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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四道:“我马上就折回来。”
他窜了出去,往胡同中间—站,扬声道:“你们要的不是李豪么?怎么还管别人?”
那近廿名禁卫各营的人听见了:也看见了,同样的,罗老爷跟罗梅影也听见了,看见了,罗姑娘要叫还没叫,那近廿名有“查缉营”的人见过严四,一指叫道:“李豪,正主儿。”
近廿名禁卫各营的人舍了罗家父女就扑李豪。
李豪转身掠去,去势如飞。
叱喝声中,近廿名禁卫各营的人紧迫不舍。
罗梅影也要追。
罗老爷伸手拦住,道:“严师父像是有意引开他们。”
李豪跟禁卫各营的人已经都不见了。
戴云珠窜了出去,道:“对,他马上就折回来。”
罗老爷,罗梅影目光一凝望戴云珠,罗姑娘:“芳驾是——”
戴云珠道:“李少掌柜的朋友,我—时不知从何说起,还是等他回来告诉两位吧!”
人影一闪,严四已经回来了,落在戴云珠身边。
罗梅影道:“严师父好高绝的身法。”
严四道:“我这身浅薄所学姑娘已经见过了,姑娘的高绝修为,我却是头一次瞻仰。”
罗梅影道:“只怕有渎法眼,贻笑大方。”
“好说。”严四道:“姑娘忒谦——”
只听罗老爷道:“严师父,多谢援手——”
严四道:“好说,为翠格格的事,我给贤父女惹了麻烦,至今不安。还请贤父女原谅我的不得已。”
罗老爷道:“严师父千万别这么说,劫持翠格格,当初我们父女就不赞同,可是我们却不便过于阻拦。”
“两位怎么会在这儿遇上他们,秦、彭二位呢?”
罗梅影道:“我们父女那里是在这儿碰上他们,我们是边打边跑到了这儿的,秦叔跟彭叔跟我们分散了,到现在不知道安危如何。”
“怎么,贵会的秘密处所让他们发现了?”
罗梅影点头道:“他们这次搜得似乎非常彻底,每一户人家,每一座空房,都不放过。”
“他们要的是我跟这位戴姑娘,不想却连累了贵会——”
“说什么连累,他们本就不会放过我们,这位戴姑娘是——”
“贤父女可知道‘北京城’的褚家?”
“知道啊,谁不知道跟皇甫家并称的褚家,褚家有位总管事姓戴,这位姑娘也姓戴,难道——”
“不错,这位戴姑娘正是那位戴总管事的令嫒——”
接着,严四把前因后果概略的说了一遍。
听毕,罗家父女俱皆动容,罗梅影道:“没想到戴姑娘是这么一位义薄云天的女中豪杰。”
“我当不起。”戴云珠道:“我们姑娘才真是位义薄云天的女中豪杰。”
“不错。”罗老爷点头道:“那位褚姑娘跟戴姑娘一样的令人敬佩,能在这儿结识姑娘,被他们这一阵追杀,险象环生,也值得了。”
罗梅影上前拉住了戴云珠的手:“我更是一见姑娘投缘,想跟姑娘深交,进而结为终生知己,不知道姑娘可愿意。”
戴云珠面对这么一位天仙化人,清丽高洁的姑娘,那有不喜欢的道理,一阵激动,道:“是我的造化,是我的荣宠,只是我自惭形秽——”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只你这上薄云天的高义,已经够了,我单就是以此论交,江湖上最推崇,最敬重的也就是这个,是不是?”
戴云珠本来就是性情中人,她激动得流了泪:“怪不得李少掌柜的视贤父女是友非敌,我愿意。我愿意。”
罗梅影高兴得把戴云珠拉了过去:“此地不是谈话处所——”
本来就不是,几个人在这儿待这么久,已经是忘了我,至今也没有禁卫各营的人再到这儿来,几个人运气也算是不错了。
只听罗老爷道:“两位要到那里去,是不是有去处?”
罗梅影不等严四跟戴云珠答话便道:“不管你们两位有没有去处,不如跟我们走,我们另有一个隐密处所——”
“不了,谢谢贤父女。”严四道:“碰上秦、彭两位不好——”
这倒是。
罗梅影道:“这一点严师父不用担心,他们两位安危难料,也不知道那个隐密所在,就算日后找到了他们两位一旦知道你跟戴姑娘救过家父跟我,他们对严师父也会化敌为友的,而且,他们到现在还希望严师父你能够加盟本会,足证他们并没有真拿严师父你当仇敌。”
“可是——”
罗梅影又截口道:“两位真有稳妥的去处么,要是有,我们父女跟两位去也是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事。
连罗老爷都一怔,微带诧异的望向他这位爱女。
可惜,严四跟戴云珠都没留意。
严四道:“我跟戴姑娘打算到皇甫家去暂避。”
“皇甫家。”
罗老爷跟罗梅影都一怔。
严四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毕,罗老爷惊声道:“两位太冒险了。”
罗梅影道:“我倒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让人想不到,也就越安稳,尤其是两位竟想到皇甫家去,更是险而奇,只是,这法子已经用过一次了,怕他们想得到——”
严四道:“就是已经用过一次了,所以他们才不会相信我们会再用,而且是皇甫家。”
也有道理。
“可是两位并不知道,皇甫家是不是会像褚家一样,也有那种秘密处所,是不是,而且,皇甫家不比褚家,在褚家有人暗中接应,皇甫家呢?
只吃喝就是大麻烦,更何况戴姑娘一个女儿家,有很多不方便。”
这,严四跟云珠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归没想到,戴云珠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珍惜这与严四单独相处的机会,尤其这是共患难,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严四不能让人家姑娘跟着他受这种罪,尤其是女儿家那种不方便,他道:“罗姑娘想的周到,只是——”
罗老爷道:“严老弟,我父女是一番诚意,你可不要客气。”
严四不愿欠“汉留”这个情,可是罗梅影说的是理,一时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迟疑一下之后,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梅影清丽如仙的娇靥上掠过了一丝喜意,一双明眸中也闪过了一种奇异的光采,道:“那么别在这儿待了,咱们快走吧。”
四个人闪身掠去,转眼就不见了。
这儿是“肃王府”的后花园。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亿家。“肃王府”的后花园,还能错得了么?假山,小亭,小塘……甚至一草一木,无不经过精心设计,简直有点江南名园的味道。
这么一座花园,只可惜没什么人游赏。
本来嘛,王府规矩在,能到这后花园来的人可不多,能来的人有时候一忙,或者是意兴阑珊,这后花园甚至一冷清就是十天半月,可惜了这片如画美景了。
不过,要是有谁想一个人静一静,这儿可是个绝佳处所,包准不会有人来打扰。
看,如今那朱栏碧瓦的八角小亭里就有一个,那不是别人,竟然是贾姑娘。
贾姑娘她坐在小亭里,斜倚着朱栏,眉限深皱,呆呆的仰望亭外蓝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贾姑娘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或许,这一阵有心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人特别多,花园里又来了一个。
谁?还有谁?格格纪翠。
贾姑娘有心事,发了呆,出了神,她没觉出有人进来,花园里多了一个人,但是纪翠一进花园,可就看见了小亭里的她。
纪翠微一怔,脚下也为之一顿,脱口轻道:“贾姑娘?”
当然,贾姑娘没听见,因为纪翠站立的地方离小亭不近,而且纪翠也不是叫贾姑娘,她只是感到意外,贾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她脚下只不过是顿了一下而已,随即就又轻移莲步走了过去。
一直到了小亭外,她又叫:“贾姑娘。”
这次是叫贾姑娘。
贾姑娘这才听见,倏然惊醒,急忙回神,她看见了,纪翠就站在亭外,她忙站起:“格格。”
纪翠进了小亭:“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贾姑娘道:“王爷不在,又没什么事,所以一个人跑来花园坐坐,怎么格格也一个人来了。”
“屋里待得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显然,两个人都是掩饰之词,都没说实话。
两个人坐下了,纪翠凝目望贾姑娘:“这么多年了,您从来没有这样过。”
贾姑娘道:“格格是指什么?一个人来花园坐——?”
微一笑,接道:“我可是常来啊,只不过这一次让格格碰上罢了。”
“您每回一个人上这儿为,都是像这回一样,有心事?”
“有心事?我有什么心事,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肃王府’的日子也过得舒舒服服,我会有什么心事?”
“我阿玛对您不像以前。”
“没那回事,格格千万别乱猜。”
“我们兄妹俩长大了,惹您烦心的事多了。”
“怎么会,格格真会想,贝勒爷跟格格,可不像一般的内城子弟,你们兄妹从来不让我烦心,就算偶而有,普天下那一户人家不是这样?”
纪翠深深一眼:“您这话让我很感动,多少年来,您一直把‘肃王府’当成您的家,把我们当成您的亲人——”
“我应该的,本来也就是。”
纪翠沉默了一下:“我额娘过世得早,我们兄妹是您一手带大的,您就跟我们兄妹的母亲一样——”
“格格——”
“按理,我是—个女孩子,我跟您应该比较亲,可是跟您比较亲近的,反倒是我哥哥——”
“那是因为格格一直不太接近我。”
“今天我很愿意跟您好好说说话,希望您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说了半天,原来纪翠的用意在此。
賈姑娘何许人,焉有不懂的道理?她沉默了一下,脸色渐趋凝重:“不瞒格格,我是有心事。”
她承认了。
“是谁给您的心事?我阿玛,我哥哥,还是我?”
“贝勒爷!”
“我哥哥。”纪翠颇感意外,她以为是她。
“不错!”
“我哥哥会给您什么心事?”
“他执意非杀那李豪不可。”
“您不愿让他杀李豪。”
“谁都一样,上天有好生之德,办法多得很,干吗非沾两手血腥,造杀孽不可?”
“我的想法跟您一样,其实您可以放心,他杀不了李豪。”
“贝勒爷一个人或许杀不了那个李豪,可是他并不是一个人,今天更动用了禁卫各营的所有人手,而且对李豪格杀勿论,分明是不打算让李豪再逃出手去。”
纪翠惊道:“今天动用了禁卫各营的所有人手,为什么?”
“因为李豪杀了皇甫家那个皇甫华。”
“李豪杀了皇甫家的儿子。”
贾姑娘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纪翠,说的是跟实际的情形一样。
听毕?纪翠娇靥颜色有点发白,道:“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格格?”
“怎么不?要不是我盗了他那把御赐护身匕首,他何至于到处躲,我哥哥也动不了他。”
还真是。
贾姑娘呆了一呆,没说话。
她能说什么,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纪翠又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个人到花园来的原因所在了。”
“这是格格的心事?”
“嗯!”
贾姑娘深深看了纪翠一眼:“恐怕格格为的不是怕贝勒爷杀人。”
纪翠没说话。
显然,她关心的真不是乃兄杀不杀人。
“格格还是死不了这个心?”
她不愿意说“难以忘情”。
纪翠微微点了点头:“我也不瞒您。”
“格格知道不知道,这不会有结果。”
“我知道。”
“格格知道不知道,你跟他根本就不适合。”
“我知道。”
“那格格怎么还——”
“贾姑娘,我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这样下去将来会害了自己,可是我就是没办法——”
她低下了头。
贾姑娘脸上掠过抽搐,轻轻一叹:“唉!说来话长,一个‘情’字害人哪,古往今来,有谁看得破?真能看得破,‘情’字也就害不了人了。”
纪翠突然抬起头:“您说我该怎么办?”
贾姑娘握住了纪翠的手:“长痛不如短痛,格格除了死心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否则真像格格所说,将来会害了自己,那不是这些亲人们所乐于见到的。”
纪翠没说话。
她能说什么?死心,谈何容易?就像贾姑娘刚才所说,真能看得透,看得破,那个“情”字,它也就害不了人了。
贾姑娘紧了紧握纪翠的手:“格格,你我都有解不开的心事,真是同病相怜啊!”
纪翠道:“难道我哥哥会不听您的?”
“他一向听我的,唯独这件事,我劝不了,拦不住。”
纪翠道:“他的心胸狭窄,太容不下别人了。”
“这恐怕是他唯一短处了。”
“您看这该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也就不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愁坐了。”
纪翠想了一下:“我哥可回来不回来。”
“怎么?”
“等