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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蔺长春额上霎时青筋暴起,眼底掠过了一丝不受控制的杀气,“小畜生,你不要欺人太甚!难道……你就不想要姓韩那臭丫头的命了吗?”
“就算我乖乖回来当你的孝顺儿子,你会因此放了她,因此少杀几个人吗?”蔺宇涵嘲讽地冷笑,痛彻心扉的绝望让他完全忘了事先设计好的台词,负气的话语如潮水般流泻而出,“'网罗电子书:。WRbook。'我原本的确是想来求你的,不过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是杀了她,我就了断了自己给她偿命,想怎样,你看着办吧!”
“好,好,你好!”蔺长春怒极反笑,“小畜生,既然在你眼里,活着当我的儿子是那么不堪忍受的事,那你就和他们一起去死吧!”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他陡然横空跃起,如一头被激怒的猛狮般朝儿子扑去……
* * * * *
“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你现在陪着的人,该是他才对。”
听到身后那轻盈得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在河堤边烧着纸钱的白天武头也不回地木然道了一句。
清秋顿住身形,抿唇看着他。
尽管那沙哑的嗓音已没有了往日春风旭阳般的暖意,但他的侧影依旧清俊挺拔,身上那袭随风轻扬的白衫也还是同样素雅飘逸,纤尘不染,只是细看来略显宽大了一些——衣裳当然还是那件衣裳,清减的是着衣的人而已。
幽幽一叹,她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也捻起张纸钱丢进火盆:“他是他,你是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指的自然是蔺宇涵。蔺宇涵回无极门去了,此事仙宫上下已是无人不晓,可听他的口气竟是不知道,他现今的状态如何可想而知。心隐隐疼着,她不忍说破真相让他难堪,只得含糊其辞绕了过去。
若换作从前,她这语气轻软又透着关切的应答定会惹来他的一番遐思,但现在,似乎任何事情都已激不起他的半点反应。低垂着头,他还是以同样的频率、同样的动作不停地烧着纸钱,看来没有任何接话的打算。
清秋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一道深入骨髓的伤口,岂能指望它顷刻之间痊愈?能从一开始的一言不发,到现在的寥寥数语,已算是不错的进展了。
于是,她也不再出声,就这样默默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烧纸。眼见一张张纤薄的冥纸在妖艳的烈火中翻滚舞动,直至化为黯淡凄凉,透着死气的纸灰,她只觉心房深处隐有一片带着凉意的酸涩扩散开来。
人说情深不寿,人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难道说,一份过于深挚的痴情,真是天地所不容的吗?或者要燃尽所有的生命,才能让那虚无飘渺的幸福有片刻的停留?看着眼前这情根错种的悲剧,念着远方那吉凶未卜的人儿,她的心如布巾般慢慢拧起,只不过,自那绞出的不是水,而是血,是泪。
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觉腕上一紧,顿时蓦然惊醒。低头一看,她才发现纸钱早已烧完,自己走了神,一把捞空了都不知道,还是习惯性地做着那个往火里送纸的动作,竟是差点烧到手,多亏白天武及时阻止,才让她的纤纤素手幸免于难。
“谢谢!”长长的羽睫轻颤了下,她凝眸望向他,可他却回避了她的目光。
“纸都烧完了,该回去了吧?”他神情淡漠地开口,“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飘尘仙宫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
“胡说!”
她微恼地打断他,只觉那话如尖锥般刺着心。他没有反驳,眼一垂复归沉默。
短暂的僵持后,清秋缓缓站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明天我还会来的。”
清楚地看到他的肩头微微颤动,她神色一暖,柔声道:“我知道,有些伤痛,是别人无法治愈的,只能靠自己慢慢抚平。我只希望你了解,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是一个人,哪怕……身边那人唯一能做的,只是陪你一起痛而已。”
说罢,她轻提罗裙旋身离去。许久,那石像般凝于堤边的白影终于转回脸庞,强用冷漠伪装着的黑眸中渐浮起了朦胧的水气:
“你是个世间少有的好女子,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已害了红绡一生,岂能再耽误你的幸福?也许是时候,该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 * * * *
“他还是不肯吃?”
看着面前托盘中那堆被原封不动送回来的食物,蔺长春的眼底浮起了一片阴森的寒气。
“他……他……小人……小人……”看出蔺长春面色不善,那端着托盘的小厮吓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厮的窝囊模样惹得本就情绪不佳的蔺长春更是心烦,随着一股直冲脑门的无明火,他猛挥衣袖,把那小厮扫得连人带盘横飞了出去。毫不理会身后的阵阵翻滚哀号声,他神情僵冷地转身离去,一直走到了回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屋子门口。
目光阴鸷地咬了咬牙,他一抬腿,“砰”的一声踹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个斜靠在床头的人影缓缓坐了起来,身躯一动间,带起了一阵叮当作响之声。
“小畜生,你到底想怎样?你究竟想跟我作对到什么时候?”一个箭步跨到床前,他揪着那人的衣襟嘶声咆哮起来。
被他扣在手掌间的,竟是面色憔悴的蔺宇涵,只见他的手足都被镣铐锁住,用铁链牢牢拴在了粗如儿臂的铁制床架上。
面对着盛怒的父亲,他神情不变,只是嘲讽地撇了撇嘴角:“不是您让我去死的吗?我正在遵照您的吩咐行事,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蔺长春气得挥掌欲打,然而,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他高高举起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半途。叹了口气,他终究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
“涵儿,我们父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痛心地敛眉,放缓了语气,“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只要你把《易天心经》的下半部写给我,我就放了你的凌仙妹子,就算是冷清秋那丫头,只要她不来跟我作对,我也可以不动她,这样难道你还不满意……”
“您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蔺宇涵冷笑着打断了父亲的话,“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易天心经》下半部的全本我没有看过,就算看过,我也不会写。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写了,只会让她们,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得更快,死得更惨而已!”
听着儿子句句带刺的话,蔺长春刚刚表现出的一点“慈祥”立告消失。
“小畜生,那妖女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对她这样死心塌地!”沉下了脸,他抓着儿子的肩膀狠心地讥嘲道,“她曾经为了那姓白的手下差点一剑捅死你,你该不会忘了吧?你要是死在这里,说不定她转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你又能落着什么好?犯得上吗?啊?”
“若果真如此,我倒放心了!”蔺宇涵一扯唇,眸中现出了一抹凄楚的柔意,“可惜秋妹不是这样的人……我只希望,如果我死了,她不要为我伤心太久,以后就算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也照样能过得很好……”
“你……你这犯贱的混小子!”用力把儿子丢回床上,蔺长春气得浑身发抖。一阵暴怒过后,他不再大吼大叫,面色却逐渐阴冷下去。
“逆子,这是你逼我的!”含恨捏紧青筋暴起的右拳,他的衣衫在鼓荡的气劲中无风自起,“留着你这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迟早有一天,我不被你害死,也会活活被你气死!”
看到父亲森然眯起的双眸中透出浓烈的杀气,蔺宇涵惨然一笑,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
“大师兄,你要做什么?”
这时,到处找蔺长春不着的姚枫寻至此处,恰好见到了这一幕。惊骇之下,他急忙奔进来抓住蔺长春的手试图阻止,不料却被对方已然运起的刚猛内力弹了出去,一跤跌倒在地上。
“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就算是我的亲生骨肉也不可以!”
冷酷的狂笑声中,他骤然挥掌,朝着儿子的头顶用力劈了下去……
将计就计(一)
傍晚时分,襄郯镇上的一间小酒肆中照例飘出了醉人的酒香和此起彼伏的猜拳哗笑声。墙角边那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上,一个看来并非此间常客的年轻人游离于满室热闹气氛之外地静静坐着,淡青色的瓷杯在他手中滴溜溜地打着转,桌上的几碟下酒小菜却是未动上几口。低低一叹中,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瞟向远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忽然,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白眉白发,装扮怪异的老头怪叫着冲到年轻人面前,抓着他的肩膀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似是确认了什么事情之后,他一把夺过年轻人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屁股坐下,伸着舌头夸张地喘息起来。
“老哥哥,是你啊?”被他着实摆弄了一番的年轻人此时方回过神来,“你……不是在地宫那边守着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去不回,害得你的小情人日日以泪洗面,像老哥哥我这么有侠义心肠的人,看到了能置之不理吗?”苦着脸数落了对方一通,老头合身扑倒在桌上发出了哀怨的呻吟,“刚从地宫回到出云谷,又从出云谷赶到这里,我的腿都快跑断了,摊上你这么个兄弟,我醉老头儿可真是命苦啊!”
原来,这年轻人便是自去无极门后杳无音讯的蔺宇涵,后来赶到的老头自然是他的义兄醉叟了。
见醉叟如此,深知他脾气的蔺宇涵只得好笑又无奈地举手投降:“好了好了,老哥哥,我承你的情了!不过你还是赶快告诉我,你是怎么会离开地宫回秋妹那儿去的吧。”
醉叟当然也不是耍宝无度不知适可而止的人,小小闹了对方一把之后,他便坐起来解释道:“是这么回事。我在地宫附近看到了四冥使操练天地四方阵的一些细节,觉得或许会对钟堂主研究破阵之法有帮助,但是这些情况在信里说不清楚,所以我就传书给冷丫头,叫她找个人暂时替我一阵子,我好回去当面跟他们说这事。”
“原来如此……”蔺宇涵眼睛一亮,期待地道,“那结果呢?”
“嘿嘿,我探到的秘密,有些连当过月冥使的钟夫人都不知道呢,所以之前他们死活破不出来嘛!”醉叟得意地挑了挑眉,“总之当时他们一副很受教的样子,我想应该是有谱了吧。”
“那就好!”蔺宇涵长长吐了口气,“这样看来,仙儿那边,我爹并没有起疑,我去无极门这一趟,也总算是不枉了……”
“对了,现在该说说你了!”又斟了杯酒倒进嘴里,醉叟拍拍蔺宇涵的肩膀道:“你这么久没回去,我们都以为你被你老爹怎么着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到底怎么回事?”
蔺宇涵闻言一怔,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微微侧首,他仿佛在努力思索……或是倾听着什么。片刻后,他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似迷惘又似惶恐的神色,然后使劲摇了摇头,像是努力要甩掉某些令他极为厌恶的东西。
“喂,喂,小子,你怎么啦?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见他表现怪异又不答自己的话,醉叟不禁诧异地大呼小叫起来。
呼喊声中,蔺宇涵身子一震,如梦初醒地蓦然回神。
“哦,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定了定神,他苦涩一笑道,“回去那晚,我的确被他扣住了,他用铁链把我锁在房里,逼我把《易天心经》的后半部分写给他,我不肯,他气得差点杀了我,幸亏五师叔拦住了他,又替我求情,他这才罢手。后来,他大概是觉得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就把我赶下了山,说是永远别再让他看见我……”
愣愣地听完他的话,醉叟眨眨眼睛,好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道:“就这样?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是啊,也许就像俗话说的……虎毒不食子吧……”蔺宇涵黯然叹息。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抬眼直视醉叟:“怎么,老哥哥,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迎上他这……几乎可说是狠厉的目光,醉叟不知怎的心一抖,竟被口中尚未咽下的酒水呛得咳嗽起来,手里的杯子也差点掉到地上。
不不不,他这是什么念头!他边咳边想,什么叫“狠厉”?他这小兄弟是多好的人哪,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应是自己的话伤了他的心吧,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那样,但那句话的确可以理解为质疑他的答案,是他太欠考虑了……
“不是不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忙不迭地解释道,“我的好兄弟,老哥哥我绝对没那个意思。咱俩谁跟谁,你说的话我哪有不信的?就算你说花是绿的草是红的,纸是黑的墨是白的,鱼在天上飞,鸟在水里游,我也统统都相信!”
他这滑稽的措辞和故意配上的夸张动作让蔺宇涵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咳一声,他恢复了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