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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琳三人坐在火旁一张鸭绒褥子上,双腿盘膝而坐,身形笔直端正,两眼微阖,打坐入定。
明灭不已地灯光照在三人脸庞。宝相庄严。威仪不凡。
仪琳脸上光华流转。似乎变成一张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地光泽。与天上地月光隐隐相映。
忽然间。嗤嗤嗤地厉啸声响起。漫天地寒芒笼罩过来。扑天盖地。这些暗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却是奇快无比。瞬间落到三人头顶。
篝火晃动。越发黯淡。似乎被这些暗器散发地寒气逼灭。
仪琳双眼一睁。盘坐着飘起。两只宽大地袖子一拂。一左一右。动作舒缓曼妙。
无形地罡风涌起。这些暗器滞了滞。纷纷坠了下来。仿佛飞鸟遇到大风。难以支持。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同时醒来,腾的站起,眼光如寒剑。迸射四方,锵锵拔出长剑,护在仪琳身后。紧盯树林深处。
她们感应敏锐,发觉到那里隐隐藏着杀气。
只是,黑暗之中,敌暗我明,却也不敢妄动。
“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仪和师太抖着长剑,怒声喝道,声色俱厉。
树林中声息俱无。毫无动静,只有夜风轻拂,清寒阵阵。
“无胆鼠辈!”仪和师太怒喝,长剑颤抖,寒光闪闪。
她心中恼怒异常,自己身为大师姐,遇袭之时,却并未醒觉,反而是小师妹保护自己。
这让一心护得师妹周全地仪和师太大是恼怒。对这拨人也是恨之极深,火气陡的升起。
“仪和师太,我去看看!”仪琳转身,轻声说道。
“不成!”仪和师太忙一把拉住她,低声道:“黑灯瞎火的,敌暗我明,不能冒险,咱们退!”
仪琳摇摇头,低声道:“师姐。我看得清。不要紧的……”
“他们善者不来,想必是特意埋伏于此。能够杀得了咱们,还是避为上策!”仪和师太拉紧她不放,低声哼道。
她虽资质并非绝顶,但一直跟在师父定逸师太身边,帮她处理事务,经验颇丰。
“掌门,师姐所说不假,咱们还是先撤吧!”仪清师太也点头,轻声劝道。
仪琳师太无奈,轻声道:“两位师姐,他们仅是些小毛贼,不用担心的!”
“小毛贼?!”两人齐声问,眉头皱起。
“我去去便来。”仪琳忙道,身形一晃,出现在两丈外,再一晃,消失于树林中。
二尼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小师妹如今是掌门,却是管事不住。
仪琳乍一踏进树林,数点寒芒嗤地出现,仿佛原本便在那里,看不出从何处射来,显出一手精妙的暗器功夫。
十余枚暗器各自射向一处大穴,膻中、心口、气海、肩井,不一而足。
仪琳内功精深,萧疏树林在她眼中,与白昼无异,身在空中,长袖一拂,动作轻盈曼妙。
寒芒蓦的一滞,随即簌簌落下,叮当作响,宛如灵蛇遇到雄黄,浑身瘫软,马上掉落下来。
仪琳身形毫不停顿,瞬间来至树后一人跟前,轻轻一拂,兰花拂穴指施展,那人刚刚要动,浑身一僵,定定呆住。
仪琳依法施为,她步法奇妙,轻功快极,他们这些人想要施展暗器,仪琳仅是一拂,便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将暗器拂得十万八千里。
若是江南云在此,一拂之后,暗器马上原路返回,速度更快几分,直接射杀施暗器之人。
仪琳心肠慈悲,仅是拂落暗器,点穴制住。
转眼的功夫,这些人纷纷定住,成了一座座雕塑,或站或蹲,或扬臂,或屈腿,姿态各异。
仪琳招呼了两位师姐。
二尼进来,见到大树后一座座呆立之人,心中虽有惊异,却也并不觉稀奇,掌门的身法与武功,她们颇具信心。
“掌门,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袭击咱们?”仪清师太打量着众人,低声问道。
仪琳摇头:“仪清师姐,我没有问呐。”
“解开一个人的穴道,问问清楚罢。”仪清师太道。
仪琳为难的迟疑一下:“仪清师姐,咱们不擅问讯,怕是问不出什么呐……”
“掌门,你心软如此,可是不成!”仪和师太皱起眉头,板着脸哼道。
她对小师姐做掌门,虽然服气,却也有不满之处,便是心肠太软。缺乏师父那般杀伐果断的气魄。
故她一有机会,便想要改过来她地观念,让她心更狠一些,才能肩负起恒山派掌门的重担。
仪清师太也点头,感叹道:“是呀,掌门。这些恶人,若非掌门你的武功高明,换了旁人,早就被他们杀了,岂能还心软?!”
仪琳轻咬下唇,明眸中眼波流动,想了想,重重点头:“两位师姐说得对,我会狠下心地!”
说罢。来到一个人跟前,大袖一拂,那人顿时一颤。半蹲的身子倒了下来。
虽然穴道解开,但血气凝滞,浑身麻木,一时之间难以自控,故摔倒在地。
“你说,为什么袭击我们?!”仪琳紧绷着秀脸,娇叱道。
那人长方脸庞,面如冠玉,嘴上有一抹小胡子。看上去风流倜傥,英姿不凡。
他拂拂衣袖,将泥土拂去,懒洋洋打量一眼三尼,莫名的笑了两声,摇头不语。
“你不何不说话?!”仪琳轻哼道,想做些凶神恶煞般模样,只是她玉脸秀美,即使紧绷着。亦别有一番绝美风情,让人怕也怕不起来。
“我等三人看你们骏马不凡,想要讨回来罢了!”那大汉呵呵笑了两声,目光扫向篝火旁地三匹骏马,目光热烈。
这三匹骏马,仪琳爱惜得很,既是发心底的疼惜,又因是大哥所赠,更不能有什么怠慢。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的这个主意,这些人的人品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
“哼,你们因为贪图骏马,便要害人性命,实在可恨!”仪琳娇嗔一声,怒瞪着他。
大汉笑了笑,漫不在乎的与仪琳对视,丝毫没有做俘虏的模样,反客为主。
大汉嘿嘿冷笑:“你们三个弱女子,偏偏骑着这般绝世骏马,岂不是诱人犯罪,这并非我等之错,是你们地错!”
“你胡说八道!”仪琳大怒,娇声嗔道,恨恨怒瞪他。
他与仪琳对视,欣赏着美不胜收的娇颜。
“掌门,甭与他废话,废了他们的武功便是!”仪和师太沉声说道,冷冷盯着大汉,并不显怒。
她虽是急躁的性子,但见识过大场面,一旦进入状态,却能沉得住气,面对大汉的无赖,并不急躁。
“仪和师姐……”仪琳看了看仪和师太,露出为难神色。
“掌门是想看别人被他们所害吗?”仪和师太沉声问道。
仪琳想了想,看了看这十几个人,点点头,心下明白了大哥为何喜欢废人武功,原来,却也是慈悲心肠,为了世人,不计毁誉。
想到此,她神情坚决,再不手软,身子一晃,蓦然出现大汉身后,他还未反应过来,腹下一疼,周身力气忽然像泄下的洪水,朝着腹部涌过来,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心下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娇娇怯怯的小尼姑如此狠毒,不动声色间,便动手废自己的武功。
他想大骂,想挣扎,身形却僵直不动,麻木得不像是自己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力丝丝化去。
仪琳看着他狠毒地眼神,转过头去,装作未看到。
仅是一转眼的功夫,他的内力尽皆化去,整个人地精气神大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仪琳长袖一拂,解去他的穴道。
他呆呆而立,仿佛仍被点穴,过了半晌,慢慢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仪琳,眼中怨毒如森森寒风,又如地狱之火。
他惨然一笑,慢慢转过身去,步履迟缓,踽踽而行,忽然仰天大笑,踉踉跄跄,声音凄厉,令人不忍睹闻。
仪琳露出愧疚神色,不安的望着他的背影。
“掌门,他仅是被废武功,若是不废他武功,无辜的路人被他杀害,妻子儿女,哪一个更可怜?!”仪清师太低声劝道。
仪琳一怔,忽然之间,在此情形刺激之下,她有顿悟之感。是呀,降妖伏魔,便是为了不让他们害人。
他们本是恶人,作恶多端,纵使改过,但他们害的无辜之人。又何处诉冤?!
蓦然之间,她地观念有天翻地覆之变,以前地自己,确实太过幼稚,只看到眼前之人的可怜,看不到被害之人地可悲!
她气势一变,脸色肃然,走到一人跟前,淡淡问道:“你也是想要偷盗我的马吧?”
那人身穿玄黑罗衫。单薄不挡风,仿佛随时会被肌肉撑破,怒眼相瞪仪琳。
他长方脸庞。浓眉大眼,满脸地横肉,豹眼狮鼻,牙齿露在外面,森然如泛冷光,其怒目相瞪之状,像极了寺院里,佛祖坐下的怒目金刚,神态慑人。
仪琳伸手一拂。解去了他的穴道。
“***,小尼姑,好辣的手段!”大汉嘿然冷笑,毫无惧色,眼中冷电迸射。
“你们想杀人在先,怨不得我。”仪琳摇头,秀眸中露出悲悯神色,叹道:“废了你的武功,望你自此之后。莫要再为恶。”
“你敢!”大汉扭身拔刀,护在身前,冷哼道:“刚才是我没防备,你以为,咱们就是这般不堪?!”
长刀又宽又大,比平常地长刀大了一个号,寒气四溢,月光照在上面,泛着青色地冷光。随着大汉动作。青光晃动,如明月落在水中。
仪琳摇摇头。他如此武功,委实算不得对手,身形一晃,长袖一拂,但要点他穴道,废他武功。
“住手!”大汉怒喝,长刀蓦的横到了自己脖子上。
仪琳一怔,身形蓦的回到原位,蛾眉轻蹙,难解的望着他。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对视一眼,皆恨恨的跺脚,却后悔莫及,没想到这个家伙狡猾如此!
“若是再动一步,我便横刀自杀!”大汉冷冷喝道,紧盯着仪琳,眼神坚决。
仪琳忙伸手道:“有话好说,我只是废你武功,留你性命,何必如此?!”
仪和仪清两位师太摇头叹息,掌门行事还是太嫩,这个时候,岂能示弱,更被他抓住不放。
果然,大汉冷笑,长刀紧握,狠狠瞪着仪琳:“没有武功,老子早晚也要被仇家宰了,不如索性一了百了,免得受苦!”
仪琳轻蹙眉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若是大汉没有了武功,仇家找上门来,定然难逃一死。
“掌门,你管那般多干嘛,他若是真想不死,找个地方躲起来便是,天下之大,谁能找得到他?!”仪和师太轻哼。
仪琳想了想,道:“你仗着武功为恶,即使被仇家杀了,也是因果循环,谁也帮不了你。”
“放屁!放狗屁!”大汉怒哼,大瞪着眼睛,狠狠瞪她。
仪琳秀脸沉下来,被大汉激怒,娇声哼道:“你现在死了,也就死了,现在不自杀,即使仇家找上门来,你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放屁,放狗屁!”大汉大声喝道,退后两步,倚在一棵大树上。
他猛的一转身子,大声喝道:“与其被仇家杀了,不如自己了结,小尼姑,是你逼我死的!”
大树后有一个人,呆立如木鸡,是被仪琳点了穴道,他转身之际,没有看到此人,将其撞倒。
他置之不理,身形飞退,手上长刀仍横在脖子上,大声道:“你若是追过来,我便自杀!”
他身形退得极快,仪琳皱眉看着,无奈的摇头。
“掌门,不能放过他!”仪和师太急道。
仪清师太忙点头:“是啊,掌门,此人如此狡猾,为恶更烈,还是废了他地武功罢!”
仪琳秀脸轻点,皓腕一翻,左手自宽袖中伸出,食指拇指间已经拈着一枚温润地棋子,漆黑如墨,难以看清。
两人对视一笑,知道仪琳又要施展弹指神通。
这一项弹指神通,二人羡慕之极,乃是惊鸿一剑萧一寒所传,实是无上绝学。
比起寻常地暗器手法,弹指神通远远超出暗器地范畴,小巧地棋子上所蕴力道,若阴或阴。或虚或实,远蕴精妙灵动,比刀剑更加精妙,更遑论寻常的暗器。
只是,她们一向所看到的,只是莹白的棋子。却未见过她施展黑棋子,曾经好奇的问。
仪琳只是摇头,露出为难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们知道,定是萧一寒说过什么,不让她告诉旁人,这般隐秘之事,涉及武功,二人也不能多问。
此时。终于见到她要施展黑棋子,大感兴趣,想看一看。这般颜色的棋子,终于有何奥妙所在。
仪琳看着他转过两棵大树,终于消失不见,微微一笑,屈指一弹。
在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紧张注视下,如墨般棋子倏然射出,飘飘悠悠,仿佛一朵羽毛被清风吹动,无声无息。向前飘去。
仅过了两丈,她们眼前便失去了棋子地影子,用心感应,亦无法感应得到,声息俱无,仿佛消失融化于夜色中。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露出震惊之色。
她们都不是驽钝之人,转眼之间,便想到了这棋子的奥妙所在。竟是无声无息!
武林中人,眼观六路,耳闻八方,武功强横者,耳力更是灵敏,飞花落叶,俱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