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醉叟伸指戳着对方的鼻子,神情活像见了鬼似的。
蔺宇涵唇角微撇,无意解释自己收到消息后是如何抄了近路,马不停蹄地星夜赶回的,只是双手在胸前一抱,一字一顿地道:“说、正、事!”
抱头呻吟了一下,醉叟终于停止了唠叨,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纸片,“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蔺宇涵诧道。
“地图!”醉叟的神情也骤然严肃起来,“你要找的人,就被囚禁在我标了圆圈的那个山洞里!”
“真的?”蔺宇涵眼中闪过了一抹激动的光,一把抓起那张地图仔细查看,随即疑惑地凝眸,“图上那些叉叉又是什么?”
“囚室周围布了阵,好像……叫什么幽冥阵的,总之很厉害啦,我拿它们没辙!”醉叟摇头叹道。
“这么说,你没见到他的人?”蔺宇涵失望地敛眉,“那你怎么能肯定是他?”
“老哥哥我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醉叟不满地瞪起了眼,“千里听音术啊!照他们的对话来判断,绝对错不了!”说着,他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向对方转述了一遍。
蔺宇涵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半晌,他才涩声道:“如此说来,确是八九不离十了!”
说罢,他把地图收进怀里,起身欲行。
“你干吗?”醉叟一把拉住了他。
“去探探!”蔺宇涵沉声道,“现在他认为我人在玉潭,应该是个好机会!”
“你很精通阵法吗?找死啊!”醉叟吹胡子瞪眼地道,“不是我泼你冷水,就你那些三脚猫本事,不成!”
蔺宇涵身子骤僵,霎时陷入一阵沉默。
一语过后,醉叟也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点,于是“嘿嘿”地讪笑着,下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别生气啊!如果说你是三脚猫,那我就是独脚猫,嘿嘿,独脚猫!”他边说边提起一只脚,单腿蹦跶了几下。
对方的滑稽表演让蔺宇涵哭笑不得,他摆了摆手,示意醉叟安静下来:“老哥哥,不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实在是……时不我予,无论成与不成,好歹总得试一试啊!”
醉叟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沉声道:“我明白,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蔺宇涵深深地闭了闭眼,紧锁的眉头间仿佛凝结着无限的沉重。片刻后,他似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霍然睁开双眸,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深沉与冷静。
“老哥哥,我只是去探探,如果不成不会蛮干,你就放心吧!”他看着醉叟坚定地道。
醉叟很了解他的脾气,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只得叮嘱道:“那好吧!一切量力而行,别太拼命!”
“我自有分寸!”蔺宇涵郑重地点了点头,迈步向门口走去,推门时,他忽然停步补充了一句:“记住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小常在飘尘仙宫的事,你可得把嘴把严了,暂时别让仙儿知道!”
醉叟身子一震,突然呛咳起来。他急忙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了几口酒,含含糊糊地道:“我知道,我也有分寸,有分寸!”
心事重重的蔺宇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闻言轻“嗯”了一声后纵身疾行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 * * *
在清秋为他的一个不规范动作纠正了不下数十遍却仍不见成效之后,早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的常建平终于讪讪地开了口:“宫主,您……歇会儿吧!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笨了!”
“胡说,你哪里笨了?”清秋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从来没有习过武,能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多谢宫主!”常建平搔搔头,露出了感激的憨笑,“您真了不起,武功好,人更好!”
“我哪有什么了不起?”清秋谦逊地摇了摇头,“我师父,先宫主纪女侠,她才是真的了不起!若非得她老人家收留教导,我都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感慨间,她耳边又回响起了当年初见纪飞雪时,那位鹤发童颜的百岁奇女子慈祥地注视着她,用亲切而富有磁性的语声吟诵的诗句:“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随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那一刻,仿似一阵春风温柔地拂过她冰冷绝望,伤痕累累的心田,她哭了,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扑进对方的怀里哭了。
因为有了师父,她坚强地活下来了,而且保留住了心底的那份真挚和善良,没有在仇恨中迷失、沉沦。
后来,她渐渐了解到,飘尘仙宫的属众有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和她一样,是遭逢不幸,有家归不得的落难之人,他们都是纪飞雪这些年来四处救助收留的。
在飘尘仙宫,这些四海飘零,孤苦无依的可怜人找到了家的温暖,所以他们个个对纪飞雪既爱戴且忠心,彼此之间也亲如骨肉手足。
其实,纪飞雪自己也是个身世堪怜的苦命人,二十岁时因为一场痛彻心扉的情劫而心灰意冷,远走西域。然而,在天涯飘泊的过程中,她见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让她渐渐感到与那些人的不幸相比,自己遭遇的一点挫折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为自己曾经的意志消沉而深深惭愧,于是立下了宏愿,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不幸的人,飘尘仙宫由此诞生。她一生未嫁,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所收留的那些苦难之人身上。
清秋所述老宫主的事迹让常建平听得悠然神往。虽然他没念过什么书,不太明白那几句诗的含义,但他也隐隐体会得到那份博大而深邃的情怀。想到宫里人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他的心莫名地温暖起来,眼睛也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小姐,你现在还好吗?要是咱们也有这样一个家该多好!”他出神地喃喃自语起来。
清秋听见了他的话,只是了然而同情地笑了笑,未发一言。
她曾经问过他喜欢的究竟是哪一家的小姐,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可他却死活不肯说出心上人的名字,说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有损对方的闺誉,还说这件事将来他会自己设法解决。见他态度坚决,她也就不再勉强了。
远处的一丛青竹后,白天武手攀竹枝,目光痴迷地停留在清秋那秀丽的脸庞上。
她总是那样善解人意,把温暖和快乐送进每个人的心底,只除了——他和她自己。
他的唇边漾起了一抹酸楚而又甜蜜的微笑。为她心痛,为她憔悴,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怨她。
可是,她的痛……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面色骤冷。
他和她的痛,归根到底都来源于一个人,那个人不除,他们的噩梦永远都不会结束。
“会结束的,就快了!”他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让你像老宫主那样,因为一时的创痛而孤苦一生的!”
语罢,他悄然转身,如一缕轻烟般飘入竹林深处,消失无踪……
* * * * *
“你的消息确实吗?”
傍晚,仙宫左护法的居所——无欲居门口,白天武双手环抱倚在门柱上,蹙眉作沉思状。
“你不信我?”莫红绡娇哼一声,秀眉微挑,“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来求我?”
说着,她背转身子迈步欲行。
“红绡!”白天武追上两步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莫红绡怔了怔,停步回头。
“你从来不叫我名字的!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她用诧异而又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这算是……对我替你跑腿,并且即将帮你撒谎的酬谢?”
白天武略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红绡,其实……你心地好,待人也很热情,我一直都知道。要不是你老是莫名其妙地找我的茬……”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莫红绡叉起了腰,怒目圆睁,仿佛一只随时准备进击的斗鸡。
“咳,咳……当然不是!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白天武投降地摆了摆手。
“这还差不多!”莫红绡得意地撇了撇嘴角。
“那我就动身了!记得我们对好的说辞,还有……好好照顾宫主!”白天武深深望了莫红绡一眼,迈步欲行。
“哎!”莫红绡一把拽住了他,面带忧色地道,“你真要这么干?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你不用担心!”白天武淡淡地道,“事情的后果我一人承担。到时你就告诉宫主,说你也是被我欺瞒的便是,我不会出卖你的!”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这个?”莫红绡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那是什么?”白天武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地道,“我不会当真为难那个小姑娘,只要找出姓蔺的,我就放了她。”
莫红绡的脸色阵红阵白,贝齿在唇上咬出了一弯深深的牙印。半晌,她才恨恨地吐出了三个字:“你、混、蛋!”
白天武又愣住了。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莫红绡已经转身走开了。
疾行出一段路后,她突然停步,背对着他大声道:“去干你的混蛋事吧,这里有我!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
喊罢,她才一溜烟地跑远了,留下白天武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也疑惑,也茫然。
独行遇劫(一)
山间小道上,韩凌仙背着个小布包袱,边抹汗边行色匆匆地赶着路。
“小常在飘尘仙宫,飘尘仙宫在出云谷,出云谷在……”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脸上写满了难以自抑的兴奋。
前些日子,蔺宇涵总不让她去找醉叟,她直觉地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好不容易等到蔺宇涵出门办事,她终于按捺不住,自作主张地跑去找了醉叟。
她从对方见到自己时惊慌的神情和闪烁的言辞间觉察到他刻意隐瞒了某些事,为了早日找到小常,向来面皮薄的她咬牙搬出了最不要脸却也通常最有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女人专用把戏,把从无应酬女人经验的醉叟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张口吐出了蔺宇涵要他严守的秘密。
“大哥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事后,她疑惑地问醉叟。当初,是蔺宇涵主动提出要帮她的,可现在有了消息,却又处心积虑地对她隐瞒,她实在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是为你好,不想让你卷入一场不可避免的纷争!”醉叟严肃地道,“而且,他只是暂时不让你知道,事情解决后,他会帮你见到小常的。”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纷争,什么样的事情值得蔺宇涵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不过这次,就算她用抹脖子相要挟,醉叟也不肯再吐露只言片语了。
最后,她向醉叟发了毒誓,说自己只要知道小常平安就好,绝对不会一个人偷偷跑去找他,醉叟这才放她离开。
“醉叟老哥哥,我不是存心对你撒谎的!可是,你没有喜欢过人,不会明白这种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感觉!”回思往事,韩凌仙略感歉疚地慨叹道。
说出来也许没人会相信,她,堂堂鹰扬帮主的的女儿,竟然会爱上一个长年替他们家养马赶车的马夫小常!只因身为名门千金的她厌倦了那些公子哥带着功利目的的讨好,只有他稚拙朴实、不求回报的真心关怀才让她体会到真正的温暖。
可是,就连她的父亲也不能理解这段感情,只认为是小常为了攀附权势而蓄意诱骗她,为此把小常毒打一顿,还差点杀了他。
她太了解父亲了,知道求父亲成全他们是不可能的,为了保住情郎的性命,她哭着向父亲发誓,只要放了小常,她从此就跟他一刀两断,任凭父亲的来安排她的亲事。父亲到底被她哭得心软,终于答应了她的条件。
小常起先宁死也不肯走出韩家大门,她私下里劝他,留得青山在,他们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如果人死了,那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最后,小常到底是依言离开了。
记得离开的那天,他带着一身的伤,一瘸一拐的,不停地咳着血,却还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着。她站在窗口看着他,心都快碎了,只能捂着嘴偷偷地哭。
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不久之后,父亲向蔺长春表示了希望与之结为儿女亲家的心愿,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却只能假装柔顺地听从父亲的安排,因为她怕惹恼了父亲,父亲会再把小常找出来杀掉。
就这样,她行尸走肉般地跟着父亲去了无极门。奇怪的是,在见到蔺宇涵第一眼的时候,她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四个字:“同病相怜”。凭直觉,她感到蔺宇涵也不愿意结这头亲事,甚至抗拒得比她更强烈。
于是,她突发奇想,壮起胆子向蔺宇涵坦白了自己的感情,然后恳求蔺宇涵假装与她交往,同时帮她打听小常的下落。她对蔺宇涵发誓,只要找到了小常,她就跟他私奔,逃到父亲找不到的地方去,这样,他们两个人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乍听她的话,蔺宇涵很吃惊,但随即就表现出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理解和同情,并且一口答应,一定会尽力帮助她和小常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