概就是这些事,而且……”
他迟疑一下,又道:“我想我可能知道被杀的是谁了。”
“谁?”
忽然——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天呀……”
“这里不可能有人来救你,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不要!我不要……”
山仔他们早在呼救声刚传出时,便已机芒地躲入草丛之中。
此时,一条踉跄狂奔的人影,由远而近,进入山仔他们的视线。
在这条狼狈逃命的人影之后,四名面容冷酷的黑衣大汉,不急不缓,形态悠闲地跟在来人之后。
古董看清人影,低呼道:“是花狐狸杨凡也!”
小风怔然轻呼道:“那些人,那些黑衣人,是江湖衙门的打扮,怎么可能呢?”
果然,那四名黑衣人胸前俱是绣着一副枷锁图案,与昔日江湖衙门捕役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身手,显然较过去那些大捕头的身手高明许多。
来人渐近,山仔轻叱一声,他们四人立即屏息匐伏,动也不敢稍动。
杨凡奔到离山仔他们藏身之处,不足丈寻远时,他豁然回头,狂喊道:“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魔鬼,我后悔加入这个没有人性的组织,桐柏分院被毁,县爷估计错误才是最大的原因。
而他,竟然要我们为他的失败承担责任,他根本不配成为枭雄,因为他没有丝毫枭雄应有的胸襟,我真后悔看错人,投错主子。”
“住口!”一名黑衣大汉冷冷地大喝。
“哈哈……”杨凡发疯似的狂笑道:“武飞豪,你吠什么,你不过也是那个恶魔所养的一条狗而已。当有一天,你们失败时,也会和我一样,成为县爷的牺牲品。”
“放屁!”另一个年约五旬的干瘦老者,冷酷道:“你懂什么?金锁武士的身份地位,岂是你这等人所配相提并论?姓杨的,你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说不定县爷会对你网开一面。”
“呸!”杨凡怒吼道:“武大峰,你不必再甜言蜜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不过只想将我骗回去,好把我变成没有知觉、没有思想的杀人妖怪————鬼府捕役而已,我不会上当的!”
武飞豪劝诱道:“不会的,杨凡,毕竟你也为衙门立下过不少功劳,县爷不会如此对待你。”
“哈哈……”杨凡狼嗥般狂笑道:“不会?奚雄辉就是一个例子,还有严无为人呢?潘如玉如果不是和县爷有一腿,她又岂能幸免?你们那一套,我会不明白?今天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们回去。”
“二哥。”另一名黑衣人不耐烦道:“何必跟他噜嗦,动手逮人就是。”
杨凡声似呛血般狂吼道:“老天呀!邪魔当道,你为什么不睁眼看看?”
他叫声未歇,已然蓦地举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慢着!”
武大峰等人抢前一步,却已来不及阻止。
杨凡七孔流血,怒目大睁,断断续续道:“你们……等着……报应……就会……降临……降临你们的……头顶……血眼使者……代天……复仇的……血眼……会找……找上你们……一定……会的,天呀……”
他最后狂呼一声,双臂高举向天,砰地仰面摔倒,死不瞑目地怒瞪着看不见的蓝天。
提议动手的黑衣人走向前,踢了踢杨凡的尸体,确定他已死后,吐口沫啐道:“他妈的!临死还想吓唬谁?血眼使者会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放屁!就算他来了,老子也要给他好看!”
“好了,老三。”武大峰指示道:“把尸体背回去,看看倪大夫能不能用。”
武老三叫道:“还要背回去?!他妈的,死了都还要折腾老子!”他弯下身将杨凡的尸体扛上肩膀,四个人朝沼泽方向飞驰而去。
山仔他们直到四人背影消失,才喘口大气,爬起身子。
古董问道:“老大,要不要跟去看看?”
小风反对道:“这些人的功力不弱,恐怕不是咱们应付得了,不如先进鬼湖宫,以后有机会碰上再说。”
其他人等待地望向山仔。
山仔耸肩笑道:“刚才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公然向血眼使者的威名挑衅,咱们能不管吗?”
“当然不能!”
小风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恶狠狠地瞪着答话的古董他们。
山仔觑眼笑笑,又问:“刚才有个临死之人,在咱们面前说出他最后的愿望,希望血眼使者能为他复仇,我们可以让死人失望吗?”
“当然不能!”
古董他们回答的更快、更乐,因为,小风越生气,他们就越得意。
山仔嘿笑着再问:“你们刚才都听见一个伟大的秘密,咱们能拒绝这么神秘的诱惑,而不去查个水落石出吗?”
“当然不能!”古董他们简直用唱的回答。
小风两眼宛似要喷火般地瞪着他们四人。
忽然——
她笑得比刚喝了口蜂蜜还甜,娇声道:“我就怕你们不肯去,现在快追吧!免得太晚把人追丢了。”
她还真的说完就走。
山仔等人面面相觑,叫道:“哇噻!到底谁在耍谁?”
山仔长嘘短叹道:“兄弟们,以后千万记住一件事,查某(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细,你别妄想从她们脸上看出任何真实的答案。”
古董补充道:“老大,所以古人老早就教训我们说,当娘们嘴巴说不的时候,其实她心底说是。”
茶壶摇头叹道:“女人心,海底针,我永远搞不清楚这种动物。”
“快走!”山仔笑谁道:“我突然发觉,对于我的心上人我可得重新估计,如果我不追紧一点,也许有一天她决定抛弃我。”
他们四人啧啧数声,急忙追向小风。
可是,追出十数丈外之后,已不见小风身影。
山仔紧张叫道:“小风子,你在哪里?”
“嘘……”
在他们前方不远,一棵高不见顶的树上,小风露出半个脑袋。
“别叫那么大声,上来再说。”
这些参天巨树虽高,但树身上不是攀藤缠蔓,便是枝丫分歧,因此,山仔等人很容易就跃上小风栖身的树梢。
山仔低吼道:“我警告你,下次别再玩这种吓死人的失踪游戏。”
“闭嘴!”小风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道:“快看,他们就要消失了。”
山仔很没面子地搓搓鼻子,暗骂道:“他奶奶的,从以前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如此叫我闭嘴,小风子喛!这笔帐咱们以后有得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