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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生温和一笑。“你也不必过谦,梦然根骨不凡,将来定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地!”
此时张清云转过头来,清冷的双眸凝视笑成一团的葛行中一眼,心中剔然。自己竟然走眼了!没想到此人看似不会武功,细察之下,却是极为厉害的高手,内功之深,绝不在自己之下。
葛行中虽习了观澜山庄门下皆会的蜇息之术,只是与之功力相若之人,用心观察,却难隐瞒。
葛行中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徒弟,这个愣头愣脑地小家伙,竟然这般怠慢庄主,实是自己教导不力之罪。
“这是张掌门,梦然还不快快拜见?!”葛行中余怒未尝,有些气急败坏的对弟子瞪眼道。
萧月生看得有趣,能令这个笑容不歇的葛胖子收起笑容,却也不是简单之事呢。
张梦然自然知道师父心情不佳,忙老老实实,依言上前拜见。
张清云淡淡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这个少年的内功颇为深厚,竟是仅逊于自己的大弟子紫烟,实在算得上是少年英杰了,再兼其骨骼清秀,资质上佳,将来成就,必不会太差。
她并不知晓张梦然拜入师门唯有三年,根基尚浅,一些葛行中认为高明的心法尚未传授。
张梦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凉嗖嗖的目光,一边躬身拜见,眼睛不停的观察面前的美貌道姑,瓜子脸,梨涡浅现,如非冷若冰霜地表情,泛出笑容,定是一个娇柔抚媚的绝色美人。
他尚在臆想,忽然与张清云清冷的目光相触,顿时心神一清,俗念顿消,仿佛一切胡思乱想俱被扫出脑海,唯有对其清俗之姿的倾倒。
萧月生心神一直在盯着葛行中的弟子,观其心性品格,初步而观,这个小伙子性格率真中不安狡黠,颇有积分葛行中地风格,将来承其衣钵,倒也可期,再磨砺几番,会成为一个人才。
此时雅间之内茶香缭绕,袅袅不绕,灵隐之茶,果然名不虚传。
杭州天竺,灵隐两寺所出之茶,举世闻名,其贵如金,不可多得,其实便是后世龙井茶的前身,只是宋时尚无龙井之名罢了。
萧月生南面而坐,细品慢啜着盏中灵隐雾茶,在幽幽茶香中,一脸温和笑意,观着张梦然一一拜见屋中诸人。
此时耳边忽然响起轻语之声:“公子爷,荆三传来消息,说点子远比想象的扎手,让公子爷多做准备,……切记三思而行。”
萧月生微微一凝,说话之人,竟是隔壁的珠儿,脑海中显现其中情景:东方雷据桌而坐,端茶倾听。面色微沉。
“珠儿,这荆三说话越来越放肆!……什么叫三思而后行?他干脆说不让我出手罢了!我奉父亲之命出谷相助,如不出手,灰溜溜的回谷,如何向父亲交待?!”
东方雷将茶盏用力顿在桌上,茶水溅出,俊逸的脸上满是怒意。
珠儿仍是冷若冰霜,沉默不语,只是看了旁边的露儿一眼。
露儿心领神会,娇柔一笑。“公子爷胸襟似海,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说罢,素玉小手轻轻抚上东方雷后背,慢慢顺气,“荆三虽然说话放肆。但心中断无不敬之念,只是拙于表达罢了!”
东方雷怒气稍敛,胸襟如海这四个字对他有着莫大的魔力,他一向对自己要求如此,没有广阔地胸襟,便做不成大事,这个道理他极为明白,只是明理易,躬行难,他的性格一向急躁好怒。奉行起来,更是难如登天。
“公子爷,荆三说话虽不懂委婉,却不会无端而言,还请公子采纳为是!”珠儿冷着脸。轻声脆语劝道。
两个双胞胎丫头对自己地公子爷,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两人一冷一热,刚柔相济,服侍得东方雷熨熨贴贴,总能将其脾气克制住。
东方雷着了两个丫头清澈澄明的双眸,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个荆三,说到底。还不是仗着是父亲手下地老人,便不将本公子放在眼中!唉——,罢了,不与他一般见识!”
说着,将珠儿的小手抓在手中。怒容褪去,轻声笑道:“好珠儿,跟公子爷说说,详细情形到底是如何?”
冷若冰霜的珠儿玉面微微一红,强忍着羞意,竭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据荆三所报,十几个顶尖高手同时出手围攻,却对那人无可奈何,最后被其杀了两人后逃脱!”
“唔——?果然厉害,这等高手,才配得上本公子出剑呀……我还真有些等不及了呢!”东方雷微一用力,将珠儿拉入自己怀中,抱在膝上,上下其手。
“公子爷——,小心隔壁有人听到呢!”珠儿冰容解冻,脸上泛着红晕,轻轻挣扎不休,低声软语,隐隐带着腻音劝道。
东方雷动作一顿,脸上表情一僵,大手停在珠儿衣服中,不再动作,沉吟一下,深深叹息一声,将手抽出,带着怏怏之意。
“怎么了,公子爷?”露儿大是惊奇,能在这个关头悬崖勒马,实在不像是自家公子爷的行事风格,若在往时,便是天塌下来,也难以阻挡他的荒唐之举。
珠儿坐于东方雷膝上,衣衫凌乱,两腮飞红,此时亦是惊奇的望着近在咫尺地公子爷。
“唉——!”东方雷摇头不言,只是叹息,还满脸无奈的神情,放开了搂在珠儿腰间的大手。
珠儿坐回木椅,轻声问道:“公子是因为隔壁那人叹气么?”
东方雷迎向自己丫环关切的目光,微微点头,“那人武功实是深不可测,恐怕父亲亦难与其并肩!”
“那人武功很高么?“露儿娇媚的脸上带着惊奇地问,“露儿并未觉得他有多厉害呀!”
珠儿狠狠白了妹妹一眼,红晕仍存的脸上微露填意:“你用心些!他昨晚竟然不知不觉的靠近到我们身边,……老爷便做不到!”
“唉——,昨天傍晚我们是听到有人放歌,才寻声而去,那歌声所蕴的内力,震得我心血浮动,实是可畏可怖,所以见了面,我一直忍气吞声,不主动出手,看得出来,他对我们并无敌意,只是喜欢胡闹罢了……这般高手,绝不能轻易得罪!”
东方雷满是感叹,心有余悸,说着话,还不时望向南墙,恍如这方墙壁不太结实,能够被对方所身望,他总觉着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若隐若现,却也无法确定。
两个丫头注视着自己的公子爷,怔怔出神。
“怎么了,你们?”东方雷看两人呆呆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发毛。将手掌在露儿面前摇了摇。
双姝宛如心有灵犀,同时醒过神来,露儿嫣然一笑,软语娇媚的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公子爷,你现在更像老爷了!能够隐忍不发,这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呢!”
“就是!能忍方为大丈夫!公子您已经深得其中三昧了!“珠儿亦是玉脸生辉。双眸爱意盈盈,似要将东方雷溶化。
东方雷呵呵笑了起来,他一直有些担心两个宝贝看轻自己,觉着自己懦弱胆小,如今听到两人这番话,顿时宛如吃了人参果,浑身毛孔皆舒展开来,说不出的爽利。
正在脑海中窥视的萧月生不由轻笑,这位东方少爷能拥有这般丫环,实是三世修来地福分呐。
“姐夫。怎么了?”郭襄虽听着葛行中风趣的话语,双眸却不时瞄向温和而笑地姐夫,她总觉着姐夫表情虽是倾听屋中说话,但却心不在焉,见到他摇头轻笑。不由轻声关切的问。
在屋内晚霞红光映照之下,郭襄秀美的脸庞显得娇艳动人,再添以颈间淡淡珠辉,宛如晶莹红玉雕成地玫瑰,娇艳温润,美得不可方物。
萧月生的温润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温柔的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趣事。”
随即扬声对无自滔滔不绝的葛行中笑道:“行了,葛胖子。你看屋顶上快坠下花瓣了!”眼中带着戏谑之色。
此时张梦然已经退出雅间,而葛行中胖墩墩的身体里蕴着无穷的风趣与轶闻,便是张清云如此清冷孤傲之人,也凝神听其滔滔不绝的说话,无一丝厌烦之情。
坐在萧月生另一侧地郭破虏更是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便是珍贵如金地灵隐茶水也未动一滴。
听到庄主说话,葛行中嘿嘿笑了两声,若无其事的闭上了嘴,端起自己珍藏日久的灵隐雾茶,轻啜两口。
段紫烟与素思莹正听得欢快不已,见萧月生出言打断,甚是不满。娇填的白了他一眼。
而郭破虏则抬头打量着屋顶,见到对面秦思莹捂嘴轻笑地看着自己,才猛然醒觉,姐夫是用天花乱坠喻葛掌柜地能言善道罢了,不禁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而挠了挠头。粗豪的大脸微微泛红。
张清云若有若无的扫了萧月生一眼,又转回了身子,去观看身后的渐坠的夕阳。
萧月生未再理会她的冷淡,只是盯着放下茶盏的葛行中,缓缓问道:道:“你们镇上有个王大善,是吧?”
葛行中面色一变,满脸的笑容皆消失不见,“王大善人?刚死不久地王大善人?”
萧月生点头,神色间渐渐郑重,“嘿,好像是满门皆灭?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去身去的张清云此时重新转过身来,听到满门皆灭,任准也无法无动于衷。
本是听葛行中风趣之语而心情轻快的众人,见到萧月生脸色,俱是心中一紧,他一直温和而笑,乍一严肃,眉字间一股凛凛逼人的威严之气直扑而来,莫可当之。
“是!”葛行中不由自主的躬身答应,他地举止与前面随便风趣相比,虽显得突兀,但众人却无突无之感,在萧月生的威严气度之下,此举显得理所应当的自然。
萧月生见其肃手躬身,顿觉自己太过严肃,不由神色一松,面上恢复了温和的轻笑,摆了摆手,“不必如此,我好像隐约听人说,你们镇上的王大善人被人灭门,是真的吧?到底是如何情形?”
雅间内似要凝固的威压之气随着他的一笑而烟消云散,众人只觉呼吸从未有过地顺畅自如,实是美好无比。
“王大善人本是镇上的首富,家中良田千倾,镇上的所有田地,皆归王大善人所有,但他平日里乐善好施,待人宽仁亲厚,镇上之人,无人不敬,可惜世事无常,今早之时,镇上有人发现,王大善人的庄子竟然失火而毁,而他的一家十几口人,全都葬身火海,未有一人逃生!”
葛行中一脸沉痛惋惜之色,声音也无复刚才地幽默风趣,显得沉重雄浑,憾动人心,众人闻之界心中戚戚。
第八十二章 冷观
“他的庄子在镇中哪个位置?”萧月生蹙眉问道。
“镇中西北位置,庄子不大。”葛行中立刻回答。
“唔……”萧月生轻轻点了点头,神念一出,整个周王镇再次被神念笼罩其中,如鹰眼在高空俯瞰,自远而近,自上而下,很快便找到自己欲看之处。
萧月生的五官每一部分单独看去,皆是无可挑别,双眉修长陡峭,两眼不大不小,鼻子挺直,不高不矮,嘴巴双唇不薄不厚,大小适中,可是放到一起,在温和的气质之下,顿时普通异常,令人难有眼前一亮之感,只是当他严肃之时,却宛如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威严若神,唯能仰视之。
此时的他微阖双眼,陡峭的双眉越定越紧,本已轻松下来的空气,又渐渐凝固,在座诸人皆能感觉到呼吸时的艰难与压抑。
郭破虏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姐夫不知为何无故闭上眼睛,而周围之人皆呆呆注视着他,更是莫名其妙。
周围诸人,并不知晓萧月生正在凝神暗察,只是受其威严之气影响,下意识的目光聚于他身。
身为观澜山庄仆人的葛行中,却是知道自己庄主有明察秋毫之能,见到他脸上怒气渐生,便猜到庄主此时定然施展神通,察看王家庄子的情形。
几息之间,在屋中诸人心中,却觉漫长无比,萧月生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叹息一声,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沧桑。
郭襄坐在萧月生身侧,所受影响反而最小,兼且佩带镇神簪与乌玉镯,自有宁神静气之妙用,并未觉得太大异样。只是感觉姐夫闭了一会儿眼睛,以为是他心中难过,平息自己的心情罢了。
“庄主,看到了么?”葛行中忙问,臀部微离暖木椅,有些急切。
“嗯。”萧月生心神仍沉浸在所见景像之中,蹙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葛行中看到他的双眸时,眼前一黑。顿安知觉,随即又清醒过来,头疼欲裂。
“听到消息时,小人本想去察看一番,没想到嘉兴府的总捕头已经赶至。封住了庄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葛行中坐回椅内,圆圆的脸上,冷汗涔涔,毫无血色。
此时屋内的淡淡茶香渐散,夕阳亦渐渐坠入西山,屋子有些暗淡,郭襄颈间衣领处透出的莹莹白光,将她与萧月生笼罩其中,亦给屋中带来朦胧的亮光。
张清云背窗而坐。雪白地面庞有些朦胧,她将双眸用力自萧月生身上挪开,按捺住心中的复杂心绪,轻声问道:“昨天刚发生的事,嘉兴府的总捕头怎会这么快便来此?”
她的声音极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