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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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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孤天飞身纵上,骤觉胸口一痛,只得凝住步子,暂且吐纳调息。只缓得一缓,窗外暮色沉沉,逍遥岛主和燕老鬼早已踪迹皆无。余孤天心底火烧火燎,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

又是一个月过去,秋风渐起,医谷内更显凉爽宜人。

有萧虎臣的妙手灵药医治,又得卓南雁精心照料,林霜月身上寒毒渐去,已能习武运剑,只是身子倦怯,不得耐久。几日之前,林霜月已自许广口中得知萧虎臣有意收她为徒,传其医道之事,林霜月大是欢喜。她心性机灵,知道这等事该当自己先行开口求恳,方才显得心诚。

林霜月便择个佳日,烹了好茶,请萧虎臣师徒畅饮一番之后,才恳切提出拜师学医之事。萧虎臣自是满心欢喜,笑吟吟地道:“好啊好啊,日后你成了我的徒儿,老夫再命你烹茶来孝敬我,那便是天经地义,再不必似今日这般厚着脸皮讨要了。”一句话逗得卓南雁和许广哈哈大笑。

大医王行事爽快,当下便行了收徒大礼。他萧虎臣的规矩只有一条,那便是不得救治金国和赵宋的皇族,林霜月点头应承。萧虎臣便正式传授林霜月医道。

先前她跟卓南雁初入医谷时,已随大医王学过太素神针灸法,颇得萧虎臣赞赏。自此得萧虎臣通传医道,便显出了她超人的悟性,当真进境神速,如有神助。萧虎臣教了她半个月,只觉她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翻阅医书,更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由喜不自禁。他欢喜之下,也不忘大骂许广:“这小丫头学了三日,便胜过你这蠢材学得半年!”许广挨师父的训骂早已习惯了,只是嘻嘻憨笑,连连点头。

萧虎臣毕生精研的医道,最精温病、伤寒等温疫学说(作者注:温疫学说,即中医疫病学。葛洪《肘后方》言:伤寒、时行、温疫,三名同一种……),于此道发明最多,只因许广资质所限,不能修习。眼见林霜月悟性惊人,萧虎臣暗自欢喜,将自己对温疫学中的心得精要渐次传给了她。

医谷地方隐僻,但也时有病人辗转寻到此地求医,大医王虽脾气怪异,但遇有病人求医,只需依了他医谷的规矩,倒是来者不拒。寻常病人,均由许广出手医治,林霜月在旁观摩。有时萧虎臣也会出言指点,给林霜月细细剖析。如此病例与医理并重,林霜月在医道上的领悟自是进境奇快。

这些日子,卓南雁除了陪伴林霜月,便全力参悟补天剑法,于天衣真气却不再修习。如此倒正合天衣真气“死心诀”的要义,一身真气不运自运,不炼自炼。更因那金丹炼骨壮脉之后,他内功精进非凡,修习补天剑法时竟能阐幽发微,悟出许多先前从未领悟的精要。

这一日,他在林中练剑,只觉自己剑法圆融,已暗合补天剑法中自己最难领悟的那重“和”字精义。一套剑法练罢,威胜神剑挽个圈子,收剑凝立,但觉身周一股清气流转,太和之象已初具规模。

忽听身侧有人哈哈大笑:“好小子,你这剑法可是越练越精啦!只怕天底下,当得你三尺青锋之人,不会超过三人。”正是萧虎臣缓步而来。卓南雁忙迎上前去。因医道与易理颇多相通之处,卓南雁精通易学,跟萧虎臣也能说到一处,相处多日,萧虎臣偶有闲心,也时常跟他说些易理。

两人在林子里漫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萧虎臣忽道:“小子,你何时跟我那小月儿完婚?”听他如此一说,卓南雁不由又惊又喜,愣了愣,笑道:“难道萧先生要给晚辈们做主吗?”萧虎臣翻起双眼,道:“那是自然!小月儿脸皮最薄,心气又高,这终身大事,你不提,我不提,难道让她来开口求你吗?”

卓南雁一怔。他知道林霜月决不敢公然抗拒明教,而成婚之事,明教教主林逸烟决不会答应,便也不敢向她多提谈婚论嫁之事,但听得萧虎臣此时一言,登觉脸上一红,忙道:“萧先生说得是!晚辈疏狂糊涂,倒没想到此着。若是萧先生以她师尊身份主婚,晚辈求之不得。”

萧虎臣哈哈笑道:“小月儿病体初愈,这事倒也不必忙在一时。待过得两月,咱们总得痛痛快快地大办一场。嘿嘿,林逸烟那老魔头若不答应,老夫便跟他大杀一场!”他虽是当世第一名医,但生性豪迈,言谈之际,总有一股啸傲天下的王者之气。

正说着,忽见林霜月自远处姗姗而来,遥遥地笑道:“师父,你们说些什么,这般热闹?”卓南雁大步上前,扶住她的玉臂,笑道:“我正求恳萧先生,请他老人家……”林霜月见他卖关子不言,明眸一转,笑道:“求他老人家做什么啊,难不成你这大笨雁也要拜师学医?”

卓南雁见她妙目流波,似喜似嗔,才嘿嘿笑道:“请他老人家出面主持大局,将你嫁给了我这大笨雁。”林霜月登时娇靥生霞,垂下头去。萧虎臣笑道:“正是!南雁这小子求了我多次,师父看在小月儿的面子上,这才答应!待你伤势全好了,便风风光光地将你们的喜事办了。”朗朗笑声中,转身大步去了。

萧虎臣大笑着飘然走远,林霜月兀自芳心乱跳,又觉羞涩,又觉欢欣。忽一转头,见卓南雁痴痴地望着自己,她才笑道:“你又发什么呆了?”卓南雁似笑非笑地道:“在想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林霜月娇羞难抑,嗔道:“油嘴滑舌!人家伤势才好,你便露出本来面目。”卓南雁见她双颊酡红,似喜似羞的眼波如水荡漾,心底怦然一动,就势揽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原来小月儿的伤早好了,适才怎地不告诉你师父,咱们早早洞房花烛?”

这时耳鬓厮磨,只觉阵阵处子温香自她漆黑的秀发、白腻的玉颈和如火的桃腮间飘出,卓南雁心神激荡,不由轻轻咬在她珠圆玉润的耳垂上。林霜月觉出他灼热的气息,不由“啊”的一声娇呼,霎时浑身酥软。卓南雁见她娇喘吁吁,眼波如醉,更是心底火热,便往她轻颤的樱唇上吻去。林霜月“嘤”的一声,婉转献上红若榴花的香唇。

卓南雁渐觉怀中的娇躯变得水一般得柔软,蓦地想到那晚跟沈丹颜缠绵欢好的情形,其时他虽是醉中,心底下却将沈丹颜当做了林霜月,这时佳人在怀,愈发心旌摇曳。他对林霜月一直爱之敬之,不敢稍有逾规之举,此刻却因想到翻云覆雨的味道,不免心神狂乱。林霜月觉得他身上火热,双掌上力道渐大,不由娇躯微颤,轻喘道:“呆子!咱们还在林子里……成什么样子?”

虽是婉拒,但声音娇软,听到卓南雁耳中,别有一股缠绵味道。他呵呵一笑,大口喘着气道:“那咱们便回屋去?”林霜月仰头望着他,玉靥红如晚霞,柔声道:“雁哥哥,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你要怎样便怎样,但月儿还是盼着洞房花烛的那一晚……”声音减低,到了最后更是细若游丝。卓南雁凝望着她温柔的眼波,心底爱怜横生,轻狂之念反而尽敛,垂首在她樱唇上轻轻一吻,道:“好啊!一切便听小月儿的。”就势揽起她的柳腰,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柔声道,“霜月,你可知道我最想搂着你的那一刻是在何时?”

林霜月倒料不到他忽然有此一问,调皮地一笑:“哎哟,卓狂生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侧头想了想,嫣然道,“莫非是你远道回到医谷,再见到我的时候?”卓南雁摇头道:“那时我见你病成那样,快要吓死啦,哪里还有那等闲心?”

她又连猜了两个,卓南雁却都一笑摇头,最终才道:“便是最初咱们赶赴医谷途中遭遇龙须,你独自驾着马车突围时!那时我就坐在你的身后,见你力抗群敌,却丝毫无力相助,看着你在黑夜里那窈窕的月白背影,心底最想抱你一抱!”说话间不禁又将环在她纤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

林霜月心头一阵温暖,但想到当时的险境,仍不禁心有余悸,苦笑道:“好在这许多险难,咱们都一步一步地闯了过来。”说着转过头来,幽幽地道,“倒是有一个人,我心底最是感激!”

“这么快便还了个闷子让我猜!”卓南雁笑道,“到底是谁啊,说得这般郑重其事?”林霜月盈盈春水般的眼波转了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人的名字,还得让我亲口说出来吗?人家两次救了你的性命,一次便在那时咱们被围攻时,她下令让龙须撤围;另一次更是情意绵绵地千里送君,在青龙七宿的手下拼死护住了你的周全!”

“是婷儿?”卓南雁双眸一亮,万料不到林霜月最感激的人竟是完颜婷,心底陡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欢喜,正要再问下去,忽听得林子外响起一声咳嗽。这咳嗽声响亮至极,显是那人刻意为之。

“是许师兄!”林霜月一笑,从卓南雁的怀中坐起,忙整理衣襟。二人才各自坐好,便见许广携着唐晚菊的手,笑吟吟地踱进了林子来。许广远远地便笑道:“我们怕撞见二位亲热,老远地我便咳嗽一声,没碍着两位的事吧?”一句无心之话,却逗得林霜月和卓南雁都红了脸,难以应声。

卓南雁只得向唐晚菊道:“晚菊兄,你怎地来了?莫愁为何没跟你同来?”唐晚菊笑道:“莫愁出了医谷,便跟我分道扬镳,说是要独自去行侠仗义。我瞧八成是去寻那龙梦婵去啦!”目光一转,向林霜月点头笑道,“林姑娘面色红润,病体痊愈,可喜可贺!”

他寒暄两句,便取出一封书信,交到卓南雁手中,正色道:“允文兄的书信,奉太子之命,请你出山,速去建康相助罗老。”

卓南雁展信细瞧,才知金主完颜亮竟已驾临南京,南侵之势已如箭在弦上。这金国的南京便是当年大宋的故都汴京,自靖康之变被金国占领,其后完颜亮定都中都,钦定汴京为南京,为金国五京之一。完颜亮忽然驾临南京,并吞江南之志已昭然若揭,宋廷却还心存侥幸,赵构特派使者过江交涉周旋。

朝廷中有识之士如张浚、胡铨等人纷纷上书请求备战,高宗赵构当真不胜其烦。但他到底不是糊涂到底之人,思及当年被金人穷追猛打的窘境,更想到那日金使余孤天的狂悖无礼,也不敢过于放手无备,便任命老将刘锜为淮南、江南、浙西制置使,防御长江下游,又分派诸将戍守几处要塞。太子赵瑗也传令罗雪亭,命他再开四海归心盟,且亲赐金牌一枚。

虞允文这封书信便是传来太子之意,请卓南雁赶赴建康,协助雄狮堂主重开四海归心盟,将江南豪杰聚到一处,挥帜抗金。卓南雁想到当日入京求药,曾得虞允文和太子的悉心照应,况且大义所趋,委实推却不得,只是林霜月毒伤才好,实在不能跟自己同行,正琢磨着如何劝她。

却听林霜月笑道:“雁哥哥,重开四海归心盟,不是你多年之愿吗?这等大事不能耽搁,你还是即速赶赴建康!”卓南雁心头一热:“好月儿,你且在次安心养伤,待赶走了那群野心勃勃的狗贼,我便来跟你相聚!”

当下他便去跟萧虎臣辞行。萧虎臣对一触即发的金、宋大战漠不关心,倒怕卓南雁有甚闪失,不住叮咛他“务要小心保重,可别让小月儿替你担心”,卓南雁连连点头应承。林霜月帮他收拾了衣物,又和许广一起送他们出谷。许广和唐晚菊知他二人必有话说,当先大步远去。卓、林两人却并肩缓步而行,卓南雁看林霜月竭力言笑,但仍是掩不住一股浓浓的别情忧色,知她必然不愿与自己分别,更忧心自己安危,便温言抚慰。

“雁哥哥,”林霜月忽地笑道,“你莫要以我为意。待我气力回复,便也去建康助你!”卓南雁忙摇头道:“不成不成!两国交兵,凶险万分,你一个娇弱女子,可万万不得前去冒险。”

“娇弱女子?你当我是瓷做的吗!”林霜月娇笑声中,左掌倏翻,掌力到处,竟将身侧一根翠竹斩断,右掌奇快无比地拈起竹枝,轻飘飘挽个圈子,刷地指在卓南雁胸前。卓南雁见她这两下利落轻灵,忍不住赞道:“好功夫!这一招是什么名目?”

“这一招嘛……”林霜月明眸一转,笑道,“叫‘折柳望君归’!”卓南雁听出她话中隐蕴的神情,点头笑道:“我理会得,也信了你武功将复。只是……我仍不愿你去冒险!”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忽觉这双柔柔的玉手有些凉,心中一动,轻声道,“月儿,你一直在为我忧心?”

“雁哥哥,我确实放心不下。”林霜月缓缓垂下头来,轻叹一声,“你这人呀,遇上危难,总是不顾自己安危。”卓南雁“呵呵”一笑:“可我这只大笨雁运气极好,几次都是逢凶化吉……”见她总有些郁悒伤怀,忽地想起什么,自怀中摸出天罡轮,郑重交到林霜月手中。林霜月道:“这不是令尊的遗物吗?”卓南雁点头道:“这天罡轮和你给我的冷玉箫,我从不离身。现下我将天罡轮交给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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