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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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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慧上人的面色却沉郁起来,叹道:“令尊襟怀坦荡,行止磊落,正是老衲佩服之人。惜乎他遇难之时,老衲正自闭关……哪知旬日之间,便惨变突生。”说着,苍黑如铁的脸上油然生出一股寂寞悲怆之色,卓南雁心头一阵抽搐:“当日若有这神通广大的大慧上人援手相助,我爹娘料想便不会遇难!嘿嘿,人生福祸,真如风舞浮萍,起落难料!”

“孩子!”大慧抬头望着他,缓缓道,“大锋易折,这道理你也该懂得!”两人目光交接,卓南雁只觉他那湛然闪亮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孩童般的清澈光芒,柔和淳朴中,别有一股恢弘深邃,霎时他心底流水一样地闪过许多影像,忽地叫道:“大师,原来是你!易伯伯曾说,晚辈年幼时重病难愈,曾蒙一位老僧出手救助,那位大师莫非便是您?”

大慧上人呵呵一笑:“百折不挠,域汝于成!那时你还只三岁多些,却遭遇大苦,好在到底是忠义之后,有惊无险。老衲不过万缘泊凑中的一缘罢了!”

“百折不挠,域汝于成!”卓南雁自幼便听易怀秋多次述说这两句话,这时候听大慧上人一提,却仍觉胸中一热,恍然间忽觉一路上遭逢的诸多误会白眼全变得不足轻重,心底感喟,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是好。

辛弃疾的目光这时集中在那酒瓮上,转头望着罗大笑道:“此酒历经千载,滋味愈浓,大妙大妙!”也不待罗大相让,倒了酒,便要饮。大慧上人却一摇酒瓮,悠悠笑道:“酒味浓,罗大施主添的这玄阴丹也是恰到好处,更能助其醇厚之味!”

罗大给他一语点破玄机,登时老脸微红。辛弃疾却豪兴大发:“玄阴丹?嘿嘿,只要毒不死我,这千年古酒,说什么也要饮上一饮!”将酒一饮而尽,仰头笑道,“好酒,端的好酒!”

罗大怕他们再提玄阴丹之事,忙岔开话题:“这是陕西怪盗‘穿山龙’盗墓所得,据说是西汉的一个王爷陪葬之物。呵呵,穿山龙这厮不识货,拿到京师去当做玉碗、酒瓮的添头叫卖,却便宜给了老夫,也便宜了辛老弟和老和尚!”

“酒是好酒,该放下时也须放下!”大慧上人悠然道,“你连番传信相约老衲,莫非心中又有所得?”罗大面色登时变得端正肃穆,双掌合十道:“心无所住,亦无所得,却要请大和尚印证!”

他两人忽然间语带玄机,罗大刚硬威严的脸上更生出一抹莹然异彩。卓南雁心中奇怪,转头望向辛弃疾求问。南宫馨却“咯咯”一笑,轻声道:“大和尚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禅师,也曾点化过我爷爷,这时想必他们是要斗肌肤吧?”辛弃疾神色一端,点头道:“参禅之人为破除执着,斗起肌肤,讲究互不相让,咱们正可见识一番。”卓南雁隐隐知道,因时局动荡,大宋朝野颇多奇人异士喜好参禅。其实所谓“斗机锋”便是禅者将自家对禅学的体认,用别具一格之言说出。而参禅者到底顿悟与否,则要得到禅门大德的许可,谓之“印证”。大慧上人禅师号称“禅圣”,若能得到他的印证,自是非同小可。

却听大慧上人淡淡一笑,手指酒瓮对罗大道:“你携酒远来,便请以酒言之!”卓南雁往日多听人说过“斗机锋”,却从未一见,这时听得大慧上人这一问别开生面,登觉兴致大起。

罗大参禅多年,自认为修行与见地均已超凡人圣,哪知精研了多年的《华严》、《圆觉》、《传灯录》诸般经典,大慧上人全都不问,偏要让他以酒言禅,一肚子机锋公案登时噎住了。愣了片刻,他忽地提起酒瓮,低吟道:“北斗为觞月为壶,一口吸尽西江水。”

“一口吸尽西江水?”大慧上人的目光熠熠生辉,蓦地一声低喝,“拾人牙慧,失却己见,口吐莲花,又有何用?”

这一喝声音不大,却如平地钧雷,响在罗大的心底。他一愣之间,大慧上人已扬起了枯瘦如柴的大手,喝道:“你要老衲给你印证吗?过来,过来,我与你印证!”他本来一直侃侃细语,满面春风,这时瞠目扬眉,铁掌高悬,便如金刚怒目。

罗大心神摇曳,愣愣地走上两步。大慧上人的声音又严厉了数分,大喝道:“若要荷担如来大法,须有大智慧大慈悲,老衲今日便一掌落下给你印证。但自今而后,世间众生的罪业,也要由你一人承担,你肯吗?”

“承担众生的罪业?”罗大身子倏地一震,虽然佛祖舍身伺虎之类的佛家公案早已了然于心,但这时听了大慧上人的一喝,还是心下犹豫,暗道:“我一人的罪业尚且难以忏悔清净,若由我一人承担众生罪业,岂不生生世世命运悲苦多折?”额头汗水涔涔而落。

“去!”大慧上人的铁掌已经挥落,“啪”的一声,那酒瓮应手而碎,碧绿的酒液伴着扑鼻醇香喷涌而出。罗大正自心魂激荡,登时给酒汁洒得双腿尽湿。眼见这半坛举世难觅的千年古酒和酒瓮顷刻间化为乌有,罗大竦然一凛,霎时浑身汗涌,怔怔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高明!”辛弃疾却赞了一声,对卓南雁道,“禅法顿悟后讲究不落在有,也不执著于空,但最重的却是要发慈悲众生的菩提心。罗大只将工夫下在口头禅上,这回给大慧上人棒喝交加,打碎了酒坛子,可算受益匪浅!”卓南雁连连点头,跟望那满地横流的酒汁,登时也觉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大慧上人大步走到石桌之前,双手哧哧有声,竟运起大金刚指力在石上写起字来。罗大精研书道多年,只看得一眼,便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大慧上人左手草书,右手隶书,只这分心二用的本事当世便罕有人及。

月色之下,只见大慧上人双手同时挥洒,顷刻间两行大字便跃然石上。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罗大凝神念了一遍,立时一震,心中猛地荡起一股激流,浑身不由簌簌发抖,老眼内竟滚出了泪花,双掌合十,由衷叹道,“多谢老和尚点化!”

卓南雁只见“今宵酒醒何处”那行草书龙飞凤舞,“杨柳岸晓风残月”几字隶书却端凝沉着,恍然便似一问一答,相映成趣。想不到大慧上人竟拿当年柳永写给歌女的离别艳词来“以酒言禅”。

辛弃疾双目灼灼放光,拍掌大笑:“好啊,迷时便如醉酒,悟后恰似酒醒!”卓南雁也觉以“杨柳岸晓风残月”形容悟道后的境界剔透自然,余韵无尽。霎时间他心中竟也一片空灵,仰头望天,却见月色明丽,一时只觉身心都似要融在如洗的月光中了。

“‘谢’有何用?佛法要‘会得’!”此时大慧上人脸上的肃穆之色顿去,又换上一副慈和笑意,“昔日赵州禅师年过八十岁,仍在四处参访高僧大德,你说的这些漂亮话语他不晓得吗?老友终日谈空说有,自以为是,早落入野狐葛藤之境啦!”罗大满面愧色,诺诺连声。

大慧上人瞥见卓南雁望月不语,又淡淡一笑:“造物无尽藏,才是真如境!老衲懒得谈禅,便是此理!”说着目光熠然一闪,悠悠道,“须知烦恼处,悟得即菩提!卓施主脾气刚大,但愿不要为俗世浊流所迷!”

卓南雁只觉他深邃难测的目光似乎照见了自己多日来心底所蕴的满腔悲愤,这两句话正是暗中开导,心中忽觉一片豁然,急忙躬身施礼。

“小丫头还愣着作甚,”大慧上人一摆袍袖,向南宫馨笑道,“快跟老和尚回家去!”南宫馨吐了一下舌头,道:“还是江湖上好玩,我还想跟卓大哥四处玩玩呢!”大慧道:“嘿,酒也饮了,禅也参了,老衲须及早把你这小丫头交给令祖,免得他牵肠挂肚。”

辛弃疾忙道:“禅圣且慢行,先去见见一位故人如何?”携着卓南雁的手,当先便行。大慧和罗大对望一眼,也快步跟上。几人转到山下,却见上官御三人正自探头张望。罗大上前引荐,醉侯爷二人听得大慧上人之名,均觉惊喜。上官御却大骂自己有眼无珠,竟在江船上对这活佛出言不敬,羞恼之际,便要自扯耳光,被大慧上人一笑拦住。

卓南雁见这三兄弟瞅着自己时,眼神仍是且怒且疑,他微微一笑,也不搭理他们。随着辛弃疾行了片刻,却见一艘江船正泊在江边,孤灯光影,映得江水幽红明灭。罗大忽在船上止住步子,道:“幼安老弟,船上的莫不是和国公张浚张大人?”辛弃疾一笑未答,船内已传出苍老雄浑的笑声:“是大慧上人和罗大先生吗?幸会幸会!幼安,我那小友卓南雁,你可一并带来了吗?”话音未落,一道清瘦的人影已经凝立在船头,正是张浚。

这些年来张浚因力主抗金,被秦桧视作眼中钉,一直离京贬居。但他越是赋闲,名气越是响亮,十余年来,反成了大宋朝野间一面抗金的大旗。卓南雁听得张浚这位大宋抗金柱石,言语间对自己青睐信任如初,心内登时涌起一阵暖意。罗大却是面色一冷。

进得船中寒暄片刻,卓南雁才知道,张浚被贬多年,一直赋闲隐居,日前忽然得到朝廷密函,令他火速进京。张浚一离贬居之地,便引起朝野间的一阵骚动,有人说他要东山再起、重掌大权,也有人说他要依附太子、伺机而动,更有人说,张浚此次进京凶多吉少,只怕秦桧要借机除去他这个宿敌。

罗大恰在此时赶来建康,本要去雄狮堂探访其弟罗雪亭的死讯真假,忽然得知张浚要渡江南下,而那大宋奸细卓南雁也同时顺江而来。罗大以为卓南雁这奸贼定是要乘机袭杀张浚,恼怒之下,便赶到采石矶设下奇局,要与卓南雁一决雌雄。

张浚听了罗大一番述说,拂髯笑道:“原来我这卧槽老马一动,竟牵出了这么多热闹事!大伙儿杯弓蛇影,全是为了我这糟老头子。老夫倒要给诸位以酒赔罪。呵呵,喝酒,喝酒!”众人齐声大笑,心底芥蒂顿去。舱内酒盏俱全,除了南宫馨不擅饮、大慧上人不饮,旁人都满上了一杯酒。

“好小子!”张浚凛凛有神的目光落在卓南雁脸上,“江湖传言说你叛宋归金,老夫与幼安都不信那些鬼话。你倒仔细说说,那龙骧楼的龙蛇变,到底有何图谋?”卓南雁不由肺腑发热:这老人虽与我只见数面,江湖中人都诬我为奸,而他对我却坦然不疑,当真是古来贤者之风。当下便将卧底龙骧楼中所得的讯息细细说来。罗大和辛弃疾均是锁眉沉思,满面凝重,大慧上人却双目微闭,似是入定一般,只有张浚在舱内来回踱步,不时插言相问。他对那龙骧楼主完颜亨甚是关注,对其控制龙须的手段、日常喜好乃至朝野间的政敌都问得甚细,对龙蛇变之策更是细加推敲。

当听到完颜亨定下的“双管齐下”策略,张浚霍地顿住了步子,一双老眼在昏暗的烛火下幽幽放光,沉了好久,才道:“罗大先生,你瞧如何?”罗大凝眉道:“龙蛇变虽由当日的完颜亨定下,实则却是金主完颜亮一手推动。眼下完颜亨虽死,但完颜亮野心勃勃,想必仍会用龙蛇变袭我大宋,只怕不久,他便会挥师南下,侵我大宋!”

张浚微微点头,又望向辛弃疾。辛弃疾道:“完颜亮南侵,只是远虑,眼下除了龙蛇变,却还有两样近忧。”拿指头蘸了冷酒,在桌上写了一个“秦”字。张浚目光一凛,点头道:“不错!传闻秦桧老贼,业已病得难以上朝,但此獠越是年衰不堪,越是穷凶极恶。他那两个儿子秦嬉和林一飞近来争权夺利,着实嚣张……”

“林一飞?”卓南雁忍不住道,“秦桧的儿子怎地姓林?”渔翁打扮的上官御呵呵笑道:“秦桧这狗贼虽是不可一世,却最是惧内,他那婆娘王氏无子,便将其兄的庶子过继给秦家为子,就是眼下官为少傅的秦嬉。后来秦桧有一小妾有孕,却被王氏这母老虎赶出家门。秦桧只得将这小妾嫁给了福建的林氏,这才生下林一飞。林一飞是秦桧老贼的亲子,自然得其一力提拔,眼下已官至右司员外郎。”卓南雁想不到秦桧一手遮天,却没法让亲儿子留在家内,想想颇觉可笑。

罗大又道:“秦嬉和林一飞自然也是明争暗斗,秦嬉的官做得大些,羽翼已丰,又拼力拉拢格天社的赵祥鹤,眼下声势更胜一筹。但林一飞到底是老贼的亲骨肉,近来颇得秦老贼的青睐,听说林一飞忽然寻到一位自号‘风满楼’的奇人,为其拉拢了大批江湖异士,锋芒渐露,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风满楼?”一直闭目不语的大慧上人忽地双目一张,眼中精光莹闪,缓缓地道,“这名字好生分,却有一股古怪气息……”罗大苦笑道:“谁也不知这风满楼从何而来,传闻此人不会丝毫武功,却足智多谋,更精于巫道邪术。听说他曾被林一飞引荐,以巫道给秦桧那老贼疗疾数次,颇见起色。此人还会卜算奇术,据说秦桧曾找他测字,在地上画了个‘一’,风满楼便道:‘土上画一,非王而何?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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