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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碧恍然笑道:‘姑娘是把我当作’绿衣幽灵‘田翠翠了?“
玄衣少女点头答道:“由于你身着绿衣,女扮男装两事之上,我不能不有所怀疑,你如今要赶紧设法证明你不是田翠翠才好。”
慕容碧听出玄衣少女话中有话,遂扬眉问道:“倘若我无法证明,又便如何?”
玄衣少女扬起一只其白如玉,毫无血色的素手,指着太湖湖水,冷然说道:“你若不能赶紧证明你不是‘绿衣幽灵’田翠翠,便将在我手下飞魂沉尸湖水之内!”
慕容碧失笑说道:“我虽不愿沉尸太湖,但也无法取得什么证明,只能说我不是‘绿衣幽灵’田翠翠而已!”
玄衣少女冷冷说道:“一句话儿不够,你准备受死便了!”
慕容碧扬眉问道:“姑娘当真要和我作生死之斗?”
玄衣少女点头说道:“我既把你认成‘绿衣幽灵’田翠翠,你又无法证明不是;我自然只好杀你!”
慕容碧笑道;“姑娘与田翠翠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诲之恨?”
玄衣少女咬牙说道:我与她恨重于山,仇深于海!换句话说,我们之间有两代仇雠!“
慕容碧笑道:“两代仇雠,自然不能不报,只可惜姑娘是找错了人而已!”
玄衣少女又复看了慕容碧几眼,扬声说道:“我也觉得你或许不是田翠翠?但谁叫你身穿绿衣,女扮男装,又无法找出证明来呢?”
慕容碧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道:“姑娘说得有理,算我该死!为何红黄蓝白黑的衣服,都不爱着,却偏偏去穿一件绿色长衫……”
玄衣少女截断慕容碧的话头说道:“你不必再噜苏了,赶紧准备动手,否则你将糊里糊涂地,死不瞑目!”
慕容碧笑道:“姑娘既然定欲动手,我也只好勉力奉陪,但彼此动手之前,总得通过名号才对!”
玄衣少女应声说道:“我叫‘玉美人’……”
话犹未了,便又摇头说道:“这个外号,我已经不想用了,你叫我‘追魂姹女’独孤恨吧!”
慕容碧失惊叫道:“你叫独孤恨?”
玄衣少女冷冷问道:“怎么样?我不能叫独孤恨么?”
慕容碧苦答笑道:“能叫,能叫!我叫慕容碧!”
那位自称独孤恨的玄衣少女,闻言也自失惊叫道:“你叫慕容碧?”
慕容碧仿效对方的语气问道:“怎么样?我不能叫慕容碧么?”
但对方的答复,却和她的答复,完全两样!那玄衣少女,又是声冷如冰,恶狠狠地答道:“你若是田翠翠,我要杀你!你若是慕容碧,我也要杀你!”
慕容碧连连苦笑,摇头说道:“我怎么这样倒霉?你能穿玄衣,我却不能穿绿衣!你能叫独孤恨,我却不能叫慕容碧!”
玄衣少女点头笑道:“你这个霉儿,是倒定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田翠翠也好,慕容碧也好,既然遇见我这独孤恨,便算你背运临头,煞星照命!”
慕容碧涵养再好,也被这位玄衣少女过分不讲理的神情举措,逗惹得怒火高腾,遂一面暗聚神功,一面发出一阵冷笑说道:“像你这等不讲理的武林人物,委实少见,慕容碧不揣鄙陋,愿意见识见识你到底身怀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绝学?”
玄衣少女自鼻中“哼”了一声说道:“你配见识?大概见识不到十招便已沉尸湖水,消却了我的心头重恨!”
语音甫落,素手连挥,攻出“寒龙霜影”、“冷*月华”等两式奇诡绝伦招术,使慕容碧遍体生颤地,被圈在一片劲疾无匹的阴寒掌风以下。
慕容碧功承家学,功力原非等闲,何况看出玄衣少女的掌风掌势极强,遂先提聚内家真气,封闭了周身要穴,然后才以“奔流归海”、“万笏朝天”招式,硬接对方的“冷*月华”、“寒龙霜影”。
双掌两度交接之下,玄衣少女心头雪亮,慕容碧却心头大为惊忧!
因为除了罩体寒风,锋厉如剑以外,就是在内家掌力方面,慕容碧也要比玄衣少女,弱了两成以上。
由于这种情势,使玄衣少女心头雪亮,知道慕容碧功力不够,果然不是与‘白发鬼母’萧瑛,齐名当世,威震武林的“绿衣幽灵”田翠翠。
慕容碧则心头好不惊忧,暗想:“自己显非这位自称追魂姹女独孤恨的玄衣少女对手,此处地势僻静,孤立无援,难道真要在场莫名其妙的糊涂打斗之下,惨遭不幸,沉尸太湖水?”
一面思忖,一面动手,打到三十来招之际,慕容碧已感到压力奇重,连呈险象!
玄衣女子一阵得意娇笑起处,素手双扬,奇招迭发,发出了“挹露笼烟”、“裁冰剪雪”、“楚妆汉镜”等回环三式。
漫天素手影,一片冷寒风,攻得慕容碧心神微乱,有点措手不及。
极为勉强地,应付过“挹露笼烟”、“裁冰剪雪”两招,对于最后一招“楚妆汉镜”,却无力再复拆解。
玄衣少女身形疾闪,掌影连幻,终于把慕容碧点了穴道。
慕容碧肋下中指,心头一凉,暗叹人生委实祸福无端,自己竟会莫名其妙地,被人制倒,眼看即将沉尸湖水!
但玄衣少女点了慕容碧穴道以后,却并未继续动手,只是站在一旁,对她不住端详打量。
慕容碧被点的不是“哑穴”,故而尚能发话,见状之下,讶然问道;“你既然得胜,怎的还不把我杀死,投尸湖水以内?”
玄衣少女摇头笑道:“我如今又不想杀死你了。”
慕容碧奇诧不解问道:“你先前为什么那样凶狠?如今却又为什么这样慈善?”
玄衣少女笑道:“因为我已证明了,你果然不是使我痛恨的那位极恶穷凶,刁淫狠辣的‘绿衣幽灵’田翠翠。”
慕容碧问道:“你既已弄清楚我不是‘绿衣幽灵’田翠翠,就应该赶紧把我穴道解开,并向我深为致歉才是!”
玄衣少女一阵格格娇笑说道:“你怎想得这般如意?我会解你穴道,却不会向你致歉。并在替你解开穴道之前,我想条妙法,使你吃点大大苦头!”
慕容碧蹙眉说道:“你这是什么用意?”
玄衣少女笑道:“因为你虽然不是田翠翠,却是慕容碧!是田翠翠,就得死!是慕容碧,则不死也得吃点苦头!”
慕容碧愤然叫道;“慕容碧从未害人,生平无一德之失,我身犯何罪?”
玄衣少女摇头答道:“你有没有犯过罪?害过人?我无从知道!”
慕容碧继续问道:“我与你有过什么不解之仇?”
玄衣少女笑道:“有一点仇!这点仇说深便不能算浅,但说浅又不能算深,故而我必须慎重考虑,应该使你吃点什么苦头?才算不深不浅!”
慕容碧苦笑说道:“我不怕死,也不怕吃什苦头,但却怕在心头上堆着一个闷葫芦,无法解破!我与你萍水初逢,陌不相识,仇从何来?恨从何结?你若不还我一个公道,慕容碧纵死九泉,亦难瞑目!”
玄衣少女笑道:“这桩事儿,我若不说?你确实不会明白!但我若说了!你也不一定便会明白。”
慕容碧如坠五里雾中,茫然说道:“你说说看!”
玄衣少女说道:“不久之前,我遇到一人,他说他叫慕容碧。”
慕容碧道:“这事并不见得怎么希奇,宇宙之大,人群之众,难免偶然会姓名相同。”
玄衣少女摇头说道:“不是姓名相同,因为我早就认识此人,但他却因我面罩黑纱,不曾认出,遂假意捏报姓名,自称慕容碧!”
慕容碧叹道:“你既知道他是捏报姓名,却与我有何关系?”
玄衣少女冷笑说道:“怎么没有关系?人在匆迫之下,若想临时捏造姓名,往往所说不是至亲,便是密友。”
慕容碧道:“你误会了,我身世极为悲凉孤独,如今除了一位母亲,及一位同父异母的小妹以外,根本别无亲人。”
玄衣少女一声冷笑,笑声转变得颇为森冷地,目注慕容碧缓缓说道:“我不是怀疑他是你亲人,而是认为你是他密友。”
慕容碧身是女儿,自然容易体会女孩儿家心意,她从玄衣少女这两句话中,听出了隐含妒火,遂恍然大悟问道:“你说的这个人儿,是个男的?”
玄衣少女冷冷说道:“以你的天人容貌,配他的绝代丰神,恰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祥麟威凤!故而我没有理由认为他捏造慕容碧之名,只是一种偶然巧合!”
慕容碧苦笑说道:“这才是‘莫须有’之冤!我一向独隐山林,少到江湖走动,仅仅在偶然机缘以下,结识了一个年轻男人,而他业已身遭惨祸,变作了‘括苍山西施谷’中的一具骷髅白骨!”
玄衣少女摇头冷笑说道:“我不听你的饰词诡辩,反正‘莫须有’三字,既能令岳武穆埋恨风波,含冤千古,则你为此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慕容碧听她这样说法,知道劫数难逃,遂长叹一声,目注玄衣少女问道:“你打算给我吃什么苦头?杀了我不干脆么?”
玄衣少女摇头答道:“你本来无罪,何至于死?我只想使你这副天人姿色,减去几分,看着那人有何反应而已!”
慕容碧听她要使自己减去几分姿色,不禁大惊说道:“你要把我毁容?”
玄衣少女笑道:“我对你印象不坏,不忍心使你永久毁容,故而才想出了一个生面别开,能令你暂减容光。而毫无所损的绝妙办法。”
慕容碧想不出对方怎能令自己暂减容光?而又毫无所损,遂惨然说道:“我宁可死去,不愿受甚折磨?你若做得过分,此仇此恨,纵令石烂海枯,天荒地老……”
话犹未了,玄衣少女一声轻笑,右手食指疾伸,竟又隔空吐劲地,点了慕容碧哑穴。
慕容碧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又不知对方要怎样折磨自己?简直怒火中烧,愤懑欲死!
玄衣少女看了慕容碧两眼,伸手入怀,取出一柄锋利匕首!
慕容碧此时真期望对方最好能一刀刺进自己心窝,索性解脱,免得平白忍受难堪羞辱,及无边痛苦!
玄衣少女手持匕首,缓缓走到慕容碧身前,得意笑道:“我所想出来的这种手段,委实妙绝无伦,包管使你在肉体上,不觉丝毫痛苦,但精神上是否痛苦?我就顾不得了!”
话完,伸手把慕容碧头上所戴的儒巾扯落。
儒巾一落,慕容碧盘藏在巾中的乌云秀发,也就自然松垂。
慕容碧如今业已体会出玄衣少女要怎样作弄自己?不禁脸色惨白地,向对方怒目而视!
玄衣少女从慕容碧目光以。内,觉察出对方对自己的恨意之深,遂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必然恨我入骨,但谁叫造化弄人,使我们都认识了一个独孤策呢?”
慕容碧听得“独孤策”三字,不禁大吃一惊,欲向玄衣少女说明,独孤策已中“销魂荡魄西施舌”的无解奇毒,死在“括苍山西施谷”内,但因被点哑穴,却是无法开口!
玄衣少女说完,遂用锋利匕首,把慕容碧的满头青丝一齐割断,只留下寸许长短。
这满头青丝,对于女孩儿家的姿色,何等重要?又非三年五载,可以长成,慕容碧自然无限伤心地,随着玄衣少女的匕首挥动之间,泪珠滚滚而落!
玄衣少女把割断的大把青丝,放在慕容碧足下,冷然说道:“你不必如此伤心,我给你个报仇机会便了。”
墓容碧听得有报仇机会,不禁精神一振,止泪不流。
玄衣少女缓缓说道:“彼此分手以后,你若想寻我报仇,可于明年三月十五日,赶到‘野人山离魂谷’,参与‘寰宇九煞’所召开的‘天南大会。”
慕容碧听了这几句话儿,又见对方一身玄衣,面罩黑纱,遂恍然悟出,世事巧合无阶,自己目前所遇,正是灵通道长所说,被“九毒徐妃”丁玉霜拢络,新近加盟“寰宇九煞”那位不知名的玄衣少女。
玄衣少女话了,向慕容碧胸前肋下,虚空连指,冷冷说道:“你如今穴道已解,约过半盏茶时,便何恢复如常,我们且等明年暮春,在‘野人山离魂谷’中,再相见吧!”
语音方毕,玄衣立飘,化成一缕轻烟,闪进深林,走得无踪无影!
慕容碧虽然身世孤苦,但自幼便获真传,练成、身上乘武学,何曾受过今日这等折辱?眼望玄衣少女,飘飘逸去,不禁失声痛哭!
这一哭出声来,慕容碧便知穴道果解,全身已可转动。
她恢复常态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俯身将足下那把青丝拾起。
手捧青丝,想起由垂髫开始的十余年梳洗辛劳,那得不凄怆欲绝!
但慕容碧毕竟生有夙慧,胸襟超脱,凄怆片刻以后,居然神情整个一变,对着手上青丝,微微发笑。
她这发笑之故,是因自己对独孤策一见钟情,偏偏又等于眼见他在“西施谷”中,变作一堆白骨。
经过这次打击以后,绮念早灰,本来就想在另一桩心愿完成以后,削发出家,青灯伴佛。
如今,三千烦恼丝被断之举,岂非真个与佛有缘,冥冥中假手那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