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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俱被玉簪玉镯护住,雪花无法及身,一触即被弹开,绕她形成厚厚的雪丘。
良久之后,萧月生缓缓睁开双眼,带着温和的微笑,静静看着垂首抚琴的郭襄。
郭襄凝运清流于指法,又要保持心境的平和,琴声玉清雅平和,她实是已竭尽心力,心神皆返于内,无暇顾它,并未发觉姐夫已经睁开了双眼。
“襄儿……”萧月生见她面色越发苍白,在珠辉之下,似近透明,额上一层密密的细汗,顿知她心力损耗得太过厉害,忙出声招呼。
郭襄抬头,指下未停,淙淙之音不绝,她娇弱的一笑,“姐夫……”
萧月生心中一阵疼惜,左手一伸,虚空将瑶琴摄入手中,琴音戛然而止,右手一招,郭襄玉腿盘尘,衣袂款款,缓缓飘至他的身前。
郭襄一惊,不知是否姐夫已经失控。
萧月生方手一按她的背心,一股醇厚至极的内力如洪水般涌入,瞬间将她包围其中,如泡在木桶的热水中,精力透支而渐渐发冷的身体立刻温热起来,精神的疲惫一扫而空,顿时浑身舒爽轻松。
“姐夫,你好了?”郭襄忙转过身,秀美的脸上满是惊喜。
萧月生微笑着点点头,“总算逃过一劫!”脸上却轻松自如,毫无劫后余生的侥幸。
一分为二,天地生成,万物皆是阴阳同具,心亦是如此,所谓,心魔,即是心的阴暗一面,心魔侵体,对性命却是无碍的,所以他能轻松的笑。
“谢天谢地——”郭襄朝天拜了一拜,极是诚心。
此时撤去了玉簪玉镯的护体,却仍未有雪花沾身,原本如飘絮乱飞的大雪,已经停歇。
大雪压青松,在周围莹莹珠辉之下,玉树琼枝,银妆素裹,一片素白洁净的世界。
第八十章 同行
待两人回到小屋之时,众人大多已经睡去。
回路之上,郭襄被姐夫轻拥着飘御虚凌风,心中温暖甜蜜之余,却也颇有疑问,他的琴是怎么变出来的,后来他抛出的十几块玉佩为何能够悬浮空中,又有何用?至于那些玄龙之旗,她倒能猜得一二,无外乎奇门遁甲之术。
郭襄偎在萧月生的身侧,秀颈上挂着一颗龙眼大小珍珠,在皎皎月光下,发出淡淡的珠辉,映得她秀美的玉容晶莹如玉。
这颗珍珠却是夜明珠,萧月生收回打进树中的夜明珠时,见小姨子没有什么华贵的首饰,便非要将这些珠子串起来,给她戴上。
郭襄自然推拒,她虽对这些身外之物不甚看重,但这些夜明珠挂在自己颈上,也会觉着头颈沉重,压得自己不舒服,实在太过贵重了!
最后萧月生便拿出一根雪白丝线,穿过一颗夜明珠,强给郭襄戴到颈上,顿时人珠相映成辉,越加动人,郭襄半推半就,便娇羞着收下,暗暗决定,不再如以前那般,将首饰送人或换酒喝。
躺在屋中的木塌上时,郭襄的心思仍在亢奋之中,想着这一夜的经历,实是目不暇接,芳心涌动,心中甜蜜异常,秀美的脸颊一片酽红。
段紫烟师徒三人合衣头内脚后,并躺于木塌之上,俱是面容沉静,曲线微微起伏,睡得极为安详。
只是三人俱是武学高手,行是武林日久,警惕之心自然极强,郭襄尚未推门进屋,三人便已发觉,只是故做不知罢了。
段紫烟见到郭襄自躺到自己身旁后,呼吸一直长短不匀。时急时缓,不禁大是好奇,睁开了水汪汪的一双明眸。
“郭妹妹,好漂亮的项链!”段紫烟睁眼即被郭襄颈间的夜明珠所吸引,屋内炉火渐熄,火光时明时暗,夜明珠淡淡的珠辉分外明亮。
郭襄心中微喜,不禁开颜轻笑,却并未多说。
“是你姐夫送的吧?”秦思莹也睁了眼睛,她躺在段紫烟内侧,此时也起身坐了起来,看着郭襄莹莹的颈间,秀丽的脸上满是羡慕。
郭襄轻轻点头,脸上的微笑之花顿时盛开两分,自已姐夫送地东西被人称赞。她的心中满是喜悦与甜蜜。
“啧啧!”秦思莹伸手轻摸了摸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啧啧不止,“你姐夫真够大气的,送小姨子这般贵重之物!”
段紫烟也伸手摸了摸夜明珠,握珠的素手晶莹如玉,听到师妹的话,不由轻笑:“萧庄主的排场你又不是没见过。……郭妹妹戴着这颗珍珠,最是合适,不显一丝俗气!萧庄主真是好眼光!”
郭襄更是喜笑颜开。脸上喜意实在无法遮掩。
张清云合衣卧于塌上,听着两个弟子羡慕的语气议论珍珠,心中颇为惭愧,自己派中实称不上富裕,去年门派所属田产欠收。派中各项产业也发展得颇不顺利,虽不至于饿着肚皮,却并无余钱供弟子们玩乐,她这个做掌门的,心中实不是滋味。
“紫烟,思莹,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张清云清冷的话给三人越发浓烈地谈论气氛泼了一盆冷水。
“是,师父——!”两人齐齐回答。带着颇不情愿之意,秦思莹谈兴正盛,答应时小嘴嘟起,颇为愤愤。
张清云虽然清冷孤傲,她的两个大弟子却并不为其清冷威严气质所慑,两人奉之亦师亦母,私下里,也不乏顶牙拌嘴之行。
张清云摇头笑了笑,阖上双眸,微调气息,静静运起派中的内功心法,进入梦中。
段紫烟下了木塌,添入几根松木进入火盆,将火弄旺,再回郭襄与秦思莹中间躺下,拍了拍郭襄,笑道:“郭妹妹,能睡着吧?……不知经历了什么好事,让你这般兴奋,明天一定要告诉我们!”
郭襄睁开闪闪发亮的双眸,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萧月生看着塌上互拥而眠的三人,不由大叹人心不古。
木塌之上,东方雷仰天而躺,两侧各拥一女,便是他地双胞胎侍女,三人紧紧偎依在一起,俱带着甜蜜的笑容,虽是合衣而卧,仍是旖旎异常,颇为不堪。
萧月生在很远处便发觉木屋之内,塌上风光,进屋临敲门之际,忽然顿住,改变了主意,倒想着看三人被自己撞破之时,有何反应。
常以为自己便是放浪形骸,不拘良法,见到眼前这一幕,却是自叹弗如呀,去年带小玉小月去郭府之时,可是分房而睡,哪像东方雷主仆三人这般肆无忌惮?!
“咳咳!“萧月生轻轻咳嗽一声,声音玉轻,但却直冲三人耳内,便如惊雷一般。
“嗯——?”东方雷星目陡睁,冷电倏射,身体未动,功力瞬间提至最高,倒令萧月生颇有兴趣,这个小伙子却是受过名家训练!
瞬间将功力提至巅峰,实是极难之事,非是经过特意而艰苦的训练,常人如想做到,几近登天。
这种大违常道之举,对体内经脉伤害非小,却可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以伤换命,却也值得。
双姝亦是身手超绝之辈,迅捷无比自塌上跃起,护在躺在塌上的东方雷身前,横置于头上的长剑电光出鞘,玉脸泛寒,冷冷注视一脸微笑的萧月生,剑尖若有若无的将他周身诸穴笼罩其中。
萧月生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甚觉有趣,却也对三人的来历起了好奇,身手不凡,训拣有素,必是出自名门呐。
“呵呵,东方公子,在下若有意出手。岂能容你们清醒过来?”他摸了摸唇上黑须,晶莹温润地目光在握剑凝气的双姝身上转了,呵呵笑道,“这两位姑娘倒是忠心耿耿,在下佩服得紧!”
双姝身形刚健婀娜,面容甜美动人,此时皆是冷若冰霜,即使是浅笑嫣然的露儿,此刻也没有了笑脸,对萧月生的说话理也不理。长剑指向他周身要穴,不断的蓄势待击,气势越来越盛。
东方雷缓缓起身,双眼精芒闪闪,注视着萧月生。心中警惕心大起,三人都没有听到此人进来,实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珠儿露儿天赋异禀,听觉敏锐越愈常人,再佐以深厚地内力,即使是睡觉之时,一丈之内,落叶可闻,实可称是举世难见地奇才,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亦无法瞒过两人之耳。
“原来是萧庄主,……珠儿露儿,把剑收回去吧。”东方雷将功力提至巅峰,亦无法感觉对方的深浅,只觉似山如海。深不可测,便不再做徒劳之举,如他所说,如欲对自己不利,
不必将自己三人惊醒,倒有一些道理。
双姝缓缓将长剑归鞘,眼睛不动,一直盯着萧月生温和的笑脸,浑身气势不减,目光中不时闪过羞愤之色,想起刚才起床的情景,被这个人看在眼中,实在羞死人了!
萧月生此时心境大为平和。也不与两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指了才指塌上,笑眯眯的道:“东方公子清继续睡吧,在下深怕失礼,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东方雷俊逸的脸上挤出几丝僵硬笑意,看着对面这个男子的笑容,他心下大恨,此人实在无理取闹,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如若动手,定讨不了好,否则,早就一顿拳脚将其打倒在地,怎能容他侵犯自己的威严!
他下了木塌,来到萧月生面前,努力地逼自己笑了几下,拱了拱手,“在下未到等萧庄主回来就睡下,实在失礼。”
萧月生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须如此多礼,夜已深,东方公子还是先睡吧,有话明天再说不迟。”
说罢,拱了拱手,径直是到火盆旁盘膝而坐。
东方雷看了看两女,见两人皆是面色绯红,微垂着头,才想起刚才醒来时地情景,由于三人平时睡在一起,已成习惯,虽知在外头应该注意分寸,睡前东方雷与两姝一个塌东,两个塌西,隔着颇远,谁知习惯成自然,睡梦中不知不觉便又凑到了一起,这次被外人看到,实在羞煞人也!
他想了一想,看了看已经盘膝首对自己三人的萧月生,转身对双姝说道:“珠儿露儿,你们睡塌上,我去那边打坐即可。”
“公子——”露儿露出不敢苟同之色,“公子你睡塌上,让我与珠儿在地下吧!”
珠儿也点点头,哪能让公子爷到塌下打坐,而自己姐妹却安安稳稳的睡在塌上?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东方雷脸色一肃,大手一挥,径直走到火盆旁盘膝而坐,唯余这对双胞胎姐妹面面相觑。
见公子爷心意已决,不容置疑,两姐妹也唯有服从,合衣卧在榻上。两人皆是年轻贪睡,很快便已酣睡入眠。
萧月生睁眼着了对面地东方雷一眼,微微一笑,这个公子哥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此时社会,奴仆的地位极低,主仆之分,如天堑鸿沟,无法逾越,像观澜山庄这般,将奴仆当作家人者,也算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东方雷能够让自己奴婢睡塌上,自己在地上打坐,却也难得的很了。
第二日清晨,东方雷醒来之时,感觉两腿麻木,腰间极酸,睁眼一看,那萧庄主仍旧打坐阖目,在他身侧,那位郭大公子酣睡如故。
火盆已熄,温内有些清冷,屋外清脆的鸟鸣声不时传入耳际,闻之神清,而临屋莺莺燕燕的细语声,听得他心底发酥,魂魄荡漾,眼睛盯着隔墙,恨不能望穿木墙,着到对面的情景。
“东方公子睡得可好?”正在他心思冥冥之际,耳边传来清朗的问候声,令他心神归位,忙点头微笑。
“破虏。醒醒。”萧月生问候完东方雷,便伸手推正在酣睡地郭破虏,他恰是嗜睡的年纪,睡得最早,醒得最晚。
东方雷若到萧丹生若无其事的摇晃着地上之人,想想昨晚地经历,心下不由庆幸自己的忍耐力,父亲教诲不假,“忍“字确是百利而无一害地要决,不可不精。如若昨晚冒然出手,躺在地下的便不是郭公子一人了。
郭破虏睡得极沉,摇晃的效果不大,萧月生便往他地轻脉输入一股寒冷内息,立竿见影。郭破虏唬的雁起坐直,睁着大眼朦胧而瞧,待见到姐夫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自家知自家之事,睡了便难叫醒,这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珠儿露儿起床后不大敢看萧月生,看到他的目光,便忙转过眼睛。避而不见,脸上红晕不消,与慵懒的相配,倒有几分云雨之后的春意。
萧月生与诸女打过抬呼,张清云面色冷清如故。看不出喜怒,与她两个弟子地热情问候相比,天差地选,郭襄戴着夜明珠,清晨地阳光掩去淡淡的珠辉,显得温润别透,晶莹可爱。
他们几人皆捧起屋外的白雪拭脸,当做清水来用。东方雷主仆三人例外,一直浅笑嫣然的露儿将石制火盆当做洗脸木盆,将其中地炭木倒出,白雪拭过之后,再装满白雪。后架于火堆上加热。
众人齐聚于一个屋内进早餐,张清云一边吃着萧丹生递过去地肉脯,本带着淡淡忧郁眉宇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个东方公子也太过娇贵,洗个脸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纯粹的娇公子。
萧月生倒是不以为异,如若他有妻子在侧,其情形与东方雷相差不多,只是省却生火的功夫,她们只用内力,便可将一盆冰雪化成温水,有了高明的武功,确实是省很多时间。
东方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