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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女郎一直没有出声,这时见那小道士走向近前,眼角掠过一丝淡淡笑意,突然抬起玉臂,轻轻卸下覆面白纱。
年轻道士只觉眼前一亮,一张娇娟秀丽的面庞,斗然展现,那小巧的鼻梁,樱红朱唇,白玉羊脂般的面规以及那双光波流动,摄人心魄的盈盈彩波……他生平几曾见过如此娇慵端丽的女子,情不自禁霍然停步。
秦佑等也同声轻呼,讶道:“啊!是她?桃花公主……”
凌茜秀目一瞬,扫过众人,隐隐中有一股震人心弦的威力,使众人都不自觉地垂下目光。
她嘴角微掀,含笑向那年轻道士问道:“你们是全真教的吗?”
那道士被她气质所离,似已忘记要追问那半枚金钱的事,反而肃容道:“正是,我和我姑姑,新近从大漠到此。”
凌茜点点头,谈谈望了那道姑一眼,道:“她就是你的姑姑?”
道士忙道:“不错,我叫宫天宁,我姑姑名叫宫玉珍,她老人家本来未人全真教,后来为了罗伟罗叔叔……”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回头望望那道站,显得满脸不安。
那道姑宫玉珍气得怒哼了一声。肩头一晃,陡忽掠身上前,亲手连挥,啪啪!打了宫天宁两记耳光,叱道:“废物,给我滚下去。”
宫天宁两颗红肿,嘴角汩汩出血。半声也不敢哼,羞惭地退后几步。
官玉珍移步上前,凝目注视凌茜片刻,鼻孔里冷嗤道:“女娃儿,你这半枚金钱从何而来?”
凌茜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又看看宫玉珍胸前,笑道:“呀!你也有半枚金钱,你那一半又从那里来的啊?”
宫玉珍怒道:“这是全真教特有的信物‘全真金钱’,一分为二,你既然身佩全真金钱,定然知道罗伟和通天宝策的下落?”
凌茜笑道:“你倒是说对了一半,我从未见过什么罗伟,但却得到一本好书,正是名叫通天宝泉的……”
宫玉珍脸色立变,叱道:“通天宝箓乃全真教至宝,你从何处得来?趁早献出,免得受苦。”
凌茜道:“谁说通天宝象是你们全真教的东西?据我所知,它乃西漠天竺异人摩沙坷所著,后来落在蒙古鞑子手中,你们全真教,不过借着丘处机跟鞑子的交情,向蒙古鞑子讨来一部译本罢了……”
宫玉珍未待她说完,早已变色喝道:“小辈妄言,你是何门何派门下?”
凌茜笑道:“我不是那门那派,你问这个做什么?”
宫玉珍脸色由白而青,右臂一探,“呛”地一声龙吟,银虹暴现,肩后长剑已撤到手中……
不想就在这当儿,忽听一声高亢的啸音,三条人影疾掠而到。
众人循声望去,齐都骤然一震,廖五姑更是机伶价打个寒战,暗暗惊呼:“夺命三环!”
人影敛处,雷家三环并肩立在凌茜身侧,龙环雷孟云冷漠地哼道:“谁敢争夺通天宝箓?”
宫玉珍也被“夺命三环”威势所慑,横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虎环雷孟森接口道:“在下雷氏三环,这女娃儿身上通天宝箓,天意应归我兄弟,谁要敢出手抢夺,就先接我兄弟几手试试。”
宫玉珍忽然仰天笑道:“敢情你们也想觊觎我全真至宝,那很好,就让我见识一下雷氏三环,究有什么惊人艺业。”
豹环雷孟彬道:“大哥二哥请监视这女娃儿,小弟陪这婆娘走几招。”声落叮然一响,手上已多了一只晶莹玉环。
宫玉珍长剑一抖,“嗡”地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圈,剑尖被她内力贯注,洒出一片闪耀的金光,倏忽间闪身欺进,挥剑外出,挑向雷孟彬左肩。
豹环雷孟彬嘿地吐气开声,绝不稍让,玉环振臂而起,“噹”地一声,咂在剑身之上。
剑环一触即分,暴射出点点火花,两人脸色齐都一沉。
雷孟彬在贯劲一格之后,已试出这道姑内功修为绝不在自已之下,玉环顺势一送。锐风破空飞射,眨眼间,已还政三招。
宫玉珍剑走轻盈,一连划出三剑,惧皆诡异精奥之至,化解了雷盂彬三招快攻之后,轻叱一声,立还颜色,顿时剑虹闪缩,也用出以快制快的打法,凭一口真气,连努三七二十一剑,声势惊人。
凌茜端坐马上,凝神观看那道姑的剑法,不时秀眉微掀,颔首赞赏,慢声说道:“无怪全真教深得鞑子宠爱,这套剑法,集天下辛辣诡异之大成,足可称得上世间罕见之学。”
虎环雷孟森听了这话,又目睹老三力战那道姑不下,突然探手撤环,厉啸一声,冲上前去。
宫天宁自被道姑叱责,一直垂头侧立,未再出声,一双贪婪的目光,却不时偷偷掠向凌茜和竺君仪两位绝色少女,心猿意马,难抑难制,正在弥涉遐思,突被雷孟森啸音震醒,见他意想上前双战宫玉珍,立时拔剑挺身拦住,喝道:“干什么?想两个打一个吗?”
雷孟森哼道:“无知鼠辈,你想找死!”玉环一摆,斜砸过去。
宫天宁挥剑一格,当场后退两步,雷孟森也不理他,只顾抢进战圈,双环合璧,同战宫玉珍。
宫天宁拦截不成,险些吃了大亏,自是恼怒万分,但他也深知这雷家三环不是好缠的对象,虽然咬牙切齿,却不敢冒然再行出手。
双环左右飞旋,困住官玉珍,剑影环光,耀眼生花。
辛弟紧捏双拳,低声问秦佑道:“我们帮谁?”
秦佑道:“谁也不帮,且等他们分出胜负,再问问那道姑跟罗大侠是什么关系?”
“天南笑客”伍子英插口道:“三环联手,天下无敌,你们若等出分胜负来,那道站只怕早伤在三环之下了。”
秦佑叱道:“你少多嘴,待他们事了,少不得还要处置于你。”
伍子英摇头叹道:“好心变作驴肝肺,天保佑他们别死了,不然,你一定要拿我偿命……。”
才说到这里,蓦听得场中一声震耳暴喝,双环联手之后,晶莹环招威力大增,那宫玉珍一口剑虽然仍甚矫捷,双环却已挽回劣势,抢占上风,照这样看来,假如龙环雷孟云再出手参战,宫玉珍必败无疑。
秦佑不觉对宫玉珍泛起一丝同情,她武功再好,终是个女人,如何当得“夺命三环”如狼似虎的攻势,再说她既然与罗伟有关,看在陶大哥份上,也不能坐视地伤在三环之手。
但三环功力绝佳,他纵然出手相助,又能不能胜得过雷家三环呢?
他心里矛盾而激动,一时委决不下,无意中纵目一瞥竺君仅,竺君仪也正以关切的目光,向他张望。
两人目光一触,秦佑心弦微震,赶忙扭过头去。
竺君仪年龄比他大了两三岁,可是,自从在泰山观日峰相遇同行,他总感觉她一对深遽关切的目光,时时不离他左右,而且,那目光中不但充满柔情,更兼有母性慈祥的温暖,使他往往从心的深处,导引出对那种目光的依恋。
场中起斗越烈,秦佑的心情也越来越乱,他偷眼去看龙环雷孟云,却见他端立在凌茜马侧,神情木然,竟像是存心监视着身怀“通天宝象”的凌茜,一时尚无出手之意。
这时,官道上已有不少行人,但一般行旅望见这种武林中人的舍命拼斗,大都畏怯地驻足不前,或者悄悄绕道而过,只有少数看来也不是身负武学的壮汉,停身路侧,静静地旁观这场罕见的激战。
忽然,秦佑在这些胆量稍大的行人之中,发现了一个奇特的老妇人。
那老妇立身在凌茜马后不远,一头乌黑乱发,远望最多不过中年,但脸上却皱纹遍布,显得十分苍老,尤其,她那依然风韵犹存的身材,和她脸上表露的年龄,更是极其不能配合。
特别令秦佑迷惘的。是那老妇人在人群中出现的时候,曾与凌茜微微颔首,好像彼此原是相识的,而后却又一直未交一语,恍如陌生路人。
这些奇怪的现象,落在秦佑眼中,顿时疑云丛生,不觉对那老妇人多看了几眼,适巧那老妇目光也扫向秦佑,竟也含笑遥遥向他点头招呼。
秦佑心头一动,疑念更盛,猜不透这老妇是谁?难道她也是武林中隐姓埋名的高人?他虽然疑云阵阵,一来与她相距甚远,二来未见老妇人出声,是以也未使上前去探问她的来历。
又过了盏荣光景,果不出秦佑所料,宫玉珍已渐渐显得力尽不支,剑上内力锐减,耀眼剑芒,已被虎豹两只玉环的寒光取而代之。
他心里一阵冲动,紧了紧手上短剑,方欲挺身而出,不想竺君仪突然失声尖叫道:“陶公子,你们看,那不是陶公子吗?”
这一声尖叫,使场中众人齐都吃了一惊,秦佑神情大震,扬目一望,果见一匹黑马,正缓缓由南而来。
马上少年,儒服飘逸,可不正是陶羽?
他喜得忘了场中力战将败的宫玉珍,高声大叫道:“陶大哥,陶大哥……”
陶羽闻声抬起头,神情竟十分黯然,只向他扬了扬手,蹄声得得,缓缓纵骑行来。
“天南笑客”伍子英长长吐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他总算活着回来了……”
辛弟和秦佑一齐拔步奔迎上去,激战中的宫玉珍掠目一瞥陶羽,心头登时大大一震,失声呼道:“罗伟……伟哥哥!”她心神一分,手上长剑不禁略缓,顿被豹环雷孟彬挥环拨开剑影,手起掌落,“蓬”然一声,正中右肩胛骨。
宫玉珍痛得闷哼一声,长剑“当”地脱手坠落地上,踉跄倒退七八步,不想身子尚未站稳。耳中破空声响,雷孟森已抖手射出虎环,蹑踪追击而到。
她不明玉环借力巧妙,咬牙翻车疾努,那玉环呼地折转,一个旋绕,噗地被打中后背脊心,立即前冲两步,一张口,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宫天宁睹状,双脚一顿,掠身上前,探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焦急地道:“姑姑,姑姑,你伤得重吗?”
宫玉珍黯然摇摇头,目光欲散又凝,向陶羽深深望了一眼,喟然一叹,跌坐地上,迸力吐出一句话:“快去把那孩子叫过来……”
宫天宁回头一望,不耐地说道:“姑姑,你身受重伤,人都快死了,有什么吩咐,只管对侄儿说,又要叫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做什么……”
宫玉珍怒目一瞪,厉声道:“别多说,快去叫他过来!”她伤得显然不轻,奋力喝出这句话后,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喘咻不止。
宫天宁无可奈何地退后两步,转面对陶羽叱道:“小子,你听见了吗?真要等到爷来请你不成!”
陶羽已将大略经过,简短地告诉了秦佑,闻言并不生气,随手递给秦佑一张字条,叹道:
“这是我离开泰山时,在马鞍上见到的,或许我娘已经同意我报复父仇,勉我精心习武,唉!
不知是不是太晚了……”
说罢,神情黠然,移步向宫玉珍走去。
秦佑不识字,便叫竺君仪为他念出纸条上的字句:“身世既明,大祸将至,急求自保,习武务精,力所未逮,诸宜隐忍。”
秦佑欣喜地叫道:“大哥,恭贺你能开始练武……”他语声忽又顿止,原来发现陶羽已不在身边,正含泪蹲在宫玉珍面前。
宫玉珍眼中热泪盈盈,伸着尚能转动的左手,不停地轻轻抚摸着陶羽的面颊,柔声问道:
“好孩子,你知道罗伟吗?”
陶羽神情一震,鼻头一阵酸,忍泪点点头,半晌,才哽咽答道:“他……他已经死了……”
宫玉珍身躯猛地一阵颤抖,眼中惊惶万端,急声问道:“死了?什么时候……”
陶羽凄然垂下头,道:“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宫玉珍热泪迸流,喃喃仰天叹道:“伟哥哥,十六年啊,我终于得到了你的音讯,空等了你十六年,结果依然是一场春梦……”
她幽幽一叹,又道:“孩子,我一见你面,便看出你是伟哥哥的骨肉,告诉我,你娘是谁?”
陶羽忍耐不住,热泪如泉,泣道:“她……她……她……”
宫玉珍怜惜地拍拍他的脸,道:“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那么你父亲死在谁的手中,你总该知道了?”
陶羽点点头。哭道:“他……他死在我外……外公手里……”
“什么?你外公……”
这话显然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因此陶羽尚未回答她的惊问,她使已一痛昏厥,倒在扶着她的宫天宁臂弯里。
宫天宁对陶羽怒目而视,仿佛责怪他不该出此凶言,吓昏了他的姑姑。
半晌,宫玉珍悠悠醒转,一把抓住陶羽,放声大哭起来。
陶羽不知该怎样劝解,陪着她饮泣良久,才嗫嚅说道:“这位……这位姑姑,我不知该怎样称呼你,只求你不要太难过……”
宫玉珍泣道:“叫我姑姑吧!你父亲当年在大漠的时候,待我犹如同胞兄妹,算起来,我正该是你的姑姑……”
她喘息着举手在项间探摸,想解下那半枚金钱。
宫天宁心中一怔,左手疾沉,悄然抵住她后背“命门”大穴,急问道:“姑姑,你要做什么?”
宫玉珍急促地叫道:“解它下来,解它下来……”
宫天宁右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