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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都用一种推许目光望严四,本来嘛,这种话听在谁心里不舒服?
唐天星忙道:“严老弟,你弄拧了,关于住,我不是对你特殊,而是钱师父跟周师父都有家,住在府里的只有赵师父一个人,他管的是前院跟两个跨院,所以,他住在东跨院,而你,我想安排你管后院,所以我打算安排你住在后院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里。”
原来如此。
严四明白了,道:“既是这样,那就听您总管的安排了。”
唐天星道:“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我随时都能搬过来。”
“那就这样。”唐天星道:“今儿个你办办自己的事儿,明儿个就搬进来,来的时候找我就行了。”
严四点头答应。
“还有件事。”唐天星道:“得麻烦你找个保。”
严四怔了怔道:“总管,我一个人在京里,人生地不熟,没办法找保。”
唐天星微微一怔:“你以前在这儿……”
“我没在京里待过。”严四道:“刚刚到京里来没两天,现在还住在客栈里呢。”
唐天星皱了眉:“那就麻烦了——”
赵奎道:“一点也不麻烦,我保他。”
唐天星又是一怔道:“那就行了,不管谁保,有保就行。”
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缘只这一面赵奎居然敢拍胸脯作保,可知他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光只证明他跟严四投缘。
严四暗暗有点感动,道:“赵大哥,这怎么好——”
“你叫我什么?”赵堂眼都瞪圆了:“就这声大哥,我也非保你不可,不让我保怎么办,你能找到别的保么?”
要能找到还说什么?严四道:“赵大哥,那我就谢了!”
赵奎道:“既叫我一声大哥,那就是自己兄弟,还谢什么,你办自己的事去吧,要不要帮忙拿什么?”“不用了。”
严四道:“没什么东西。”
赵奎道:“那你就去吧,明儿个什么时候来,我等你。”
严四道:“我吃过早饭就来。”就这么说定了,严四走了。
严四是走了,可是赵奎等没散。
几个人谈起了严四的本事,个个都说好极了,自叹不如,年纪轻轻,这么好的内功,怎么练的,有这么好的内功,对敌过招根本不必用兵刃,虽没见着他的身手,他的拳脚功夫,可是见这么好的内功,其他也就可想而知了。
赵奎听得好乐,比听别人夸他自己都受用。
可是谈着谈着,话锋变了:有这么好的本事,干嘛到这儿来屈就护院?不免猜测起他的来历。
赵奎不爱听了,脸、沉,眼一瞪:“怕什么,凡事有我这个保人呢,我兄弟的来历你们不清楚,我赵奎你们可是知根知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这么一来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散了,唐天星匆匆的去了后院。
严四真住在客栈里,离“天桥”不远的一家“老王记客栈”。
他回到客栈,有些奇特的客人刚走,他看见了那些客人的背影。
他进门问伙计:“刚走的那些人,干什么的?”
“查缉营的。”伙计惊魂未定,脸色还有点发白,道:“查店的爷们儿,来查我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李豪的,交待不许收留这个人,这儿有那个人的画像,您瞧!”
他把手里的一个纸卷摊开来,果然是张画像。
下头写得清楚:画上的人叫李豪,因案缉拿,军民人等不许收留窝藏,举发或密告者有赏,当然,违纪者自是重罚。
画得实在不怎么样,凡是五官端正的年轻人,都有点像画上的李豪。
严四没再多说什么,往后去了。
伙计则把那张画像,贴在了柜房墙上,凡是进出“老王记客栈”的人,都看得见。
其实,找李豪的,不只是“查缉营”,另外还有三路人马在找李豪。
这三路人马,一是“肃王府”的翠格格,她带着纪明、纪亮,三人三骑“北京城”到处跑。
翠格格自认为了解李豪,她认为李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在这种情形下,他绝不会离开“北京。”
怪的是她那位哥哥玉贝勒,居然没反对她出来找李豪。
另二路人马,一路是褚姑娘跟戴云珠,一路则是皇甫家的人。
褚姑娘跟戴云珠只两个人。
皇甫家则派出了大批人手,或明查,或暗访。
褚姑娘跟戴云珠之所以去李豪,原因只有她们两个人自己明白。”
皇甫家为什么找李豪,其用意外人也不得而知。
可是,官也好,民也好?这两路的搜寻都没有收获。
除了翠格格,大家都有了这么个结论,那就是李豪已经走了,已经离京了。
严四吃他的,睡他的。
人家找的是李豪,跟他没关系,他也不愿意去管那种闲事儿,当然该吃则吃,该睡则睡了。
一夜无语,第二天,严四吃过了早饭,算过了店钱,他背着他那再简单也不过的行李,去了罗府。
到了罗府,一叫门,没错,等门的正是赵奎,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兄弟,您真是信人——行李都在这儿?”
严四道:“赵大哥还指望有什么?”
赵奎笑着说:“不要紧,不要紧,反正这儿要什么有什么。”
他伸手要接严四的行囊。
严四抬手一挡:“这还用得着赵大哥伸手么?”
赵堂急红了脸道:“兄弟,这不在轻重,是我一番心意,你就让哥哥我拿吧!”
诚心诚意,真情流露,令人感动。
严四没再说话,就把行囊交给了赵奎。
赵奎满意了,接过行囊又咧了嘴,关上门,拉着严四往里走,又嚷嚷上了:“总管,总管,我兄弟来了,我兄弟来了!”
唐天星已从东厢房里迎了出来,身后仍然跟着钱大武、周标,还有刚录用的孙秀,唐天星笑哈哈的说:“来了?”
严四叫了一声:“总管。”
钱大武、周标、孙秀围着严四又是一阵热络,严四这才知道,孙秀在京里有家,没有搬进来住,可是从今天起,已经开始“当班”了。
这儿的护院,各有所司,管后院的管后院,管前院的管前院,遇有大事互相支援,现在管后院的共有三个人。
除了严四外,还有钱大武、周标,前院则由赵奎、孙秀管,分两班,不住在府里的,当白天班,从早饭过后到晚饭前,晚班则由住在府里的人当。
由于严四一来就被安排管后院,而且后院的班一共三个人,白天两个,晚上一个,可见严四多么被重用,可见后院比前院重要。
也可见钱大武跟周标比赵奎行。
话说的差不多了,唐天星一声:“走吧!”他带着几个人往后走去。
这是安排严四的住处,可是都跟来了,可见严四的份量,也可见没有一个不想跟严四深交。
唐天星所说的小院子,在后院西,唐天星不叫它跨院,而叫它小院子,或许是因为它小,不成“跨”的格局吧。
这个小院子,在前院底,后院墙上,有扇门,过门再看,院子不算小,寸也不能算大,有树有花,挺幽静,挺雅致。
院子里座北朝南有间屋,不管屋里屋外,都已经收拾过了,屋子里放一张床,一付桌椅,所有的器用都是新的。
在屋外的东墙上,也就是东边的后院墙上,只有扇门。那是通后院的,到了夜晚,巡弋后院,可以走这扇门进出。
都看过了,严四相当满意,这还不满意吗?换谁谁都会满意。
只听唐天星道:“严老弟,摆下手里的东西跟我走吧。”
跟他走?严四忍不住问:“总管,上那儿去?”
“见老爷去呀!”唐天星道。
见老爷。
“我已经见过了。”孙秀道:“昨儿个晚见面的。”
那是昨儿个严四走了以后。
严四明白了,这是礼。家里新来的护院,总得见见主人,做主人的也应该认识认识新来的护院。
都出了屋后,严四跟着唐天星走了,就是走东墙上那扇门。
进那扇门看,眼前就是后院了,树木浓密,花草扶疏,长廊纵横,房舍一间间,算得上是个大户人家。
唐天星带着严四往一间大屋走,进了这间屋,才知道这间屋是间待客厅,也就是内院花厅,这间厅是主人招待知近亲友宾客的,如今在这儿见严四,不知道是看重严四,还是看重护院。
跟进来了一个老妈子,等唐天星走了,严四坐下,给严四倒了杯水来,便侍立在一旁。
没一会儿工夫,步履声响动,唐天星陪着一个人进来。
这个福福泰泰、白白净净,五十上下,稀疏疏的好几绺胡子,带几分书卷气,一看就知道,不是粗俗的暴发户,也不是那脑满肠肥,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之类的人物。
严四站了起来。
老妈子行了一礼:“老爷。”
这位就是主人罗老爷了。
只听唐天星道:“严老弟,快来见见老爷严四上前一礼:“严四见过老爷。”
罗老爷连忙抬手:“严师父不要多礼!”
接着,他让严四坐下,态度祥和,十分客气,颇有点礼贤下士的味道。
这是对的,护院不是下人,是凭本事挣饭吃,流血流汗,随时准备卖命,必要时能保主人身家性命的。
而且护院十九出身江湖,江湖人不是受管的,而是待之以礼,动之以情的。
坐定,老妈子献茶后告退了。罗老爷开始问了话,当然,语气十分客气“严师父府上是……”
严四道:“直隶保定。”
“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父母过世早,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已经没人了。”
“来这ㄦ之前是在……”
“在下刚到京里来没两天,以前在镖局里待过。”
“怎么会想到到这儿来应征护院?”
“在下到京里来,本来就是为了谋职。”
“照严师父的本事,在京里谋职并不难。”
严四懂罗老爷的意思,道:在下在镖局待过,在江湖道上跑过,见过的,听过的,都不及护院来得单纯,也不必一天到晚东奔西跑,而且,在下到京里人生地不熟,想谋别的职,也并不容易。
第 二 章
显然,罗老爷对这个答覆很满意,他频频点头,而且,在问话答话之间,他也不断的上下打量严四。
“我也看得出严师父不愿在江湖道上东奔西跑,甚至不大喜欢江湖生涯,因为我在严师父身上看不见江湖气,看见的反而是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都有书卷气,应该是气味相投了。
严四微一笑:“大概是在下进入江湖日浅,没有染上多少江湖气,其实,在下以为,江湖人并不一定个个都满身江湖气,在下也并不是不喜欢江湖,面是想做一个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的江湖人。”
罗老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得好:说得好,像严师父这样的江湖人,是我生平首见,这恐怕就是‘一瓶不响,半瓶晃荡’的最佳例证了,这恐怕也就是深藏不露了。”
严四道:“老爷夸奖,不敢,不敢!”
罗老爷再进一步道:“要是我没有看错,严师父恐怕还文武双全。”
“那更不敢当了。”严四道:“在下只不过跟着家师习过文事,读过几年书而已。”
罗老爷道:“令师能传授严师父这么一身好武功,那么严师父习自令师的文事,也一定相当可观。”
“不敢。”严四道:“老爷夸奖,老爷夸奖!”
罗老爷道:“我听唐总管说,严师父无门无派,令师是位三宝弟子出家人,就不知道是佛门那位得道高僧,那位世外高人了。”
严四道:“惭愧得很,在下也不知道。”
其实,罗老爷的这句话,可当做问,也可以不当做问。
但是严四还是回答了,也许他认为不管罗老爷的用意是什么,还是回答了比较好。
“严师父可知道,唐总管把后院的安危托给了严师父?”
“在下知道,总管已经告诉在下了。”
“往后全仗严师父了!”
“不敢,这是在下的份内事。”
“住的地方,唐总管已经安排好了么?”
“安排好了,刚才已经带在下去看过了。”
“那就好了,严师父请歇息去吧。”
这就表示谈话到此结束了。
唐天星带着严四起身告辞,他们俩刚走,屏风后转出一位大姑娘来。
大姑娘年可廿上下,清丽绝伦,端庄文静。
罗老爷道:“看见了?听见了?”
大姑娘道:“我听说武功修为好的人,十丈内飞花落叶也瞒不了他,所以我没敢挨近,听的,看的,都不是很真切,不过已经够了。”
“怎么样?”
“不是很好,就是很坏。”
“依你看,应该是什么呢?”
“从文事一途不差看,应该是好,不过,至少他是个值得怀疑的人,因为他没有完全说实话。”
“人都有些隐衷,尤其是江湖人,只要跟咱们无关,大可不必管他。”
“那要先证明跟咱们无关!”
“怎么证明?”
“您慢慢看就知道了。”
罗老爷没再说话。
大姑娘清丽的娇大靥上,有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神色。
唐天星陪着严四回到小院子,钱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